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登上这家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飞机的平面示意图,自然知道货舱在哪里,这让严翎想带路都做不了。
“楚小姐之前去过货舱?”严翎看着容华七拐八拐就走到了货舱外,问道。
容华从阿大手里拿过飞机平面示意图交给严翎,勾唇道:“我说过,我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我必须知道我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从而占据主导地位。”
“阿大,跟着这位……严翎先生进去看一下情况。”容华来到了门外却没有进货舱的意思。
严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带着阿大进了门,留下阿二和容华在门外等着。
十秒钟后,两人又走了出来,严翎脸色不是很好,阿大说里面的情形处于胶着状态,他们看不到那个人,但知道那人所在的位置,他手上的确有塑胶炸药,其威力最少能炸掉半个飞机。
容华清楚位置后,将严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问:“若让你偷袭,你能成功把那人击昏吗?”
“可以。”严翎点头,他虽比那人的攻击力低了一点,但如果是偷袭的话,要把人打昏还是容易的。只是他不知道容华为什么要这样说。
“示意图。”容华扬眉,把已经放在严翎手里的示意图扯过来,涂着茶绿色指甲油的圆润手指在光滑的示意图上轻轻一勾,道:“这样走,第三个管道口下方就是那人的位置。”
“诶?真的诶!我先去跟少爷汇报一声。”严翎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直夸容华聪明。
“当然可以,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容华可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因为阿大说里面的人情绪有些不稳定,担心会失手引爆了炸药。
严翎听出容华的言外之意,干巴巴地停下了要转身的脚步,垂头丧气地跑了。见严翎已经去办事,容华吩咐阿大跟着严翎去以防万一,带着阿二先回了舱里。
很快阿大就传来了消息,人已经被制服,听说是当场就被弄死了。看来那位“少爷”对这人是恨到了骨子里,一刻都不要他多活。
本以为旅途中的插曲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还不止如此。容华嫌刚才的玛格丽特没有喝完心里不爽,就又抬脚去了酒吧,刚刚走进酒吧的门槛,她就见到了严湖等人。
一个背影熟悉的男人坐在吧台上,拿着一杯玛格丽特却没有一点喝下去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蓝色的水和杯口一圈晶莹的盐。严翎站在男人的身后汇报着什么,只听他开口说:“不准再去打扰她。”
“打扰谁?”容华开口问。
大概是容华来得时候声息太弱,她的声音一出,就惊到了里面的人,一个个都立马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而坐在吧台边的男人则转过身冷着脸喝道:“放下!”
其中严湖三人最快放下了武器,其他人纷纷照做。
“严缜?”容华觉得,这些年不见,她都快忍不住这个男人来了。他的脸已经还是那张脸,只是轮廓稍显成熟,可是他的眼神却不复当年的阳光明朗,好像他原先的那些灿烂光芒都被一层乌黑的云遮盖住了,再也看不到下一个晴天。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缜觉得很局促,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碌着将严家内反对自己成为少主的人一一除去,而今天杀的那个人更是谋害他父亲和叔叔的凶手之一,他当然要亲自来追,却不想,在这里碰上了容华。
本来严湖也跟他说过楚家的直系小姐在飞机上,可他当时并不在意,或者说他下意识地拒绝认为那个楚小姐就是容华。直到刚才严翎说了她的名字,他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容华就在飞机上。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见一见她,他很想念她,这份想念在上次京城远远看了她一眼后就更强烈了,可是他知道,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了,这样冷酷无情的他,容华还会愿意放在心里吗,即使只是作为朋友的身份。
容华一定会问他这两年的事情,而他也不愿意欺骗她,可是他不想看到她眼里浮出同情,他希望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整天粘着她转圈的少年,而不是手染鲜血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他只是想着回避一天是一天,即使想念也越来越重。
“容、容华,你……”严缜知道,这是和容华失去联系来,他第一次说话结巴了,看他身旁几个手下那惊悚的表情就知道了。
容华不是笨蛋,凭着一句话就能想到很多,她微微皱眉,道:“你刚才说不要打扰我?你在躲着我?”
这个认识让容华有些伤心,虽然她觉得严缜能不再喜欢她是件好事,因为她根本没法给他一个想要的未来,可是作为朋友,她还是不希望严缜这样回避她。
“不!不是的!怎么会!”严缜高声反驳,一个箭步走到了容华跟前,可是贴近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容华皱眉,心马上像被刀子捅了一下,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抹了抹容华的眉心,说:“别皱眉。”
“严缜。”容华拿下了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酒吧里都是他的人,不好说话。
在她的地方坐下来后,容华闭着嘴不说话,就盯着严缜看,看到严缜自己把话都说完了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严缜见她肯出声,就稍稍松了口气。
“容华,你、你别生气,因为我爸和三叔的事情,我、我就没能顾得上你,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的……”严缜撒着谎,把头压得更低了。
容华歪头看着抵着一颗脑袋的他,恍惚间觉得这小子其实没有变,至少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严缜,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自己却没法同样回应他的人。女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男人会无条件地宠爱着你,企盼着你,严缜和袁绍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可容华却无法给予严缜同样的爱情。
“我没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容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没事了,仇我也报了,等回了族里,我就是严家的首任继承人了,爸爸和三叔的期望也就实现了。”严缜说着,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其实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什么少主之位,有在乎的人在身旁才是最重要的啊,而如今,他在乎的人只剩下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她。
☆、第201章
淡金色的沙发上,女孩侧着身子躺在上面,柔软的白色毯子盖在她的腰际,显出不盈一握的纤细。
严缜坐在她身边,悄然将她蜷曲的双脚抬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果然,这样她便觉得舒服了一些,那微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点也不觉得无趣,反而焦急地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他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蔷薇芬芳,好像不止是要把这香气吸入肺中,也是想将香气融入自己的血液里,只要他还不死,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就不会忘记这味道。
容华没有被严缜的动作吵醒,因为她睡下前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她是安全的,严缜会守着她,她不必防备,因此睡得很沉。如果不是外面还有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坚守在门口,严缜真想将她搂进怀里头,吻一吻那光洁的额头、软嫩的脸蛋和微嘟的红唇,他从没有如何亲近过她,亲吻也只是在梦中实现。他知道,或许一辈子,他的唇也碰不到她的身。
她已经有了爱的人,她明确告诉过自己她不会爱他。这些年他依然粘着她不放,心里却是知道的,她的确不会爱上他,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她今后的世界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可如果他再这样纠缠下去,他担心累得不止是自己,也会是容华。他那么爱她,那么疼惜她,又怎会舍得她累呢?所以,他得放手了。
以前他总认为那些说“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的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可是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发现,即使不舍得,即使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也愿意去做这样一个蠢货。
不过已经足够了。
严缜这样对自己说。他告诉自己,人不能太贪心,只要这辈子偶尔能看一看她就足够了,至少她没有排斥自己,至少她信任自己,不是吗。
如今的她已经是楚家的小姐,高高在上,无人能欺。她大仇得报,又有两个优秀的爱人陪伴在身边,接下来的几十年春秋里,她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而这,将是他一生的期望,一辈子的守护。
以前他想要权势,想要成为严家的主人,是为了能和容华相匹配。如今,他依然会努力抓紧权力,为的却是守护容华的幸福。所有,阻挡她幸福的人,都必须死。
伦敦方面收到了容华的指示,知道她很安全后,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飞机准时到达了伦敦的机场,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无端觉得有些烦闷。飞机舱门打开时,所有乘客因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而拼命往外跑,严缜等人也混在其中。
由于两名飞行员没有下飞机(被严湖给打晕了),所以安全局的人以为严缜等劫机犯会把飞机开走,因此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飞机上。因此,严缜等人都顺利地走出了机场大厅。
“严缜,你不和我一起逛逛伦敦?”容华和严缜几人站在机场门口,摊手朝天,把几根雨丝收入了掌心。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严缜将她的手拿回来,用自己的袖口将她掌心的水细心擦去,“我……我已经……”
“嗯?”容华抬头望进了一双悲伤的眼睛里,她有些心疼,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严缜想要的是什么,可作为一个朋友,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也无法将爱情给他。
严缜捏紧了拳头,悲哀地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我已经不爱你了”这几个字,明明是最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一想到就心痛得发慌。这个谎言,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他还是有一份私心,即使他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放手了,可他仍旧希望,当容华回想起自己这个人的时候,能确定,他一直都爱着她,爱到闭眼为止。
“容华,袁绍什么时候才娶你?难道一直让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他,我可不答应!”严缜扯了扯唇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得面无表情地握住容华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好像用尽了生命里全部的力气:“快点结婚吧,让我看着你幸福,说不定我就放弃了。”
容华捂住了自己的嘴,两行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从前严缜多少的爱语,多少的殷勤,她也只是感动,可是这一刻,她却忍不住哭了,心头酸涩,甚至有点痛恨自己了。他明明是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她却只能辜负了他。
“好。”容华说,喉咙却像被刀子割开了似的,不断地在留血,让她说不出第二个字。
“傻瓜,你哭什么?你不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吗?”严缜抬手抹去了容华的眼泪,微凉的泪水从他的拇指上窜入了皮肤流进了他心头。他愣了愣,然后说:“楚容华,我看着你呢,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不甘心的。”
容华张了张口,最终是咽下了那句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她还说的少吗,可是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吗,即使对严缜的伤害不是她的本意,但事实就是,因为严缜爱上了她,所以伤了心。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她不会觉得愧疚,因为她没有义务为别人的爱做出什么反应。可是对严缜,她却做不到不在乎,因为他的付出,更因为他是她放入心底珍藏的友情。
这时,三辆车子从一侧行驶而来,停在了他们身边。中间那一辆黑色迈巴赫上下来的人是岳成,他朝着容华点点头,然后绕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瞧着这一幕,容华就知道车里是谁了。
走出车门的,是个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的男人,他褐色的瞳孔冷冷清清,仿佛看什么都不在意,偏偏又让人觉得他高贵得无可挑剔。当他下巴微微一扬,侧身面对着容华的时候,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就这么生生地柔和了起来。
“楚楚。”袁林走过来,自然地将她拉离了严缜的手,他微笑着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手腕,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我们先去休息,然后一起用晚餐?”
“额,好。”容华有些发愣,见岳成站在后面无奈地翻白眼,就知道这家伙大概又是翘了工作来接她的,一时间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点头。
袁林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抬起头对严缜说:“好久不见,还有,恭喜,严……少主。”
“好久不见,三少客气了。”严缜在他到来的时候,脸上也戴起了冰冷的面具。
“严少主日理万机,我在这里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见。”知道容华在来伦敦的路上时,袁林还在法国处理事情,一听她的消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