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吊死鬼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叫,须臾之间,竟然着起火来,因为洞穴低矮,大少看不真切,只看见那一双脚上烈火熊熊,颤抖不止,耳边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大少听的心慌意乱,几乎萌生了后退的念头,只可惜前有半仙,后有王亚樵,这俩人都是受了伤的,尤其是王亚樵,因为运功过度,五脏六腑受损,此时虽然经过杜菁菁的调养,已经能够行动,但是如果再瞎折腾,只怕要旧病复发。
大少正在进退两难,忽然那惨叫声戛然而止,大少回头一看,火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烟,那浓烟中带着一股浓重的腐臭气味儿,又有点儿东西放的时间太长,变质发霉的味道。大少心里一阵翻腾,禁不住一阵干呕,好不容易将心神稳定住,抬头再看,眼前浓烟散尽,吊死鬼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段绳子,末尾系成了一个绳套儿,绳套上血迹斑斑,绳子上灰白斑驳,已经发霉了。
大少不明所以,捡起绳子一看,除了触手冰凉,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之外,倒也没什么稀奇,大少下意识的放在鼻子底下一闻,立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味道太难闻了,腥臊恶臭还夹杂着一股子霉变的味道,你要闻一口就会发觉茅厕的味道简直就是馨香无比!大少心里一阵厌恶,正不知怎么办,忽听半仙一声暴喝,还没等发应过来,张德江伸出手来,一把将大少手里的绳子打掉!
牛二柱此时仍是懵懵懂懂,见师父如此紧张,不由得有些摸不找头脑,半仙打掉牛二柱手里的绳子,好似如释重负,嘴里吐了一口气,这才面带愠怒的说道:“年轻人好不晓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伸手就拿,这是吊死鬼的鬼衣,就是大富大贵之人看一眼都会倒霉十年,何况你现在三灾八难,气势正衰?幸亏为师手疾,否则再让你拿上一两分钟,半空里一道雷把你击死,都不算新鲜!”
听了半仙这话,牛二柱一哆嗦,赶紧往后缩了几步,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绳子,他可万没想到,一根儿破绳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额,说威力有点儿不恰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不过鬼衣是个啥玩意儿?这一段绳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大少心里仍是迷惑不解,半仙也知道牛二柱不大相信,为了让他心服口服,以后办事儿不那么毛躁,这才吸了口浊气,把这鬼衣的事儿说了个详细。??鬼不语137
原来这天地之间,能以实体行走天下的,也就只有人和万千生灵,妖魔鬼怪四类邪物之中,妖本来是生灵幻化,自然不在话下,怪说白了其实就是和一般的生灵比起来比较怪异的东西,也是生灵的一种,当然也能存在于乾坤之中,行动自如,只有鬼和魔没有实体,要想在人间出现,必须有所依凭,魔所依凭的是魔元,这是邪气精华,能随心所欲,无所不能,而鬼就不不同了,他要想驻足人家,就必须借助鬼衣!
所谓鬼衣,并不是鬼临死时所穿的衣服,更不是清明、中元人们烧掉的寒衣,而是一切能让鬼利用的东西,你比如说这人是被人要用刀捅死的,拿那把刀就可能会成为鬼衣,鬼可以利用它藏匿怨念,为祸人间。再比如有的鬼是让车给撞死的,那这车就有可能会成为鬼衣,吊死鬼是被自己一根绳子弄死的,而且上吊这滋味儿并不好受,大多数都是窒息而死,因为死前十分痛苦,所以怨念极大,那一腔怨恨无所依凭,全部倾注于着上吊用的绳子里,因此着绳子就成了吊死鬼的鬼衣,乃是鬼气,阴气、怨气的结晶。
因此才有了贵人遇吊绳,倒霉五十年的说法,牛二柱听师父说完,心里也不免有些惊慌,赶紧离那东西要多远有多远,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一下。不过既然连鬼衣都留下了,想必那些吊死鬼已经没有了作怪的能力,师徒三人暗松一口气,绕过鬼衣,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也不知爬了有多长时间,牛二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骨头到要撒架了,半仙和王亚樵更是汗流浃背,两条腿直打哆嗦。牛二柱于心不忍,刚要提议歇一会儿再走,忽然黑暗中王亚樵捅了他一下:“师弟,我眼睛被汗水蛰得有点儿疼,看不清东西,你往前看看,前边儿是不是有亮光?”
有亮光?大少心里一动,揉揉眼睛一看,果然前边儿一片幽深之中,显出红彤彤一片光来,这黑灯瞎火的洞口里,哪里来的亮光?不用问,肯定是前边儿就是洞口,那是外边儿射进来的阳光啊!大少心里一阵狂喜,满身的疲倦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嘴里大喊道:“师父、师兄快看,前边儿就是出口了,咱加把劲儿,早点儿离开这狗日的地方!”
说罢,牛二柱精神百倍,手脚并用,快速向光亮处爬去,人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大少爬的又快又猛,竟然愣不知道累!半仙和王亚樵也是精神一振,尾随牛二柱而来。爷儿仨以为着既然看见了亮光,这出口必然就不远了,谁知道望山跑死马,爬了半天仍是看不见尽头,人要是精神上受到了鼓舞,的确能多坚持一会儿,可那也就是一阵儿,等过了这个劲儿,还是该多累还有多累,牛二柱爬了一会儿,那股子腰酸背痛的劲头儿又来了,这回大少可真受不了了,索性往地上一躺:“师父,师兄,我可受不了了,要不你们打头,我先歇一会儿?”
大少话音刚落,王亚樵忽然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师弟先别说话,外边儿好像有说话的声音!”牛二柱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师兄却有点儿呆,外边儿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说不定这出口还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声音有什么稀奇的?大少刚想说话,忽然脸上的表情一僵,因为他也听到了一个声音:“这地方要是有口吃的多好?奶奶的都饿死你家耗子爷了!”
大少之所以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他听出了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这世界上自称耗子爷的人不多,卜发财就是其中之一,而且牛二柱和卜发财这么多年交情,说不好听的,他放个屁都知道是不是本人,这一句话的嗓音又尖又细,还带点公鸭嗓,不是卜发财是谁?
牛二柱手都凉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卜发财已经先行一步,带着众人出去了?不可能啊,他要是出去了,自己怎么没遇见?再说了,不发财要是出去,他也得告诉自己一声啊,虽说这人没个正行,可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不可能连这个轻重缓急都看不出来吧?看来这事儿另有蹊跷,不过要是不是这么回事儿,那可就糟了,因为这可能预示着一个极为可怕的结果!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个令人不寒而立的结局。牛二柱和半仙、王亚樵彼此注视了一眼,这仨人可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也不用多说,彼此都猜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既然眼前有如此巨大的危机,爷儿三个可就不敢怠慢了,即便是再苦再累,也得赶紧爬出去,否则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大少和师父、师兄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再不敢迟疑,手脚并用,快速向出口爬去。……by:87942204368064376|585……》
一百三十八轮回路
越往前爬,牛二柱的心里越是低沉,对面的说话声有男有女,也不用分辨,一听就知道是卜发财、马凤仪那帮人,要真是这样,那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爷仨儿听错了,这都是幻觉,二是卜发财先行一步,已经出了洞穴,第三个可能最可怕,这洞口就他娘的是个摆设,中间拐了个弯儿,仨人忙活半天,又爬回来了!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就算是一个人出现了幻觉,也不可能仨人同时出现同一个幻觉吧?不过眼下这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些冤魂和吊死鬼说不定可以影响到师徒三人的大脑,目的是让他们原路返回。第二种可能就有点儿牵强了,前边儿说过卜发财不可能不声不响的自己爬出去,那也太不够意思了,至于第三种可能,那就更可怕了,这说明这条路也是根本不通,这一帮人一个也出不去,都得困死在这里!
牛二柱也不知道那种可能性大一点儿,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爬过去看一个究竟,否则即使在这儿琢磨半天,也不可能有结果。大少咬紧牙关,领头儿一个劲儿地猛爬,王亚樵和半仙也知道不能耽搁,纷纷紧随其后,三人爬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连膝盖都有点儿麻木了,终于好不容易看到了眼前火光跳动,与此同时牛二柱的心也顿时凉了个透。
原本以为前边儿的亮光是阳光,谁知道竟是火光,虽然在石殿里呆了不知多长时间,可牛二柱和卜发财进来的时候,外边儿还是天光大亮,不可能黑的这么快,既然如此,那十有***仨人还是返回了原路,这火就是卜发财点起来的!
大少紧爬两步,探头往外边儿一看,整个儿人立刻就堆了,王亚樵心里疑惑,爬出来一看,外边儿火光熊熊,十几个人正围在一块烤东西吃,为首的正是卜发财,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几只大耗子,正在火上烤呢,一边儿靠一边儿还在那儿吹牛:“我跟你们说,三爷捉老鼠的本事可不是吹的,想当年天津卫的耗子都让我吃绝了,这地方是没有作料,要是有点儿盐面儿,加上点儿辣椒,回头用酱油大蒜蘸着吃,都能馋掉你大牙。”
卜发财刚说到这儿,大概也听到了后边儿的声音,回头一看,立刻吓了一大跳,把烤老鼠交给马凤仪,几步抢过来问道:“咋回事儿,柱子?你们怎么原路返回了?外边儿咋样儿?这路不是死的吧,从这儿走能不能出去?“牛二柱靠在洞壁上一个劲儿的喘粗气,连回答都没了力气,不过卜发财最后一句话却挺醒了他,大少一愣:“你说啥,我们是原路返回?”
卜发财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大少,似乎牛二柱这问题就跟废话一样,根本就不该问,大少这回可是彻底懵了,原来以为这左边的洞口和右边的洞口是相通的,众人从左边的洞口爬了进去,又从右边的洞口爬了出来,这才回到了原地,谁成想竟然是原路折回,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仨人爬到一半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爬了回来?
这可太匪疑所思了,大少一扭头,果然看见右边那洞口历历在目,正在旁边,毫无疑问自己仍然深在左边的洞穴里,这可太令人摸不找头脑了,大少回头看了看半仙和王亚樵,这俩人也是一脸疑惑,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时候洞口外边儿的众人也看出了异样,大伙儿围拢过来,卜发财心直口快,咬了一口鼠肉就说:“你们这是咋了?遇见鬼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大少心里一转,忽然明白了,在半路上,仨人曾经遇见过吊死鬼的一双脚,就是从那时候起,这事儿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了,现在想起来,很有可能是牛二柱摸了鬼衣,半仙和王亚樵也盯着看了半天,他们都身受重伤,大概都受了影响,更别说自己。一定是那个时候爷儿仨神不知鬼不觉的转了身,又从原路爬了回来!??鬼不语138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灰心了,为今之计只有原路返回,再看一个究竟,不过这可不是现在就能办到的,仨人爬了半天,累的说话都费劲,哪儿还有力气再往回爬?再怎么着也得歇歇再说。众人看着仨人累得不成样子,心里都不大好受,尤其是卜发财,一看牛二柱俩眼都睁不开了,有点儿于心不忍,赶紧把手里的书肉递了过去:“行了,柱子,你也就别强撑着了,人是铁饭是钢,你一天水米没打牙,还是赶紧垫补垫补吧!”
要说牛二柱和卜发财都是苦出身,当年没少挨饿,别说是耗子,就连蛇都吃过,这玩意儿就是看着恶心,其实要弄好了比牛肉都香,尤其是田鼠,那玩意儿是吃粮食的,按理说比任何东西都干净,今天让卜发财这一说,牛二柱顿时饥肠辘辘,张嘴刚要咬,也不知道怎么的,肚子里忽然一疼,等疼劲儿过去,再看鼠肉,居然有说不出的恶心,也不知道卜发财怎么弄的,鲜血淋漓,似乎还有点儿发生,大少几乎一口吐出来,连连摆手,让卜发财拿走。
卜发财似乎十分失望,嘴里嘀嘀咕咕,蹲到一边儿大快朵颐去了,牛二柱忍住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休息了足有一个钟头左右,就再也坐不住了,大少是个有心人,知道这地方呆的时间长了,绝对没有好结果,就是再苦,也得把出路找出来,当下挣扎着站起身子,跟卜发财嘱咐了几句,扭头就往洞里钻。
卜发财连连点头,一边儿啃着鼠肉,吃的满嘴流油,香的直吧唧嘴,一边儿冲牛二柱说:“你就放心吧,这儿就交给我了,都是多少年的老弟兄,有啥不放心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马家妹子还有我呢,我一定替你照顾好她,嘿嘿。。”牛二柱咋听这话咋别扭,啥叫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