刘秀还是听到了,饶是再镇定从容,还是气的脸色铁青,再一查,不难查出阴识之妻都四处撺掇了什么,这是拿他刘秀当什么?他可没有之前汉室皇帝那些毛病,他是很正派的人啊,索性是当时周围人少,这会都被万喜封了嘴,不然,传的四面八方的,谁管它是真是假,而且妻子正是五个月份上,以她对自己心意要是听到了这事……
刘秀很是烦躁,荣华富贵、世间尊位面前,是人都会生出旁的心思,他是天子,可也控制不了人心,他安排的再好,奈何别人不会按着他的心思来走啊,这阴氏还没生呢,这要是生了,指不定又要怎样呢,而且,阴识,是自己小看他了,没想到他那么能参透自己的心思,外戚,宗室,武将,权臣……
不久阴识奉调回洛阳。
慎侯府中,刘赐微扬起嘴角。
玉堂殿,阴丽华正接受修养的考验,攥着杯盏举得高高又放下,蠢货,办的好事!
“贵人,您千万仔细身子,少夫人也没想到怎么出了这样的岔子,来家大爷一向甚少饮酒、办事极是妥帖的,这回大少爷回来一切就都好了”江梅温言劝着。
阴丽华不言语,本来现在正是兄长立功的好时机,却被调了回来,陛下所想她已经猜不透了。
“娘娘,御医说您最该安心养着,忌讳思虑过重的”
阴丽华听到这个更是难受,明明之前好好的,反倒从陛下回来之后,她这胎越发不如郭氏那里了,怎么养都不甚妥当。
“娘娘,要不还是换两个御医看看吧,奴婢实在担心……”玉蝶不敢往下说,阴丽华轻蹙秀眉,自己身体状况瞒得过众人也瞒不过自小服侍的心腹侍女,她也知道那两个御医医术不如最好的那个,可他们毕竟是自己人,别人,她害怕他们看出什么呢。
“还是传他们来看吧”
“贵人”周御医有些为难的说道“臣实是才疏学浅,尽力了”
“你什么意思?”阴丽华直盯着周御医。
“贵人这胎越来越弱,臣怕等不到皇嗣出生便……”
“你之前不是说会安然无恙吗?不是说一定能是个健康的孩子吗?”阴丽华挣扎着、声音都有些沙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贵人身子原有宫寒之症,后又思虑过重,臣实在无能“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阴丽华不会轻言放弃,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便是这心腹御医也不知道的不容易。
“臣已经无法,但御医顾尚或可一治”
顾尚,那是皇上的人,阴丽华沉思,左右不决,愣愣的看着殿中的更漏良久,幽幽的声音飘来“你说我这胎十有六七是公主?”
周御医心里一跳,“是”
阴丽华右手扶上肚腹,眼里是不舍,是难过,最终都变作了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明光扔了一个地雷
医生让我去拔牙,拔……牙,想想就觉得疼。
☆、44冲撞
宫中的两尊大神同时有了身孕;这样后宫许多原本默默守空房的宫人、采女们心思活络了不少,自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奈何一者刘秀忙于政务军务、少入后宫,二者珠玉在前、怎样都是显得她们暗淡无光的多;其实她们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和这二位比,然既然已经入宫,泼天富贵在眼前,谁不想奋力一搏呢。
阴丽华心里掂量人选,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御医说这个孩子坚持不到月份的;如果到时候她生了个死胎……贺宫人母女的下场让她心里直打寒颤,而且再不动手也有伤自己的身体。既然无妨挽回、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她便要给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皇上驾到”
阴丽华扶着肚子要给刘秀行礼,刘秀忙止住了,不管怎样他还是看重自己的孩子的,温柔的让人服侍着阴丽华坐下,又耐心的问母子两人情况,到真的有几分好夫君好父亲的样子。
“皇儿今天乖不乖?”刘秀笑着,大手扶上阴丽华隆起的肚腹,想感觉和孩子的互动,这也是为人父的乐趣,他在长秋宫便是常常这般的。
“很乖呢,谢陛下惦念”夫君温柔以对、孩子聪明可爱,曾几何时少女时代的阴丽华也做过这样的期盼,可是如今却逼得她不得不硬了心肠。阴丽华娇柔地说着,可心底苦涩更重,望着眼前英俊的深爱的夫君,想着他也这般温柔爱意的看着另外一个女子、另外的孩子,有那么一刻她忽然好恨好恨他。
刘秀等了半天没等到孩子和他打招呼,有些失望的移开手。
“哎呀”阴丽华小声惊叫一声。
“怎么了?”刘秀脸色一凝,赶紧问道。
“没事,陛下,是皇儿又踢了妾一下呢”阴丽华微笑道,摸着根本没有动静的肚腹,秀美的脸上满是慈爱,刘秀看的一怔,随即大笑道“这个皇儿定是个活泼促狭的,我等了这么久偏偏移开了他才肯动一下”又摸了上去,可孩子偏是不肯给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子,又是不肯动了,刘秀无奈,但心情还是很好的,看阴丽华身子精气神都养的很好,御医也说了这胎很是安稳,他也是满怀期待的,皇后马上也要生第二个孩子了,他是需要阴丽华最好生个男孩的,很需要……
阴丽华掩袖而笑,“妾可不是促狭的性子”言下之意是打趣孩子随了刘秀了,刘秀闻言也不恼,这位可是难得开玩笑的,见她自有了身孕,面色更红润一些,容貌也因着做了母亲而更加温婉,刘秀也是多了几分喜欢的。
看着时辰,阴丽华便问刘秀可是在这用哺食。刘秀一愣,本想随意说是的,可又想起早上从长秋宫出来时是答应通儿晚上陪她的,他还未对妻子食言过,便忽略阴丽华期盼的眼神,笑着说不好打扰她,毕竟孕妇的吃食和他还是不一样的。
阴丽华还是微笑着,丝毫没露出委屈的样子,起身恭送刘秀离开,看着他往长秋宫方向而去,心里彻底冰冷。
刘秀毕竟繁忙,见着阴丽华识趣,想来之前的事或许是阴家人自作主张了,毕竟当时阴识不在,阴家没有掌舵之人,而他也看出来这位是极为聪明隐忍的,没有理由现在跳出来的,如今妻妾孩儿都相安无事,便放心些忙于前朝了。
奈何老天总是见不得他安心,广德殿中刘秀正和几位亲近大臣商议处治刑犯之事,便听殿外脚步慌乱,随即万青躬身进殿,脸色带了慌张,凑到刘秀面前耳语几句。众人只见皇上瞬间变了脸色,暗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皆低头沉默、不敢言语,想来该是后宫之事吧。
“今日到此,卿等先退下吧”刘秀恢复了脸色吩咐,见着大臣们离开才急着起身,边走边铁青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现在只听是阴贵人本在花园散步,却不知怎地被宫婢冲撞到,如今已经动了胎气要生了,那几个宫婢中有两个孙宫人身边的,有两个是傅采女身边的,还有两个是长秋宫的”万青小心得答着,感觉皇上脚步明显一顿,“已经交予掖庭令了”
到了玉堂殿,见着郭圣通已经由人扶着到了,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内室,而产婆、医婆、御医也已经齐备,殿里直传来阴丽华的痛苦嘶叫声,刘秀想着孩子的月份心里直泛上冷意,还没等问明阴氏情形,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喊,随后产婆慌慌张张的出来报告,孩子没保住,是个成型的公主……
刘秀痛苦的闭眼,又是一个女儿,他就这么没有女儿缘嘛!压抑的低泣慢慢变成痛苦嘶喊从内室传来,刘秀眼前忽的浮现出阴丽华那满是慈爱满足的样子。
“文叔,文叔,你怎么样?”郭圣通挨到刘秀想安慰他,却见刘秀猛地回头,立目如鹰眼一般直盯着她。
刘秀盯着妻子,看她似是被自己的样子到,看着她本来伸着想扶自己的玉手都停在了半空,看着她眼里从担心、到惊吓再到惊讶最后是不可名状的痛苦,手缓缓地放了下去,脸上已经一派冰冷,不再说话。
刘秀心揪着,一刹那便知道他是伤着妻子了,连审都审问,他不该这么不信任她的,“通儿,我……你还有身子,见不得血腥,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妾告退”郭圣通行礼,一个字都没有再多说,“忍着”眼里的泪水起身要起身退下,却是半天“起不来”似得,由着姚黄、瑛珞扶着才颤巍巍起身。
刘秀看着妻子一脸的冷漠,倔强的不要人扶、挺着脊背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几次想上前,却被耳边阴氏撕心裂肺的哭声止住了脚步。
“陛下,贵人,贵人她不肯放开小公主,奴婢等无法”江梅红着眼睛出来,跪在刘秀面前,“求陛下为贵人和小公主做主啊”便是嘤嘤啜泣起来。
“皇儿,皇儿,你叫一声阿娘啊,你可知阿娘已经盼了你许久了”阴丽华嘶哑的声音传来,刘秀没想到那么个重体面的人会发出这样不够一切的嘶喊声,声声击入人心肺,仿佛二姐姐当年看着三个女儿死于自己面前也是这般的嘶喊之声。
“去伺候阴贵人,朕自会为她和朕的小公主做主!”刘秀坚定的声音敲击着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宫婢们只等再进去劝,直到那喊声声嘶力竭,御医来报是贵人哭昏了过去,好在身子没事,只得好生将养。
刘秀没去看那又一个无缘的女儿,吩咐着玉堂殿的人用心伺候,便默然出殿。别的皇帝的后宫是怎样他不管,但他这里绝不允许出现残害他子嗣的事情,这是他的底线。
“万青,让掖庭令去查,一定要查清楚,后宫各宫殿不得走动,长秋宫……也一样”
听着刘秀冰冷的声音,万青心头一跳,躬身称喏。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后宫和前朝都处在绝对的高压冷空气之下,贵人七个月小产,公主没有保住,这是瞒不住的,皇后虽然暂时无恙,当已经被禁,大臣权贵人家心里都在猜度,看着郭氏父子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但皇上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敢随便议论。
郭昌、郭况、自然心里焦急,面上未露出什么,但回府已然是寝食难安了,刘氏心知此时不能进宫,心里着急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她是坚决不信此事和自己女儿有关的。
“长秋宫如何?”刘秀坐在案后沉声问着,脸上的表情让人摸不清头绪。
“御医们不敢怠慢,每日两遍问脉,皇后娘娘无恙,教导太子殿下每日习字读书”万青答道,“只,娘娘每日的哺食用的甚少”
刘秀沉默半响,“她们还是难般说辞?”
“是,墨魁与雪莲本是奉命去为娘娘采摘些时令鲜花,碰到孙宫人和傅采女的侍女在苑中起了争执,墨魁仪仗身份调节问明情况,不想几个侍女不服,此时恰好阴贵人散步路过,见到宫婢们争执便过来询问,不想一时混乱,便冲撞到了贵人,撞到贵人的是傅采女的侍婢卫女,但傅采女侍女指认是墨魁趁乱绊了卫女一下才让她撞到了贵人,当时情况混乱,孙宫人的侍婢一个说未看清,一个说是墨魁所为,玉堂殿跟着去的宫婢也有两个这么说,墨魁和雪莲却是拒不承认“
三面的人都这么直指长秋宫的人,刘秀皱眉,他还是不信,“去查孙宫人和傅采女进来都和什么人来往缜密,告诉掖庭令,朕只要结果”通儿,你会让我失望吗?
再过两日,“熬不住”酷刑的雪莲招供,她和墨魁是受了皇后所指,知道阴贵人每日都会到花苑散步,便找机会对阴贵人下手,这次碰到两宫侍女起了争执,便道是好机会来了,是墨魁趁乱绊了卫女,她一时害怕没遮掩住,都是皇后指使的,她一个宫婢也只能听命行事。
刘秀看着供词,右手攥紧又松开复又攥紧,孙宫人和傅采女从进宫就不睦,而也没有和哪里走动过密,除了墨魁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皇后……刘秀心里说服自己,不会是妻子做的,与她相识几年了,他不信,不信那个一切都为他考虑的妻子会害了他的孩子……可是,人说为母则强,通儿有多看重长子他是知道的……难道,他真的再次识人不清吗?那他该怎么办,太子还小呢。
“陛下,陛下,玉堂殿来报,阴贵人血崩,御医们束手无策,阴贵人情况危急,求陛下定夺”
刘秀闻言大惊,“之前不是说无大碍嘛?一帮子庸医!”起身踱步,此时绝不能再让阴丽华出事了。
“陛下,奴才听闻驸马爷找到了徐老先生为长公主治病,他应该在公主府”万青提醒。
对啊,那个医术高明的隐士老先生,刘秀一喜,“快传!”
阴丽华收买了宫婢、宫人,算计好了地点、时间、准备好了一切,确定万无一失了,才狠下心来谋算。等孩子没了,那些哭声都不是假的,全是为苦命的女儿而哭,也是哭给刘秀听,让他永远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孩子,让他知道他亏欠于她,让他想保皇后都不能。
听的皇后被禁,她是欣喜的,抱着给孩子做好的小衣服入睡,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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