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有光明的地方必有黑暗,堕落者无处不在,杀死我对黑暗世界毫发不损。即使信仰之源还在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知道,黑暗的势力越来越强,而神术的威力越来越弱小,撒尔德森林的猎杀,损失了多少虔诚的信徒,还没有受够教训?踏上称号骑士的巅峰,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你应该明白黑暗之力的源泉,不是来自永沦深渊的恶魔的诱惑,而是在受贵族和教会双重压迫痛苦的普通人,堕落者从他们萎靡的灵魂汲取负面情绪壮大自己的源泉,因此像我这样的黑暗领主也得以凝聚诞生。只要贵族的领地、教会的封地还有流民逃亡,我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强。这不是你可以阻止和遏制,在历史潮流面前,就算是荣耀的大骑士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螳螂,扬起不自量力的臂膀,妄想扭转它前进的方向,别做梦了,到头来,你只会被碾成粉碎。”
尼格拉的声音飘忽不定,根本抓不住方向,而杰梅因似乎被他的言辞打动,脸色反复不定地变换,呼吸节奏紊乱,似乎连自己的狮心也失去控制。
“同样来自普通的平民家庭的我深知出身的重要。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想要反抗,只有握住我伸给你的手,才能脱离沉沦的泥沼。”出现在白色雕像面前的尼格拉消除右手的钢铁皮肤,苍白的皮肤,冰冷地毫无温度。
“我……”杰梅因真的犹豫了,他的内心因为过去的伤害造成的缝隙而动摇。
第四十六章 杰梅因的信仰
圣堂的称号骑士,白色雕像杰梅因抓住尼格拉递过来的手,张开嘴巴,粗大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有什么心里话想说。
黑暗领主正准备侧耳倾听的时候,仿佛雷霆般的怒吼迎面扑来,尼密厄巨狮的咆哮重创他的身体,尼格拉脚步踉跄地退走。脖子泛出大团玫瑰色红晕的杰梅因却抓着他的胳膊逼近,粗壮的双臂紧紧箍住黑暗领主的胸膛,遵循传说中的海格力斯扼杀海巨人安泰的擒抱式,仿佛生铁浇铸的高耸胸肌不停挤压,只听见咯嘞咯嘞的声音,那是肋骨断裂的脆响。
即将窒息而死的尼格拉提取源泉中的阴影血脉,身体暂时虚化,脱离白色雕像的抱杀,晃动脖子,晕沉沉的感觉慢慢消退:“干的不错,装作被我的言辞打动,戴上伪装的面具,意图松懈我的防备,打算杀死我。亏你还是圣堂的骑士,拥有雕像称号的你竟然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真是让我……太高兴了。”
杰梅因愕然地不知所措,他的羞愧变成恼怒:“亵神者,别妄想用恶魔的低语呢喃诱惑我堕进你的圈套,我是虔诚的审判骑士,凭你还不能动摇我的信仰。”
“即使黑暗世界的汲取虚伪为源泉的黑骑士也无法和你相提并论,记住你的所作所为,对我的伤害必定加倍奉还。”尼格拉的声音继续游走不定,不过规律却被杰梅因抓到了。
白色雕像双手握拳交叉放在胸前,调整呼吸的节奏,手指渐渐泛起金属的光泽。
“真是走运,我第一次看见尼密厄狮子的利爪,你这个平民骑士超过狮子宫的守护者了。”
“多嘴多舌的堕落者,去死吧。”像裁剪羊皮纸一样轻易撕开普通铁甲的狮爪带着尖利的嘶鸣攻向尼格拉,他用蝠翼对抗,钢铁般坚硬的翼膜上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还多出五条抓痕。
黑暗领主更加满意这位准大骑士的表现:“我对你的忍耐也有限度,埃玛尔告诉我,想要折服自视甚高的白色雕像,只能让你见识我的实力。”
“该死的亵神者,堕进黑暗的冥河去抖落你满身的罪恶。”
“吼!”尼格拉的死亡尖啸突兀地出现,蕴含负能量的声波瞬间穿透杰梅因的身体,沸腾的身体顿时陷入冰冷刺骨的雪水中,所有动作都冻地僵硬而停顿。
黑暗领主露出浓烈的杀机,张开右手掌,缓慢地伸向白色雕像的脸,视野中从窗台撒下的月光渐渐消失泯灭,死亡的阴影笼罩杰梅因,他无处可逃,呼吸越来越急促,亚麻色的头发失去光泽,泛出墓地腐土的灰败。
眼角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完全陷入黑暗中的杰梅因的心重重一沉,死亡降临,勇气和忠诚凝聚的狮心顿时土崩瓦解。
“完成!”尼格拉的手离开白色雕像,“你的野性已经被我驯服,勇敢的狮心也被死亡夺走,软弱、怯懦粉碎了你的信仰支柱,你无法回头了。”
尼格拉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黑暗世界欢迎你的到来,谁也无法拯救、扭转这命运。选择新的信仰源泉,你会发现黑骑士的道路更加广阔。”
“你利用了我的心灵创伤。”跪倒在尼格拉面前的杰梅因内心被懊悔填满,却也有一丝死后复生的庆幸。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有一种脱掉身上负重的轻松。
“那一道缝隙,不是我的言辞创造的,而是被现实撕开的伤口,否则你也不会恐惧死亡。”黑暗领主继续劝说,“教会骑士的美德之路注定只有心灵没有瑕疵和污点的虔诚信徒才能打开,你的出身即便是贵族的私生子,也会比平民的儿子好很多。圣堂有多少年没有诞生圣骑士,连大骑士也开始稀少,荒芜的心灵难以培育信仰的种子,教会派系之间的倾轧造成的悲剧,随处都有的偏见和不公正引发底层骑士积蓄的愤怒,那些才是悲剧的源头。身为潜力深厚的白色雕像,你确实有机会突破大骑士,甚至可以将你的英雄的姿态凝聚成真正的雕像,摆放在圣堂的秘密庭院,供那些骑士模仿和崇拜。可是黄道十二宫的考验始终没有向你打开,你就只能保有称号骑士的头衔,以准大骑士的实力为圣堂干脏活和累活。也许过了几十年,当你安然无恙地熬到体力衰退、身体垂垂老朽的时候,把持圣堂权力的那些家族会看在你的功劳份上,给你安排一个养老的职位,你的后代和家族也能有个好的位置。你甘心受到这种待遇吗?让那些手脚孱弱地在告解室门口挂上血色帷布趁机玩弄满身都是罪孽诚心忏悔的贵妇人的堕落者在你头上指手画脚,你愿意忍受这样的屈辱?”
白色雕像仿佛面具般冰冷僵硬的脸上又多出几条裂缝,他低下骄傲的头,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我可以消除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抹掉你今晚的经历,封存记忆的片段。杰梅因,你可以继续待在教会圣堂,还是著名的称号骑士。刺杀任务的失败在某种方面而言,将打击你的威信,可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太优秀了,不败战绩的你耀眼夺目,遮掩了很多大人物的光彩。他们必定要朝你扑污水,肆无忌惮地编造罪名诬陷中伤你的荣耀,可是崎岖不平的这段下坡路过去后,或许你能走运,成为真正的大骑士。”尼格拉恰到好处地给出了第二条路,他没有说一句谎言,只有事实和真相才能打动人心。
“我……”杰梅因再次犹豫了,在教会圣堂十几年的生活,他想要和过去完全切割,就是否定自己。
选择勇敢和忠诚作为信仰支柱,杰梅因的狮心是在教会的呵护中养育茁壮,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尽管亲眼目光教会的黑暗,可是他也缺乏与此抗争的勇气。也许那条缝隙不是尼格拉撕开,而是在年幼时遭遇的偏见的目光中,骄傲的自尊心被伤害沉淀的伤口,只是被他用信仰掩盖地很好,平时也抑制在心灵的角落。尼格拉从人性的阴暗着手,结合埃玛尔提供的记忆片段,断定杰梅因的灵魂根源处的伤疤将是砍伐这棵笼罩圣堂角落的参天大树、栋梁之材的切入点,通过击溃杰梅因骄傲的骑士技,用言辞撕开伪装很好的掩饰,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你是万能的主宰给予我的考验……”激烈的心灵斗争,迷乱的杰梅因抬起头,从他坚定的目光中,尼格拉看出崩塌的信仰支柱再次重铸,比以往更加牢固,只是他趁机撕开的伤口需要时光来愈合。
“杰梅因,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都让我欣慰。”尼格拉的手贴在白色雕像的额头,“作为换取你第二次生命的代价,阴影利齿埃玛尔和血红长矛奎格隆作为我的战利品留在瑟冷斯。为了给你留下纪念,回到圣堂也有一个勉强通过忠诚考验的说辞,请务必收下我的礼物。”
黑暗领主的十指指甲突然延伸,散发淡淡的腥臭,表面闪耀着危险的血红色,随后他用力弹出,全部刺入杰梅因的要害部位,脖颈、小腹、两侧肋骨。
“你的身体可以抵抗毒素的侵蚀,猩红毒针的负能量只会让你虚弱和乏力。尽快逃走,离开瑟冷斯城堡,远远地逃进荒野,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回到巢穴舔拭伤口。”
呼吸失去规律的节奏,体力衰退到普通人的水准,杰梅因连身体都站不稳,“我的记忆,你得动手脚。”
尼格拉露出淡淡嘲讽的笑容:“猩红毒针会麻痹你的身体,伤害你的记忆,至于通过忠诚考验,学会伪装和谎言,轻易就可以通过。这些不需要我亲自教你,稍微动动脑子就可以办到,不是吗?”
失去称号骑士的耐力和体力,杰梅因毫无力争的底气,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冲向议事厅的大门,很快消失在尼格拉的视野范围。
没过多久,索尔戴着被砸扁的牛角头盔从角落里走出来,右手提着折断的血红色长矛,左手抓住四肢粉碎性骨折,软地像一滩烂泥的奎格隆。
“陷入黑暗迷墙中,他被我的火焰号角吓坏了,按照您的命令,我踩碎了刺客的四肢。”
尼格拉盯着折断的血色长矛:“真可惜,这是一件罕见的圣物,竟然赐予称号骑士……你的身份在圣堂的地位很高,看来你还肩负着监视杰梅因的隐秘任务,不愧是哈布达斯家族分支骑士的后代。怎么了?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埃玛尔已经告诉我一切。贵族把手伸进教会的圣堂,这可是重要的发现。”
“要干掉他吗?这样的人很难转化。”索尔比划了割喉的动作。
“杰梅因的心志坚定真的让我佩服,至于这种贵族的杂碎,只有一点利用价值。”黑暗领主的手指刺入血红长矛的后脑,源源不断地窃取他的记忆。
“基本上,岩石城堡的武技塔楼里面,十二试炼的雕像都可以凑齐了。不愧是贵族,教会向他开放了整座‘雕像庭院’,可是资质普通,连大骑士的门槛都没有踏进去。”尼格拉嘴角露出嘲笑,“你这个废物!”
最后的心灵抵抗防线在黑暗领主的讽刺中崩溃,奎格隆原本紧绷的身体完全松懈,他有气无力地发出哀嚎,就像一个普通人,因为四肢骨折无法复原的伤痛悲叹自己的命运,注定伤残的余生。
“下水道的老鼠轻易解决,该轮到我们向教会宣战。把渴望流血和战利品,饿地嗷嗷叫的野兽都放出去,教会现在很虚弱。”尼格拉发出指令,索尔立即丢下圣堂的称号骑士,离开议事厅下去布置。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少,阴云渐渐遮蔽天空,坐在长桌上首的高背座椅上,黑暗领主在消化自己今晚的收获。
第四十七章 暗中的私活
“今晚他们会来吗?”脸上满是黑灰的年轻人惴惴不安地环视周围,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神情紧张,毕竟目睹作坊的秘密勾当,他就半是被迫半是主动参与进来。
“杀死牧师瑞克、抢走教堂金银祭器、点火焚烧税库的黑暗爪牙不会再来,他们对教会的报复又快又狠,现在肯定回到尼格拉男爵的巢穴。放心,那些野兽不会阻碍我们的交易。”经历过几次以物易物的交换的中年铁匠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这个举动让他放心许多。
寒凉的夜风吹过河边的浅水湿地,在滩涂扎根的芦苇摇晃摆动萌发的嫩绿枝条,柔弱中焕发坚强的韧性。
河对岸的草丛里有一盏油灯点亮,凌空转动三圈,这是交易的信号。
“来了。”眼尖的中年人凯尔站起身,“撑篙,给我。”
听到命令,莱尔立即把一根十肘尺长的木杆递给叔叔,这玩意在浅水区比船桨还好用。
走上吃水线很深的篷船,铁匠凯尔在船头挂上油灯,让自己的侄子在船尾助推,撑篙戳了几次找到岸边的石板。他以前也干过渔夫,用肩头抵住船篙,踩着甲板紧贴着船舷往船尾走,沉重的船身被一根细长的木杆推动,慢慢地摆脱淤泥和水草的纠缠朝对岸滑过去。莱尔用力纵跃,翻身落在船尾,载满铁矿石的篷船只是稍微荡漾了几次,立即恢复平衡。
“你们来晚了。”两条小船在河中间碰头,潺潺流水根本推不动凯尔的篷船,反而是对方的小船有些吃不住接连不断的激流冲撞显得晃悠摆荡。
“刚刚烤好的面包很烫手,都要放在木桶里压实,浪费了许多时间,下次交易能不能取消这个。”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