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才明白,他设的粥棚用量给足,还有菜蔬,比之贫弱的人家平常吃的也差不了多少了,也难怪他们都涌了过来。
这使得刘小刁不得不考虑起自己的钱袋子来,因为每日的消耗已经是计划中的几倍,并且随着时间的延长还在增加,倘若他还想完成他当初施粥一个月的承诺的话,他就必须另找钱来。
站在原先客栈的房间,看到空空如野的床铺,刘小刁不由的叹了口气,欧阳白跑了!虽早有预料,但心中仍免不了有些失望,因为原本向黑风教打些秋风的计划不得不重新考虑,好在他此行另有任务,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子时一过,几个白袍仆役依次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刘小刁面前并列站好,当先的一个开口问道:“宗主有何吩咐?”
这些白袍人永远只会遵从何步尧的命令,不过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也会唤他一声“公子”,而他也能支使着他们干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由于此刻四下无人,白袍仆役们的态度便又恢复成原本那种冷冰冰没有人气的样子。
“我要的人呢?”
“在巷子里捆着。”
刘小刁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装有纸条的细竹筒抛了过去,白袍们接了看过点了点头便鱼贯而出,刘小刁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叫上厉蟾,刘小刁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客栈出来,几起几落便翻越了围墙,落在了街面上,如今他真气充沛,轻功施展自如,寻常的高墙,再也不用借助绳索之力了。
一路行至白袍仆役口中所说的那条巷子,刘小刁轻轻的走了进去,这是一条死巷,内里颇深,恰逢两座高大的三层楼房之间,可谓十分偏僻寂静。在巷子的尽头,几个麻袋被捆扎在那里,似乎是对刘小刁的脚步声起了反应,其中有三个麻袋不约而同的蠕动起来,并且发出一阵阵“呜呜”之声。
刘小刁微微用手示意,厉蟾便大步走上前去,伸出大手将其中一个麻袋提了起来,里面的人一下子惊慌起来,蠕动的越发激烈,但在厉蟾铁钳一般的手掌下,丝毫没有起到作用。麻袋被一路拎到了巷口,对光的地方,而刘小刁自己跟厉蟾则将大半个身子掩藏在巷子内的阴影之中。
“嘶”的一声,麻袋口被撕开,露出底下一个乌糟糟的脑袋,塞嘴的布巾刚一被撤去,那人便连忙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个月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刘小刁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家伙显然是搞错了什么,让他不得不一开始便要忍受这么一副怯懦猥琐的家伙,于是他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顷刻间就让他闭上了嘴。
“闭上嘴好好听我说!”刘小刁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但他青涩的嗓音还是让那个家伙猛得想要抬头,这让他不得不又补了一脚,踢得那家伙趴在地上半天没法起来。
“不许抬头,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明白了么?”
“咳咳……咳……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刘小刁这才满意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半个月前,你们是不是从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男人手里抢到了一个包袱?”
那人一听,以为是来寻仇的,当即忙着摇头摆手的撇清道:“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两个胁迫我干的,东西也是他们拿的,我一分都没有拿啊!”
刘小刁懒于跟他这样废话,干脆一脚踩住他落在地上的手掌,不停的左右碾压,同时恶狠狠的问道:“东西呢?”
那人只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地痞混混,被这么一碾,当即疼的半死,哭爹喊娘的告饶求命,一会儿说是同伙夺去了,一会儿又说私下分了,时间一久刘小刁总算听出点明白来了,原来这家伙坏事做的太多,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是那一桩了,如今一股脑的都抖落了出来。
刘小刁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左右不止一人,便将他重新缚好,让厉蟾提出第二个来问,随后一连三个,所获得的情报也基本差不多,那三人都是长安街道上的地痞无赖,整日里除了吃喝便是嫖赌,而从丰济哪儿抢夺来的那一笔财物,多半已经贡献给了赌场。
刘小刁只要一想到那是好大的一笔银钱,得来了便可以让他的粥棚继续施到月底,可如今他除了回去向何步尧求助,已经别无他法,如非必要,他是绝不愿意往那两个人跟前凑的,越想便是越生气起来,忍不住就要对那三人拳打脚踢。
那三人见刘小刁取不回东西,恼羞成怒,眼看着皮肉之苦就要变成性命之危,其中之一慌忙喊道:“东西在当铺,东西在当铺……”
刘小刁微微一愣,心下第一反应便是:“什么东西?”面上丝毫不显,停下手脚以后略略说了一些旁敲侧击的话语,很快就将事情的真相诈了出来——原来那三人当初从丰济手中抢夺的包袱之中并非只有银钱,除此之外还有一面做工古朴的龟甲宝镜,那镜子任谁一看便知道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三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手,便偷偷将东西寄放给了一名丰来当铺的伙计,与那伙计相约,东西卖出以后四六分账,如今那镜子便锁在丰来当铺的柜台里面。
事情变得这样麻烦,简直让刘小刁恨的牙直痒痒,当即便命令厉蟾一人卸了一条腿,扔到城外,并警告他们再也不许在长安城出现。
从城外返回以后,天已微亮,刘小刁并没有急着赶回凌府,反而折向了长安城中心的市街,一路步行前往那件丰来当铺,当他到达的时候,当铺恰好开门,伙计还未将外面的门板完全卸下,他便闯了进去。
当铺伙计自然不会容他随便闯入,但又见他身上穿着不俗,身后还跟着一名肥硕健仆,暂时倒也不敢用强,只能换来更多伙计以及当铺内的看护。
这一番骚动,自然惊动了当铺掌柜,丰来当在长安城也算是几家比较大的当铺之一,在长安城内自有一套关系,当铺的后台大老板与安西将军府关系十分密切,而此刻当铺内便有一位贵客在由当铺掌柜亲自招待,安西将军之子——王厚。
丰来当的内堂,当铺的当家掌柜在一张长桌前侍立,桌上摆放了数十样名贵的物品,刘小刁闯入的时候,王厚正好挑选到了件龟甲宝镜,闻声微微抬头,对他身旁的人说道:“裴都头,劳烦你出去看一看,是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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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五章 灵龟镜 。。。
丰来当前厅,刘小刁坐在太师椅上,刚刚倒掉半杯浮茶,厉蟾站在他身后,在他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两个当铺伙计。
“这位公子,刚刚多有冒犯,有话好好说。”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陪着笑脸,走上前来,见刘小刁望都没有望他一眼,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忙使了个眼色让其余伙计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抬走。
待周围都清净了,刘小刁才将那张当票取出,抬手拍在了桌子上。当铺这种地方,向来是狗眼看人低,不摆出大爷的谱来,他们是不会将你当回事儿的。
“赎当!”
管事依旧陪着笑脸,上前取了当票查看起来,看完以后依旧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您的东西已经过了赎回的期限,如今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什么!”
刘小刁正想发怒,门外又进来一人,那管事一见来人,便换了一副笑脸,热情的迎了上去。
“掌柜的,我来赎那支玉箫。”司徒亚涟负手踱入,一抬眼刚巧与坐在椅子上的刘小刁四目相对,微微点头致意,非常有世家风范。
“司徒公子稍后,小人这就去取。”管事急忙招呼道。
司徒亚涟对这里似乎十分熟稔,一干伙计都笑着上前打招呼,而他也不客气,自顾挑了张椅子坐下,很快便有上送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霎时茶香四溢,同刘小刁先前倒掉的那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司徒公子托起茶杯,掀开盖子,吸了一口茶香,十分满意,眼光一扫,发现刘小刁仍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便奇怪的问道:“这位公子为何一直盯着在下,可是有何不妥?”
刘小刁微微一愣,没料到对方竟然将他忘了,便开口提醒道:“司徒门主的腿伤可还好了?”
司徒亚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仔细的打量起来,然后“哦”的一声:“是你!”忙四下环顾,又开口问了一句,“莫非君羡大哥也来了?”
“季君羡不在这里。”刘小刁淡淡的答了一句。
司徒亚涟微微一愣,随即脸上就带了一种了然的微笑,充满可惜的“哦”了一声,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小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刘小刁一听简直不爽至极,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司徒亚涟连连摆手,笑着站了起来,远离了几步。就在这时候之前离去的当铺管事也拿着一个锦盒返回,走到司徒亚涟跟前,双手奉上。
“司徒公子请。”
司徒亚涟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只墨绿色的玉箫,他稍稍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重新放回盒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管事则收回那张当票。
刘小刁衣袖一张,刮起一阵小小的旋风,下一刻那张票子便被卷到了他的手中,他扫了一眼,立刻一把将那管事的领子抓了过来,上来就赏了一个嘴巴,勃然大怒道:“他能赎我为什么不能赎,你们店大欺客么!”
“你为什么要打他?”司徒亚涟当即打抱不平道。
刘小刁之前就对司徒亚涟的态度有些不爽,如今又被人故意刁难,加上前些日子在凌府一直必须夹着尾巴做人,早就十分压抑,他这一插手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来人,快来人,啊……”
一拳将管事打翻在地,当铺的伙计顷刻间涌了进来,不过这次来的明显跟先前的伙计有所不同,个个虎背熊腰,身高体重。
这些人围上来,自然一个个又被厉蟾打翻在地,桌子椅子顷刻碎了一片。
司徒亚涟一看事情不妙,这才想要开溜,可他功夫又差,没走几步就被刘小刁拎了回来,轻轻一踹打趴在地。
“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的话……”正当刘小刁一脚踩着司徒亚涟,一手指点江山,好似宣誓主权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意外响起。
“否则的话怎么样?”
刘小刁转头往声音的地方一看,当即脸色大变,几乎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跑。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刘小刁身形一定,但却强忍着没有转身,大声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们走。”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裴楚一急忙去追,可出了当铺便是长安城热闹的早市,那人影几乎是一转眼便淹没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裴小侯爷失落而回,当铺里小王将军拿着那面龟甲宝镜正啧啧摇头,在他对面,司徒公子正一脸怨怼的拍打从地上沾染的尘土,口中恨恨有声:“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的,一定……”
中午之前,刘小刁一脸惊慌的返回了凌府,谁知道刚一回来,他的房间里就等着一个白袍,原来是何步尧要见他。
刘小刁不敢耽搁,忙整了整心神,前往何宗主跟前报道。
凌景的房间,何步尧身披一层轻纱斜倚在一张外间的软榻上,榻前放着几样当下不常见的时鲜水果,他低垂着眉目,在那篮子里挑挑拣拣。
凌景的房间很大,与他隔着一道四五丈宽的十里流梅屏风后面便是卧榻,此刻凌大老爷还尚在酣睡。
“昨晚院里溜进几个蟊贼,现下被关在府里地窖,你去看看是什么来路?”何步尧如是吩咐道。
内室些微响动,是凌景起身的声音。
“阿尧?”
“我在……”何步尧起身应了一声,声音绵软,拉着带有宠溺的长音,挥了挥手让刘小刁离开。
地窖里,几个白袍早已经等候在哪儿,见刘小刁前来,知道他带着何步尧的命令,齐齐唤了一声“公子”。刘小刁也不跟他们罗嗦,沉着脸走了下去。
地窖里关着的人一共六人,三个死的三个活的,此刻死了的平躺排成一排,活着的则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三个人明显哆嗦了一下,随着脚步声哆嗦的幅度越来越大,显然此刻那三个人正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