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楚楚还没有一头漂亮柔顺的黑发,头发带着一点淡黄,有些稀疏。她总舍不得梳头发,生怕木梳把她本就不够茂盛的头发给梳得更少了,好在,等她慢慢长大,头发的情况就好起来了。
袁绍那时才十二三岁,并不喜欢被祖父拘在屋子里学习各种东西,好几回他都偷偷跑了出去玩耍,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又悄悄潜回去。是什么让他开始疯狂地学习,废寝忘食地吸收知识,然后变得强大起来呢?
哦,他想起来了,正是那个夏天。
他在本该学习的时间里从本家跑了出来,第一次坐了计程车回到了家里。他的心很不安定,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他担心,忐忑,于是就想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只有看一看他的小妹妹,他才能放下心。
庭院里有一个秋千,那是父亲亲手为小公主做的,用了很柔韧的六根藤条,紧紧地绑住一块木板,那木板被父亲一次次打磨过,请教了不少工匠,处理了很多遍,确定不会伤害小公主稚嫩的皮肤后,他才敢放心用。
袁绍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妹正在玩秋千,她扎着两个小辫子,有五个小坑的白嫩的双手抓着两边的藤条,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够飞得这么高的。那翻飞的白色衣袂在空中飘糖,好看极了,迷得他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她身边竟没有一个人看护着。
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小心摔下了秋千,还好摔下来时秋千已经离地面不是很远了。但即使如此,小女孩还是跪坐在地上,捂着膝盖,撇撇嘴一副想哭却忍着的模样。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还有如此坚强的一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就飞快地跑到了女孩的面前。
“给大哥看看你的膝盖,是不是破了?”他蹲下来,想去拿开女孩的小手。
哪想到,本还镇定地准备自己爬起来回屋子的女孩一看到自己,就抿了抿小嘴儿,“哇”一声委屈地哭了。
“大哥,楚楚痛痛,很、很痛痛。”小女孩还不会用“非常”、“极其”这种词儿,但她想表达自己真的非常痛,所以一连用了两个“很”。
女孩的声音期期艾艾的,一声声抽抽搭搭,就像刚出生的小猫儿,无助又渴望被关爱,一下子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他温柔地说:“乖,让大哥看看你的膝盖。”
女孩好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小心地拿开了小手,那带着碎草的出了血破了皮的膝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一瞬,他就觉得自己怒了。这些该死的,没用的下人,怎么能让大小姐一个人玩秋千!他不会怪楚楚不小心,他只会迁怒别人。
他很快就把宝贝似的小妹妹抱了起来,快步往家门走去,他想当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阴沉,因为匆匆走出门看情况的母亲见到自己时诧异了一下,后来几年中,她也常常提到这一天他阴沉如水的表情,说是比袁毅还要冷上几分。
那一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逃过训练,他只会一遍遍地要求祖父加强训练,无论是在本家里,还是以后在学校和军队里,他总是最勤奋的那个人,挥洒了比别人十倍还要多的汗水,同时也获得了别人求而不得的权力和力量,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旧觉得不够,因为他还是无法真正保证女孩的安全。
从雪崩开始,一次次蓄意的谋杀让他越来越急切地需要力量,他要掌控军部,掌控家族,掌控最强大的内劲。他不择手段,精心算计,他卑鄙无耻,费心夺权,为的,不过是想保她一生恣意。他想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窗外传来细密的雨声,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他回过神,低头看着好像做了什么好梦的女孩,柔柔地笑了,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酸涩。
除了她小时候的那一场火灾,容华一直都活在最平和温馨的环境下,她没有经受过风雨,没有经历过善恶,更不需要如何努力地去获取幸福,因为所有幸福,他们都会双手奉上。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明可以很快乐的宝贝女孩,却因为这一年来种种的事故而被迫开始接受风雨的洗礼、善恶的冲击,她还学会了如何去获得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
明明想好,要让她得到一世清闲,可最终,他却只能看着她开始成长,从一朵百合长成了野蔷薇。他痛恨无能的自己,所以只能更加处心积虑地得到权势,滔天的权势。
“楚楚,我的宝贝,你该得到最好的。”袁绍俯下身,吻上了她的额头,久久没有将双唇带离,他轻轻厮磨着,是深情不悔,更是一个人的山盟海誓。他不需要容华同时给予他什么誓言或者回报,他只要她好好地,平安地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118 看着胃痛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袁绍就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尽责地把女孩从被窝里挖了起来,熟练地帮她把衣服往身上套,又推着迷迷糊糊的她进了浴室。
他斜靠在浴室的门框上,看着女孩晕晕乎乎地拿起手边的牙刷,在水底下冲了冲,牙膏都没挤上去就塞进了嘴巴里,“扑哧”一声,乐了。
女孩也在这个时候稍稍清醒过来,蹙着柳叶眉,将牙刷从嘴里拿了出来,瞅着上面的牙刷毛,砸吧了一下小嘴儿,确定的确没有挤牙膏。
袁绍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好戏可不是头一回了,但他每看一回就乐一回,屡试不爽。
“大哥,坏。”容华听了身后人的笑声,这熟悉的场景顿时令她完全清醒了,她气哼哼地转过身跺跺脚,用牙刷敲了一下大哥的额头,骂道:“讨厌鬼,你不知道给我挤下牙膏吗?”
也就在这时候,容华敢对袁绍这么做。也幸好袁绍心情不错,乐呵呵地任打任骂着,照着女孩的话给她挤了牙膏。
洗漱完,容华就习惯性地对着镜子里短短的黑发难过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忙转身离开了浴室。
五点半就要在操场集合,所以容华只匆匆喝了碗粥,啃了个菜包子就跑出门了,袁绍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容华等人都算是新兵,但因为有了先前军校生活的约束,所以不需要再进行基础的军事训练。第一天由王志辉简单讲述三个月的行程,从明天开始就是特种兵的三项训练,大家将被带到不同的地方进行训练,海边,高山和森林。
袁绍这一次收编的军人当然不止这七十五个军校生,其他四百六十名士兵都被安排在别处训练,这是因为两者的起跑点不同。军校生如何优秀都没有任何实战经验,需要更加系统的学习,而后者都是来自不同军区、不同军营的极优秀的士兵,专项训练会更有效地提升他们的作战实力。
王志辉站在操场上,看着一个个穿好了迷彩服,精神高昂地站在跑道上的军校生们,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然,这要忽略他总是情不自禁往容华那边瞄的小眼神。
“我怎么觉得王上尉的眼神充满了八卦呢,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吗?”吴德有时候眼神很毒辣,不该注意的事情总能注意到。
容华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着他的侧腰捅了捅,警告他安分点。
吴德咧嘴无辜地笑笑,倒是听话地闭了嘴。
“我想,在你们进入军区之前,或者说参加此次选拔之前就已经清楚地明白,你们将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身份,以及将得到什么样的荣誉。是的,你们是特种兵,或者说,你们将成为一名特种兵,而我也相信,在三位教官的训练下,你们将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你们华夏国第一军校的优秀学员,所以肯定知道,特种兵主要进行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等高难度,高精度,高危险的任务。不要觉得这些任务是遥不可及的,因为很快,你们就能过亲身经历这些。你们没有听错,你们是要上战场的,即使这个战场并不是普通意义上血肉横飞、枪林弹雨的战场,但它同样会带走你们年轻的生命。所以,你们需要训练,需要严苛到让你们叫苦不迭的训练,因为这会是以后你们保命的护身符!”
“报告教官!”其中一个男生突然伸出了右手,王志辉点了点头,他就问道:“我们知道我们将成为一名特种兵,那么请问教官,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袁中将召集我们为他效命的目的是什么?”
“错了,你们不是为中将大人效命,而是为国家效命。”王志辉淡淡一笑,随后又冷下了脸,沉声道:“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他不会在任务下达之前问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需要的,只是服从!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齐一震,在王志辉的喝问下不自觉就应下了声。
“听明白了?!”王志辉不满意地皱眉,重复问道。
“听明白了——!”大家吸口气,朝天一吼,震耳欲聋。王志辉见此,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特种兵的训练内容有很多,主要分为三大块,但是在你们学校的课本中,又可细分为——进行多种激烈运动训练,增强体质、耐力和毅力;进行恶劣、恐怖条件下的心理素质训练,培养沉着冷静、随机应变的能力;进行刺杀、格斗、渗透、爆破、暗杀、绑架、驾驶、通信、化装、外国语言等训练,熟练掌握各种技能;进行袭击、伏击等战术训练,学习有关战术理论,提高独立作战和相互间的协同动作与指挥能力。其中,格斗、驾驶、通信和语言训练你们都已经做得很好,这三个月中,我们主要训练的,还是你们渗透能力、体质、耐力、毅力和实际战斗力。”说到这里,王志辉阴森森地笑了笑,有吓坏小孩子的巨大嫌疑:“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刺杀、暗杀、袭击和伏击,这些都是会要人命的,不是你们要了别人的命,就是别人要了你的。所以,你们不要有任何怀疑,在这三个月中,也许你们将亲手杀掉你们人生中的第一个敌人。”
他刚刚说完,就满意地看到几十个军校生齐齐变了脸色,新兵就是这样,未上过战场的老兵也一样,只要没有杀过人,就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这是不成文的定理。
深秋的天空依然白净,天蓝蓝的躲在几朵浮云后,清风吹过,众人背后的虚汗都微微发冷。随着王志辉越来越不留情,越来越直白的讲述,新兵们渐渐开始意识到,他们再也不是象牙塔中的花朵,他们将承受血腥的风雨,然后开始成长。
周围的人,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一片凝重之色,让人看了就觉得压抑。容华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钱芳明,她面上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异样,可双手已经微微颤抖了,就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让容华对她放下了一点戒心。
王志辉讲得东西很多,可大家都没有一丝怠慢,牢牢地盯着他,死死地将知识都记在脑海中,不敢松懈一刻。
将近两个小时的讲述,王志辉自己都口干舌燥了,他做了总结语,便让大家休息一下,他是这样说的:“给你们休息十分钟,你们可要好好享受,因为十分钟后,你们将绕操场跑十圈,跑在最后的小崽子就给大家洗一周的衣服,哈哈!”
众人哀嚎不断,但也很快找地方坐了下来,加紧休息。普通班级出身的军校生一般都就近坐在草地上,各种坐姿都有,参差不齐。而S班出身的军校生则找了不远处一排铁架子坐下来。
容华朝着那些坐在一起的S班的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用在意自己。因为是袁绍下的新兵召集令,所以这些S班的人不是中立家族的,就是袁家一派的,加上容华本身实力强悍,所以知道她就是仲容后,在军区里就更是以她马首是瞻了。
“哇,我们真的一定要杀人吗?心里好慌啊。”钱芳明一直站在容华这边没离开,现在人一散,她就开了话匣子。
“没出息,不敢杀人怎么当兵?”吴德逮着机会就嘲讽了钱芳明一下,钱芳明立刻做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吴德不是讽刺了她,而是对她始乱终弃了。
“吴德,你杀过人吗?”钱芳明眨着星星眼,靠近了吴德,那一脸的痴迷和爱恋,吓得吴德一蹦三丈远。
“你别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冷!”吴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躲在了容华身后。
“嗯?我哪种表情,哪种语气?你告诉我,我不知道诶?”钱芳明却好像没发现吴德对她的排斥似的,一个劲要往他身上靠,碍于容华隔在中间才没有如愿。
“就是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吴德受不了了,他从容华肩膀处探出头,磨着牙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啊。”钱芳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