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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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腹-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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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恩僵硬地笑笑,转脸又去看柜子上的照片。钟岳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说:“童恩,祖父已经去世了,他影响不了我们。更何况即使他在世也一定会赞同我们在一起的,因为他没有反对的理由。童恩,这些天,你一直在犹豫,你在害怕什么对吗?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影响不了吗?这双眼睛分明在说:“告诉他,告诉他你是谁,不要欺骗他,让他自己选择。你有这个勇气吗?你有勇气告诉钟岳你是谁吗?你有勇气告诉宇豪你是谁吗?为什么离开他吗?”

没有,我没有这个勇气。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童恩脱口而出。

第六十八章  决心

一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童恩缓缓回头,一双美丽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钟岳,这是今晚她第一次直视钟岳的眼睛,不再回避,不再躲闪,她心底饱含着期待,眼睛因心底的期待而明亮。钟岳,给我一些信心和力量吧,让我有勇气继续和命运抗争。

钟岳看着童恩的目光则有些困惑,他一时没弄明白童恩这句话的意义。对自己没有信心,童恩?为什么?

在钟岳的眼睛里,童恩几乎是完美的。她年轻美丽,温柔善良,无论是学历、社会地位,还是聪明才智都是无可挑剔的。如果说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中对自己没有信心,钟岳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从他知道自己爱上了童恩之后,这种模模糊糊的不自信偶尔会在心里闪过,即便年龄不是问题,自己毕竟离过婚,还有个孩子,这些现实中的条件心里不是没有衡量过,但是钟岳从没想过要放弃,因为童恩身上有某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他,现在,童恩突然说对她自己没有信心,钟岳就很容易地想到了这些现实中的问题,而且很自然地理解为她对婚后的家庭生活没有信心。他有些意外,因为从一开始童恩和宇豪的关系就很融洽,他看得出来,童恩对宇豪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会成为他们相爱的一个问题,也因此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童恩的回答。

钟岳迟迟没有说话,童恩心里那盏微弱的灯火渐渐开始熄灭。这个时候,她真的需要来自钟岳的信心和勇气,但是,她从钟岳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她期待的那种义无反顾的坚定,而是一种不确定的迟疑。钟岳对童恩心理的错误理解使两颗原已贴近的心又敏感地闪开了。

钟岳沉吟着,寻找着最适合的表达方式,他松开刚才紧紧抓着的童恩的手,扶着她的双肩带她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她的对面,思考着说:“童恩,也许是我太着急了,让你感到有压力。你最近一直很不安时吗?能不能把你的顾虑和担忧告诉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解决。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我也一定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有一点你不要忘记,我爱你,无论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这就是钟岳,永远那么冷静,永远那么理解,永远那么大度,没有任何事情能使他放弃做人的基本原则。

童恩的眼前浮现出当年那个理智冷静的高大身影,“你想过没有?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或许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

童恩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后悔也好,不后悔也好,曾经发生过的谁也无法抹去,必须自己承担的,谁也无法替代。

“钟岳,你了解我吗?”

“或许不是太了解,但我很想更多的了解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你说的对,也许我们都太着急了一些,我们都应该再多给对方一些时间。”

“我同意。不过现在说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儿沉重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说点儿轻松的话题好吗?”

是啊,今天是他的生日,童恩感到有些歉疚。

“那就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你是在这幢房子里出生的吗?”

“应该是吧,出生时的事情我可不记得了,也从来没想过问我爷爷。我只记得六、七岁以后的事情,那时候已经住在这幢房子里了。”

“讲讲你记得的事。”

“真的想知道?还是想更多的了解我?”钟岳微笑地看着她。

“都想。”童恩的表情像个孩童似的期待。

“好吧。不过你可别失望啊,我小时候真的没什么有意义的事。从我记事开始,这幢房子里就只住着我和爷爷两个人,当然,我说的只是钟家的人,当时家里还有强叔(童恩心里一跳)和几个工人。是不是和现在的情况很相像?”

看到童恩欲言又止的表情,钟岳笑笑,“你是不是想问我父母?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他们在我三岁的时候就不在了,除了照片,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

“我记得他们是因为车祸去世的。”童恩想起钟岳曾经提起过。

“是的。我三岁那年,父母带着我一起去旅行,出了车祸,车上的其他人全部遇难,只要我,被父母护在身体下面幸存下来。我很命大是吧?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跟我说: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的身体里有三个生命,所以,你的肩上也有三份责任。”

“三份责任?”

“对钟氏企业的责任。我爷爷一生最看重的,就是他创下的这份事业,在他的思想里,没有什么能比看到钟氏子孙把家族企业发展壮大更重要。他曾经最骄傲的就是他的儿子被他培养成了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当我父母去世以后,听强叔讲,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几乎被打垮了。”

“你爷爷就没有其他的子女?”

“没有,我父亲是独生子,所有爷爷对他寄予了全部的希望。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就等于失去了他全部的世界。”

“他还有你啊!”

“那时候我还太小吧,重新培养一个人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但是他还是成功了,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家。”童恩由衷地说。

“他老人家的执着和坚韧造就了我的今天,可以说,我是祖父用心血培养出来的钟氏企业唯一的接班人。”钟岳环视着这间有普通房间三倍大的书房,“我成长的每一步都是在这间房子里设计出来的,我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每一天都是在严格的训练计划中渡过的。所以,我刚才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很乏味的,因为几乎每一天都是重复前一天的事情,如果我现在给你讲,你一定很快就睡着了。”钟岳似乎毫不在意地微笑着。

但是童恩知道,在他看似不在意的微笑中,隐含着许多遗憾和无奈。

“你想过要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吗?”童恩知道这句话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但还是忍不住问。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小的时候没有能力选择,长大以后,亲情和责任不允许他选择。就像我,我身上背负着钟家两代人的期望和责任,我没有其它的选择,从我刚刚懂事那天,我就知道,我是钟家唯一的后代,我做的一切都必须以钟氏企业的利益为重,只能为钟家增光,决不能给钟家抹黑。所以无论多苦多累,我都没有想过退缩。”

“那宇豪呢?你也准备像你爷爷那样培养宇豪吗?”想起宇豪,童恩的心突然缩紧。

钟岳摇了摇头,“当然不会,爷爷那个时代早已经过去了,宇豪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但是,他是钟家的后代,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当钟家需要的时候,他也应当承担起他的责任。”

是的,宇豪始终是属于钟家的。

这一刻,童恩终于明白了钟岳,也比任何时候都更理解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不仅仅是钟岳,在他童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浇筑在了钟氏企业的大厦中,他便是钟氏企业,而钟氏企业就是他。

童恩终于下了决心。

第六十九章  失踪

童恩不见了。最先发现这个事实的是每天必向她报到的许卉。

当许卉心急火燎地冲进杰瑞办公室,大声地嚷着:“童恩不见了,她的东西也都不见了。”时,杰瑞正看着手里的一张纸发愣。

“童恩,童恩不见了,她的东西也全都不见了。”许卉声音降了下去,她被杰瑞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

杰瑞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甚至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卉,带着那副怪异的表情把手里那张纸递给她。许卉疑惑地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像被蝎子蛰了似的叫起来:“辞职报告?童恩的辞职报告?”

她一头雾水的看看一言不发像个门神似的坐在那儿的杰瑞,又低头看看手里的辞职报告,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说:“童恩辞职了?突然辞职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一上班就在桌子上发现了这个,我完全糊涂了。许,今天是愚人节吗?还是我正在做梦?”杰瑞此时的表情像一个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卉。

一向无所不知的许卉也傻了,六神无主地摇摇头,“现在是十一月八号上午九点十五分,离愚人节还有半年,也不是做梦的时间,她真的不见了,办公室没有人,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全不见了,公寓里的电话没人接,手机也停机了,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杰瑞,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听着许卉这一通叽叽咕咕,杰瑞反倒回过神来。

“不会。童恩做事一向很理智,她既然留了辞职报告,说明她已经计划好了。她决不会这么不辞而别,也许,她只是到什么地方休息几天。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她就经常失踪几天,手机也不开,过几天,她会主动联络咱们的。”

“啊?有这种事?姐姐啊,您还有这嗜好呢?好歹您也打声招呼再走啊,去哪儿了?去多久?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不让人着急吗?”

突然,许卉眼睛一亮,对啊,问钟岳不就行了吗,热恋中的情侣,她总不能连钟岳也不告诉就走了吧,说不定就是到钟岳那儿去了呢。想着抓起电话拨通了钟岳的手机。

“喂,是钟总吗?我是道森公司的许卉。您好钟总,我想问一下,童恩,她去您那儿了吗?没有?那她跟您说没说她最近要去哪儿?也没有?噢,她,她……,您先别急,她把一份辞职报告放在桑顿先生办公桌上,人就不见了。钟总,钟总,您还在听吗?是,如果你有什么消息请尽快通知我们,好的,好的,一定,再见。”

许卉怔怔地放下电话,看见杰瑞急切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也太不正常了,正在热恋的两个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呢?会不会,是跟钟岳之间出了问题?”

钟岳两眼盯着手里的电话,脑子里还在咀嚼许卉刚才说的话。辞职了,人不见了。为什么辞职?人又去哪儿了?

再次拨通童恩公寓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接着再拨手机号,嘟的一声之后,依然是刚才那番话:“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钟岳烦躁地挂断电话,一阵斜火直往脑子里冲,整整一个多星期了,自从生日那晚之后,他就没再见过童恩,因为答应给她时间考虑,钟岳甚至连电话都不敢多打,仅仅打过两个电话还都因为突然有事匆匆中断了。刚才许卉在电话里说童恩突然辞职后不见了,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就乱了,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徘徊不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当电话第二次传来那番不紧不慢的留言时,钟岳再也坐不住了,放下电话起身就往外走,迎面碰上林一南抱着一摞文件从外面进来。

看见钟岳往外走,林一南赶紧说:“钟哥,再过二十分钟就有开会了,你现在去哪儿啊?”

钟岳头也不回地说:“会议不开了,取消。”

取消?林一南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刚要求证,说话的人已经连影子都不见了。

钟岳以从来没有的速度冲进了童恩住的那幢公寓,拼命地按着门铃,心里反复默念着,在家,在家,在家……

“先生,先生?”身后的叫声猛地增大,钟岳吓了一跳,这才惊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人。

“您是找先前住这儿的房客吗?”一个戴着管理员徽章的小个子男人问。

“对对,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钟岳急切地问,没有注意到对方说话的措词。

“搬走了,昨天搬走的。”

“搬走了?您是说,她不住在这儿了?”钟岳似乎没听懂,机械地问道。

“对,不在这儿住了,搬走了。没见我们正准备打扫房子吗?过两天就有新房客住进来了。”小个子管理员有些不耐烦地大声说,心里奇怪还有人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钟岳根本没注意对方说话的语气,他不甘心地问:“她搬哪儿去了?您知道她搬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我们只管租房子,不管房客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我能进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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