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扫的多了,有点头脑的夜马上低头装着没看到,垂手站在马车边;而曦却因为过分的吃惊,瞪着眼睛根本想无视都不可能了。
“曦,把帘子缝上。”看着曦那吃惊的表情,钟离域的俊脸一沉,眼神瞄到了昨天晚上被他扯下来的帘子,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然后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把海愿放回到了车上。
“是。”曦的头终于低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越矩了,但却很吃惊主上没有怪罪,也只是让自己把帘子缝好而已。
“夜,传消息给穆子羽,让他立刻过来,要易容。”钟离域说完,重新回到了屋子,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上了一件黑色打底用红色丝线在衣摆精绣大红芙蓉花的锦袍,就连领口和袖边都是用大红色锦缎滚边。黑色显得庄重沉稳,而那跳跃的红色又将钟离域的俊脸衬托的妖魅异常。那份冷意像是地域的修罗;那份红色又魅惑的好像是世间的媚妖。
收拾好了,钟离域便坐在屋里等着,他现在是天启国的瑾王爷,要等属下都准备好了、恭候在那里,才能大摇大摆的下楼才对。而刚刚那个抱着女人下楼的,不过是一个多情的男人。
“主子!”又过了一会儿,夜的声音才在门口响起,钟离域起身抖了一下衣袍,迈步下楼,脚步不是之前的稳健,而是有些轻飘;俊脸上也微微有了些倦容。而那倦容才正是钟离域想要的,因为众所周知,他这个瑾王爷是不习文、不练武的。
外面的三千骑兵已经整装待发,一身铁甲映着朝阳也有了红色的艳丽,少了一分冷硬,钟离域从马童的手里接过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眼神却不自觉的向偏后的马车看了过去。
那碍事的帘子果然已经缝好了,只是重新遮住了钟离域可以看向她的视线。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有,如果还在睡,钟离域真怕待会儿马车的行进会让她睡的不安稳。
“主子。”夜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他知道主子又失神了。看来主子把计划提前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时间拖的久了,只怕主子自己就忍不住要暴露了;到时候不是奋不顾身的冲向那些幕后的黑手,倒是极有可能会先冲向这个小女人,向她表一番深情。
“驾”钟离域的双腿一夹马腹,先一步的冲了出去,他实在是怕自己的眼神再透出过多的情绪来。离京城越近,他的心就要越硬才行。
“缓慢前行,等我的命令再加速。”夜看到钟离域快马驰走了,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和车夫,不忘细心的吩咐不能太快。现在要是不管不顾的催着整个队伍赶上去,只怕主子的脸色一定会由春风满面改为严冬冰寒,因为那个女人还在睡觉呢,颠坏了可不行。
队伍虽然行的不快,但不一会儿海愿就醒了,从马车里坐起身来,海愿揉着眼睛最先想到的就是掀开车帘向外看着,入目仍旧是一排排后退的树林,马车还在前行。那自己昨晚的梦境是怎么回事?她梦到阿丑了。
“主子。”曦也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忙低头问着海愿的意思。
海愿眨着眼睛看着曦,曦之前连续赶路,身上的衣服都脏了,而且脸上也有倦容,就连之前被鞭子抽的血痕都没有顾的擦;现在的曦换了一件黑底蓝花的粗布衣服,脸也洗干净了,那就证明是投宿了的,可自己怎么睡的那么沉呢。
“没事,我只是想要下去走走。”海愿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换了。
“好,我去说。”曦忙催马向前。虽然主上之前奔出去好远,不过没多久就慢了下来,等队伍赶上了就一直和夜走在前面,曦想都没想就直接奔了过去。
看着曦的马靠近了前面的两个身影,海愿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然就感觉之前在梦里嗅到的那股好闻的味道还在。海愿再吸吸鼻子,好像小狗狗一样四处嗅嗅,就闻到了自己刚刚盖过的被子,拉过被子闻了闻,没错,那上面有他的味道——阿丑的味道。小巧的粉嫩的唇瓣再次绽开了笑意,海愿将被子仔细的叠好,就坐在褥子上,斜身倚着那床被,这样就好象是靠在他的怀里一样舒服,而且还有他的味道围绕着。
“主子,这里路不好走,待会儿会有一个镇子,可以去用过午饭再赶路。”曦拉马回来,掀开帘子向海愿禀告着。
“哦,好。”海愿甜甜的一笑,从包裹里掏出一个苹果向着曦扔了过去,开心的说着:“吃吧。”
曦利落的伸手接住了苹果,看着那苹果红彤彤的颜色,再看看海愿脸上的笑容,曦感觉那个苹果好可爱。
曦说的那个镇子果然不是很远,大概半个多小时进了镇子,虽然镇子不大,而且突然又进来这么多的铁骑兵,那些百姓还是有些惶恐的都纷纷避让开来。海愿听到人声从马车里伸出头来,向曦又招了招手。
“主子?”不知道海愿还要赶什么,曦马上就来到了近处,很恭敬的问着。
“待会儿到了你就扶我去个茅厕吧,我尿急。”海愿用小手挡着嘴巴,说的很神秘的样子。
“哦,好。”曦马上就正色的点了点头,对于主子这样的要求,她是必须认真执行的。
队伍又走了一段,在一个类似于衙门的地方停了下来,但上面没有看到衙门的匾额,海愿也只是从外貌看着像电视里的衙门一样,其实那只是一个官府的驿站而已。那些骑兵没有得到休息的命令,所以一字排开,呈半圆形将整个驿站的门前都包围起来,不准有普通百姓经过,而夜则是亲自下马,给钟离域牵住马缰绳,让钟离域下马。
马车也被带到了门口,曦下马掀起了帘子,伸手扶着海愿下来。不知道是钟离域的动作慢了,还是海愿的动作快了,当海愿迈步进门的时候,钟离域也正好迈进门槛,两个人几乎是前后只差一步而已。
而当门口吹出来的过堂风从钟离域身上吹到海愿面上的时候,那股似有若无的清香飘了过来,海愿脚步一顿,抬起头看向了面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肩膀很宽,窄腰束带,身后的衣袍随着步伐飘动,那衣袍下摆的芙蓉花显出了别样的绚烂,但是一个背影,已经是天人如斯了。
“主子。”随后跟上来的曦也不禁叫了一声,吃惊于海愿的失神。曦知道,海愿是不常失神的,因为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海愿永远都是一副平静温和的面容,却其实是永远都带着一份疏离。海愿会有愣愣出神的时候,那是她在思念,但这样失神忘情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哦,走啦,去厕所。”海愿猛的回神,拉着曦匆匆的就往后院的方向去了。她不知道茅厕的具体位置,但她其实也根本就不是去找茅厕的。
本来打算搀扶着又孕在身的海愿,现在却变成了被海愿拉着走,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的跟着,同时高度的戒备着周围的情况,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的茫然让主子有一点点的闪失。
“曦,看看那个是不是传说中的后门?”海愿拉着曦一直绕到了最后面,好在这个驿站并不大,穿过了前面的几间房屋,就是不大的一个后院,有个看上去像是杂物间的茅屋,再就是高高的一堆柴火堆,而柴堆的旁边就是一个小门,海愿就是指着那个门的。
“哦。”曦对于海愿的行动依然懵懂,但对于海愿的吩咐确实认真执行的,扶着海愿的胳膊让她站稳才放开手,几步奔到那扇小门边上,没有推门,而是直接用轻功跃上了墙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又跳了回来,回到海愿身边回复着:“应该是后门。”
“呃,怎么忘了你会这招,早知道就不这么费力的去找后门了。”海愿看着曦轻飘飘跃上墙头的身法才想起古代的轻功可以用来逃跑的,所以也不管再管后门了,直接指了指墙头说道:“带我上去。”
“是。”曦本来眼神里有着疑惑的,但还是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一只手托着海愿的腰,一只手扶着海愿的胳膊,足尖一点跃上了墙头。
“呕,没事,有点晕轻功。我们下去吧。”海愿感觉脚下一空,眼前的景物就飞快的闪动模糊起来,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在墙头上了,感觉那轻功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但还是轻呕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墙外。
这次,就算曦如何的愚忠,也知道海愿的意思了,而海愿一直都那么乖顺的在马车里,跟着主上回京城,曦实在没有想到海愿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别告诉我你现在也恐高了,让我自己跳吗?”海愿看着曦扶着自己蹲在墙头上,却没有要跳下去意思,把小肩膀一晃,很有气势的做了一个往下跳的动作。
“主子,你是要?”
“逃跑。我这一路上都是在迷惑他们的,现在总算有机会了,我们快逃。”海愿说完,又推了曦一下,其实她是不会自己跳下去的,如果曦再不跳,海愿就要考虑喊人来搭梯子的。
曦的嘴角明显的抽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前院,略一思索之后,揽着海愿的腰,从墙头跃了下来。她想通了,她是主子的影子,主子要去哪里,她只能跟着,无条件、无思想的跟着。
海愿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这里是一条窄巷,难怪刚刚她们两个蹲墙头都没有人看到呢,然后很自然的拉起了曦的手,说着:“走吧。”
“主子,要去哪里?”曦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可是她更知道海愿应该待在哪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她不得不问。
“天下之大任我行啊。”海愿那双晶亮的双眸都带着自信的神采,语气也是分外欢快的说着。
“可是……”曦再次看了一眼她们跳出来的那堵墙,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海愿身边亦步亦趋的走了。曦要跟着主子,但那双更紧张主子的眼睛应该早就察觉了情况,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吧,所以之所以等她们都跳出墙了还没有人追出来,那就应该是已经有了暗示的,曦只要跟着主子就好了。
海愿在曦回头看向墙头的时候,俏皮的一笑。她可不是傻子,一路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一个事实,让她可以笃定的猜到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可是,那个男人之所以弄了这么大的一个阵仗,又摆明了一副“素不相识”的样子出来,甚至还给外人一个“深仇旧恨”的假象就一定是有他的目的,那么自己不好好的配合一下,不把戏演的逼真一点,也实在太愧对这么多的群众演员了。
整整三千的铁骑兵啊,而且是一路不眠不休的往京城赶路,拿到现代来说,也算是大制作了。
不过,海愿其实很想和曦说说戏的,因为曦可真不是一个好演员。如果说最开始的“苦肉计”算是成功了,曦脸上的鞭痕还在;那么后来这几幕就暴露的太明显了。试问一下,如果她们真的是人质或是凶犯的家属,还能这么自由的行动,还可以有求必应吗?而且,海愿的每一个小要求,曦都可以直接通报给最前面的那个人,并且很快就可以得到满足,这一通下来,就算是真正的傻子,也该知道大概原因了。
只是……海愿会有点恍惚,因为那个骑着黑马的男人,那张美艳至极的脸蛋,让海愿总是无法和她印象中的那张脸串联在一起,除此之外,那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远远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熟悉的温柔。
“曦,你的身上有银子吗?”海愿揉了一下肚子,感觉还真是有点饿了,四下一扫,就看到了一个饭馆。
“有一点。”曦老实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直接递给了海愿。随着海愿的视线,曦也看到了前面的饭馆,只是,主子和自己刚刚是跳墙逃出来的,现在又大模大样的去吃饭,就不怕被抓吗?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走吧,就是这里了,先填饱肚子才有机会逃啊!”海愿把那个“逃”字故意咬的很重。她知道,也就只有曦这样简单的思想才会以为她们这是在逃跑,其实根本就是在演戏而已。只不过之前是那个男人在做导演,而现在是海愿自编、自导、自演的。
因为海愿清楚的知道,只是在那个小溪村里,他是阿丑,她是海愿;而现在,她身不由己的离开了那里,他也不会再是她的阿丑了。那他究竟是谁?他之所以走了又突然的回来,还安排了如此大的一幕带自己走,究竟是什么目的?海愿想要清楚的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只做一颗棋子而已。
即使是没有恶意的爱护,海愿也不要不明不白的接受。海愿宁可陪着他在风雨中一起面对,也不想他因为曾经的自己而为难;更不希望他总是把自己护在羽翼之下,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承担。海愿想要的是两个人的幸福,是风雨之后的彩虹;而不是一个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