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找到没有?”
贝菲默然不语,半晌后苦笑道:“也许我们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他——那种人你还找他干嘛?”习容容忿忿不平,“早说你们不合适,你偏不开窍,非要和他抱在一起死!你想通了就好,嗳——我怎么听陈
秘书说,法拉利是今天回来,你去墨尔本,有没有遇见他?”
岂止遇见,贝菲呶呶嘴,自嘲道:“关我鸟事。”
习容容点头称是,又说花花公子是靠不住的,咱们凡夫俗子,还是找个老实本分的人,柴米油盐是正经。贝菲哼哈两句算是答应,又想着不知道
杨越现在怎样,但愿凌千帆说话算话——想到这一点她又稍稍安心,至少凌千帆是千金一诺的人。
下午凌千帆过来公司开会,贝菲也有份列席,原来是公司和PL Travel Press那边在合作细节上早谈得差不多了,只因方圆实业这边近期事务烦
杂,所以很多事情办起来手续繁复。墨尔本那边Lawrence Miller的公司办起事来却是精悍快捷。凌千帆的意思是希望等合同一谈成,这边的运作可以
立即开始,所以许多筹备工作需要先行。
落实到贝菲头上的工作,便是协助人力资源部招聘户外探险方面的人员,标准之一是至少走过一条入藏线路。按照惯例这两年来此类出差都是贝
菲带队的,今年自不例外,散会前凌千帆突然说了一句:“三藏线里开发得最好的是滇藏线,二月份我们就要派人考察滇藏线,这第一条线路的考察
情况,关系到公司以后能否和PL长期合作下去。我的第一个要求是稳定,不希望中途出现任何临时性的人事变动,所以想确定一下,参与和PL合作项
目的相关人员,能否保证这一点。”
新的考察队员还没招聘进来,目前确定的领队只有贝菲一个,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在问贝菲一人。贝菲微垂下眼,没人和钱作对,
苏晚辞职后她的职位直接升了一级,照理说明年还有加薪,现在经济危机当前,没有一定把握谁会主动跳槽?每天见到凌千帆固然不那么爽快,可是
……凌千帆名下并不止方圆天地这一家公司,之前也听说是这边的新业务没有上轨道,所以凌千帆暂时坐镇,再过一段时间他应该不会这么闲才对。
这么一想她便答:“我没问题,招聘的时候也会注意这方面的条件。”
凌千帆有意无意地笑笑,她马上低下头在备忘录上乱画几笔,做认真领会会议精神状。
周六又去老人院,汪筱君精神不错,一件浅蓝色的毛衣织得差不多,剩下领口和袖子,汪筱君在她身上比比,问道:“小菲,你喜欢米老鼠呢还
是史奴比?”
贝菲瞅瞅床头柜上搁着的照片,许隽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用粉红的毛线绣了一个米奇,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她叹口气回头笑道:“米老鼠
吧,干妈。”
从汪筱君那里出来后又和几个护士聊了聊,听说老人院新请了好些看护,这自然是拜凌千帆的赞助所赐。因为汪阿姨的轻微精神病,贝菲每次都
少不了嘴甜地和看护们聊聊,让她们平时多多担待——她对精神病院的情况略有耳闻,正常人进去了也能被折腾出病来,她可不想汪阿姨被送到那种
地方去。
照看护们所言,汪阿姨最近气色都不错,就是有一次不知为什么,抓着新来的一个小姑娘骂狐狸精,贝菲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情形以前倒是没见
过,什么时候得去看看怎么回事才好。正想着,远远看到凌千帆在停车,顺着草坪旁的小道走过来,路只有这一条,避无可避,她紧紧肩上的挎包,
扬起个笑脸:“刚才干妈还问你怎么不来呢。”
凌千帆面色疲倦,颇为力不从心:“这两天比较忙。”
贝菲大致也猜到出了什么事,听说方非尽家里的地产公司经济上出了些问题,以凌千帆和他这么铁的关系当不至袖手旁观。她点点头淡然告辞,
转身时听凌千帆轻声道:“我联系了几个医生,准备给汪阿姨好好地检查一下,现在她这个样子总不大好。”
她好像哪里被蜇了一口,强力反弹起来:“你又怎么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大好呢?把她治好了,让她面对自己丈夫出轨又坐牢,女儿自杀的现
状,她就会高兴一点?刚刚我听看护说汪阿姨最近情绪不好,你让她安安稳稳过几天日子好不好?”
凌千帆未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笑着解释道:“夫妻哪有隔夜仇?我找人在大连查过,许叔叔和汪阿姨以前是出名的模范夫妻,千桅那天说的事
……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样,十几年的夫妻,总是有感情的。许叔叔这几年表现不错,有几次立功加分,我正请人准备材料给他争取减刑,
估计明年春天就可以出来了。老年人还是有个伴比较好,住在老人院里总不是个长久之计,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不可能一周七天的陪着,她没有人
说话聊天自然情绪不好……”
“你不如说,纸包不住火,你照顾得久了,家里的爷爷姑妈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又伤了他们的心!你不方便,我方便,我不介意照顾干妈一辈
子!”
凌千帆被她劈头盖脸地吼下来,先是茫然不解,惊愕片刻后却笑起来,还笑得越来越开心。他笑得开怀,倒把贝菲搞得莫名其妙,盯着他看怪物
似的看了半天,凌千帆才微哂道:“你针对我。”
贝菲愣了一阵才明白凌千帆的意思,原来他臭屁起来也这么自以为是,她唇角一努就准备刺他两句,凌千帆却赶紧转移了话题:“病了就该找医
生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约的医生明天过来,你有没有空?另外我想找你和贺院长谈谈,请她在康乐楼给汪阿姨另外拨一间房,方便以后治
疗。”
贝菲满心的不是滋味,脸上僵了半天才挤出个嘲讽的笑容:“你不如好人做到底,何必遮遮掩掩?明天我有约,不妨碍你这个正经女婿表孝
心!”
她说完便加快脚步往外冲,天上没征兆地落下几滴雨来,凌千帆跟着跑出来:“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管!”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起来,凌千帆取车出来跟在她后面叫她上车,她瞪了他两眼继续往前跑,雨顷刻间如瓢泼地下来了。老人院
地段偏,公交站连个遮雨的都没有,她任凭凌千帆在后面按着喇叭叫也不理他,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公车,也不看是到什么地方的她就冲了上去。上车
后才发现坐错了车,回头看见凌千帆的车在雨帘中转向远去,发梢的雨滴顺着脸钻进脖子里,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看这样子明天不定要感冒。
第二天果然就感冒了,正好周日习容容又委托娘亲给她安排了一桩相亲,中午习容容打电话过来提醒她,听到她话中的鼻音吓了一大跳,问她要
不要改期。贝菲望着天花板,觉得吊灯都张牙舞爪起来,强忍着说择日不如撞日,还是今天吧。她一古脑地把这一切罪责都推到凌千帆身上——如果
不是他,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亏欠杨越?如果不是他,汪阿姨不会到现在还痴痴呆呆疯疯癫癫,好不容易现在汪阿姨把过去忘得七七八八了,他
又跳出来要给她治病,治病?对汪阿姨来说,痛苦的清醒难道就真比混沌的糊涂来得好?
我怎么又想起这个祸水,她狠狠地摇摇脑袋,头又痛起来,不想了不想了,她的生活一定要和这个祸水一刀两断,彻彻底底的断掉。有他在就没
好事,她早已一无所有,现在连干妈也不是她的了,她越想越委屈,出门的时候对着穿衣镜大吼了一声:“我要结婚!我要和你一刀两断!看你还怎
么祸害我!”
提前五分钟到约好的湘菜馆,等到约好的时间又过了一刻钟,相亲的对象才赶来——贝菲心底就嘀咕上了,怎么这年头男人的架子比女人还大,
动不动就玩迟到。透过窗户看到一辆雪佛兰大剌剌的停在她坐的位子外边,那个怎么看都像卫生巾的车徽此时越发显得碍眼——然而在刚落座的这位
男士心里,车徽显然是精英的一种象征。精英人士很懂礼貌,落座便诚恳道歉说路上塞车让贝菲久等不好意思。其实习容容已和贝菲再三叮嘱过这位
精英的情况,知道他家住在城北,到这里的路线就是上下班高峰期也不能算堵——可她懒得去思索精英为什么要找这样牵强的理由。
点菜后闲谈两句,精英听出贝菲话音里浓重的鼻音,关切问道:“感冒了?去过医院没?”
贝菲摇摇头:“家里有药,吃过了,”精英眼神中倒是颇为关切,人在病中总是最脆弱的,精英劝她去医院看看,她顿时觉得这个人并不如卫生
巾车徽那么讨厌,微感动地点头笑道,“没关系,我常备了药在家里。”
“你身体不好吗?”
“不是,”贝菲摇头解释道,“出去玩总要多备药,不然路上自己生病或者同伴生病都很麻烦,简单的感冒药消炎药跌打损伤之类的总要备一
些。”
她话一脱口便看到精英变了脸色,颇有不愉地问:“你的工作经常出差?”
贝菲无奈,还是点点头,精英眉毛竖起:“这样长期出差和两地分居有什么区别,不如你再去读个研究生,这样也能腾出时间来照顾家庭,以后
养孩子……”
精英的话头三分钟内便进入五年计划乃至十年计划,贝菲惊愕地张着嘴,在她还没缓过神来的功夫,精英的话题已经直奔到要不要在重点学校附
近买套学区房了!感冒大大降低了她大脑运转的速度,她昏昏沉沉地点头附和,直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才把她惊醒。大概是哪桌的杯子掉
了,她也懒得转头去看,忆及精英方才说过的话,连忙讪笑道:“我读书不行……”
“就是知道你读书不行,所以才要继续充电,现在不少家庭父母双方都是高知识分子,你本科读的那个学校说出去,让孩子怎么做人?这种自卑
心理,会影响孩子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贝菲竟一点反驳的劲头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神游天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小说里女主角的朋友嫁给一个只见过六次面
的相亲对象,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曾经的那个人,那么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后年是寡妇年,不适合结婚,明年好日子多,这样的话就比较赶,要赶快去看房子……”
绽开一个略显迷离的笑容,贝菲转转脖子,活动活动因惊愕而僵化许久的脖子,车窗外那辆雪佛兰遮住大半视线,却在边角处瞥到一抹张扬的红
色。
599 GTB Fiorano。
这型号她熟得不能再熟,整个婺城就这么一辆法拉利,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她浑身一阵寒颤,正好精英跟她说,城西某楼盘近期就要开盘,因为附近有重点小学据说已不剩几个号码,不过还是可以去打听打听,问她要不
要去看。她连忙小鸡啄米地一阵点头:“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就结帐过去吧!”
精英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仿佛早料到贝菲会这么回答,招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穿印花布小袄的服务员笑得甜甜的:“你们这一桌刚才已经
有人买过了。”
精英不解地瞅瞅贝菲,服务员指指她身后一整桌压根没有下筷的菜笑道:“就是刚才坐在你们后面的客人。”
她脑子沉沉的,却还没彻底昏聩,精英问:“你朋友?”她笑笑说可能吧,精英伸手来揽她,她条件反射地缩手,一抬眼瞟到门口泊着的那辆
车,立时扬起个妩媚的笑容。两个小小的酒窝让精英呆了一呆,不等精英反应她便挽上他的左臂,几乎是半个人挂在他身上往外走。
“贝菲,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一程?”
贝菲还来不及回答,就见凌千帆摇下整个车窗,眼角眉梢都漾着笑,声音轻柔得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刚从干妈那里过来,她问你怎么没
一起过去,说要好好教教你织毛线,免得我大冬天的,连条围巾都没有。”
精英脸色微变,猛地扭过头来瞪着贝菲,贝菲没料到凌千帆发起狠来也会这么过火,一时不知怎么反应。凌千帆笑得温和无害,声音宠溺得让她
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别闹了,不就是个限量版的戒指没来得及订嘛,下次咱们直接去南非订,啊?”他转过脸来惊讶地瞪着精英,好像才发现这个
人的存在,探出手来笑道:“哎哟真不好意思,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这么个脾气……”
那一轮新月酿成的酒意(1)
精英盯着他车上的跃马标志,满脸涨得通红,甩开贝菲的手,气冲冲地扭头就走。贝菲看着精英走出十来步,低下头咬牙切齿地朝他笑道:“凌
千帆,你玩够了?”
凌千帆方才柔到骨子里去的眼神立时不见,优雅地摇头、耸肩、摊手:“Up to you。”
贝菲无力地蹲下来,重感冒坚持到现在,已几近虚脱,捂着脸低声道:“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凌千帆恨得牙根痒痒,窝着一肚子的火打开车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