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孙玉山的意思是,要一直到他下令撤掉为止。”张二公子愤愤的握紧了拳头,然后锤在了桌子上:“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早晚把他下到飞鹰卫大狱里尝尝滋味!”
飞鹰卫的职司里头有监察官员一项,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虽然不能太随心所欲,可是比起赵长宁来,由他这个飞鹰卫鹰犬来下手其实更方便。
“呵,”赵长宁瞟了他一眼,随后弯了弯嘴角,却并未对此作出什么反应,只道:“这个我不管,只是却不能破坏了我的计划。
既然孙玉山倒向了西梁,不管是因为什么,能做到一方重镇的四品知府,不会是个傻得,他要想在西梁混得好,自然要有进身之阶,而眼下,凉州城岂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所以,就算他现在再嚣张,也不会让人看出有反叛的意思来,也因此,即使张家态度强硬,让他心里很不爽,他也只会暗地里使绊子,而不是直接将张家逼上绝路。
因为那样一来,事情必然会阄大,而他也会被人注意到,更有甚者,他可能会失去对凉州的绝对控制权,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会干。
赵长宁的盘算便是基于此,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待在张家养伤,眼下便是被人察觉了什么,也不会让他太过担心。孙玉山等的是西梁大军前来的一刻,他亦然。
“殿下放心便是。”张二公子点点头道:“下官知道轻重。”他来是协助英王的,并非双方在平等立场上的合作,所以是以英王为主,他怎么敢乱来。
万一坏了事,都不用人家亲自动手,自家老大都能灭了自己。
飞鹰卫的职司里头有监察官员一项,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虽然不能太随心所欲,可是比起赵长宁来,由他这个飞鹰卫鹰犬来下手其实更方便。
“呵,”赵长宁瞟了他一眼,随后弯了弯嘴角,却并未对此作出什么反应,只道:“这个我不管,只是却不能破坏了我的计划。”
既然孙玉山倒向了西梁,不管是因为什么,能做到一方重镇的四品知府,不会是个傻得,他要想在西梁混得好,自然要有进身之阶,而眼下,凉州城岂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所以,就算他现在再嚣张,也不会让人看出有反叛的意思来,也因此,即使张家态度强硬,让他心里很不爽,他也只会暗地里使绊子,而不是直接将张家逼上绝路。
因为那样一来,事情必然会阄大,而他也会被人注意到,更有甚者,他可能会失去对凉州的绝对控制权,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会干。
赵长宁的盘算便是基于此,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待在张家养伤,眼下便是被人察觉了什么,也不会让他太过担心。孙玉山等的是西梁大军前来的一刻,他亦然。
“殿下放心便是。”张二公子点点头道:“下官知道轻重。”他来是协助英王的,并非双方在平等立场上的合作,所以是以英王为主,他怎么敢乱来。
332章 杀人月夜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朦胧月色之下,重重人影秩序井然的围住了一座民宅。
确切的说,这是一个庄园,一个当地姓付的士绅在郊外的庄子。
在人群之后,代璇身披黑色大氅,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挺翘的鼻子和红润饱满的唇。
一个黑衣男子安静站在她身旁,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微光斜斜照在他的脸上,在细腻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正是萧秋雨。
厚重的黑色大氅被夜风掀起一角,萧秋雨看到远处有人打出的手势,便转头看了代璇一眼。
代璇抬手拉了拉兜帽,露出了闪着精光的眼睛,昂起了秀气的下巴,对着萧秋雨微微笑了笑。
“萧大人叫我来,是打算要我看些什么?”代璇轻声道。
所有的布置都是萧秋雨一手制定,代璇很尽职尽责的充当了壁花,有知情权却不会乱出主意,对此萧秋雨很满意,而代璇对萧秋雨的合作也很满意。
所以代璇愈加疑惑,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今夜的行动不过是收网,说白了也就是杀戮的活计,萧秋雨叫她来作甚?
只是萧秋雨并未回答,只是将右手提着的灯盏换到左手,然后做了个侧切的手势。
代璇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在萧秋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嘴角勾了勾,毫不掩饰的散发出了杀戮的快意。
随着萧秋雨一声令下,除了守在外围的兵士之外,所有飞鹰卫和镇北司的高手都开始突进,不多时,便遥遥听得围墙内传出了惨叫声。
这一声惨叫似乎开启了今夜的杀戮盛宴,随着西北方向冒起冲天火光,惨叫声、呼喊声、痛哭声接二连三响起,代璇闭了闭眼睛,她似乎能够想象出庄子内的混乱景象。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那些声音弄得有些心乱了·前世经历的再多,可毕竟那是法制社会,她前三十年人生见过的所有死人,恐怕还不及这一晚上多。
并非是害怕·而是有些不忍。她知道那座庄子里,一定有罪不至死的普通人,甚至是不知内情的妇孺和孩童,此刻都正在经历着生命中最可怕的一幕。
在萧秋雨制定计划的时候,她甚至想说不要滥杀无辜,可是还没等她说完,便被萧秋雨打断:“我知道李姑娘心善·见不得人命,可是那庄子里住的,并非我大宋百姓。”说着便手一抬,阻止代璇继续道:“自通敌叛国之时,他们就已经不再是大宋百姓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李姑娘该明白。”
然后代璇就只能闭上了嘴巴。萧秋雨虽未明说·可是口气已经不怎么客气了,恐怕在他眼里,庄子上的那些人此刻已经死人了吧。
镇北司和飞鹰卫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杀人放火斩草除根的事儿俱都干的顺手至极,何况这次还是奉命行事!萧秋雨说了,他奉行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
夜风吹拂,围脖上柔软的兔毛轻轻刮骚着脸颊,代璇一边想着,一边听着不时传入耳中的混乱声音,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冷么?”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道。
代璇抬头,却见原先在身边站着的萧秋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说话的是陈飒。那双好看的凤眼对着代璇眨了眨,随后便指着身后不远处道:“不若到背风处歇一歇。”
“多谢好意。”代璇笑了笑摇头道:“只是大家都在紧张做事·我却不好一个人躲起来。”
虽然她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只知道她是代表定西军而来,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显得太没用。不然让白玉楼那个狐狸知道了,觉得自己败坏了他定西军的名声,岂不是麻烦?
虽然她如今这副弱不禁风小白脸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可也不能自暴自弃不是。
“萧大人也未免太不讲究了,今夜之事大人可以不来的。”陈飒道。在他看来,再怎么说,代璇都还是个女孩子,恐怕是不会喜欢看见杀戮场面的。
便是他这个常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如今闻到凉风中夹杂的那股子血腥之气,还是觉得很不爽。
庄子里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不多时,便见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接着便有十几个火把点了起来,照亮了昏暗的夜晚。
代璇直接拉下了兜帽,耳后的垂发被忽如其来的一阵风给吹到了脸上,她转头,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手接过了叶子手中提着的琉璃灯。
庄子的大门处,萧秋雨静静负手而立,黑色的发丝如锦缎一般顺滑,在黑色的大氅表面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着。
看着眼前几个身上沾染了鲜血的镇北司属下,萧秋雨嘴角悄悄的溢出一抹笑意。
“启禀大人,庄内被斩杀共一百六十七口,另外还有八名活口,似乎是西梁密谍司的人。”青年毫不在意的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神采奕奕的跟萧秋雨报告道。
不愧是变态萧秋雨带出来的人,这般杀戮倒是杀的人精神亢奋了!
“西梁密谍?”萧秋雨闻言,却是眼神一闪,嘴边的笑意更大了些,“真是不容易,看来有必要好好招待一下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呢。”
虽然是说笑的口气,却让听得人背后冒起一阵寒气。所有人都知道,这八个密谍恐怕要惨了,若是死了倒还一了百了,可落入萧大人的手里,那就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可还有其他收获?”代璇走过来就听见最后一句,在打了个寒颤之后,便忍不住转了话题。
那人瞧了代璇一眼,在萧秋雨点头之后,才咧嘴笑了笑道:“有。恐怕定西军被劫走的粮草有一半都在这儿呢。”
代璇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她此来的目标么,顿时就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倒是萧秋雨看见她这副模样,似有些惊奇,待那人退下之后,便道:“看来是我多事了,李姑娘这胆色确实不同于一般的闺中千金,无怪英王会上心。”
原来萧秋雨是觉得她妇人之仁,想要给她治一治这个毛病,锻炼一下她的胆色?
代璇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若是她没有听错,萧秋雨方才这话,是在打趣她吧?真稀奇,萧秋雨这样的人也会逗趣?
只是她脸皮早已经不是一般厚了,闻言便笑了起来,还笑的十分之灿烂,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萧大人说笑了,我有什么胆色,只是眼不见心不烦而已。”
反正那些尸体她也没有看到,至今为止也不过是听见了几声惨叫和闻到了血气,自欺欺人谁还不会呀。
岂料萧秋雨也笑了起来,难得一回不那么阴郁,总是上半张脸尚藏在银面具之下,也让代璇有了种眼前人也是个俊俏青年的感觉。
“既然如此,不若李公子随我进去瞧一瞧?”萧秋雨笑完了,便朗声邀请道。
代璇立即泪目,瞬时有了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原只是听说萧秋雨性子孤拐、手段狠辣,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意外发现萧秋雨这人其实挺会做人,还以为传言有误,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由此看来,这人手段狠辣是有的,性子孤拐就未必,恐怕是故意传出来的名声,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最要不得就是四处勾连。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
见代璇并未害怕,依旧神情自若,便想要进一步给代璇下猛药了。
只是代璇不大明白,她同镇北司的合作也就是这一回,下一回还不知道有没有呢,萧秋雨这么做,又是何必?若是换个小心眼儿的女子来,也许会记恨他也不一定。
不容代璇开口拒绝,萧秋雨便抬脚朝庄内走了进去,绕过影壁,代璇便被一地的尸体和满地的血迹给冲击到,不由得停住脚步,皱眉道:“这……”
先前在外头还不觉得,可如今一进来,便觉得那股血腥气竟有些让她反胃,她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下意识的提起了大氅,脚步一动,却是靴子底部已经染上了血迹。
萧秋雨却似恍然不觉,依旧缓步向前,好似他并非行走在满地尸体间,而是畅游在花海之间似的,边走还便瞧着地上的尸体,遇到有没死透的,只要他一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去补刀。
顺着石板路一直走,大约一刻钟之后,便看见了一处宅子,宅子门前是石板铺就的天井,此时正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鲜血还一直在流。
萧秋雨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却是在一具尸体前蹲了下来,也不顾身上沾染了血迹,只摘了手套便徒手在那人脸色摩挲了几下,随后用力一撕。只听刺啦一声,竟是一张薄薄的面具!
代璇惊骇,原来古代真的有这玩意的存在?会不会真是人皮做成的?
而萧秋雨却是看着那张面具下的脸冷笑一声:“果然是这厮。”说完便将那面具随手一扔,从怀里掏出一块纯白的丝帕来擦了擦手道:“看来这次西梁是下了血本,只可惜时运不济,这笔买卖亏大了。”
333章 只可远观
庄子被一把火烧掉了大半,看着一片凄凉。
出来的时候,代璇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满目的鲜血,终究是越去越远了。
代璇不由得想,自己果然还是个心冷的,那些死去的人,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而她自然是不肯为了几个不相干的符号而与萧秋雨闹什么不愉快的。
听着萧秋雨叫人收敛尸体,并连同庄子一起焚毁,代璇也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并未吭声。
直到一切都安排完了,天边也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西北的冬天很冷,就连道旁不起眼的杂草上都落了一层寒霜。
一口凉气吸入口中,顿时凉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