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在心里,倒不是记仇,只是要确定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有备无患。
“楚容华!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姐说话?太放肆了!而且你竟还想杀了我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下贱的——”楚水珞也跳起来大骂,一根手指几乎要抵到容华的鼻子。
“住口!”一声喝,让容华微微蹙了蹙眉,终是收下了已经握在手里的匕首,罢了,就饶了这人一回。
众人侧头望去,原来是三爷楚承希,他身后跟着五爷、六爷,还有几个二代长辈,直系旁系都有,不过旁系能够参加家宴的都是修为极高的人。
这里面三爷和六爷的脸色最不好看,前者是因为竟有人用这般恶毒的话挤兑容华,后者是因为这个平时规规矩矩很惹人喜欢的五小姐竟有这样粗鄙不堪的一面,难道平日里这五小姐在他面前的乖巧守规矩都是装的吗?
“楚水珞,你刚才想说什么?”楚承希大步走到容华身边,目光如刀割在楚水珞身上,他眯着眼睛寒声道:“下贱?这就是你对你的堂妹说的话吗?她是直系六小姐,你觉得她是什么东西,你这个五小姐又是什么东西?”
“我、我……”楚水珞抬眼就看见这么多人望着自己,想起刚才自己那些话,又见众人神色中的轻视鄙夷,不禁慌了神,她哭着看向自己的亲爷爷楚承珲,想求得帮助。
“三哥,水珞只是心系水静才口不择言了,晚辈的小打小闹,你就别太在意了。”楚承珲走了过来,笑着看向容华,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问:“这就是四哥的孙女吧,果然长得极标志,来来来,咱们进去吧,这可是特意为三哥你举行的家宴,莫要再生气了,为了这点晚辈之间的小争论而生气可不值得。”
容华勾起一个清淡的冷笑,抱着楚承希的手臂说:“是啊三爷爷,犯不着为了这种东西生气,咱们走吧。”
“你!”楚水静听她这样说,又要上前,被已经反应过来的五妹拉住。
楚承希说过绝不会委屈了容华,就定不食言,他拍拍容华的手背,说:“水静、水珞,今天的事就算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欺负容容。”
楚承希会心疼孙女,楚承珲也不例外,特别是楚承希这样说他的两个孙女,明摆着是不给他面子,他皱眉,低声说:“三哥,这件事——”
“五弟。”楚承希冷淡地看了楚承珲一眼,对众人道:“楚家家训第一条,每任家主由准先天武者担任。容容便是准先天,大哥亲手给的通天录,她现在是六小姐,等四弟出关后,少主之位也必定是她的。那么五弟你说,对少主不敬该当何罪?”
闻言,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虽然隐隐有些猜测,可当楚承希亲口说出这位带回来的六小姐就是三代之中唯一一个准先天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其中有部分人对容华的目光也不再是冷漠或者挑剔,神色温和了不少。
这些人其实都不是怎么讨厌容华,只是因为容华的父亲做了对不起楚家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连带着不喜欢容华而已,现在知道她是这一代唯一的准先天,而且看五爷力挺她为少主,说明品性还是可以的。这么一来,她成为下任家主和宗主的事就指日可待了。
与这些人相反的,就是楚承珲一家子了,特别是他的长子楚兴,一张本来俊逸的脸扭曲得几乎变形。因为他父亲代理了宗主之位二十余年,所以他这二十年来也一直以楚家少主自居,见到谁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觉得等老父百年之后他便能顺顺利利成为下任宗主。可是现在楚承希说出了这样的话,根本就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人群中时不时朝着他投来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芒刺在背。
他怨毒地看向了站在楚承希身边一脸淡然的女孩,一双眼睛几乎要化作一条毒蛇仅仅地缠住那女孩的脖子将她勒死才甘心。
他觉得容华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来抢夺属于他的东西,觉得楚承希不该这样不给他面子当众力挺容华的地位,可他从没想过,那少主之位,所谓的他的东西却从来不曾是他的。
首先他的父亲也不过是暂代宗主之位,很多决策都需要楚家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三爷、六爷一同商量才能定夺,他自己就更不是什么东西了,一是先天没有特别好的天赋,二是后天不知进取加倍努力,三也是更重要的——楚家家训第一条,家主之位必定是准先天,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得到少主之位。
不过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就算有人跟他说,他也会觉得对方胡说。
在众人的各种神色中,楚承希拉着未来少主走进了主楼。被留在后面的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走了上去。
二楼大厅很宽敞,摆了不少圆桌,精致的佳肴也端上了桌子。本来容华应该坐在直系小姐那一桌,但今天不仅仅是三爷的接风家宴,也是三爷介绍新归家的六小姐的家宴,所以在长辈那一桌中也留了容华的位子。
待大家落座,楚承希便站起来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就是楚容华,宗主的孙女,在直系中排行第六。我再申明一点,六小姐是准先天,将作为少主培养,两年之内宗主还不出关的话,依照家训,她有资格接手少主之位。如果有异议,我很欢迎你们明天来我院子与我……商议。”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以武压人啊,你不服?不服你来找我,我打得你服气为止。
楚兴似乎不忿地想说什么却被他父亲用眼神制止了,只能继续用阴毒的目光盯着容华。
一顿晚饭下来,真正吃得欢实的大概也就几个年幼的孩子了,大人们心绪万千,盘算着今后的站队和态度,容华则是沐浴在各种不善的目光下,实在没法吃下多少。
家宴结束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楚承希与容华一道回他的院子,路上他说:“五弟儿子孙子一堆,女儿只有一个,孙女只有两个,所以对这些女娃很娇惯,难免就宠出了坏脾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咱们容容一样,袁烨再怎么宠都没把你宠刁蛮。今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里,她们下次若还口无遮拦,我肯定帮你教训她们。”
对最后一句话容华只点了点头,跟着又笑道:“你这口气好像巴不得爸爸把我宠出个刁蛮小姐的脾气来?”
“可不是嘛,我就奇了怪了,他们一个个都把你捧上了天,怎么不见你也和水静她们一样呢?”楚承希说完就被送了两枚白眼。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爸爸英明神武顶天立地,妈妈温柔慈爱高贵优雅,教养出来的女儿当然不是楚承珲可以比的。楚承珲自己做的榜样就在那里,你要他的孙女能有多正?”一路上没旁人,融秋逢春都先一步回去帮着布置她卧室了,也就没有避讳。
“好好,你说的都对,刚才也克制得很好。”楚承希知道容华有多恨楚承珲,但刚才家宴的时候她几乎对楚承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知是这小妮子忍性太好,还是在心里已经把楚承珲当死人看所以不在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计较个什么劲儿?”容华凉凉地说,楚承希心想,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这个小妮子,真是让人又无奈又喜爱。
想到水静和水珞两人今晚的表现还有楚兴毫不掩饰的怨毒,他皱了皱眉,只希望这两人不要太过分才好,不然就算容华因为他而无视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们。
也别说他冷酷无情,这个世界本就没那么多那么泛滥的真情,人的感情总是不多的,就像人只有一个心脏一样,人们能付出真心真意的对象往往就这么寥寥几个。而容华便是楚承希在乎的这么几个人之一。
“对了,刚才宴会结束时你走得太急,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林伯的几个子女好像有话与你说,大概是问问林伯的事情。”容华口中的林伯也就是那位在黑市拳击场后面看停车场的老人,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林伯就是楚承希的大哥,那个曾经惊才艳艳却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武功全废的大爷爷。只是习惯了喊那人林伯,所以容华也没有改口。
“嗯,应该不是怎么着急的事,不然也不会现在都没跟过来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来我这一趟好了。”楚承希应了一声,眼前倒是滑过了大哥长孙的模样来。大哥的长孙从地位来算,称得上是楚家的嫡长孙,他名叫楚炀,如今也有三十岁,一身正气,修为不凡,在五弟的处处压制下依然能游刃有余,足以说明他在武道修为之外的处世能力。如果没有容华和楚康这两个准先天,以后宗主之位是谁的,还真是不好说。
楚家家训虽说是准先天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可毕竟不是每一个族里的准先天都有领导家族的才能或者意愿,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出一个准先天来。在楚家千百年的历史上也有过几个非准先天的家主,只是却从来没有过非准先天的少主。
不是准先天的家主,那是后来迫不得已才选出来的。可是想先成为少主,就必须是准先天。
这是祖宗的训导,没有人可以违背,所以就算楚兴他爸做了二十多年的代理宗主,楚兴也常常把自己的用度往少主的方向推进,却从不能真的说自己是少主,因为他没资格。
☆、第189章
楚承珲顾忌楚承希,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对容华动手,眼看着族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都看好容华这个准先天,有意推她做少主,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蒲璩奀晓
楚家历来就有准先天这样的天赋强者,所以适合准先天武者修炼的场所也有准备,第二天容华就被楚承希领着去了后山。后山低矮,但树木繁多,洞穴不少,听说楚承林就在这后山中的某个洞穴修炼。
这里灵气浓厚,分为东西两处,东侧比西侧灵气纯净,所以准先天武者都在东侧修炼,地方宽阔,也修炼了一些精致小楼阁。
容华至此每日都会来此修炼,楚承希也放下所有事务陪着她,他知道容华就算独自面对楚承珲,也是有能力逃脱的,可谁能保证楚承珲会一个人来杀她呢?
除了知情的,没有哪个楚家人发现容华和他们五爷之间的恩怨和汹涌。他们每隔几日总能见上几面,相处虽不愉快却也相安无事,这倒是锻炼出了容华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本事,心智也愈发坚强起来。
这天傍晚,楚承希先一步下了山,她觉得修为有些突破的感觉就又留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刚刚绕过一条海边的长廊就见楚水静等人在沙滩上嬉戏。
她望了一眼便走,并不想与这些人发生冲突,她答应过不伤这些人性命,但这些人总是不自量力惹她,她也只能走远一点,省得自己真的怒起来把他们全灭了。
可她想走,人家却不愿意。
“站住!”一声娇喝在背后响起,楚水静见容华脚步不停好像没听到似的,不禁气恼地拔出了佩剑冲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的剑离容华的后背越来越近,她心中一喜,怨毒之色就在眼底迸发,杀了她,对,就这样一剑杀了她!反正自己有爷爷护着,杀了她自己也不会有事,最多被罚禁闭而已。
傻气和杀气,容华还是分得清的,她一边走一边冷笑,就在楚水静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猛地转过身,身体向后倾斜,凭借着轻功在地面向后滑行了几步。她看着楚水静惊恐和惊讶的表情,突然轻轻笑起来,笑得很美很艳,却让楚水静觉得全身发冷,就像……就像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子。
就在这时,海边骤然发出一个巨响,众人望去,一条直径三米的水龙从海底呼啸而出,扭动着银白的身躯直冲半空,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后,就在霎那间落下,露出了藏身于水龙之中的男人。
男人身形颀长,身材健硕,冷眉冷目,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袖,将强健的肌肉包裹其中,带出蓬勃的爆发力。他的双脚就这样临空踏在由海中升起的水柱之上,水柱不断涌动,发出哗哗的响声。
所有人都傻了,这是人类吧?可人类怎么能操控水呢?就算是九级强者也只是能飞行,这样站立水柱上,可是闻所未闻的。
就是本来在攻击容华的楚水静也呆愣了一下,后来见容华的注意力在别处,杀心又起,一剑送了过去,目标就是她的喉咙!
那一边袁毅见这种情形,登时怒得呲牙欲裂,右手一挥,一条手臂粗细的水龙就迅猛地飞窜了过去,紧紧束缚住楚水静的剑。
楚水静见此,惊慌之余更是发力地想把剑抽回来,奈何那水柱纹丝不动,她焦急得红了眼,发现容华已经看着她时,吓得双手一抖,竟然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楚水珞和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