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独眼海盗猛地坐起来,环顾左右,发现自己真的在陆地上。这里是沙滩,不远处有一片树林。
“啊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独眼海盗发疯似的抓起沙子往空中抛,又蹦又跳,扯开嗓子对着大海狂喊,“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没有死……啊哈哈……啊哈哈……”
“但是你离死也不远了。”一道冷冰冰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独眼海盗顿时像雷劈刀了一半,一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良久,僵硬地转过身子面向对方,“楚、楚长歌,你还活着……”冤家路窄,原来就是这样解释的。独眼海盗欲哭无泪,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早知道世上有海啸和楚长歌,他这一世就不该投人胎……
楚长歌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但一双眼睛幽深而冰冷,杀气腾腾。“你还未死,我岂敢死在你前头?”他阴恻恻地说。
独眼海盗干笑两声,道:“你看,我们现在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要是杀了我,这荒岛上就又只剩你一个了。不如我们握手言和冰释前嫌,你觉得怎样?”说罢,朝楚长歌伸出一只手。
“你说的对,现在这岛上只有你我两人,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是啊是啊。我们和好吧。”独眼海盗把手又向前伸了几分。
“不必多此一举,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好过。”楚长歌转身向树林中走去,边走边说道:“只要你少吃东西多干活,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不会杀你。”
独眼海盗立即特狗腿地点头,“我很勤快的。”
走了大约五分钟,楚长歌停在一处周围许多树桩的空地上。独眼海盗也跟着停下来。只见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树,一看就是被人刚砍下不久。
“明天天亮之前,把木筏做好,否则,你就回到海里继续飘。”扔下这句话,楚长歌扬长而去。
明天天亮之前?现在就已经快天黑了啊!独眼海盗抬眼望向碧蓝地天空,映入眼帘地却是一层层浓厚的乌云。刚出火海,又入油锅。倒霉,真倒霉。他都搞不懂自己怎么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不仅有,还相当之大……
*
慕容云舒开始出现妊娠反应了。海风的腥味让她连呼吸都忍不住想吐。而出发前带上船的药材又全部被海水吞没了,一点不剩。
绿儿急得团团转。满船的来回跑,试图找点东西帮慕容云舒缓解不适感。
东南西北四人也一筹莫展,围成一个圈蹲在角落叹气。
北护法急道:“你们快想想办法啊!夫人再这样吐下去,小教主都要被吐出来了。”
“别瞎说!”西护法白他一眼,道:“小教主又不在夫人的胃里,怎么可能吐出来?!说你没脑你还不承认!”
东、南而人互看一眼,叹着气摇头。都说近朱者赤,跟了他们这么久,这俩人怎么一点都没变聪明?
“大东,大南,你们俩别一个劲儿的叹气摇头啊!快想想办法。”北护法道。
东护法道:“夫人现在连海风的味道都闻不得,除非她不呼吸,没有别的办法。”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不呼吸那不成死人了!”北护法大叫。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东护法挫败地说。
这时,绿儿风风火火跑过来,双手叉腰,一副母夜叉样,道:“小姐一整天没进食了,你们还在这里聊天!”
“绿儿姑娘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聊天,我们是在想办法。”南护法好脾气地解释道。
绿儿道:“那你们想出办法来了吗?”
南护法道:“暂时还没有。”
听说没有办法,绿儿越发的暴躁了,指着南护法的鼻子说道:“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你说,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呃……”南护法语塞。夫人的这个贴身小丫鬟几时变得这么犀利了……
东西北三人也一脸错愕,如果他们记得没错,这丫鬟以前应该是怕他们怕得不得了的……
莫非是,吃错药了?四人在心里这样想。
绿儿气呼呼地一跺脚,嘤咛一声跑向慕容云舒。
慕容云舒面容苍白虚弱地趴在床边,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呕吐感却依旧此起彼伏。
绿儿蹲在床边,看着憔悴不堪地主子,不禁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慕容云舒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笑道:“等我死了你再哭。”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希望看到我哭?”
“当然不希望。”
“那不就得了?”慕容云舒挑了挑眉,转而又说道:“这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而已。死不了。”
“我知道。可是……可是你那么难受……”
慕容云舒微微一笑,道:“身体难受,但是我的心里是高兴的。”
“为什么?”绿儿不解。
“因为我的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慕容云舒轻抚小腹,脸上尽是柔情。
绿儿惊讶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姐笑得这么温柔,这么纯粹。莫名地,她忽然有些羡慕,心底竟也升起了某种欲望。
吓!绿儿猛地瞪大眼,然后拼命地摇头。瞎想什么,不害臊!
“你不同意我的观点?”慕容云舒奇怪地问。
“啊?”绿儿楞了一下,回魂,忙不迭摇头,“同意,小姐说的话都对。”
“那你在摇什么头?”
绿儿脸一红,“我……”
见绿儿脸上呈现娇羞状,慕容云舒双眸一眯,了然地勾了勾唇,道:“你是不是看上了谁?”
“没、没有啊!”绿儿的脸越来越红。
“那就是想嫁人了。”
心思被说中。绿儿更加手足无措,不太有底气地否认道,“我没有。”
“等我们找到楚长歌回到中原后,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不要!”绿儿哀求般地大叫道,“我不要和小姐分开,不要。”她不要嫁人,不要离开小姐,不要离开慕容府。
“这样么?”慕容云舒想了想,道:“那你就嫁给府里的人吧。”
绿儿没有吱声。算是接受这个安排。
“可是府里好像没有什么人配得上你。”慕容云舒一面说一面在脑中搜寻慕容府内的青年才俊。半晌,慕容云舒道:“外面那四个,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绿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脸的匪夷所思,怪叫道:“小姐,我怎么能嫁四个人呢?!”
“……”慕容云舒扶额,黑着脸道:“让你挑一个。”
呃。绿儿大囧,低下头,磨蹭半天才道:“可是我只是一个丫鬟……”
不等绿儿说完,慕容云舒便打断道:“慕容府的丫鬟不比旁人家的小姐差。”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在。
“可是……”
“你放心,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也不会比别人的差。”
绿儿闻言眼眶一热,又哭了,“呜呜……”她以为无父无母的她不会有人替自己准备嫁妆,没想到小姐竟没有忘记她。“小姐,你对我真好。”
“呕——”慕容云舒又往痰盂中吐一口酸水。
“小姐,给。”绿儿连忙递给她一方干净的手帕。
慕容云舒接过手帕擦干净嘴畔,叹道:“才三个月妊娠反应就这么强烈,以后只怕更难熬。”
绿儿皱眉,“那就不要生了。”
“瞎说。”
“唔。”绿儿闭嘴。她也是担心嘛。
这时,北护法忽然一阵风跑进来,大叫道:“发现了一个岛!”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重逢
这时,北护法忽然一阵风跑进来,打叫道:“发现了一个岛!”
慕容云舒闻言大喜,兴许他们之所以在海上找不到独眼海盗,就是因为他被海水卷到了小岛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说不定楚长歌也在小岛上。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慕容云舒只觉轰然一阵狂喜教她心潮澎湃,狂跳不止。
慕容云舒走出船舱望着前方的小岛说道:“掌舵靠岸。”
“是。”一海盗立即跑开传话去。
船快速朝小岛驶去,慕容云舒站在船头瞭望小岛,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只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来,立即飞上小岛,探个究竟。
“小姐,万一姑爷不在岛上怎么办?”绿儿有些担忧地问。
慕容云舒闻言沉默了良久,才道:“不在岛上就继续找。”
绿儿无力地歪着头,皱眉道:“海那么大,要去哪里找?”
慕容云舒道:“我会找到他的。”语气像宣誓一般郑重。
“万一找不到呢?”绿儿问。
“就一直找。”慕容云舒淡淡说,眼底始终溢着波澜不惊的执着。她会找到他的,就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她也会一直找下去,至死方休。
“可是小姐你的身体受不了啊。长期在海上飘荡,就算你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啊。”这才是绿儿最担心的。姑爷找不到就找不到,反正姑爷若是没死,早晚会回来找小姐。可是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能不考虑。出发前大夫就交代过一定要小心,情绪不能太激动,运动不能太激烈,否则,轻则胎位不稳,重则流产。她不敢想象若在寻找姑爷的途中流产,小姐会怎样……
慕容云舒的反应却异常冷静,漂亮的凤眸里闪着莫名地严厉,“它若连这点风浪都受不了,就不配来到这个世上,成为我与他的孩子。”
“可是……”绿儿还想劝她,但目光一触及那执着得令人生畏的面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绿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忧是多么的杞人忧天,让小姐放弃寻找姑爷,就好比让她放弃活下去的信念。一个人,又怎么能放弃活下去的信念呢?
望着远处变得越来越大的岛屿,绿儿在心中叹一口气,心道:姑爷,你一定要在岛上,不然,我真担心小姐会崩溃。
眼见小岛越来越近,站在船头甚至能看得见岛上的树木。忽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已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好似随时有可能塌下来一般。
轰隆一个炸雷。
“啊——”绿儿被吓得跳起来尖叫一声,拉着慕容云舒道:“小姐,要下雨了,我们进去吧。”
慕容云舒抽回胳膊,道:“你进去。”
“那你呢?”
慕容云舒没有回答,但是她得表情已经告诉绿儿,她打算一直站在这里。
“小姐不走,我也不走。”绿儿道。
慕容云舒没有说什么,视线始终锁定在前方的小岛之上,心中不住的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
轰隆又一个惊雷。绿儿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一阵颤抖。但她没有走。双手捏着袖子在心中默念:不怕不怕,天塌下来有小姐在……
“夫人,不好了!”北护法十万火急从船尾跑过来。
绿儿明显感觉慕容云舒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小姐……”绿儿担忧又不解地抬眼看向慕容云舒。小姐在害怕什么?
慕容云舒在害怕发生了她最怕发生的事。“怎么了?”她面容镇定地转身问,声音里隐约透着颤抖。
北护法道:“船桨断了。”
这时,西护法忽然从船舱跑出来,一面走一面说道:“夫人,右侧板不知怎地裂开了一个缝,船舱在进水。估计过不了多久右侧板就会被海水击穿。”
风卷云涌、电闪雷鸣,船桨断、船舱裂。当真是,天怒人怨了么?慕容云舒闭目仰天,抬手轻揉眉心。绝望的味道,原来就是这样的。咸咸的,令人作呕。
绿儿不太理解为何小姐听到东北护法的话之后会一脸沉痛,于是小声问北护法,“船桨断了会怎样?”
北护法道:“船桨一断,船就不能行使了。”
“那船舱进水又会怎样呢?”
“会沉。”
会沉?船会沉?!绿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怪叫道:“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北护法闷闷地垂下头。
西护法抬眼看了看天色,道:“其实也没那么糟糕。现在又开始起风了,小岛就在前方,说不定在船沉之前我们就会被风吹到岸边。”
慕容云舒转过身面朝前方,道:“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气若游丝,声音中透着无计可施地绝望。
“为什么?”西护法不解。天色越来越沉,风也在渐渐变大,把船吹到岸边应该不成问题啊。
“因为风向在改变。”说这句话的是东护法,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南护法。刚刚起风时他们就一直在观察悬在空中的海盗旗,发现海盗旗飘扬的方向已渐渐由西北转为西南。
“我听船上的海盗说海上的风一直都是半年朝西北方向刮,半年朝东南方向刮。现在刮的是西北风,最早也要等翻年才会开始刮东南风。怎么会突然改变风向?!”西护法的语气很冲,像是在跟老天爷发脾气。
东护法道:“现在已经十月了,还有两个月不到就翻年。过了这一波,估计就要刮东南风了。”
西护法气不过,一脚踢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