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褚书记?是不是马上好事近了?”秦叔宝问的一本正经,褚未染回答得也十分很“官方”,一边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一边道,“放心,届时一定请秦师兄喝喜酒!”
“哈哈,好!就冲这句‘师兄’,老秦我一定不醉不归!”
“那就先谢过了。”褚未染一抬眼,正好跟推门而入的沈醉对上眼,唇边一展,这个话题轻轻掀过。关秘书和秦师兄自然配合,话题重新回到刚刚讨论的事情上,无比认真,无比专业。
最艰难的阶段熬过了,剩下的就是真正的“收网”了。沈醉的工作量不再像前几个月那么紧张,每天可以正点下班,偶尔也可以出门逛逛街了。
褚未染这个人公私分明得很,私人时间绝不动用公物,陪沈醉逛街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让司机开车跟着。好在顾世来山城的时候,嫌公司的车太招摇,又对顾吾选车的眼光深不以为然,见沈醉出入没有自己的车不方便,干脆亲自选了一部车子送给沈醉。
顾世出手自然大手笔,而且眼光没的说,沈醉虽然嘴上说着浪费,不过收下车钥匙之后,还是忍不住上路跑了一圈,心里的喜欢不言而喻。
不过喜欢归喜欢,开着这样的车子在山城街上跑,沈醉还没那么张扬。一般她的日程安排还要迁就褚未染,每天搭他的车上下班,下班后的闲暇时段,褚未染会让司机把专车开回家去,自己则霸占了沈醉的车子,偶尔开出去约个会、吃个饭的,倒也悠闲。
只不过,褚未染如今在山城可以说人见人爱,只要他在街上一露面,总有人能认出他来。沈醉还记得那天他说要去选几样当地的特产春节时带回去,结果他们刚逛了第一个店面,店主人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店主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姐,百分百的热心肠,一见他们两个的面就把来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拉着沈醉的手上下打量,不住对褚未染点头,“这姑娘一看就是个贤惠的,人又长得俊,褚书记可真有眼光呐!”
扭头见褚未染笑而不语,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接下来的语气更加热情,“褚书记是要挑过年的上门里吧?这礼可是有讲究呢,按我们当地的风俗,新姑爷头次登门可是要……”
沈醉被大姐拉着手不放,做一个“贤惠”又一个“俊俏”的夸着,尴尬无比。何况还有一个在旁边看热闹乐见其成的褚未染,心情更是纠结,就像一个乱掉的毛线团,偏偏又被一只猫当成了玩具,那下场……
沈醉不记得那天她被夸了多少回,只知道褚未染被夸的次数绝对比她多,而且,那位热心的大姐也绝对没白夸,褚未染和她最后离开的时候,双手的袋子都已经提不下了,只不过郁闷的只有她一个,褚未染的嘴角可是一直上扬的。
自那以后,沈醉再也不肯跟他一起上街,即使去吃饭,也一定选地点偏远、人烟稀少的地方,宁可去吃她并不太爱的西餐,也不想再被当作夸奖褚未染眼光的原因……
好在褚未染毕竟是市委一把手,闲暇时间还没富裕到影响沈醉正常安排的地步。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褚未染原定晚上的会议被取消,他才有了给沈醉一个惊喜的机会。
不过,褚未染并没有在市局大院接到沈醉,据接电话的小李汇报,沈醉六点不到就下班了,不像跟谁有约的样子,估计是回家了。
褚未染看看手里的电话,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去公寓找人。车子开到楼下,褚未染照例吩咐司机回家,转身进了公寓大门。
门铃响了五分钟之后,褚未染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依然紧闭的房门,眼底的疑惑多了几分。他低头去拿钥匙,从中挑一把,轻车熟路的开了门。
千万别怀疑我们褚书记的人品,更别往带颜色的方面多想,这间公寓可是褚未染帮沈醉安排的,有房门钥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何况,关心女朋友的衣食住行更是他的责任,而且,他足足等了5分钟,已经足够君子。
公寓里悄无声响,黑漆漆一团。四下打量一番。眼看房间打理得干净整洁,处处透着股恬淡温馨。褚未染的嘴角淡淡扬起,看来沈醉在打理家务这方面还不算逊色,至少蛮合他的眼。
掂了掂掌心的钥匙,褚未染径直往沈醉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电脑打开着,待机指示灯一闪一闪的,蓝色的微光在黑暗里特别显眼。褚未染剑眉轻扬,嘴角勾了勾,也没关门,直接推开了旁边的卧室。
出乎他的意料,卧室也是静悄悄,浴室的灯还开着,却依然不见人影。
褚未染逡巡一圈,发现沈醉的家居服随意的扔在床上,看样子根本没打算收起,应该是没打算外出太久。既然如此,褚未染所幸重新溜达到书房,闲来无事上网去了。
安小慧上个月就离开了,据说是“回老家”务农去了。且不论此话的真假,至少这颗钉子被彻底拔掉了,褚未染一直以来的担心也算去了一半。至于她在这段时间扮演的“导火索”,褚未染倒不甚在意。
从心里讲,褚未染从来不主张用自己人做诱饵,他认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负责人的领导该做的。之所以这次会这么安排,也是不想让安小慧整天跟在沈醉身边,万一……
褚未染摇摇头,难怪关秘书说他一遇到与沈醉有关的事就不像他了;真是关心则乱!
外面天色渐暗,却还不见沈醉归来。褚未染再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车钥匙不见了。褚未染坐不住了,连忙打电话给沈醉,却是无人接听。
褚未染的眉毛不由越皱越紧,沈醉虽然喜欢这部车,却嫌它招摇,很少一个人开出门。褚未染每次要求开这部车出去,也是想逗她开心。虽然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可今天她却一个人开了车出门,又到了这会儿还不见人影,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儿?
褚未染这边急着,沈醉那边也没闲着……
51、【凤栖梧】 。。。
作者有话要说: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
卧室显得有些零乱,看得出来沈醉应该是临时决定出门,褚未染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只是在心里取笑了一下沈醉的毛躁,先在却连步履都变得沉重起来。
此刻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暗,屋子里笼着一层模糊的暗影,物什变得有些朦胧。褚未染随手按下开关,吊灯瞬时把屋子照的亮亮堂堂。
沈醉搬进来后没有改变原有的布置和装饰,只是东西多了显得屋子热闹了许多。
褚未染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冷硬的嘴角,心头微沉。低头细看,不算宽的台面上一溜儿的瓶瓶罐罐,半开的抽屉里,几样首饰微微泛着光。有几个瓶子单放着,像是犯了错被罚出列的士兵,孤零零的站着。
台面的右手边,蓝色的EMS信封露出一沓纸张和票据,翻开的几页还卷着,看得出来被放进信封时很匆忙。
褚未染伸手把信封拿起来,扫过寄件人的栏位,目光一沉,拿出文件的动作立刻凌厉了几分。
沈醉今天下班格外准时,得知褚未染晚上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后,她决定先回公寓一趟。手袋里的那份EMS让沈醉眼前的路程变得漫长而且难耐。
刚收到的时候,寄件人那里林奕铳潇洒的签名着实让沈醉为难了一下,虽然该说的已经都说过,但是感情毕竟不是逻辑推理那般黑白分明。尽管她早已经决定彻底放下过去的一段,也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林奕铳”这三个字在她心里代表的意义,毕竟不是别的什么,偶尔,还是会在心底泛起一些小小的涟漪。
有些迟疑的拆开信封,里面的文件和各色的原始单据让沈醉顷刻间把刚才那点小矫情忘到了犄角旮旯。
褚未染酝酿了一年之久的网越收越紧,各路鬼怪纷纷落马,行动是迅速的,成果是丰硕的,然而,几条大鱼却始终深藏不漏。他们明知道对方有问题,却始终拿不住最给力的证据,只能远远盯着不放,没法将其一网打尽。
尤其是傅强和江义山这两只老狐狸,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才把新城和天江大造成了本市的明星企业,即使在发迹前干下的不法勾当,也舍得花了大本钱去文过饰非。关秘书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不过抓住了一点小尾巴。
沈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狠狠灌了一杯水下肚。从她在山城见到林奕铳的第一面就知道,林奕铳还是原来的阿铳,信任他信任的人,信任他信任的人为他安排的一切。
打量着那叠粉粉绿绿的票据,沈醉摇头苦笑。他,果然做不成合格的商人,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交给她?还老老实实的用自己的名义寄过来,她该夸奖他的无畏无惧,还是嘲笑他的无知无觉?
这个信封里随便一张纸,都能让高高在上的天江和新城跌入谷底,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让不可一世的江义山连同傅强沦为阶下囚,甚至连林氏都不能全身而退,竟然就被他随随便便的寄了出来!
当沈醉刚刚来得及从浴室出来,她一点也不惊讶有人这么快的找上门,只是在听到林奕岚的声音后,有少许的意外。
林奕岚在电话里的态度还算不错,彬彬有礼的请她拨冗见面,至于议题——
“沈小姐,你我之间能谈的还有谁?”林奕岚的笑声婉转妩媚,即使隔着听筒也能感受到美人的魅力。
沈醉挑眉,随手抽出信封里的东西,语气闲散的回道,“林小姐说的是阿铳?我以为,我们早已达成了共识。”
林奕岚冷哼一声,“你我之间的共识,显然沈小姐并没有好好遵守。既然如此,我们自然有必要重新商讨。”
“是吗?”沈醉指尖翻动,笑意涔涔。
“当然!”林奕岚有些急了,语气僵了僵,半晌才生硬的开口,“我在临江路的懋华咖啡厅,你过来,我有话说。”
沈醉听林奕岚挂断话,一哂,稍稍想了想,起身默不作声的收起东西,换衣服,拿起车钥匙出门。
直到在咖啡厅门口看到倚在车旁的林奕岚,下了自己的车再跟着她上了车,沈醉依然把这次见面定义为林大小姐突发奇想的作为。
车子往城西开去,沈醉看一眼面色紧绷的林奕岚,暗暗叹气。林奕岚对她的愤恨也好、嫉妒也好,说起来都是男人惹的祸,却连累她费心收拾,真是蓝颜祸水。
林奕岚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想来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只听她忿忿的开口,“沈醉,你到底有什么好?这么多年阿铳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就连阿染也没有逃开你的算计?”
林奕岚的怨念深深,如果说她奉父命去解决弟弟的滥桃花时,对沈醉还有一点点同情的话,在晚宴上与褚未染重逢时,就已经化作了根根利剑,恨不能将那个清丽婉约的女子射成蜂窝煤,放在火上狠狠的烧。
随后的日子里,林奕岚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对那个女人牵肠挂肚,看着褚未染对她请跟深种,看着她身边围绕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出色,心底的不甘愈发猛烈。
褚未染是她引以为憾的过去,尤其在分手后得知他的来历,更是让她深深扼腕,不止一次的幻想着如果当时自己再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善解人意一点,是不是,一切会变得不同?
当上天把褚未染再次送到她面前,林奕岚几乎立刻就决定了要放手一搏。现在的她比过去更成熟、更美艳,也更有手段。只要她愿意,商场上没人能无视她的魅力,林家大小姐的裙下之臣从来都是拥挤的。
偏偏,褚未染的目光只肯在沈醉的身上停留,连过去的客套也不肯给她,完全当她是空气。林奕岚满腔的情愫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生生的压在胸口。沈醉也不再是当年好打发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间带着睥睨一切的自信,连笑容都看起来碍眼得很。
沈醉当然清楚林奕岚对她的敌意,闻言倒不觉得意外,淡淡一笑,“林小姐,你觉得是我算计了他,可我怎么觉得是他算计了我呢!”
“你不要捡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你千方百计的算计,阿染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你一个小小的律师?”
“唔,他是什么样的人?”沈醉挑眉,透过后视镜与林奕岚凉凉对视,须臾便自己笑了。
林奕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恨恨的道,“你笑什么?”
沈醉直了直后背,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可惜,替你可惜。”林奕岚神色微僵,似乎压抑着情绪,双手攥在方向盘上轻轻颤抖。沈醉见状顿了顿,待她情绪稳定了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