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可是……”他欲言又止,十分苦恼地望着她。
“又怎么了?”
“手臂酸了,没力气抬起来。”见她不信,他认认真真地补充一句,“是真的。”
“那换一只手拿。”欣宁指指他的另一只胳膊,哼!得罪她这么轻易就得到原谅,想得美!
沈奕棠无计可施,沮丧地撇撇唇,将药丸往嘴里放。然而,就在这时候,他浓眉倏然拧了起来,俊挺的五官皱成一团,神情痛楚地按着额头。欣宁一开始还能保持镇静,但几秒钟后,他的状态似乎还不见好转,思绪顿时被拉进絮乱的担心中。
“喂……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好好地,怎么头又痛了?”她急得跨到床前。
“可能是……”他别过眼睛不去看她,原本靠坐在床头的身子慢慢弯下,语音含糊,“被你气的……”
“我气的?”欣宁睁大眼睛,睫毛闪动,她一咬牙,“医生!马上叫医生过来!”说着马上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开关。
“不要!”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就将她按到了胸口。
“你又故技重施想骗我!”她忿忿地指责。
“哪有……冤枉啊!”
“死孩子!敢欺骗姐姐,还敢喊冤枉!”欣宁从他的胸口爬起来,刚才是真的着急,又急又慌,以为他头痛发作了。医生交代过,这几天如果他伴有头痛的话一定要及时呼叫,家属需密切关注。
沈奕棠圈住她的腰,无比认真地解释:“真的冤枉啊!上次我说的是手臂酸麻,这次说的是脑袋疼,这哪叫什么故技重施?”
欣宁气呼呼地瞪住他:“简直强词夺理。”
他握住她的双手,深邃的瞳眸锁住她的眼睛,严肃道:“纠正一个错误!不是死孩子,更不是姐姐,而是老婆……”
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投射在她像用白玉精工雕塑而成的脸蛋上,白皙,光滑,玲珑剔透,绽放着一种夺人的光华。她的眼珠黑亮深幽,是两颗掉落在深潭里的黑宝石。柔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像花瓣一样诱-惑着他。
“你以前也都这么哄尉馨开心的吗?”
他的神色骤然变了,猛然抓起她的下巴,迅猛地吻她,用力地吻她,吻得一点也不斯文,既野蛮又粗鲁。
胳膊箍紧了她那小小的身子,似乎想挤碎她,带着疯狂的、悲愤的、恼怒地吻她。然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回答:“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欣宁气喘吁吁地抬起脸,嘴巴被他吻得嫣红,想捶他一拳又硬生生克制自己。念在他有伤在身,暂且就不除以兴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捏起他的脸颊揉捏拉扯,很不客气地回答:“你说没有,我就信哪!哼!”
沈奕棠低低地笑了,不在乎自己被扯得变形的面颊,口齿不清道:“如果是她……她就会说……只要我说的话,她都信。”
欣宁停住动作,瞪大眼睛道:“所以我不是尉馨!她这是太单纯,太盲目!轻信他人,一般口说无凭又没有人证物证,干嘛说信就信?”
“是的……她信我,不是因为她太单纯,而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不曾让她受过伤害,更不曾欺骗过她。而你……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全心信任,是因为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但总有一天,你会的!我会让你相信,我是个值得倚靠的男人。”
欣宁眼窝逐渐发热,悄悄地吸吸鼻子:“等你做到了再说,反正等着我去依靠的男人多的是。”
沈奕棠的笑容悄然黯淡了几分,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实话有时候总是这样伤人。尉馨信他,是因为她全心全意爱他,欣宁不敢信他,是因为她说过爱已经彻彻底底收回,自己曾经过得过分,没懂得珍惜她,还一次次伤害了她。他现在是个懦夫,根本不敢问她是否还爱自己跟从前一样?曾经做得那么过分,没有资格问……(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三)
就如欣宁跟王逸辰之间,他差点嫉妒地要发狂,但亲眼见证他们俩在平乡村的所作所言,那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眼红,让他反省,让他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王逸辰说话做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先考虑到欣宁,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爱欣宁,恐怕爱到骨子里去了。*
那份毫无保留却又不求回报的爱……让他产生巨大的惊恐,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欣宁的,若是真要跟王逸辰竞争,几乎没有胜算的把握。好在摔落山谷的意外让他因祸得福,换来了欣宁的相守相。他的心彻底暖了,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了,怎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是爱自己的,不曾变过,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不必再问,他信她!
欣宁此刻何尝不是心思千折百绕?不是不想信,而是信过,失望过,不敢信了。
“老婆……”沈奕棠重新点亮了眸子,沉重而沙哑地保证,“请给我机会,好吗?”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欣宁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肩,“我是该忘掉你的!你这个残忍的、没良心的家伙!你让我的人生遭遇最可怕的挫折,你让我对爱情的梦想被击的粉碎,你让我几乎要失去爱的勇气!而明明已经放弃你了,你还卑鄙地让我牵肠挂肚、食不下咽,让我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生怕你永远昏睡着不醒来……”
说到最后,她激动哽咽,不停地吸气。
“你说……”她的话还没完,忽又抬起头,“我是不是该勒死你,以除后患?”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撞在岩石上,以死谢罪!”
“你……”她抱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改为了搂抱,然后又骤然把脸埋进他的颈侧,感觉那里血液急促的脉动。“你……就会这样吓我!”
“不是吓人,我刚才花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想了想,撞在岩石上脑袋会疼,我的头伤还没好呢!所以……我找块豆腐撞,行不行?再不然……我以身相许好不好?以后人生的几十年,无论哪一天全都许给你,好不好?”
欣宁屏息不语,浑身颤抖。这个男人不说情话则已,一说也是致命力的。他在跟她许诺一生么?
“你说话啊,回答一声。”等了好一会,沈奕棠等不到她的回音,心里不安。
“不好……”闷的声音从他的颈窝传出,“谁知道你撞豆腐会不会撞出脑震荡?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后遗症?万一你撞了个又瘫又残,我还得照顾你一辈子么……我可告诉你,我行情好得很,多的是人抢着来照顾我,未来的每一天舍不得让我吃一点苦,受半点委屈……”
“好了好了……”沈奕棠无奈地投降,暗自呻-吟,固执的女人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挽回来的。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她,坚定、顽强、不轻易屈服,他喜欢这样的个性,生活有着更多的乐趣和挑战。他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这个女人可真现实!”
她挑挑眉毛,毫不掩饰地承认:“对!我就是这么现实,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保证自己有一副健康身体参加男人的竞争!”
他的手臂箍紧了几分:“放心,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有机可乘!”
“呀!”欣宁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
“你还没吃药!你这个家伙,尽跟我扯些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药到现在还没吃!”
“谁叫你刚才不喂我?”
“你当你是小孩子吗?”
“没听说过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吗?比如我现在这样。”
欣宁不再跟他斗嘴,坚定地推开他,站起身来。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药丸放到了旁边的小柜子上,微恼地横了他一眼,重新倒了杯温水过来。沈奕棠在那严肃的目光下,乖乖地吞下,叹了一声:“唉!你严厉的时候真可怕,像个要抓犯错小学生的老师。”
欣宁飞快回应:“有本事就别犯错啊!犯错就别喊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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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靖宇挺拔的身影屹立在门边,脸上带着关心和嘲弄。
“哟,看样子某人因祸得福,要躲在被窝里偷笑了。”他瞥了病床上的沈奕棠一眼,目光定定落在欣宁的身上。走到她身边,他皱眉,“怎么瘦成这样?我看你再这样下去,都能被一阵风吹倒了。”
欣宁手里还端着水杯,听到这熟悉的调侃,不禁会心一笑:“要知道多少女人羡慕我这苗条身材,人家想减肥还减不来。”
说到这点,正是沈奕棠心中的痛,她日渐消瘦的身子和脸颊都让他惭愧,让他担忧。
靖宇却意有所指地瞄了她几眼,啧啧摇头:“女人羡慕,可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有手感的,奕棠兄,你说是不是?”
欣宁立刻咳嗽着清清嗓子:“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的。没开水了,我去换壶开水来,你们慢慢聊。”
她刚离开,沈奕棠立刻瞪住靖宇:“不准调侃我老婆!”
“看来关系恢复得不错!之前离婚闹得天崩地裂,她对你仇人一般,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对你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真教人嫉妒!”靖宇的心境随着他们夫妻的关系,早经历过千变万化,此刻总算沉淀下来,对欣宁不再抱有幻想,但他依然真挚而热情地关心着她。“男人的苦肉计真是很有用,嘴巴再硬心肠再冷的女人,都会投降。”
沈奕棠轻拢眉宇,表情十分认真:“她嘴巴有点硬,但心肠并不冷,甚至很软很热……”
靖宇在他的对面坐下,严肃地审视着他:“看起来,你真的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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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四)
沈奕棠眸子闪亮,没有否认,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以为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女人……靖宇,她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女人。”
“你这是在我面前晒幸福么?”靖宇的两只手搁在膝头,十指交叠在一起,微微倾身向前,神色变得凝重,“有句话……我想现在说起来可能时机不怎么合适,但我还是得说。你不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会伤害到某些人吗?在你陶醉于这段新的幸福时,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段感情没有处理好?”*
语意有所指责,沈奕棠眸底的光亮霎时消失了,像被人踩到尾巴那样,整个身子霎时都变得疼痛。尉馨、尉馨……他最近不敢提起、不敢去想、不敢面对的一个人,她的深情、她的执着、她的无悔、她的命运,她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道道密实的网,他竟然会害怕到难以面对。夜晚,欣宁睡着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会想到尉馨,会想到尉馨那哀凄、愁苦又努力坚强的眼睛,会煎熬着反省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改变……
靖宇叹息道:“我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来医院探望你之前,我先去看了她。”后面的话虽然没具体说,但他那神色代表着情况不乐观。
他不是故意来翻查兄弟的旧账,也不是故意打断兄弟的幸福,而是多少年来,他都了解沈奕棠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若没有人推波助澜、若没有人直面提醒,沈奕棠可能会拖到最后逼不得已才去面对。不得不说,沈奕棠对待欣宁的积极主动,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然而尉馨呢?曾经爱得那么深刻,总要有一个让人心安理得的结果。
沈奕棠抿抿唇:“你去看过她……她还好吧?”从他醒来第一天,尉馨跟欣宁碰见后,她就不曾来过。
靖宇却没有多说,顺手拿里旁边的小刀为他削苹果,“你还打算在医院住几天?”
“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盼望马上出院回家。”
“恩,回去后可以去看看她,有些事不能逃避。”
“我知道,你不用说得这么语重心长。”沈奕棠刻意打掉沉重的气氛,好不容易把欣宁追回到身边,他对感情有了不同的认知。在不伤害两个女人的前提下,他会坦然面对,尽快处理。
“对了,你住院的事似乎有走漏风声,我今天看到网络上要谣言,说你变成了植物人。呵,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介不介意赏脸让我做一个特别专访?”
“你什么时候改当记者了?不是摄影师么?”
“你也太不关心我了,从跟欣宁分配到快报组,我就身兼两职,跟欣宁是最佳搭档。”说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