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时,绿儿风风火火跑进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听说天帝与夜帝又要开战了!”
顷刻,慕容云舒与楚长歌的神情同时大变。
“爹,天帝和夜帝是谁?”楚慕容仰着头问楚长歌。
不等楚长歌回答,就听绿儿惊叫道:“故、姑爷,你被毁容了?”
楚长歌的嘴角顿时抽了两下,“是慕容用笔画的。去打一盆水来。”
“哦。”绿儿连忙去打水。
楚长歌郁闷地瞪楚慕容一眼,道:“以后不许在爹脸上画这些鬼东西,知道了吗?”
“那不是鬼东西。那是账目。”楚慕容一本正经地说。
“……家里又不是没纸,你为什么非要往爹脸上写?”
楚慕容鼻子朝天一哼,道:“我乐意。”
哈?楚长歌楞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好、好、好,真不愧是我楚长歌的儿子!以后行走江湖,就要有这份魄力!”
慕容云舒无力地叹气,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爹,你还没有说,天帝和夜帝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开战?”楚慕容问。
“哦,他们两个……”楚长歌在脑中搜寻,试图找出一个简单易懂的词来向楚慕容解释华夜离与晟王之间的恩怨。
“他们是关系不好的两兄弟,开战是为了争夺家产。”慕容云舒道。
楚长歌闻言投给慕容云舒一个多谢的眼神。
慕容云舒青眉一挑,礼尚往来。
两人正‘眉来眼去’,忽听楚慕容特认真地说道:“娘也给我生个弟弟吧。等我无聊了,就可以和他争夺家产。”
“……”这话怎么听都像‘娘也给我生个弟弟吧,等我无聊了,就打弟弟玩’。
一抬眼,忽然看见胡伯格正对着他们笑,显然听到了楚慕容的话。慕容云舒尴尬地笑了笑,道:“教子无方,让先生见笑了。”
打来水给楚长歌洗脸的绿儿则暗暗想:幸好教子无方,要是教子有方,那还了得!
胡伯格则开门见山道:“当年你撤离慕容府所有资金退居金陵,晟王华天晟与梁王华夜离皆因粮草不足实力受挫分别退回燕州、西蜀称帝。而神武帝华陵天也因国库空虚不宜长期征战而消停,是以才出现三国鼎立的局面。时隔四年,三国养精蓄锐已久,只怕这一次,非分出个生死胜负不可。你们有何打算?”
慕容云舒没有立即回答胡伯格的话,吩咐绿儿将楚慕容带走后,才道:“先生今天的生意如何?”
胡伯格一怔,道:“没什么生意。”
自从各王停战后,胡伯格就来到金陵,借住慕容府,以算命为生。
“想来是百姓看透了世事无常,不信你们这一行了吧。”慕容云舒意有所指地说。
“夫人也打算与平常人一样,听天由命吗?”胡伯格也意有所指地问。
慕容云舒微微一笑,“先生还是先担心这个月的房钱吧。”
瞬时,胡伯格的脸皮抖了两抖,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婆,空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爹说做人要有原则
自从华夜离与华天晟即将开战的消息传开后,大业王朝又陷入了一片人人自危的惊恐之中。尤其是慕容府的九位姨太太,成日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她们担心的倒不是战争会影响了慕容府的生意,而是一旦战争牵扯到慕容府,慕容云舒很可能会把楚慕容交给她们抚养。
“唉,万一云舒又离家,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是啊。慕容那小鬼头调皮得很,哪里是我们镇得住的。”
“不如我们也走吧。”
“走去哪里?”
“回娘家啊。”
“不行。老爷不在了,云舒又是那种凡是不上心的性子。我们一走,只怕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想起来接我们回来。”
“那就自己回来啊。”
“自己回来多没面子。”
“其实啊,说不定一回去就被娘家父兄给送回来了。”
三夫人的话一出口,其余几位姨太太皆不说话了,心中凄凉无比。是啊,出嫁这么多年,虽然未曾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但不管是老爷还是云舒,都待她们仁至义尽,不仅让她们不愁吃穿,还处处照顾娘家的生意。这也是她们宁愿守活寡而不肯离开慕容府的原因。且不说离开慕容府后能否再嫁良人,光是父亲、兄长这一关,她们就过不了。生意场上,再也找不到比慕容府还强大的靠山了。
“云舒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还是留下来帮她分忧吧。”大夫人叹道。
“是啊。若是换了别人,当年老爷一走,我们的好日子只怕就到头了。云舒待我们……真是没话说。”
这时,一道稚气地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要去向娘告密。”
九人闻言一齐看向门口,只见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后侧着探出来,见不着身子。
“慕、慕容,你来了啊。快进来,奶奶正惦记着你呢。”大夫人笑着去抱楚慕容。
楚慕容一脸严肃地盯着大夫人看了几秒,道:“不进去了,我现在要去向娘告密。”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大夫人在心中泪流满面,脸上却笑道:“慕容乖,你娘忙得很,没时间管这种小事。”
楚慕容道:“娘很闲。”
“……”别这么诚实行不行?
“娘还担心奶奶们寂寞,让我来看你们呢。”楚慕容道。
“是吗?”大夫人闻言喜上眉梢,“你娘还记着我们?”
楚慕容重重点头,“我昨天还听娘说,要给你们寻个好人家呢。”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石化,心中五味杂陈。云舒,你是嫌我们碍眼,还是太善解人意?
楚慕容不懂众人为何都一脸沉痛不说话了,奇怪地努了努嘴,蹦蹦跳跳离开。
*
当慕容云舒听到楚慕容的‘报告’时,反应相当之平淡。这让楚慕容很不满。
“娘,奶奶们打算离家出走!”楚慕容皱眉重复道。
“嗯。”慕容云舒还是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娘,你不担心她们一去不回吗?”
“你很担心吗?”慕容云舒眼睛看着书,反问。
楚慕容歪头想了想,道:“不担心。她们走了,还有其他人陪我玩。”
慕容云舒闻言心一震,抬眼看向楚慕容,道:“她们是你的奶奶,与其他人不一样。”
“可她们也与其他人一样,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啊。”楚慕容幼稚地说。
慕容云舒柳眉微蹙,沉声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楚慕容眨眨眼,“爹。”
“他教你的?”慕容云舒又问一遍,不相信楚长歌会教楚慕容这些。冷情是一回事,薄幸是另一回事。
“嗯。”楚慕容点头,道:“爹说,这个世上所有不姓楚的人都是一样的,一个鼻子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不管他们怎么闹腾,都只有被我踩在脚下的命。”
闻言,慕容云舒的嘴角开始狂抽不止。她早该知道,不能让儿子跟他姓……
“爹还说,做人要有原则。我虽然厉害,但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只有当别人试图欺负我,或者我看那人不顺眼的时候,才能欺负。”
“……你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慕容云舒说。
“可是……”楚慕容睁大眼一脸天真无邪地仰望慕容云舒,“除了爹娘之外,我看谁都不顺眼。”
“……”慕容云舒刚刚恢复平静地嘴角又抖了两抖,叹道:“慕容,要做个宽容的人。”
楚慕容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带着满腔地不解,楚慕容走出娘亲的书房,忽然撞上一堵肉墙。
来人急忙蹲下去检查楚慕容的各个器官是否完好,“小教主,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楚慕容冷漠地看了来人一眼,问:“你是谁?”
来人的脸皮狠狠地抽了两下,“我这张脸是你弄成这样的,你能不知道我是谁?”
楚慕容楞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北叔叔,是你啊!”
“嗯哼!”北护法一脸不爽。
楚慕容捏着下巴端详他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北叔叔,你还是换回原来的脸吧。你这张脸,我看着很不顺眼。”
“……”北护法嘴角微抽,心中恨恨地说道:你浑身上下我都看不顺眼,你还是回去重新投胎吧。
楚慕容又道:“不过你原来那张脸我看着更不顺眼。”
“……”所以你不是已经给我换了一张脸吗?
“不行,不行。”楚慕容连连摇头,道:“娘让我做个宽容的人,我要宽容你。算了,随你用哪张脸,只要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不会看你不顺眼。”
“……”北护法成石化状眼睁睁看着楚慕容离开,这算哪门子的宽容?不是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脸怎么就让这小祖宗看着不顺眼了?脸是爹娘给的,他也很希望自己的脸能倾国倾城迷死人不偿命,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像他们父子这种妖孽级的美男,即使坏事做尽还能仗着一副好脸蛋走到哪里都讨喜,世上又能有几人……
想到这里,北护法不禁悲从中来,想当年他在京城也是人人追捧的美男子。自从加入美男如云的魔教后,就黯然失色了。唉,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啊气死人!
这时,一道慵懒至极的声音传来,“你打算在外面感慨老天不公到什么时候?”
北护法立即回神,悻悻地走进门,“夫人怎知我在感慨老天不公?”
慕容云舒放下书觑他一眼,甚是云淡风轻地反问道:“你不觉得楚氏父子天生就是来挑起人们对老天的不满的吗?”
北护法闻言百感交集重重点头,夫人真是一针见血啊!
“让你找的书找到了吗?”慕容云舒很快换下一个话题。
提到正事,北护法那一颗将被打击的支离破碎的自信心瞬间自动拼凑完好,衔接的一点缝隙也没有,强壮得跟从未被击碎过似的。“我把整个大业王朝从上打下、从里到外,掘地三尺,结结实实地翻了个底朝天,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北护法笑着说。
慕容云舒的手抖了抖,“既然如此,你回来做什么?”
“呃……书没找到已是损失,人再弄丢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北护法干笑道。
慕容云舒非常无奈地抬手揉眉,半晌,道:“你回来,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北护法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夫人的意思是,我若一去不回,便能抵了没找到书的损失?”
“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不该回来。”
“……我现在才知道。”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慕容云舒淡淡道。
“……夫人这是在赶我走么?”北护法一脸受伤地问。
慕容云舒轻叹一声,道:“这种事,我们心照不宣就好。把话说得太清楚,会显得我很无情。”
北护法很想说,你的无情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东西来彰显,那是浑然天成的。
慕容云舒又道:“你在楚长歌身边那边久,应该明白不成功便成仁的道理。慕容府虽然不是魔教,但处事风格也与魔教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找到《万国来朝》,你真不该回来。”
北护法猛然觉悟,是啊,他怎么忘了,魔教中人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多谢夫人提醒,我知错了。”他差点就让自己身上那不肯言败的倔强迷失在了时间的荒芜中。
“这也不能全怪你。”慕容云舒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一望无际的晴空,感叹道:“平淡是最容易消磨人的斗志的。现在的生活,对你们来说太平淡了。”
北护法心中一惊,不明白慕容云舒为何会突发这种感叹。接着又听她说道:“一个人甘于平庸的理由只有两种:被现实磨灭了斗志或者洗尽铅华看清了平凡才是真的道理。我与楚长歌属于后者,而你,二者皆不属于。”
“我曾立志,誓死效忠教主。保护教主是我一生的目标。”北护法道。
慕容云舒笑着摇头,“你是将门之后,一身建功立业的硬骨。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北护法顿时眼眶一热,激动得不能言语,“夫人……”
“去吧。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带着它们去见华夜离,他会重用你的。”
“可华夜离是教主的死敌!”北护法大惊。
慕容云舒没有解释,只道:“这件事他也知道。”
四年前在地牢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华夜离既然没有向华天晟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他与楚长歌的关系,更是不会承认的了。
她之所以让北护法前去助华夜离一臂之力,只因她与楚长歌欠华夜离一个人情。
四年前的那晚,若不是华夜离围魏救赵,连夜偷袭燕军大营,迫使率军拦住他们去路的华天晟不得不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