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嫂,少夫人若是想接手内务,不如就交给少夫人去管吧。毕竟相府内务本就应该让丞相夫人来打理!”罗静怡缓缓而道。
老夫人心底冷哼,不过是个空有几分姿色的狐媚货色而已,“总管,你觉得如何?”
总管小心翼翼的言道:“老夫人真是深明大义!”
老夫人一听总管这么一说,本想着这总管还会帮她说两句话,结果却是一个墙头草。心里一阵的愤怒,目光望向罗静怡言道:“小罗氏,你跟丞相夫人说说这个月还有哪些佃农欠着佃银,把欠条全部都拿给丞相夫人。”
罗静怡心底冷笑,好些佃农已经快一年没有交上税银了,再不交上来,荀府就要收地了,本来那佃租的税收就重,农民们已经开始怨声载道,每次都打去收佃银的相府伙计给打出来!
而荀相府又不能以武力去镇压,毕竟是在天子的脚下,那帮文武百官个个都睁着眼睛看着荀墨予出事!
再者说了荀府也不是一定要靠着那点税银才能过活!荀相对平民从来都是很大度的,百姓们明知荀墨予是奸相,到底奸在哪里又说不出来!倒是说他收授贿赂,不过那些贿赂都是人家自愿送上门的贪官污吏,到最后荀墨予不仅收下那些贪官送的东西,还抄了贪官们的家,将他们家里的东西全部都收为已用!
又说他以权谋私,残害忠良!
小罗氏罗静怡赶紧将所以的佃户欠条以及帐目送到了越云娆的面前,“少夫人,最近一年的都在这里了!”
强行去要求农户们交租子,荀府的总管从未做过,而且如今税赋越来越重,弄得民间怨声载道,越云娆若是去讨要租银,要不回来,老夫人和荀府的总管会觉得她无能,若是要了回来,又会让那些农户对丞相府产生怨怒的情绪,更加会说丞相夫人歹毒,不顾乡民的死活。
越云娆瞟了一眼小罗氏送到手里的帐本和农户的欠条,浅浅一笑,如明珠生晕般的眸子里泛着晶莹灼眼的光芒。
“小二婶什么时候辅佐老夫人做这些事情的?我还一直以为是二婶在帮忙老夫人呢,原来不是。”越云娆缓缓开口。
二夫人心里怨怒不已,冷道:“罗妹妹还未嫁入我二房的时候,便已经帮大嫂做这些事了。”
越云娆若有所思,目光淡淡的望向总管,“这么说来,小二婶之前还是静怡小姐的时候,就已经插手内院支出之事了?静怡小姐的身份也不算是老夫人的丫环吧,这荀府内院的事情,老夫人居然让一个外人帮忙打理,总管难道就没觉得有不妥当的地方吗?这万一某些个外人不怀好意,将荀府内院的财产擅自挪走了怎么办?”
总管脸色一白,赶紧恭敬的言道:“少夫人教训得是!”
罗静怡的脸色更是难看,咬着牙!心里有万般的怒意,不敢发泄出来,之前她是外人没错,可府里的人从未把她当成外人来看过。
二夫人之前也很想帮忙老夫人处理内务,可是老夫人总不会让她涉及得太深,看来这府里,老夫人罗氏和小罗氏勾结,是想把她这个二夫人逼上绝路啊。
越云娆身处事外,短短的几句话,让二房和大房的关系再次紧张起来,她缓缓的起身,言道:“总管,我看府里之前的过帐什么时候也拿过来给我瞧瞧,万一真有漏洞什么的,也可及早发现!”
小罗氏气道:“少夫人,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越云娆若有所思,“小二婶不觉得将事情弄清楚一点比较好吗?也免得冤枉了小二婶不是?”
二夫人赶紧附和道:“我看少夫人说得有道理,这荀府还是靠予儿支撑着的,少夫人是予儿的夫人,自然以后这府里内院的事情,也得由少夫人来打理,我看大嫂和妹妹什么时候把事情跟少夫人交接一下,将内务过手给少夫人如何?”
老夫人心里知道这少夫人一进府,府里的内务就得全部都交给少夫人打理,可是她又舍不得放开手里的权力,以前这个二夫人跟在她的身边低声下气的,跟个奴才似的,她不过是让罗静怡进了二房,抬了个和二夫人平级的身份,结果就得罪了二夫人!
二夫人的娘家是京官,二老爷办些事情的时候,还在倚仗二夫人的娘家!老夫人笑道:“老二媳妇,我这个做大嫂自然清楚怎么做,这不,我只是担心少夫人初接手内务,应付不来,所以帮衬着吗?”
越云娆嘟唇,目光烁烁,老夫人说得有道理!
二夫人却道:“大嫂,不是我这个做弟妹的对你有成见,少夫人都嫁过来一个多月了,你若有这份心思,早就在少夫人嫁过来的那几天将府里的几务全部都交到少夫人的手里,可是你不但没有,反而让一个外人帮着你打理,你要是传到外边去……只怕外边的人会说大嫂这个做后娘的苛刻排挤原配儿子的媳妇!”
老夫人气得一拍桌子,“老二媳妇,你少说两句!”
二夫人却哼道:“我说都可都全部是事情!大嫂听不见去便算了!”
老夫人眼中含怒,“老二媳妇,不是本夫人不将权力交给少夫人,只不是看在少夫人初初进府,很多事情不适合,所以本夫人才想让少夫人适合了府里一切,才将权力交出来,现在本夫人不是将府外佃农的租银交给少夫人去收取吗?府里谁不知道,荀府唯一可生出钱来的不过是城外那一千多户农户的税赋银!”
越云娆突然懒懒的站了起来,“老夫人既然给娆娆锻炼的机会,娆娆自当全力!”
二夫人却阴声怪气的笑道:“大嫂,谁不知道府外那些农户已经一年多没交上租金了,府里也不是要靠那些农户的租金才会做日子!”
宫中的赏赐,还有荀墨予抄官员家那些财产可都是在荀府里的,皇上还准许不用上交国库,再加上那些朝中大臣送过来的礼,这荀府的日子,过得那是比皇宫都要好。
就老夫人身上那身锻子,那花纹都是临安第一绣坊的绣娘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那些绣线都是用的从外族进贡的上等玉蚕丝!一小段都够平常百姓吃喝一年的了。
荀墨府从来不计较府里的奢侈排场,而且越是奢侈嚣张,却是让荀府声明远扬!连一个丫环身上的穿的着,都比世族家的小姐要好!
老夫人手里的珍贵东西多得数不胜数,那些首饰衣服,用得久了,就直接赏丫环了,所以很多人都想挤进荀府当丫环,因为油水多,荀府的主子还很阔绰,走路随便斗一斗,都能从身上抖下二两金粉来!
越云娆离开老夫人院的时候,已经拿荀三去准备马车,打算直接去收农户的税银,总管小心翼翼的牵着马车走过来。
荀墨予此时应在宫中,还未回来,越云娆看了看在院子里和凤七一起玩蚂蚁的顾源,言道:“凤七!”
凤七站直身子,拍了拍顾源的头,言道:“小世子看明白了吗?刚刚那就是弓弩阵,从两翼围攻,中间直取。”
顾源似懂非懂的点头,“凤七叔叔,你懂带兵打仗吗?”
凤七抓着脑袋,吐掉嘴里的草根,“带兵打仗不会,打群架会!下回再遇到江湖群殴的事情,我一定带你过去围观。走吧,你小姨叫你。”
这些日子,越凛教顾源刀法,内功,凤七只教他看蚂蚁搬家!偶尔听说街中有人打架斗殴,凤七会像打了鸡血一般,带着顾源跑过去看热闹!
弄得顾源这孩子,最近总让人觉得又粗鲁又暴力!嘴里满口脏话,还能说出个之乎者也来。动手打人,还能吟出个荡气回肠的诗句来。
越云娆也不怕误人子弟!宁芯带小世子的时候,小世子能说出天下百分之八十的吃食和吃法来!
马车缓缓的始入了城中,此时已近初秋,凉风习习,四周小道上的百姓们步履匆匆,有些甚至还带着一脸的匆忙之色。
凤七坐在车头,推了推身边的越凛,“你看出来没,好像这两天,城里的巡逻队伍越来越多!”
越凛面无冷峻,心想着,看来老侯爷所说的大事,可能要发生了。
那些在城中巡逻的军队,目光阴寒,一路经过的时候,百姓们纷纷避让,有些跑得慢的,直接被一脚踢开,鲜血淋淋,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内城军队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由于是挂着荀府的马车,那些巡城的士兵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放行了。
越云娆身边有越凛和凤七,老夫人和罗静怡原本商量着派个男人去将少夫人抓住当场给掳了,结果那收买的男人还没有靠近荀府的马车,就被那些巡城的士兵当成强洋大盗给追击了!
车内,女子淡淡的开口,“凤七,做得不错!”
凤七俊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那个黑衣的男人从他们出相府就一直跟着了,越云娆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凤七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忧阁阁主,就算无忧阁暂时解体了,但他在江湖上的威信还是一直有的。
荀相府的丞相夫人过来收佃租,村民们知道之后,各自传信,个个胆战心惊。
越云娆一进村子,看到全是干涸了的田地,还有瘦小孩子们的那张充满着惊惶的脸,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真像她小时候,一连饿好多天,经常跑到超市的仓库后面是去抢那些已经过了期的食物,由于抢得流浪者太多,她经常抢不到,只得等那些流浪者离开了,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钻出来捡地上那些吃剩下的,偶尔被保安发现,还会被打一顿,幸好被养父收养,给她取名,又教她老千之术。
凤七也是皱眉,“这都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银两上交税赋?”
越凛的脸色微微的难看,三小姐出门的时候,坐的是荀府最普通的一辆马车,可是马车的装饰比一般世族家的还要奢华。
荀府的总管将村民们招集了过来。开口道:“这位是丞相夫人!”
底下的村民议论纷纷。
越云娆粗略的听了一下,无非就是丞相夫人很漂亮,比他们村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漂亮,还有就是丞相夫人看起来很有气质,像仙女似的。
当然越云娆将那当官的为富不仁,就知道剥削老百姓的话没听入耳朵里。
更没有把那些个收成不好,旱灾严重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雨,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的话听入耳朵里。
顾源好奇的看着那帮村民,村民们都穿得很旧的葛麻衣服,脸色黝黑,手掌都很粗厚,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看起来都很黝黑,他们的眼睛里有抹奇怪的光芒,照耀过来。
越云娆坐在高台上,感觉自己就像鬼子进村,那给百姓们示威的小鬼子没什么两样,宁芯拿着扇子站在她的身子扇着风!凤七时不时的送上一颗冰镇的葡萄。
荀府的总管将欠钱拿了出来,大声的喝道:“夫人是过来收去年欠下的农税的,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好了拿过来!”那模样,像极了汉奸。
越云娆靠着软椅的椅背,树荫下习习的凉风吹过来,那些晒得有些发干的草香钻入鼻尖,随时都能感觉到大自然的气息。
村民们开始跪在底下求夫人再宽恕几天。实在不行就不能卖儿卖女了。
越云娆站了起来,缓缓而道:“宽容几天,你们能弄到钱吗?”
村民们一下了沉默了。他们一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偶尔会上山打打猎,不过还不够一家人的生计。
越云娆看到几乎每户都有三四个小孩子,有的农户家还有七八个孩子,不禁感叹,真能生啊!
顾源拿着冰镇的水果咬了一口,发现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正看着自己,他呆了呆,走到那小女孩的面前,将半串葡萄塞到了女孩的手里。
女孩看了一眼,疯狂的跑了。
“真没教养!”总管脸色一变,冲那女孩的背影吼道!小世子送东西,连声谢谢都不说!
女孩跑出一段距离,躲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后,一双怯怯的眸子突然望过来,盯着顾源。
顾源还在发呆,刚刚那女孩的手好黑,他把葡萄放那女孩手里的时候,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女孩那只黑爪子,他感觉自己的手上肯定也弄脏了。
“阿源!”越云娆朝顾源招了招手。
顾源赶紧跑过去,“小姨,她……”
“你有同情心很好!”越云娆缓缓开口。
目光淡淡的望向天边那灼烫的太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浪费在府里睡午觉的时间,来到这里,看着这帮身衫破旧的村民在她的面前喊无辜。
越云娆轻轻一抬手,翻了翻手里一大叠的欠条,对荀府的总管言道:“把这些村民掌握的土地明细全部给我拿过来。”
总管不明所以,将那一千多户的土地明细拿了出来,“少夫人,全在这里了。这些人已经欠下相府差不多一万多两的税银了,”
载云娆突然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帐本,“以后,你们租种的农田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