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知道祖母轻易不说话,一旦说话,就必然有所警觉,当下里心里一颤,也不敢在继续交谈下去,冲着马凤仪俩人比了一个手势,那俩人也立刻不再言语,小心翼翼的贴近了雪堆,探着头往外看去。
此时那猞猁依旧站在大兔子的背上,不过也没有当初那么老实了,斜愣着两只宝石一般的眼睛,用爪子去拍那兔子的头,这兔子个头儿也自不小,浑身的毛儿呈现一种耀眼的银白色,看来也不是普通的物件儿,想必在兔子当中,也算是祖爷爷辈儿的,不过这玩意儿虽然个头儿挺大,不过在猞猁面前,却如同三孙子一样,硬挺挺的不敢动弹,如今被猞猁拍了两下,大概感觉挺疼,不过依旧不敢乱动,后来被打得急了,大概也是挺不过疼去,竟然双眼流泪,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猛一听就像是有人在哭一样!
牛二柱就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活了二十多年,第一回听见兔子叫唤,不过这感觉可不大好,那声音贼难听,比猫闹春也好不了多少,凄凄惨惨的,就跟鬼哭一样!大少听的心里发慌,实在有些忍不得,正要招呼俩人快走,这地方呆不得,一会儿不定还要出啥事儿,可就在这时候,雪地里忽然悉悉索索,各种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大少心里一惊,急忙扭头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只见东南西北,无边无际,一团团数不清的肉乎乎的东西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灰的、白的、黑的,啥颜色都有!
大少也不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正有些手足无措,那三耗子是做贼的出身,练过一双夜眼,此时看的分明,这小子不但不怕,而且还兴高采烈,眼睛亮的跟灯泡儿似的,一个劲儿的低声连叫走运,大少莫名其妙,悄悄捅了卜发财一下:“你小子犯病了还是撞邪了,我可告诉你,这冰天雪地的,可没人管你!你要抽风到一边儿抽去!”
卜发财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手舞足蹈,指着那些东西说:“二哥,你刚才还说这回咱们要空手而归,这下白花花的肥肉的送到嘴边上了,你还装啥清净和尚?你看着漫山遍野的,不都是兔子么?也不用多了,咱随便抓他几只,不但自己能解馋,回去煮一大锅,也叫窝子里的弟兄们打个牙祭,我二大爷喝上两壶烧酒,心里一高兴,说不定会带咱们去挖棒槌呢!”
啥玩意儿?这些都是兔子?牛二柱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没错儿,果然是兔子,这些兔子黑压压一片,不说上万,最起码也有好几千只,一蹦一跳,就如同赶集一般,呼噜噜一个劲儿的往这边儿跑,见了人也不知道害怕,有好几只正好儿打牛二柱身边路过,不管不顾,一头撞在雪堆上,脑袋扎进去老深,四肢抖动一阵儿,居然就不动了,牛二柱看的稀奇,伸手拔出来一个一看,口鼻流血,浑身冰凉,居然已经死了,而且从在死壮不难看出,居然是累死的!
牛二柱大吃一惊,这可太古怪了,这兔子本来就是善于奔跑的动物,尤其是野兔,次一点儿的野狗都追不上,又是什么东西把它追成这样儿?再说了,就算这东西奔跑如飞,这事儿也说不通啊,你跑不动不会躲起来么,何至于把自己活活累死?。
四、血种
牛二柱只觉得莫名其妙,自从看见了这只猞猁,这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诡异,心中警觉之余,也隐隐有些不安,怕是又遇见什么怪事儿,心里盘算一阵,还是赶紧离开为妙,当下里招呼马凤仪和卜发财,想要趁那猞猁没有注意,悄悄溜走,谁知连连提醒了几句,不打那愣头儿青的三耗子毫无反应,就连一向小心的马凤仪也没有动静儿!
大少急忙回头,仔细一看,虽然俩人都是毫无反应,不过情形却不一样,卜发财是忙着捡兔子,根本就没有功夫搭理牛二柱,马凤仪却是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就像被什么场景吸引了一般,牛二柱心里纳闷儿,顺着五姑娘的眼光一看,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见那些兔子跑到了猞猁面前,竟然就都不跑了,非但没有群起攻之,反而眼含热泪,眼巴巴的看着那猞猁,学着人的样子叩头不止,看意思是在央求这猛兽,叫他放了那老兔子!
那猞猁神态古怪,满脸的阴邪,看了看身下的老兔子,又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兔子群,仰天叫了一声,那些兔子听了猞猁的嚎叫,忽然惗呆呆站在一块儿,体如筛糠,全身颤抖,似乎惊吓到了极点,却没有一个敢于逃跑的。 那猞猁望了望四周,一眼看见身边一个肥壮的兔子,走到跟前看了看它,忽然用爪子拍了拍,那只兔子就跟被人迷了魂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猞猁走了过来。0000
那猞猁在兔子身上嗅了嗅,转而又是一声低吼,兔子的神态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不再象先前那般惊恐绝望。而是逐渐转为一种迷茫,似乎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天地间逐渐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充斥,这种感觉叫大少心慌意乱,胸臆间憋闷压抑难耐,恨不得也跳出去大吼三声。不过这时候出去,只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大少只好用牙齿轻咬舌尖,竭力控制内心不安的情绪。使自己那颗嘣嘣乱跳的心脏平稳了下来。
猞猁一脸诡异,盯着那兔子看了一阵。就掉头摆尾走向河边,兔子一点儿反抗也没有,也跟在那猞猁身后。僵硬缓慢地爬到河边,寻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一头就撞了上去,直撞的头破血流,鲜血满面,牛二柱看的稀奇心想:“这倒奇怪了,原来这猞猁是在这深夜林中以老兔子为诱饵,逼着这些兔子自杀!不过这么做有什么用,这么肥的一只兔子,自己吃了岂不是更好!”
牛二柱正看得出神,那兔子就好像不知道疼似的。一个劲儿的往石头上猛撞,仿佛跟自己有仇一样,撞不了几下,四腿儿一蹬,顿时了账!那猞猁形如鬼魅,守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兔子撞头,直到那兔子气绝身亡。便又是一声低吼,这回也不用它费事,兔子群中立刻出来另一只兔子,二话不说就跟着往石头上撞。
牛二柱看的胆战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些兔子都活腻歪了?不可能,兔子这东西生性胆儿小。而且野兽这玩意儿,不管是捕食还是逃命,都是为了多活几年,哪有自己寻死的?另外看这些兔子神态麻木,就象是被阴魂附体一般,完全失去了生气,刚才那一番令人毛骨悚然地撞击。也绝非做伪。定是这片老林子里的猞猁把它吓住了,那猞猁一定有什么妖法邪术,迷惑了兔子们的心智,只是不知道他不吃这些肥肉,反而叫他们自杀是什么意思。想到这大少地手心也开始冒汗了,但他经历的怪事儿不少,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慌乱,一旦叫那猞猁知道有人,反而不妙,暗地里盘算:“眼下远远逃开恐怕反而惊动了林中的猞猁怪,那倒弄巧成拙了,不如沉住气看看明白,看那猞猁究竟是要干什么,若能顺手除去,回去也好向卜发财二大爷显摆显摆,这猞猁皮听说极能御寒,回去叫马凤仪做一件坎肩儿,想来穿着也倍儿有面子!”
大少想的挺好,不过回头一看马凤仪那怒目金刚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慨叹,估计这比直接杀了她还难,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马凤仪弄针线,估计她都不知道怎么认针!大少心里乱七八糟,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就感觉脸上一凉,伸手一摸,血腥一片,竟然全都是血!大少心里一惊,难道自己受伤了?浑身上下一摸,没有哇,哪哪儿都好好儿的呀?
大少疑疑惑惑往前一看,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大少等人处在下风头,所以那只猞猁也绝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见眼前横躺竖卧,死了有几十只兔子,此刻浑身抽搐,等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那情形是要多惨有多惨,那猞猁围着倒地抽搐的兔子转起了圈子,大少心里明白,这就要见真章儿了,立刻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一边仔细注视着前面的动静,一边提醒马凤仪和卜发财,与此同时悄悄将身体重心下移,膝盖微微弯曲,打算万一见势头不对,就可以随时抽身逃走。
只见那猞猁象是在闲庭信步,全身黄色的绒毛,夹杂着斑斓的花纹。显得非常罕见,转了几圈儿子后,那猞猁忽然把头一低,咬住刚死不久的一只兔子,迈步就往岸上走,牛二柱以为他此刻终于要饱餐一顿了,谁知道这东西,走了几步,居然用爪子刨起地上的雪来,大少看得心中疑痘丛生。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那猞猁已经刨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此刻天寒地冻,重重的积雪下面,却有一棵幼苗,这幼苗形状古怪,颜色更是出奇,浑身上鲜红一片,竟和鲜血一样。
那猞猁已慢慢走到幼苗旁边,把头低得更深,那兔子刚死不久,鲜血尚在流淌,一滴滴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滴进坑洞之中,在未凝固之前,居然就被那幼苗所吸收,地面上干涸无比,就如同什么也没有一样,大少看得目瞪口呆,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牛二柱下意识一捂鼻子,抬头再看时,那幼苗似乎长高了一点儿,颜色也更加鲜红,从哪叶片上蒸蒸腾腾,竟冒出一片血雾来!。
五、大块儿吃肉
仨人在一边儿看得目瞪口呆,活了二十多年,也没遇到过这种怪事儿,那猞猁费尽心力,把众多兔子挟持到此地,原来却不是饿了,而是要拿兔子学来浇灌那一株幼苗,却不知道那幼苗是个什么物件儿,居然要用血液来浇灌,不过看意思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普通的植物需要用鲜血来当作养料的。。 卜发财探头探脑,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忽然回头小声对牛二柱说:“傻柱子,你发现没?我总觉得这东西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你看这玩意儿的叶子,像不像是个棒槌?”
大少一听就乐了,啥玩意儿?人参?你快拉倒吧,你听说过人参还得用血来浇灌的?照你这么说,那灵芝是不是还得吃肉哇?这简直就是胡诌白咧!三耗子见他不相信,一时也有点儿急了,立刻争辩道:“你还不相信你是咋的,你看这东西露出地面的那一部分,跟茎直立,还是圆咕隆冬的,而且还不分枝,左右各有两片叶子,叶子上还分出了五个小叶子,这玩意儿有个讲究,,叶子越多,年份越长,五片叶子的叫做五匹叶,那是五年以上的棒槌才有的形态,今天咱们可能是出门儿遇贵人,碰上大棒槌了!”
这卜发财本来是个门外汉,不过自从到了长白山,天天缠着他二大爷问这问那,已经把人参的辨别方法背了个烂熟,今天好容易有显摆的机会,所幸一股脑儿都抖搂了出来,大少见他头头是道儿,也不尽有点儿含糊,探头看了一眼,禁不住撇了撇嘴:“你就白话吧你,还五匹叶儿呢,你看看那玩意儿是人参么?谁家人参还顶着俩葡萄干儿?”
卜发财一愣,啥玩意儿葡萄干儿?这是哪儿跟哪儿?三耗子顺着牛二柱的目光一看。才发现拿东西居然还顶着七八个红彤彤的珠子,颜色鲜红可爱,扁圆形的,刚才一阵风吹过,那叶片上扬,遮盖住了,所以没有看清。三耗子一看顿时两眼放光,冲牛二柱翻了个白眼儿:“你知道个屁!那叫人参果儿你知道不。那东西十年才结一个果子,这人参居然有七八个,最少也有百十来年,看来今天的确是要发达了!”
真是这样儿?牛二柱还是不大相信,瞪着个眼睛仔细往外看,那猞猁给兔子放空了血,这才用爪子戳戳兔子身上的柔软处,似乎在找地方下手,等他揉搓了一阵儿。就低头伸出舌头去舔兔子肚腹。也不知这猞猁的舌头是如何长的,兔子身上的兔毛,被它随舔随落,顷刻间便给褪净了毛,兔子这东西本来长的挺顺溜,全身的绒毛一失,却显得诡异万分。呲牙咧嘴的,看着叫人心里头发虚。
猞猁又探出一只前爪,在兔子薄薄地肚皮上反复摩挲,没用多久,那只可怜的兔子就被开了膛。兔子腹中盘绕的肚肠象是一盘摆在桌上的美餐,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猞猁面前。只见猞猁把兔肠一股节一股节抽出来,放进嘴里乱嚼,虽然那兔子已经被放干了血,可即便是再干净,肚子里也还剩余了一些,那猞猁吃的顺着嘴角儿淌血,看着叫人心生惧意。而且多少还有点儿恶心!
林海雪原里处处透着妖氛诡气,纵然有山风掠过,那一股血腥的味道也始终不散,熏的人头晕脑胀,大少和三耗子多少还好点儿。可马凤仪就不行了,女人天生爱干净,虽然五姑娘也是个瞪眼就杀人的主儿,可那都是江湖上的决斗,大多是一刀一剑毙命,要么就是一枪子儿了事,哪儿见过这剥皮开膛的买卖?五爷当时一个控制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竟然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