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是眨眼间,他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地变了,他的身子豁然开始原地旋转起来,太极功法全力运转,这才堪堪在那股气浪的冲击之下坚持下来。利智再也无法安坐,他早就站起身来,运掌如飞,雄伟的身躯更是在狂风之中摇拽不定,任那狂风如何凶悍,他都好似一个不倒翁,永立不倒。仿如夏日的疾风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之后,当那股气浪彻底消失,山顶之上已是狼藉一片。二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丝讶然。“自然之力,无穷无尽,浩瀚无边,果然非我等凡人所能运用一二啊。”利智感叹道。“哈……”许海风突然撩起衣袍,指着利智,微笑道:“利智兄,我们这是惹了老天爷,受了点惩罚那也是应该的啊。”他们方才无心之中,引动了自然界中的风之力,那已是超出了人类所能认知的范围。所衍生的巨大威力让他们为之心神震荡。以他们宗师级别的身手,尚且抵挡的异常吃力,若是换作方令辰等人,怕是早就被这股气浪冲下山去了。晓是如此,他们身上的衣襟亦不免破损多处,穿在身上,倒是颇为滑稽。只是,在他们的心中,却是无比的爽快,武学之道,达到如此境界,已是近乎于巅峰之境,再想上前一步,都是难于登天。是以,他们意气风发,与天斗;他们谈笑风生,与人斗,他们反躬自责,与己斗,唯有如此,才能超越极限,不断突破。今日的相见,意外地接触到了新的能力,就像是推开了身边的一扇窗,嗅到了温柔新鲜的空气,让人身心俱快。无论是谁,他们并无杀意,因为以他们的睿智和目光,自然看得出此时绝非交战之机。无论是胜是败,这一战都决不能打。他们的相会,只为相斗一场,那怕是那种点到为止的文斗。“利智兄,今日一见,许某获益甚多,真是不虚此行啊。”许海风朗声笑道。“呼……”长长的吐出了胸中浊气,利智笑道:“彼此彼此,能与许兄同生于一世,真是一大快事。”“快事么?”许海风抬首望天,良久不语。利智同时触动心事,亦是叹了口气,片刻之后,他问道: “许兄,恺撒人如何了?”“放心,只要他们有胆来,我就有这个胃口,让他们有来无回。”许海风傲然道。二人再次互望一眼,眼中再无丝毫杀气,唯有那真挚的坦诚和浓浓的遗憾。许海风豁然伸手,扯下自己的一片衣袍,屈指一弹,这片凝聚了他深厚功力的柔软之物象刀片一般嵌入二人之间的一片沙石之中。“利智,下次相见,许某必取你性命。”许海风厉喝一声,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跃下山头,片刻之间,便已不见踪迹。利智举起手中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辛辣的白酒通过咽喉灌入腹中,犹如一团烈火。他朝着许海风离去的方向,将壶中之酒撒向地面。他们二人之间无冤无仇,性子相近,彼此惺惺相惜。匈奴皇宫,同饮美酒,称为知交,卧龙城中,合斗奥本,互托生死。然而,随着匈奴入侵,京师沦陷,民族大义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锋利无匹的刀光,将他们之间的那条叫做友谊的纽带一斩而断。至此,他们化友为敌,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许海风割袍断义,毅然而去,利智挥酒洒地,以此相送。今日一别,再度相逢,就是生死之战。沙场之上,喊杀之声震耳欲聋,括拔鹰率领三万铁骑向着红色海洋冲去,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方向,由于人数的差距,他无法做到迎头拦截,但是中流击楫,却是正合时宜。在北面,五万的飞马军团已经开始动了,他们将衔尾追击,力求取得最大的战果。红色海洋数百年所积累的名声非同小可,若是做那困兽之斗,匈奴精兵势必损伤惨重,无论冒顿还是括拔鹰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如今方令辰竟然弃营而逃,士气必然低沉,何况,人在逃生之际,抵抗意识最为薄弱,正是全力追杀的最好时机。匈奴人中不乏名将,这个道理自然看得透彻,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吐儿洪亲自指挥着五万大军,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虽然不知道括拔鹰的部队为何突然之间缩水如此之多,但这个事实已经宣布了,今日匈奴人已然不可能将北方大营全数留下。那么任由方令辰逃走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们此时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多杀伤一些汉人士卒,虽然无法直接面对面的交流,但是吐儿洪和括拔鹰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这一条路。吐儿洪在等待,只要大部分的红色海洋军队跑出了大营,就是他下达追击命令的一刻。豁然间,方令辰在疾驰之中一拨马头,整个队伍的方向随着他的这一举动而来了个近乎于九十度的大转弯。所有的骑兵顺着大旗的方向同时转向,整只队伍的行动如同行云流水,毫无半点勉强慌乱,似乎这就是早就排练好的一般。吐儿洪脸色大变,大呼道:“不好,快……传令出击。”五万大军终于动了。括拔鹰亦是脸色一变,方令辰这次的转向,无论是时机还是角度都无懈可击。他所面对的将不再是红色海洋的中腰,而是要与那只威震天下的雄狮进行正面对撞。就在这一瞬间,括拔鹰已然有了断决,他挥舞着手中的马刀,高喝道:“儿郎们,随我杀……”以匈奴人的马术,当然可以在此时顺利避开锋锐,但是如此一来,就将远离战场,若是等他们再度返身回来,怕是唯有打扫战场的份儿了。金狼军,才是天下第一军。匈奴人引以为傲的这只铁军,经历过无数恶战,方才博得今日显赫声名。他若是这么做了,日后在同僚的面前就再也难以抬得起头来。这其实是一个没有挑选余地的选择题啊。至此,他不由地深深后悔,自己一味求快,虽然早到了三日,赶上了这场至关重要的一战。但,此时在他麾下却仅有三万余骑,这结果会否得不偿失呢?二只享誉盛名的军队终于毫无花巧的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无数的骑士被强大的冲击力撞的人仰马翻。在数量如此众多的马队面前,一旦跌下马去,就代表了生命的终结,,除了那个人型暴龙之外,再也无人能够在万马奔腾的铁蹄之下求存了。“红色海洋……”方令辰骤然大吼一声,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只队伍。数万人同时大声吼了出来:“红色海洋……”所有的汉人仿佛突然之间兴奋起来,他们策马前冲,手中的兵刃恶狠狠地向敌人砍去。马儿倒了,他们舍身扑上,兵器折了,他们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可以伤害对手的方式进行战斗。他们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我是红色海洋的兵,他们的心中唯有一个意念,誓死也要拉上一个赔垫的。
'11…10第八卷 金戈铁马 第二百二十章 会战(六)
杀一个保本,杀二个有赚。这句粗鄙不堪的话被蒋大军师堂而皇之的写在了那本兵书之中,并且在军中广为流传,深受这些在刀刃上讨生活的军人们的喜爱。他们的学识不高,能够识得几个大字的,在军中已是极为少见,那些子个长篇大论,在他们的耳中仿佛天方夜谭,反倒是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大字,却有着说不出的贴心。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也能轻易的琅琅上口,其中的含意更是简单明了,战场之上,刀兵相见,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有半点怜悯之心。特别是对上了这群世代死仇的匈奴人,根本就无需动员,所有人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同仇敌忾之心。红色海洋的帅旗既然在众敌环绕的情况下离开了北方大营,就代表着那数百年来不败的神话已被打破,若是普通军团,只怕已是人心涣散,军心不在。但北方军团却是方家执掌数百年,历经了无数磨难的最终军队。大旗不倒,金身不破,这是他们流传了百年之久的口头禅。如今,这一记录即将在他们的手中终结,愤怒的战士们并无恐慌,他们唯一感到的就是那股不甘不休之气在心中憋屈的难受。此时的红色海洋,已经是一只被激起了凶性的亡命之师,任何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都将被他们毫不留情的碾成碎片。括拔鹰越打越惊,做为匈奴人的高级将领之一,他对于自己民主的头号大敌知之甚详。红色海洋的战斗力虽强,但比起金狼军来,始终还是差了一筹。可是此次交锋,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汉人们的那股凶悍威猛,在气势之上完全的压倒了自己的族人,这又是什么道理。方令辰犹如下山之虎,势不可挡。在他的左右二侧,则是吕阳名和林沂星这二位一品高手。许海风临去之前,把方令辰,这位北方大营总指挥官的性命托付给了他们。江湖中人,一诺千金,他们既已答应,除非是身首异处,魂飞魄散,否则,方令辰就是稳如泰山,绝无性命之忧。这三位一品高手组成了一把无比锋锐的三叉戟。方令辰双目充血,面貌狰狞,令人望之胆寒。吕阳名老而弥坚,一把大刀在手,横冲直撞,勇不可挡。林沂星手中亦是一杆亮银枪,挥洒出星星点点的致命光圈。他们气势磅礴,挡着披靡,全力施为之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霍然间,林沂星胯下马儿一声悲鸣,失足跌倒。林沂星虽然是位赫赫有名的一品高手,但毕竟是南方人,不如北方男儿善骑,大惊之下,未能反应过来,随着马匹一同跌了下去。眼看就要被潮水一般的奔马碾成肉糜。就在此时,一把木棒伸到林沂星腋下,用力一挑。生死关头,林沂星哪敢犹豫,握住棒头,借力一拉,从地上飞跃而起,身在半空,已然看清,这杆木棒竟然是吕阳名手中的长刀之柄。方令辰挥洒着手中长枪,不停的催马前进,豁然眼前大亮,他已冲破敌阵。“走……”他大喝一声,带着部队继续向前奔驰。方令辰双眼直视前方,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背后有无数的子弟兵正在与敌周旋,每一刻,都有无数的大好男儿亡于沙场。他的心在滴血,他怕一回头,就再也不忍心走了。但是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带着最多的人生离此地,这是他的使命,是他的责任。飞马军团的五万大军终于赶上了,他们与括拔鹰的三万金狼军合兵一处,衔尾追杀。突然间,红色海洋的后军之中传来一声吆喝,方令德那苍老而悲壮的声音传遍后军:“后军的兄弟们,怕死么?”“不怕。”:一万男儿齐声喝道。“不怕死的,随老夫来。”方令德掉转马头,向着面前的八万大军挥刀冲去。一万后军齐齐勒马,人人奋勇争先,他们返身向匈奴人的大军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延迟了匈奴人的追击时间,拖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虽然没有经过任何的商议,鲜卑等四族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拦截四散逃逸的散兵游勇,至于红色海洋的大部队,他们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这个烫手的山芋并不是他们能够吃得下的,何况在他们的心中,这二大势力若是能够拚个二败俱伤,那才是最好的结局呢。战场逐渐平静下来,冒顿铁青着脸看着面带愧色的括拔鹰,在他的身后,百余骑正忐忑不安的耷拉着脑袋,他们所骑的马儿高大健壮,那只长长的马尾之上却绑着无数的枝叶,一旦奔跑起来,立时便扬起了漫天烟尘。“这就是你的六万大军么?你……做的好事。”冒顿怒斥道。括拔鹰不敢辩解,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单于,若非括拔将军适时赶到,方令辰也不会弃营而逃,红色海洋的战斗力之强,实在大出我们意料之外,若是真的将他们尽数消灭于此,这个代价只怕我们还付不起啊。”吐儿洪在一旁劝解道。冒顿的脸色逐渐转缓,他问道:“方令辰带走了多少人马?”“不足三万。”吐儿洪立即回答道。“括拔鹰,我把身边的一万金狼军也交付于你,补足三万之数,你即刻启程,衔尾追杀,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吧。”冒顿不甘的吩咐道,如此优势兵力之下,尚且不能全歼红色海洋,确实是他最为遗憾之事。“是……”括拔鹰双手抱拳,重重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片刻之后,训练有素的金狼军就在这位匈奴年轻一代将领中的第一人带领下,踏上了追击之路。看着远去的大部队,冒顿突然问道:“方令德怎么样了?”吐儿洪躬身道;“力尽而亡。”轻轻地一点头,冒顿叹道:“好一条英勇的汉子,可惜的是他投错了胎。”吐儿洪低下头去,对这番话不置可否。“他的尸身要好生照料,厚葬之。”冒顿叹道。“是……”吐儿洪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放马坡,地势平坦,但坡后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其中一座高峰巍峨地耸立在山脉之中,仿若鹤立鸡群,叹为奇观。一群壮汉裸露着上身,正在将一块块的大石慢慢的向上搬运。其中有一人,身材特别高大,暴露在眼光下的虬结肌肉仿若铁打,他走到一块千斤巨石之下,随手一操,就将其抗起,置于肩上。他扭头东张西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