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人,只是烟筒太大,如同耸立在森林里的墓碑。要防备狼从上面钻进来,另外这屋子也有些年头儿了,只怕不太结实,如果房顶雪积得太厚,也有可能把房子压塌,到时候这帮人就算个个儿都是神枪手,恐怕也一个都活不了。
牛二柱和马凤仪人惊骇无比。这事儿可是第一回遇上,一点儿不害怕,那是吹牛,刚才开门的时间虽短,不过俩人可都看明白了,外面儿的野狼黑压压一片,成百上千,光这个气势就够吓人了,更别说那远处通天彻地的雪雾弥漫而来,就好像天地之间一条白线,奔涌如潮,足以毁天灭地!
大少平时脑袋最灵光,此时也有点儿转不开磨,左思右想,还是手里有武器,心里安稳点儿,当下里放眼一看,这窝子里有大小二十几把猎枪,全都在过堂屋,离自己不远,不过过堂屋离着窗户挺近,哪里一大片窗户纸,被风吹的呼打呼嗒直响,似乎随时都会坏掉,牛二柱要是过去,只怕会有危险,不过到了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些了,牛二柱一咬牙,吩咐马凤仪,想方设法把那群汉子弄醒,自己一抬脚,直奔过堂屋。
大少小心翼翼,一路走过去,却是啥事儿没有,大少心里一喜,正要伸手拿枪,忽然就听见窗户纸哗啦一响,还一股寒气扑了过来,还没等回头,就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按住了自己肩膀,大少一时没反应过来,伸手就要要推,可用手一摸感觉不对,那是只毛乎乎的大爪子,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有张满是白毛的大脸,那是只流着口水的巨狼,人立起来比小地主还高出半头,张开又腥又臭的大嘴对准他的脖子就咬。
这要是一般人,吓都吓傻了,可牛二柱也算见过世面,反应敏捷,大少眼疾手快,看到身后被一只人立起来的巨狼搭住肩膀,来不及想别的,伸手抓住一杆猎枪,抬起枪托,照着狼头狠狠捣去,捣得那巨狼“呜”的一声惨叫,不由自主往后一撤,牛二柱也跟着往前一窜,离开了野狼的攻击范围,不过就这么一挣扎,棉衣已被饿狼爪子撕开了几道。
那巨狼或许是被极端的天气逼的,已经接连几天没吃过东西,饿得眼都红了,让枪托打在头上也全然不顾,打个滚儿再次扑来,牛二柱虽然吓了一跳,不过那是没有思想准备,如今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自然就稳重了些,大少素有胆气,临危不乱,调转枪口对准巨狼扣动了扳机,漫无边际的森林里北风怒号,猎枪的射击声几乎被风雪淹没了,那头狼身子一歪,转瞬倒在了血泊中。
这头狼一死,外边儿的狼群顿时骚动起来,狼这个东西狡猾,大概也闻到了屋里众多人的气息,并不敢轻举妄动,这头狼大概是来火力侦察的,不过狼这个东西有个特点,那就是十分团结,一旦同伴死亡或者受伤,就会变得异常暴躁,经常会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被饥饿和寒冷所折磨,更会变得歇斯底里。牛二柱预感到情况不好,此时也管不了许多了,把猎枪一顺,架在了窗户上,一旦狼群靠近,说不了只好先来个迎头痛击再说!
这儿本来也就够乱的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牛二柱和马凤仪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之际,外边儿那关押着血棒槌的屋子里忽然房门一响,吱嘎一声,猛然间被人打开了,牛二柱急得脑门子冒汗,正要开口呵斥,忽然就从里边儿伸出一个脑袋,一个汉子两眼迷离,满脸惊恐,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媳妇儿,你别生气,我可没有出去勾三搭四,今天晚上有事儿,我在这儿守夜呢!”。
一百五十五、狼灾
牛二柱几乎吐血,这就已经够乱的了,你在这儿添什么堵,二大爷千嘱咐、万叮咛,叫你千万不能开门,你把这些话当成了耳旁风?现在屋里外边儿已经成了一锅粥,血棒槌趁机逃跑咋办?大少正要开口提醒,忽然就听外边儿又是一声狼嚎,此起彼伏,互相呼应,听声音阵阵如涛,就好像寒夜里阴风怒吼一般,大少定睛一看,但见漫天风雪之中,远处狼群汹涌而来,借着风势飞驰,转眼冲进了窝子周围,把这几间房围的水泄不通。。
马凤仪虽然胆大,毕竟是女流之辈,听到阵阵狼嚎,吓得脸上变色,两腿打着哆嗦站也站不稳了,倒是牛二柱胆大心细,看出情况危急,这狼群来得太快,凭着三自己手里这杆猎枪,根本挡不住成百上千头恶狼,眼下只能唤醒众汉子,大家齐心合力,才能抵挡得住饿狼,否则就这俩人,还不够群狼塞牙缝的,当下扭过头来冲着马凤仪大喝一声:“妹子,别愣着了,赶紧把大伙儿叫醒,再晚一步,咱们都得变了狼粪!”
马凤仪如梦初醒,这才振奋起来,伸手去扒拉周围的汉子,只可惜这些人睡得和死猪一样,任凭你如何呼唤,就是不醒,五姑娘这边儿急得香汗淋漓,牛二柱那边儿也是险象环生,或许是大少一嗓子也提醒了群狼,群狼立刻红着眼围了上来,看意思想要突破大门,冲入屋子当中,牛二柱被迫开枪阻挡来势汹汹的饿狼,被子弹击倒的狼,不能起身,就让其余的饿狼按住吃了,这些狼都快饿疯了,狼群的纪律性很强,在食物匮乏的特殊状况下,会毫不犹疑地吃掉负伤和死亡的同类。但是绝不会对身体完好的同类下手,这也狼性的一种。
大少手里就一杆猎枪,枪法再准,也挡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狼群,趁着装子弹的空档,一条带着白毛的灰狼也追到身后了,猛地一蹿将扑向窗户。看意思要冲破窗户纸,破窗而入。这时大少的子弹已经打光。还没顾得上重新装填弹药,正在不知所措,一只兔子窜到脚下,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大少灵机一动,拎起那只半死不活的兔子,用力对准灰狼掷了出去,那狼纵身跳起,咬住了从半空飞来的兔子。牛二柱趁机装好子弹,抬手就是一枪,那灰狼一口兔子也没吃进去,身子一歪,登时倒地,大少气喘吁吁,背靠窗户。刚喘息了不到一分钟,就听狼头撞击和爪子挠木板门的声音接连不断,外面西风呼啸,与群狼的嗥声混成一片。
牛二柱哥儿仨和众汉子,被群狼团团围困在窝子当中,几乎是身处绝境。屋里柴火、食物都有,困守一阵不是问题,关键就看马凤仪能不能及时把众人叫醒,大伙儿如果一块儿拿起猎枪,这些狼一时也攻不进来。牛二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边观察群狼的动静儿,一边回头看马凤仪进展如何。就这么一回头,立刻惊得瞠目结舌,这屋里乌央乌央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群耗子,正如同潮水一般,呼啦啦往关押着血棒槌的屋子里灌。
牛二柱再聪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二大爷安排的这仨人,自然是伙计里的精英,身手又好,胆子也大,反应也是不慢。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再精细的人,本身也有弱点,这三个汉子其中的一个,别的都挺好,就是有点儿好色,平时最喜欢沾花惹草,这在附近的窝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本来这毛病和今天的事儿无关,可这人除了好色,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怕老婆。
这人的老婆,可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泼辣,又高又大,身大力不亏,平时三四个小伙子也摁不住,这女人惯会调教老爷们儿,把一个大汉弄得跟小猫一样服帖,简直叫他往东就不敢往西,家里规矩不少,最重要的一条儿,不准夜不归宿,一旦天黑还不回来,这女人大半夜就敢出来找人,找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上来就是拳打脚踢,打个半死再说别的。
那汉子见捉到了血棒槌,知道就要发财,心里一时高兴,就忘了给自己婆娘一个信儿,等在屋里守了一会儿,大伙儿吃吃喝喝,这汉子才想起来,他也不知道外边儿风雪极大,还以为老婆一会儿就会找上门来,心里七上八下,坐卧不宁,正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听见屋子外边儿似乎有人哭,呜呜咽咽的,叫人听得十分伤心。
其实一擦黑,这屋里就没有消停过,那血棒槌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用金银财宝利诱,无非就是想叫那些汉子把绳子给他解开。二大爷到也是慧眼识英雄,这三人胆大心细,意志坚定,任凭你闹什么花样,就是不加理睬,过了些时候,屋子外边儿闹腾起来,群狼围困,危机四伏,这三人仍然是稳坐钓鱼台,眼瞪眼的看着血棒槌,连动都不动一下。
可这哭声一响起来,这汉子就坐不住了,他老听着这声音像是自己老婆的,知道这时候,这汉子才看出外边儿风雪弥漫,可能要变天,你别看两口子平时吵吵闹闹,可毕竟这么多年了,孩子都会跑了,感情还是有的,这汉子于心不忍,不过此时还算清醒,知道不能开门,于是就凑到窗户根儿底下,想听听究竟是不是自己媳妇儿。
这一看不要紧,汉子立刻吓了一跳,外边儿恍惚有个人影儿,看体型似乎就是自己的老婆子,汉子离近了再一看,屋外黑影处站着一个人,高高大大的,身上花里胡哨儿,似乎是东北农村常穿的碎花裤褂,这女人捂着一只眼睛,手指缝儿里在不停的流血!带着哭腔对着屋子里哭诉,说那汉子深夜不归,一定是出去鬼混去了,害得自己半夜跑出来找他,雪天路滑,把眼睛都摔瞎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汉子虽然好色,却也不是十恶不赦,一看这个情景,立刻就心软了,过去就要推开窗子,其实他也是糊涂,你就不想想,大冬天的屋里的窗户上糊着厚厚一层窗户纸,你连窗户纸都没弄破,怎么看得清外面儿究竟怎么回事儿?这不是明显不对吗?可这汉子一听见这动静儿,就如同找了魔一般,非要出去看看不可。那两个汉子死说活劝,好不容易把他按住,一个不留神,这汉子从旁边儿窜过去,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门外边儿空空如也,可这汉子还是双眼迷离,在哪儿胡说八道,就好像他老婆就在眼前一样。两个汉字一个不注意,被他开了门,正在发愣,就听见过堂屋里后面的窗户纸咯吱咯吱乱响,还没看清楚,一大群黑乎乎的老鼠就钻了进来,到了屋里,也不管别的,呼噜呼噜就往这屋儿跑,爬动之间,还带出一身碎花衣服,大伙儿看得分明,那衣服里黑乎乎一片,都是老鼠,领子上还有一个白头巾,头巾里裹着一张耗子脸,那耗子比猫都大,浑身白毛儿,壮硕异常。
那两个汉子见多识广,脑瓜子也算灵光,一看就知道这白毛耗子不寻常,可能是传说中的灰仙,那汉子神魂颠倒,八成是让这玩意儿给迷惑住了,东北农村对这种事儿讳莫如深,大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今日一见这个场景,顿时气势矮了几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所措,可那些老鼠却是毫不客气,呼噜噜进了里屋儿,齐心合力,扛起血棒槌就走!
那些老鼠扛起血棒槌,顺原路返回,那三个汉子中,有一个已经彻底糊涂了,望着满地耗子发呆,另外两个也是一时不知所措。不过在山林里混生活的,一般都是身手矫捷,反应迅速,扛着血棒槌的耗子从脚边一路过,俩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些耗子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有多少,也不敢下手就捉,俩人也有办法,三步并作两步,用后背堵住窗户,把去路堵的严严实实,看这些耗子如何出门!
按下这边儿不提,再说牛二柱,大少意识到身处绝境,心中一狠,开枪连射,接连击倒了数头饿狼,趁着狼群撕咬同伴尸体,蹲下来换子弹,刚把子弹装上,还没等缓过气来,木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突然露出半个狼头,狼眼凶光毕露,试图从门底的缝隙里爬进窝子,大少的屁股险些被它咬到,“哗”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轮起猎枪的枪托去砸,那饿狼吃疼,只得退了出去,随后就见木门下伸出几只狼爪,不断刨着门板下的泥土。
大少人见群狼要刨个地洞钻进来,大吃一惊,急忙用猎枪对着从门底伸进来的狼爪子狠狠击打,好在天寒地冻,地面冻得跟铁块一样,狼爪虽然锋利,也难以扩大洞口,饿狼的身躯又比一般的野兽大得多,无法直接钻进来,双方隔着木门僵持了一阵,狼群便放弃了挖地的念头。大少不敢掉以轻心,搬过转满粮食的大麻袋,把木门死死堵住。
大少和饿狼过了几招儿,深知这些东西厉害,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顶不住,就盼着汉子们醒过来,好来支援自己,可那些汉子醉得太厉害,任凭如何拍打,就是不醒,马凤仪急得团团乱转,牛二柱一看不是事儿,一回头,一眼看见墙角儿有一口大水缸,当下灵机一动,大喊道:“妹子,别磨蹭了,用凉水浇!”。
一百五十六、困守
马凤仪一听,立刻如梦初醒,果然,屋里边儿虽然暖和,毕竟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