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力小心观察林忱,欲言又止,老板这是唱哪出,他着实不明白。
林忱靠在后座,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这次他非常有耐心地抽完,只剩烟蒂。
灯光一直亮着,人影却不见了,他转过目光,“小刘,走。”
刘永力发动汽车,心里纳闷,去哪儿呀,于是补上一句,“老板,我们这是去哪儿?”
林忱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回我父母家。”
刘永力心想,只有在这个时候,老板才像个普通人。
林忱每星期都要回父母家,家里的亲朋好友都羡慕林富平有个孝顺儿子。
林忱自嘲地笑,如果大家知道他以前的行径,应该没人会说他是孝子。林忱的太阳穴嗡嗡响,很疼,大拇指揉了揉,回到家时,已是满脸微笑。
林富平正在看报纸,此时的他已是西川省XXX56789兵工厂的厂长,这家厂规模大,比四平县兵工厂要大上几倍。
妻子李姜就没那么好运了,原本自己创办了一家房地产评估公司,做得有声有色。不料三年前脑部患了恶性肿瘤,好在是初期,经手术切除后,捡回一条命,人却衰老了,瘦的不成样。
保姆小卢端来一碗冰糖燕窝汤。
李姜刚接过,见林忱回来了,“小卢,再端一碗。”
林忱解开衬衣的扣子,“妈,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李姜皱眉,“不爱吃也得吃,年轻时不注意身体老了就可怜。”
林忱侧头接过碗,坐母亲身边,喝了口,“妈,你最近早上去公园跳舞吗?”
李姜点头,“当然去,有时不跳看她们跳。”
林忱皱眉喝光了汤。
林富平放下报纸,“林忱,你现在事业稳定,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林忱放下碗,盯着父亲,“我还年轻,这事以后再说。”
林富平面色不悦,“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五岁了。”
李姜附和:“你爸说得对。”
林忱幼时父母貌合神离,长大后,更是没少见俩人吵骂,如今夫妻俩夫唱妇随,竟有些不适应。他神色淡淡地嗯了声。
喝完汤,李姜接过他的碗,“家里也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家去。”
“妈,我在家陪你们,明天直接上班。”
“你这孩子,我这里没事,你赶紧的回家去。”
林忱知道母亲的心思,不好赖在家里,出了门,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透过雨帘,他眼前出现灯下窈窕的身影。
刘永力早就被他打发回去,林忱自己开车在市里兜圈,估摸着周雅青睡了,才到家。
赵浅浅回家时,客厅漆黑,合租的女孩和男友搂抱在一起,女孩的上衣掀至胸部,嘴里微微喘气,“讨厌。”
男孩脑袋埋她胸前,粗声道:“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赵浅浅很不好意思地轻轻带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灯,看着橘黄的灯光,内心泛起丝丝温暖。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简易的衣橱,一张桌,一个凳,留出的空地只够一个人转身。
赵浅浅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到街边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这新海市有钱人可真多。
赵浅浅上班一个月,到银行刷了工资卡,往四平转走了大半,余下的钱紧巴巴的。没几天,刘秋芬就给她来了电话。
“最近有良身体不好,社区诊所的医生上几次门了,我手头钱都用光了。”
赵浅浅沉默不语。
“我也知道你艰难,我先向邻居借点,等你下个月发工资多寄一千回来。”
“嗯。”
赵浅浅开始找兼职。每天九点钟下班后,她就在街上游荡。
这日夜色渐深,赵浅浅停在一家蛋糕店门前,在玻璃橱窗口踌躇半天,进去买了块最便宜的三角蛋糕,吃的时候,只觉香软。最后一次吃蛋糕还是在七年前。
她清楚记得那天每一个细节。那时林忱刚毕业,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
当晚她自习完,回到寝室,室内黑漆漆,全部人都围在两层蛋糕前,唱起生日歌。烛光下,有个男人英俊十分,面含微笑,一双眼珠比墨还黑。
他就那么定定地站着,凝视她,看得她心跳如雷,赵浅浅再也忍不住,冲到他面前。
切了蛋糕,众人起哄要他们接吻。
赵浅浅一向腼腆,那日却像是鬼上身,踮脚就亲了他,时间很短,一股奶香味留在唇间。
她送林忱下楼,车子停在宿舍边,很烂的二手面包车,林忱弯腰进去时,赵浅浅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以后自己有钱一定送他一辆好车子。她的林忱怎么可以开这么破旧的车子。
林忱坐在驾驶室,摇下车窗,“你不上来?”
赵浅浅略犹豫,就上车了,上车后,格外紧张。
今晚,她是无法回宿舍了。
车内的气氛很怪,俩人都没说话,春风钻进车窗,软绵清新,却扫不去她内心的潮湿。
停车时,林忱拔下车钥匙,深深看了她一眼。
到了林忱的住处,赵浅浅有点胆怯。姑姑常对她说,女人一定要自爱,没结婚千万不要和男人发生关系。
赵浅浅不想让姑姑失望,恋爱两年,始终没和林忱发生关系,可今晚呢?
装修简洁的一居室,蓝白格调,非常清爽。林忱瞄了她眼,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赵浅浅接过时,手一滑,杯子掉地上,裤子湿了。
赵浅浅心慌意乱,“我去擦干净。”她去了卫生间,灯也没开,借着月色,刚脱下裤子,就有人挤进来。
林忱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赵浅浅心跳得厉害,手覆住三角裤,软弱说:“你出去。”
林忱上前一步,撑在瓷板上,低头对她耳语,“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赵浅浅声音低不可闻,“再等等,等我们结婚的时候。”
林忱含住她的耳垂,“你让我等得太久了。”当林忱吻住她的r乳*尖时,赵浅浅感到海水没过头顶,她的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一向冷静矜持的林忱动作急切,手钻进了三角裤内。
尽管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赵浅浅还是浑身打哆嗦。林忱抬头看她,“冷?”
躺在床上,赵浅浅抬头看着上方的男人,他的目光在壁灯的渲染下变得幽暗,眼神却是炙热的,令她不敢直视。
林忱的手落在她的下*体,揉了揉,声音暗哑,“真美。”
赵浅浅紧脸上火热,“别说了。”
林忱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脸上白嫩嫩,粉晕晕,嘴唇紧抿,眼光害羞地避开他。不由浑身燥热起来。他含住她胸口的那抹红,闷哼一声。
赵浅浅飞上了天,等林忱进去时,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真的疼。
赵浅浅睁开眼,想看清楚这个男人,这个占据了她身体和灵魂的男人。
林忱暗哑道:“疼吗?”
“不疼。”
俩人交缠在一起,赵浅浅咬紧下唇,看着林忱,他的眼睛半闭,平常冷静自持的脸上浮现陌生的表情,在冲刺中,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赵浅浅的心被重重撞击,她感到自己被撞碎了,然后重新粘合,意识模糊的她手狠狠桡他的后背。
林忱睁开眼,一滴汗珠落在红梅上,滑落到白雪。他心荡神摇,闷哼一声,最后一下撞到她的心肺,赵浅浅感到自己不是自己了,她紧紧搂住他,只愿融入他的血脉。
待赵浅浅睡了,林忱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他吸了半支,按熄在烟灰缸。林忱低头亲她眼皮,摸她的脸,豆腐似的,他不敢用力,生怕揉碎了。
林忱从枕头下掏出红色的锦盒,一枚黄金光戒指套在她无名指。等下星期一,他就和她去领证。他知道现在时机不成熟,他刚创业,经济艰难,家里也不支持。
只是他等了八年,他没有耐心继续再等了。
赵浅浅吃下最后一口,舔净食指的碎屑,嘴唇有点干,她忍着没买饮料,今晚已经小小奢侈一回了。
路过酒吧门口,两位卖酒女倚在路边的汽车。
红发女手里夹着烟,“今天提成还不错,有五百块。”
短发女郁闷地踢飞脚下的树叶,“我才一百。”
红发女拍拍她的肩膀,“明天你画个妆,说话嗲点,男人就吃这一套。”
赵浅浅听到五百,停住脚步,“请问这卖酒要到哪里去应聘?”
红发女看了她眼,“直接去酒吧找老板,现在正好缺人。”
赵浅浅进去找到负责人,对方让她第二天晚上来上班。
赵浅浅晚上出现在狂欢酒吧时,有点紧张地抓紧背包的带子。
走进酒吧,有顾客看向她,赵浅浅今天穿的是牛仔裤,上身是紧身的红t恤,她的腰身纤细,胸部不大,曲线正好,马尾辫高高翘起,乍看下跟学生没甚差别。
赵浅浅工作前,先上了卫生间,她没有喝水,就是想小解。她站在镜前,抹上唇彩,一向憔悴的脸就亮了几分。
她走出去,瞅见两位眼镜男刚坐下,她安抚自己要镇定,走到跟前。
“先生,要什么酒?”赵浅浅有点拘谨地坐在方脸男边上。
“你给介绍介绍。”圆脸男笑看她。
赵浅浅胆子大了些,“你是想喝啤酒还是白酒?”
“那就来半打啤酒。”圆脸男笑眯眯。
方脸男起身和圆脸男换了位置。
赵浅浅喝酒很爽快,或许是遗传,她的酒量大的惊人,一瓶啤酒见底,她的脸色白皙依旧。
圆脸男凑上前,酒气喷到她脸上,“好酒量。”他的手从她后背往下,停留在臀部。
赵浅浅勉强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冷静了几秒,出来后,找了位单身顾客,此男背影魁梧,应该是位喝酒好手。
“先生,想喝什么酒?”赵浅浅的声音娇得自己吓了一跳。她天生声音柔和,刻意放小,声音软的就像是新鲜的奶酪。
男人转头,面露惊喜,“赵浅浅。”
第九章
赵浅浅看了好一会,“萧兵。”多年未见,萧兵面容多了几许沧桑,赵浅浅一时无法把他和当年跟在她身后的大眼睛划上等号。
萧兵点了人头马XO,“咱俩好久没见。”
赵浅浅坐下,想想才说:“你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萧兵愣了会,点头,他曾听说赵浅浅丈夫出了车祸,过得很辛苦,只是真看到她在酒吧赔笑卖酒,心里却不是滋味。
年少时,他也曾暗恋过她,跟在她和林忱后面,装得真辛苦。
一瓶酒被俩人喝光,萧兵继续叫酒,赵浅浅不让,萧兵笑,“好不容易见到,还不让我喝痛快。”
轩尼诗XO上桌后,萧兵自己斟满,给赵浅浅只倒了半杯。
赵浅浅愕然,“这么小气?”
“才知道啊。”萧兵眯眯笑。
轩尼诗大半瓶给萧兵喝了,结账时,他脸色泛红,眼底起了血丝。
赵浅浅看着,颇为担心,“你怎么回去?”
萧兵的车就在酒吧外,他执意要送赵浅浅回家,赵浅浅见他状态不好,提出自己开车。
“我忘了,你是会开车的。”萧兵坐驾驶室旁边,拍拍额头。
当年林忱创业初期,买了辆破二手车,赵浅浅那时跟他学开车,就是想以后在他需要时可帮他开。
“萧兵,你现在在做什么?”赵浅浅扶着方向盘。
萧兵摸额头,“我还不是跟在林哥身边,在他的药厂做管理。”
赵浅浅“哦”了声,继续开车,此后,一路无语。
来新海的时日不多,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到林忱,赵浅浅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她和林忱,属于过去,属于他们之间的那一段只能是过去式,不可能有现在和未来。
想及此内心还是有隐隐的伤痛。
在酒吧做了半个月,赵浅浅愈发娴熟了,她大多时能避开某些龌龊客人的咸猪手,偶被揩油就当做被狗咬了口。
刚卖了瓶普通人头马,顾客是个小鬼,也就十七八岁,酒喝了半瓶,就开始张狂,搂她的腰。
赵浅浅借口补妆,来了洗手间。她的妆很浅,面上敷了薄薄的粉,嘴唇只涂了唇膏,水润,淡淡。
整理好心情,赵浅浅出去又逮到两个客人,消费虽不高,聊胜于无。
凌晨两点,夜风清凉,她走出酒吧,大脑略略清醒。就算酒量再大,也不是铁打的,她其实还是有几分酒意的。
赵浅浅扶着路旁的树干,静静地站着,待身上有了力量,才抬头,准备打辆车。路边一辆黑色的汽车落入她的视线,是她看花了眼吧。
林忱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她。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看能够坚持多久。
他今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满,先是面试了几位经理级的主管,中午没歇,抽空去分公司转了转,下午则是去工厂视察。他从事的是保健品医药行业,产品的质量放在第一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