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胆子再大,这时候也有些心惊胆战,这人已经死了,那就是无知无觉的尸体,别说烈火焚身,就是碎尸万段,也绝对动不了一下,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是诈尸?那尸体要坐起来扑人?牛二柱心头乱颤,也不知究竟怎么办才好,卜发财更是连动都动不了,这哥儿俩可好,一个赛一个,都成了木桩子。
卜发财那一嗓子说实话动静儿也不大,只不过这后院儿里也就四个人外加一具尸体,不说是万籁俱静也差不多,冷不丁喊一声出来,铁公鸡和那汉子全都有了察觉,不由自主身子一颤,全部回过头来。不过他们可没发现牛二柱和卜发财,这里得补充一句,哥儿俩尾随而来,跟上回一样,也是趴在屋顶,铁公鸡俩人一回头,仓促之间看不见牛二柱,倒是把那乱动不止的尸体看在眼里,都说贼人胆大,杀人放火不在话下,可那是对付活人,如今见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竟然在抽搐挣扎,搁谁也受不了,这俩人当时浑身冰凉,可就动不了了,不过他们可比卜发财强,最起码,人家没叫出声来。
即便如此,这一阵折腾,动静儿虽然不大,可毕竟时间耽误的长了一点儿,这地方的风俗是,守灵得从二更开始,三更结束,一般尸体停三天,最后一天从二更开始,一直守到出殡,牛二柱等人到的时候,已经一更多了,如今费了半天劲儿,已经到了二更,人家营长家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营长领头儿,带了十来个老婆,西里呼噜的就从前院儿走了过来。
黑夜里一片昏暗,这地方一片火气,人家能看不见么,营长刚一进后院儿,迎面一股浓烟就吹了过来,定睛一看,停放尸体的地方火光冲天,已经着起了大火。那营长死了闺女,本来就疼的几乎吐血,今天一见尸体又要被烧,哪儿有不着急的?愣了有几秒钟,忽然扬起脖子,拼了命的大喊道:“失火啦!有喘气儿的没有?赶紧过来救火!”
这一嗓子无亚于晴空霹雳,不但喊醒了院子里的家丁仆人,连卜发财、牛二柱,外带着铁公鸡和那汉子都是一机灵,从刚才的震惊里反应了过来,这烧尸本来就是背人的事儿,如今人家本主儿来了,还发现了行径,不跑等什么?四个人急急似丧家之犬,抹回头就跑,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哭嚎,凄厉如同阴曹恶鬼,听的人心里头一阵发颤,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身后怪响大作,一回头,就见那尸体忽然跳了起来,带着一身火焰,惨叫着扑向铁公鸡等人!。
六十四、闹尸
牛二柱和卜发财还好点儿,他们在房上,一般的难以察觉,可铁公鸡和那汉子就在门口儿,别人躲的过去,可他俩却是首当其冲,那尸体往外一冲,迎着俩人直扑而来。' 超多好看'。 铁公鸡就是胆子再大,大概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当时一声惊叫,几乎栽倒,那汉子更是软蛋,裤裆里一阵湿热,居然尿了,这还不算,当时腿一软,扑通一下子,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铁公鸡还好点儿,起码没有趴下,虽然他心里也是害怕,可头脑还算灵活,一见尸体冲过来,也不敢细看,扭回头撒丫子狂奔。其实他也是糊涂,你要走,跳墙走了也就得了,仓促之间谁也拦不住你,可这老东西也是吓得,居然迎着营长一家子就冲了过去,要是平时,估计他这条命也就没了,这营长再混蛋,毕竟也是行伍出身,手枪不离手,一抬手过去,铁公鸡非死即伤,可今天也是赶村了,一进后院儿,就看见大火熊熊,而后本来死了的闺女就跳了起来,带着一身大火往前就扑,这事儿换了谁都得反应一阵子,铁公鸡就趁了这个空档,冲开人群,一路直奔大门!
那死尸在后边儿紧追不舍,不过她倒不是追人,而是左瞧右看,像是找什么东西。等到了营长跟前儿,竟然停了下来,带着一身大火,满身浓烟滚滚,嘴里乌鲁乌鲁的,似乎在说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说不清楚,那营长的老婆们一看,当时嗷的一声大叫,撒丫子的撒丫子,倒地不起的倒地不起,也就营长还好点儿,两眼一翻,嘴一歪歪,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
那尸体似乎十分焦急。见营长倒地不起,居然呜呜咽咽,似乎是哭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儿,毕竟身上火大,烧的难受,也不管满地东倒西歪。大喊大叫的往前冲去。牛二柱和卜发财在房上看得真真儿的,全都大眼儿瞪小眼儿。摸不清头脑。那三耗子惊讶之余,最多的还是害怕,当时一拽牛二柱的衣服:“二哥咱走吧,这都乍了尸了,还有啥好看的?别一会找到咱们头上来!”
牛二柱不置可否,被卜发财拽着走了几步,此时夜色更加浓重,整个儿镇子被这么一闹,家家户户陆续亮起了灯光。有那胆儿大的,还举着火把出来看热闹。牛二柱刚走几步,被凉风一吹,脑瓜子里忽然一转,心里忽然灵光一现,嘴里说了句不对,反过手来抓住卜发财。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大步流星就往回走。
三耗子急的眼睛都绿了,一看牛二柱居然冲着那尸体的方向去了,不由得脚底下拌蒜,心头狂跳,一边挣扎一边说:“二哥。二柱子!你莫不是疯了?你往哪儿跑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我知道你牛二柱是个大拿,天不怕地不怕,可我不行,老子还有爹娘呢,你找死可别带着我,我可没多余的命跟你冒险,没事儿往鬼的枪口上撞!”
“鬼?”牛二柱脚下不停。一声冷笑道,“你以为那是鬼?”卜发财闻言一愣,不是鬼?那是啥玩意儿?一具尸体在哪儿躺了半天,忽然坐起来满大街跑,不是鬼是啥?哦,你那意思说是僵尸?那不一样吗?尸体要坐起来,那不是比鬼还难缠么!牛二柱也不跟他废话,但是手里抓得死紧,半点儿都不敢放松:“你就别磨叽了,到底是啥玩意儿,你一会儿就看明白了,另外你可别跑,这院子里鬼可不少,一会儿真要闹起来,我可没功夫管你!”
卜发财被他这一吓,顿时没了脾气,被牛二柱一手抓着,人家往哪儿跑,他就往那儿去。大少抓着不发财,一路顺着那尸体前进的方向追了过去,那尸体倒也没走远,闹了半天,此时刚到二门,从刚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不短了,营长和他老婆虽然吓得爬不起来,可这户人家毕竟人多,仆人一大群,人一多,胆子就大了,几十个下人拿着家伙堵在二门,把那尸体给挡住了,众人中也不知道是谁瞎抖机灵,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大盆狗血,冲着尸体就泼了过去。
狗血虽然不是水,可毕竟也能灭火,一大盆泼上去,就听见呲啦一生,那尸体身上冒起了一阵白烟,顿时火光熄灭,恢复如初。不过那火毕竟着了半天,尸体皮焦肉烂,散发出阵阵臭气,往脸上一看,一块完整的皮肤也没有,早已经面目全非,如今再淋了一头的狗血,那就更显的狰狞可怖,比活鬼还要可怕几分,那些下人其实也是攒鸡毛凑单子,原先火光熊熊,看不清面孔也就罢了,如今意见这幅摸样,全都惊的腿肚子转筋,那喊一声,四散奔逃!
那尸体原本还算平静,见众人全部逃走,似乎有些吃惊,嘴里又开始乌鲁乌鲁的响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他一张嘴,牛二柱和卜发财已经到了眼前,借着火光一看,才发现那尸体嘴里已经空了,居然连舌头也没了。哥儿俩惊得冷汗直冒,不由得倒退几步,还没等作出反应,那尸体见众人逃散,忽然把脚一跺,转身逃进了院落中的一个房间。
牛二柱和卜发财看的一脸惊讶,谁都琢磨不透怎么回事儿,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那也就没有了半途而废的道理。哥儿俩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也跟着钻了进去,刚一进去,就听见屋里一声惊叫,脆生生的,像是小女孩儿的声音,俩人定睛一看,原来那尸体手里拿着个镜子,正在那里看自己的容貌,大概也是被这模样儿给吓到了,一声尖叫,手里的镜子脱手而出,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尸体摔了镜子,自己抱着个肩膀,缩在床头上呜呜咽咽,肩头不住抖动,看意思像是在哭,牛二柱和卜发财在外边儿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一时也不敢进去。经过这么一闹,天色更加阴沉,不过由于这惊人的一幕,不但营长家里全部惊醒了,就连整个儿镇子也是沸沸扬扬,大伙儿都说这院子里诈了尸,有看热闹的,有出主意的,甚至有人干脆提议,直接一把火烧了这房子,省的尸体出来害人!
那尸体在屋里哭了一阵儿,大概也听见了外边儿人们的议论,索性也不再哭,反而在屋里乱转,一边转一边从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在暗中下着什么决心一样,牛二柱隐隐觉得不对,刚要冲进去,就见那尸体忽然把脚又一跺,转身直奔屋角儿的水缸,二话不说掀开缸盖儿,一个猛劲儿就跳了进去!。
六十五、死而活,活而死
那尸体跳进水缸之后,刚开始还算是平静,过了一阵子,大概是有点儿难受,又在里面挣扎起来,看意思像是要出来。。 可那水缸也不是普通大小的家伙儿,比一般人家的养鱼缸还要大,上下足有一人多高,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方才尸体进去,靠的也是一股巧劲儿,可如今再往外爬,那可就不容易了,缸里满满的都是水,四周光滑无比,没有搭手之处,那尸体在里面扑腾了一阵儿,渐渐就没了动静儿,四周恢复了平静,只有屋外众人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卜发财看的俩眼儿溜圆,跟个傻子似的发了半天呆,到最后终挤出一句:“二柱子,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看明白了没有?你妈三大爷可是云山雾罩,怎么琢磨都没明白!”牛二柱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大少心里多少有了点儿谱儿,但是还不太确定,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究竟怎么回事儿,还得看看再说。
哥儿俩静伏不动,在暗处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儿,那尸体停止挣扎后不久,屋里床底下就传出了动静儿,先是咕噜噜出来个东西,大少和卜发财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原来只是被团成一团的棉衣,余外并无他物。俩人久历江湖,不用想也明白,这是夜行人常用的手段,怕被人打了闷棍,先扔出点儿东西来投石问路,你要是不分青红皂白扑上去,那可就上了当了,人家不是从暗处要了你的命,就是逃之夭夭,让你再也瞧不见。
大少和三耗子就知道床底下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的等着对方露面儿。过了有一分钟左右,大概是屋里毫无动静儿,里边儿的人放了心,这才蹭蹭俩下。爬出来俩人,虽然这屋里比外边儿还要昏暗,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哥儿俩到也看的分明,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铁公鸡和点火的汉子。
原来铁公鸡和那汉子见尸体活了,都有些惊慌失措。铁公鸡回身就跑,匆忙之间倒也没有人阻拦。只不过跑到二门的时候,人家家里的人可都醒了,呼噜呼噜一大帮,全部聚集在二门周围,铁公鸡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继续往前跑了,这老家伙倒也机灵,回头看见身后一排房子里没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就钻了进去。
也是凑巧,铁公鸡刚一进去,就发现屋里有人,四下里一找,竟然是那点火的汉子,这小子见尸体扑过来,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一股劲儿的往前跑。营长一家子晕的晕,跑的跑,也没人管她,这汉子在地上挣扎一阵儿,总算爬了起来,有心逃走。腿脚还是不大听使唤,蹿房越脊是不可能了,只有趁乱逃走一条路,这小子也不知道路,胡走乱撞,正好儿也进了这屋儿。
俩人一见面儿,还没等说话。那尸体也跟着跑了进来,仓促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躲避,只好双双躲在床底下避难,那尸体后来跳进了水缸,俩人看得一清二楚,铁公鸡当时就要出去,又怕屋里还有人,这才把棉袄脱下来试探了一番,也幸亏牛二柱和卜发财沉得住气,否则这俩鸡贼也就悄无声息的跑了。
铁公鸡从床底下窜出来,二话没说就直奔水缸,刚看了一眼就直拍大腿,似乎十分的懊恼,那点火的汉子这时候也来了点儿精神,哆哩哆嗦跟过来一看,倒是长出了一口气,脸色见缓的说:“大当家的,这回咱们也不用着急了,这死人进了水里,我估计是活不过来了,他就是活过来,也爬不出去,咱们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也算是功德圆满,照我说,大当家的,咱就走吧,夜长梦多,万一一会儿再进来人,咱们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那铁公鸡恰恰相反,脸色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老东西此时胆子也大了,从水缸里把尸体的手捞出来,用手搭着脉门,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