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一进门进对上了十阿哥怒气冲冲的脸,诧异道:“谁给你气受了?”
十阿哥一拍桌子站起来:“我都听说了,八嫂到是好本事,几句话就能教人失了孩子!”
九阿哥踹他:“没大没小。”反被十阿哥给瞪了一眼。
八阿哥听着十阿哥竟然是给西林觉罗氏打抱不平,诧
异的在一旁坐下,看着他道:“你才见过几次那个西林觉罗氏?这就放在心上了?连你八嫂也怪上了?”
十阿哥是个混人,根本就不跟八阿哥讲道理:“我就怪她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也不打听打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八哥的,还都是因为她!”
八阿哥听她这样说郭络罗氏也怒了,呵斥道:“怎么说的话的,你好歹也要叫一声八嫂,还有没有尊卑!”
十阿哥这次却是极其强硬,脖子一哽,往前一凑:“我就是看不惯她,怎么样!以后休想我叫八嫂!”
他挣得面红耳赤,放了一句狠话,转身就走,还将那扇雕花的门撞得咯吱咯吱的直响。
眼见着八阿哥是真的动怒了,九阿哥极其为难,那一双桃花眼都成了掉稍眼,劝着道:“他就是个混人,八哥千万莫要跟他计较,他记性不好,今儿说的话明儿就忘了,兄弟们千万莫要因为女人坏了情谊。”
八阿哥低叹了一声坐回了椅子上:“罢了罢了,说这些做什么?”
九阿哥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个账本,笑着道:“今儿实在是有正事,差点忘了,这个是大兴安岭那边的账本,八哥看看,赚了不少。”
他们做的生意虽然挣钱,但若抖落出来都是犯法的事情,八阿哥将账本摸了摸依旧还给了九阿哥:“你看账即可,以后不必专门拿来给我看,一,咱们是亲兄弟,我信你,二,这样拿来拿去还是不保险。”
八阿哥说的诚恳,九阿哥听的心里熨帖,拍着胸脯道:“八哥放心,保管是不会让八哥失望。”
苏培盛看着胤禛进了殊兰的屋子,自己依旧站在廊下侍候,喜丫忙给他端了个凳子让他坐下,自己蹲在跟前,苏培盛听她唉声叹气的,就问她:“小小年纪怎的唉声叹气的?”
喜丫又叹了一口气道:“喜丫是看着主子的样子觉得难受,又觉得自己人小力微,什么都做不了,心里觉得难受,不自觉的就叹气了。”
苏培盛看这个小丫头果然是拧着眉头,又想起前几日她给自己送包子,怕凉了踹在怀里,也不怕烫,要他尝一口才肯罢休,他想着又摸了摸喜丫的脑袋:“你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没事的时候多在你主子跟前凑凑趣,若能惹得你主子笑一笑,多说几句话,也比现在好很多。”
喜丫眼睛果然亮了起来:“早知道喜丫就早去问公公了,还是公公厉害。”
苏培盛得了这一句孩子气的称赞,却比别人说的要觉得欢喜很多,笑着摸摸她脑袋,低声跟她说些趣事。
胤禛进去,见着殊兰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裙,依在窗边,怔怔的看着窗外,听见声响回头看他,眼里是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沧桑的悲凉,看的胤禛心里一缩,见她又垂了眼眸,就要下来给他行礼,忙坐在她身边揽住了她:“不必了,你身子还未全好。”
殊兰就乖顺的依在他怀里。
胤禛摸了摸她的脊背,忽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瘦的有些咯手,他顿了顿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劝她:“你何苦这样苦了自己,爷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孩子没了还能在有,你这样下去,身子可吃的消?”
殊兰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还是在上一世,她没了孩子整日的哀伤,临死前的恨意又铺天盖地的卷了回来,她以为她可以淡忘这些仇恨,却最终发现即便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见惯了红尘种种,到头来她还只是个凡人,忘不掉,怎么也忘不掉。
又听得胤禛道:“爷让人去请你额娘,让她过来陪陪你。”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要过下去,一直沉湎与过去,这个尘世就会将你遗忘,你会连同那些回忆一起成了过往,眼前的这个男人,至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她伸出胳膊攀上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胤禛觉得他的衣领处一片湿热,听得她哽咽的道:“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能说出来,哭出来,胤禛到放下了心,她这几日来总是不多说一句话,不见哭也不见笑,看的旁的人都觉得难受,胤禛反反复复的哄她:“爷知道,爷都懂,以后还会有孩子,还会有的。”
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却觉得她轻的几乎没有分量,心里一酸:“才几日,你怎的就瘦成这样了?”
她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的道:“妾身不想吃东西,自然就瘦了。”
后宅的妻妾听着胤禛在殊兰这,忙都拿了礼物过来探视,众人在正院门口就遇上了,主子丫头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
殊兰已经缓了过来,正靠在炕头,由怜年给她喂药,听着众人都到了,垂了眼睑,秋日的太阳从窗户里照进来,在她愈加苍白的脸颊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血管,让人清晰的感觉到脆弱这两个字,那长而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动了一动似乎就洒下了一片余晖,睁
开眼就是翩翩起舞的黑蝴蝶。
胤禛以为她不愿意见,本想开口挡了,殊兰却道:“快去迎了福晋和李姐姐几位妹妹们进来,我这几日身子不好,终于有些力气了也该见见姐妹们,好教她们安心。”
与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比起来,殊兰实在显得可怜,不施脂粉未带首饰,只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半躺着,还要强颜欢笑:“竟劳动福晋和李姐姐还有几位妹妹过来,实在过意不去。”
众人都是头一次进她的屋子,还没来的急打量,就先被她这个人所吸引,才几日不见,她的美似乎惊心动魄了起来,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惹人怜惜的滋味,看一眼就觉得心疼,在看一眼就只想要疼宠她,那眼眸里偶尔闪过的哀伤就像是江南的雨季,缠缠绵绵牵动人的心魂。
她娇弱的半躺着,就像是一幅画,不染尘埃,遗世独立。
额尔瑾怔了怔才道:“你只要养好身子就比什么都好。”
李氏还没有显怀,却故意扶着肚子,笑着在额尔瑾下首坐下,看了几眼坐在殊兰身旁的胤禛,见胤禛只看着殊兰,心里一酸,就道:“殊兰妹妹也太瘦了些,以后可要多吃些好好补补。”
殊兰虚弱的道:“谢姐姐关爱。”
丫头给屋子里的人都上了茶,又退了下去,李嬷嬷忙当着胤禛的面将额尔瑾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两只是百年的老山参,最是滋补,侧福晋可用来好好补补身子,福晋自己一直都舍不得用。”
人参补强不不弱,殊兰命怜年接了又道谢,闭口不提额尔瑾当日特意将她在宫里的事情押后告诉胤禛这件事情,这本来就是个说不清,若胤禛有心计较他心里就清楚着,若胤禛无心,她说了也不过是徒增不快。
李氏也拿了自己的东西出来:“姐姐跟前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爷前些日子让人在庙里求来的,说是能压惊,我就给妹妹带来了,爷不要怪妾身借花献佛,实在是找来找去还是觉得这样东西最好,便带来了。”
一般的女子谁能听了李氏的话觉得舒坦,但偏偏这样的话在男人听起来又会觉得她贤淑。
殊兰抬眼去看胤禛,也不知他攒起得眉头是因为哪般,听得他淡淡的道:“不必了,这一件你还是自己带上。”
李氏脸上带出了淡淡的笑意,胤禛特意为了子嗣安稳让人求来的,怎么会轻易让她送给别人,她眼里露出一丝得意,却面露
难色的对殊兰道:“让妹妹见笑了,既爷这么说,姐姐一会在寻些旁的东西送过来。”
殊兰轻声道:“只要姐姐是真心,便是不送东西也没有什么,一家姐妹,何必这么见外。”
李氏觉得她话里有话,去看殊兰的眼睛,又觉得清凌凌的看着她像是什么都看来了,又像嘲讽她这样拙略的手段,她虽占了上风,却觉得心里很是不自在。
胤禛看殊兰喝了药又露出了疲态,知道自己不走,别的人不会走,到让她不能好好的休息,便起身道:“你好好歇着,爷一会再来看你,接你额娘的人想来也快到了。”
殊兰微微颔首,对吉文和怜年道:“代我送送爷和福晋,李姐姐和几位妹妹。”
胤禛要走,众人都跟着起了身。
出了院子,李氏说话胤禛偶尔还应一句,额尔瑾说话胤禛只有沉默,额尔瑾虽是不再言语,却引得李氏抿嘴笑着直看她,眼里的幸灾乐祸丝毫不做掩饰。
殊兰小产,李氏有孕,胤禛又不去福晋那里,到是武氏在后宅里占了头一份。
钮钴禄特意去寻了她坐下闲话,将她屋子里的摆设看了看觉得果然比自己屋子里鲜亮多了,缓了缓笑着道:“你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武莹莲羞涩的一笑,依旧露着浅浅的梨涡:“连你也打趣我。”
钮钴禄眼神闪烁,半响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早些怀了爷的子嗣。”
武莹莲娶了针线坐在炕边,默默的做着,好半响才道:“如今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有了孩子也未必保的住。”
钮钴禄看她的活计,见做的是百子千孙的花样,笑着道:“你也学会说谎了,你这针线是什么意思?”
武莹莲头也不抬的道:“自然是给李侧福晋做的。”
好一会,她抬头道:“听说姐姐的贴身丫头叫苏荷,跟西林觉罗侧福晋有三分相似?”
钮钴禄抿了抿嘴“嗯”了一声。
武莹莲笑道:“我一直当你是个聪明的,如今却觉得你笨了,跟那位侧福晋相似,想来定是长的不差,你何不让她出来侍候爷?只要收拢住爷的心,念在那丫头是你的的份上,难道不会在你那里过个一天半天的,还愁没有子嗣。”
钮钴禄对苏荷的感情太复杂了,并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她只含糊的应
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武莹莲的丫头翡翠见钮钴禄走了,才道:“她来咱们这是个什么意思?”
武莹莲放下手里的针线嘲讽的一笑:“她是看着我如今风光了,特意过来看看我,想在我这里寻些好处的,也不看看她自己,长的一点姿色都没有,还不想让丫头出来侍候,她也就能在福晋跟前买买乖。”
翡翠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自己也比武莹莲长的漂亮,还不是照样不用她,都是一样的心思也好意思笑话别人。
武莹莲忽的撇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都记着呢,我不是钮钴禄敏兰,你也不是那个苏荷。”
翡翠心里一喜,又是一惊,忙跪下磕头:“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直都记在心里,死都不敢忘。”
钮钴禄进了自己的屋子,见着苏荷正在垂头坐着针线,见她进来,忙端茶倒水,钮钴禄默默的看了她好一会,直看的她浑身上下不自在,手一抖将茶碗跌落,才听得钮钴禄呵斥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到杯茶都到不好,去屋子角上跪着去!”这是钮钴禄最常罚她的手段,她默默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在墙角跪下。
钮钴禄这样惩罚苏荷,就好像又回到了府里,那个高高在上的西林觉罗氏还是苏荷,她还是执掌着她生杀大权的主子,她总是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划花她的脸,这样就不会在遇上了。
26、兄弟
秋色一日重过一日,也只菊花还开得繁盛,旁的都已经显出了萧索和凄凉,赫舍哩看了账本又询问了两个儿子这几日念书的情形,就立在了廊下喂雀儿,总觉得这几日心神不定,就吩咐跟着的翠环道:“看看西洋来的有什么好的香料,要是有安神的就拿一些在我屋子里点上。”
翠环应了是,又道:“主子要不请个太医进府看看吧,说不定是身子上哪里不舒服。”
赫舍哩摇了摇头,又想起了殊兰,也不知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正想着,苏尔氏带着丫头进了院子,带着一脸的笑意:“大嫂,这可真是天大的脸面,四贝勒派了人接大嫂进府去看看侧福晋,人都在前院候着呢,大嫂快些准备准备。”又吩咐翠环:“还不快给你主子收拾衣裳首饰。”
不知怎的赫舍哩心里的感觉越发不好了,一面向里走一面道:“可说了是什么事?怎的突然特特派人过来接?”
苏尔氏笑着催促她快些,听她问又道:“嫂子天天念叨着,如今可以见上了怎的又是这样?好不好的,去了不就知道了。”
赫舍哩这才笑了起来,又想着第一次进府少不得要拿礼物,就吩咐辛嬷嬷道:“刚到了一船的新货,你带着去看着,让他们挑着那些新奇的少见的贵重的选,你只看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