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他不敢说多么了解,可是那位英王殿下的厉害,你是没见识过啊。
看见李丰裕如今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模样,彭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李丰裕见不得彭石那副样儿,当下就有些不高兴道:“彭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我等有了立大功的机会,你还不高兴?莫不是被那英王几句话给收买了,立场就偏到了大宋那里?”
“怎么会。”彭石笑了笑,随后拱手道:“正如大人之前所说,石正在考虑要怎样争取好处呢。”
“唔,”李丰裕一手敲打着桌子,随后便道:“河西诸州向来富庶,若是大宋舍不得灵州,不若就用潭州来换,普洛河以北的小平原也可以提一提,还有,散落的党项各部想必也想回归旧土……”
大宋边患向来严重,北边和西边如此,南边更是如此,大宋皇帝纵使再硬气,也不能想如何就如何,别的不说,这双线作战所耗费的钱粮可就不是小数目!
况且此战未必能胜,大宋能担得起战败的后果吗?边疆不靖,若皇帝一意孤行,怕是连国内也会不稳呐!
204章 来势汹汹
赵长宁飞身下马,缰绳随手一扔。
“英王殿下?”迎上来的侍从惊讶出声。
赵长宁面无表情,脚下生风的转身大步离开。
驿馆门口闻讯出来的护卫看见赵长宁,忍不住挑了眉。
无视了其他人,赵长宁冷着脸进门,眼神如寒风一般,看的李丰裕心中一凛。
和彭石对了个眼色,李丰裕面带微笑的迎上赵长宁:“英王殿下。”
赵长宁到了厅中,也不理会李丰裕请坐的手势,而是站在当场,盯着李丰裕道:“敢问李正使,贵国是如何看待兴灵合议?”
李丰裕伸手捋了一把胡子,一点儿都不心虚:“我西梁重然诺,既然签订了合议,当然会遵守!两国二十年来不闻战火,难道不是盟约之力?”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倒是似乎边境上那些摩擦都不存在一般。
“倒是我要问问英王殿下,贵国西军每每重兵屯边,不时骚扰我边城,诚意何在?”李丰裕倒打一耙。
“边城?”赵长宁冷笑一声:“李正使说的莫非是固原寨?”
固原寨乃是党项在两国边境所盘踞的地方,宋军曾经多次围剿,追杀的那些散落部族东躲西藏四处逃命。
西梁曾经叫嚣着固原寨乃是他们的地盘,要求大宋做出解释,不过当前去的交涉官将地图摆出来时,西梁就默了,别说固原寨那些人乃是烧杀抢夺的土匪,便不是土匪,那块地儿也是在宋境上!
纵然因为地形缘故大宋并未将此地纳入驻守范围,但是不可置疑的,那确实是大宋的地盘!
赵长宁讽刺了一句,不等李丰裕反应,又继续道:“敝国信守盟约,数年互市不曾更改。但贵国呢,倒是玩的一手好把戏!若是西梁不认兴灵合议,那本王立刻派人将使团礼送出境,日后是战是和全凭天意!”
李丰裕和彭石都是面色一变。任谁都想不到赵长宁居然如此强硬,直接将话就给说死了!
他们来大宋是为了趁火打劫浑水摸鱼,可不是要跟大宋撕破脸的,真的被礼送出境了,恐怕回到国内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梁太后的震怒和齐太师的责难!
“王爷慎言!两国邦交非是小事,便是为王爷之尊,恐怕也不是您能一言而决的!”李丰裕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后梗着脖子道。
便是心中急切,可是他也不能在赵长宁面前露了怯。彭石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是暂时脑袋当机了。
“确实非本王能一言而决,决定的乃是贵国的态度,贵国的诚意!可是眼下看来,西梁并无诚意!”赵长宁冷声道。
“王爷是否过于武断?!”李丰裕立即反驳。
“武断?”赵长宁嘴角一勾,随即便仰头大笑一声,双目冰寒的盯着李丰裕。直到他浑身发毛:“若西梁有诚意,本王倒是想问问,何以兴兵围我灵州?十万兵卒。可莫要说是来我大宋做客的!”
赵长宁知道,西梁派遣使团来宋,无非就是想要软硬兼施,凭借的也就是身后的这些军队,想要成为压垮大宋和北蛮对峙情势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借机左右逢源,得到最大的好处。
可是西梁胃口太大,大到赵长宁根本不想接受。
区区立国不到百年的西梁,疆域还不如大宋一省一道大的地方,也敢玩这样的把戏!
李丰裕纵然修炼也是官场上修炼出来的人精。此刻也不由得紧张了一把,连呼吸也重了几分,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赵长宁竟然毫不顾忌的将此事揭了开来!
而彭石则是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盯着赵长宁,心道莫非这位王爷是气疯了。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赵长宁才不管二人是何想法,揭破了西梁兴兵压境的消息,却是将主动权握在了手中,并不受人掣肘,而随后又继续道:“想必西梁尚未知晓,灵州城中还有一位老朋友,恐怕早就想要跟贵国打个招呼了!”
见李丰裕听到老朋友三字时皱起了眉头,赵长宁只停顿了一下便说出了镇国将军冯昌远的名字,此人在西梁也是威名远播的勇将,成名二十余年,比赵长宁积威更甚。
赵长宁倒是想要看看,李丰裕是不是能继续强硬,有冯昌远在,灵州至少能挺上一段时间,只要有了喘息之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呐!他就是要西梁知道,大宋不怕打仗,也承担的起后果!
何况,李丰裕真的就能肯定梁太后或者齐太师真心敢将战争升级?
说到底,李丰裕也不过是个使者,卖卖嘴皮子可能利索,可国之大事就不同了,这事能决定的是背后的人,是梁太后!只要打消他背后的支撑,李丰裕也不过是没牙的老虎,根本没有威胁!
不过李丰裕终究是被官场上历练过的人,不会被赵长宁两句话唬住:“若说破盟,我西梁也绝对不会畏惧,王爷无需拿这个来吓唬我,只是说到违约背盟,丰裕可是不敢妄自承认,也不是王爷三两句话就能决定!”
“至于兴兵围城,丰裕倒是想要提醒王爷两句,莫忘了您手上沾染的那些鲜血都是从何而来!”
赵长宁扯了扯嘴角,看着李丰裕倒是笑了:“李正使既然提到这,那本王也不妨说一句,死在本王刀下亡魂无一不是罪有应得,劫掠大宋百姓甚至寇我大宋边境,这等人死不足惜!李正使既然为这些人惋惜,本王倒是想知道,这些人与贵国有何关系,与李正使有何关系?!”
“不妨再与李正使说件事。”赵长宁突然拂袖转身坐了下来,仿佛是口渴了一般,端起茶碗喝了个干净,才抬眼看向对面几人,视线最后落袋李丰裕身上道:“想必李正使也想知道,胆大包天到袭击使团者究竟是何人?好叫阁下放心,山西的大人们殚精竭虑几日,终于逮住了关键人物,不日就要送达京师了!”
李丰裕却是心里猛地一跳,赵长宁这是话中有话!
莫非大宋真的如同赵长宁所说的那样逮住了关键人物,知晓了此中关节?
李丰裕仿佛能听到越来越快的猛烈心跳声,回想到出发前梁太后的吩咐,以及国舅话中隐含的深意,说什么会给李丰裕此行添把火之类,莫非那次袭杀竟是西梁自己人所为?!
若是如此,那西梁使团接下来面临的境况恐怕会无比艰难!
李丰裕觉得喉咙干涩,想要嗤笑一声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装作不屑的扯动嘴角笑了一笑,而一旁的彭石终于不再静默:“王爷是在提醒我等,入了大宋境内却遇到了袭杀的事情么?”
原本此事倒是一个打开缺口的绝佳借口,可是先被大宋皇帝拖延了这好几日,又有围城事件发生,虽说现在看来份量不若先前那样重,可也毕竟是一个有利条件!
见李丰裕一味的和赵长宁硬顶,彭石却是怕他真的把赵长宁惹毛,遂急忙开口。他说话向来柔软,听起来细声细气的,便是绵软中带着刺,却是不容易让人着急上火。
赵长宁冷笑一声,虽然盯着李丰裕,口中却是回答彭石的话道:“彭副使所虑极是,所以我大宋必然不会放过幕后之人,到时候必有人来承受本王的满腔怒火!”
咬牙切齿的最后四个字只让在场之人都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不过却有心宽的表示庆幸,毕竟赵长宁的怒火是冲着那幕后之人去的!
而李丰裕则是一颗心悬了起来,若然结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样,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别说想要啃大宋一块肥肉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甚至还要被大宋反过来追究!
别看梁太后打的好如意算盘,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同大宋撕破脸皮,除非北蛮南下让大宋吃大亏,至少要二十年不能恢复元气才行!
到时候大宋追究起来,李丰裕用脚丫子思考也能肯定,梁太后绝对会把自己推出来做了替罪羊!
赵长宁却是不管李丰裕内心的惊涛骇浪,此时他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股渗人的寒意,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西梁安出兵围灵州,想必是早就做好的打算,李正使此来,恐怕不止带了一份国书?”
若是大宋放低了态度求妥协,恐怕西凉就要狮子大开口,甚至连兴灵合议也要改上一改啦!
只可惜如今宋朝从皇帝到百姓,根本与西梁想要看到的态度截然相反,西梁既然派了使团前来,难道还要等情势不对,另外回去换国书?
李丰裕没想到赵长宁突然缓和了态度,颇有些措手不及,倒是先愣了一下。
国书之事当然是极其秘密的,连彭石也不知晓,可是却被赵长宁一语中的!
赵长宁倒是又笑了,连牙齿也露了出来,似乎先前发怒的不是他一般:“无妨,若是李正使想要等灵州解围再来谈也可以,大宋等得起,不过到时候,”赵长宁突然眼神一黯,“李正使可不要后悔!”
205章 去从军?
西梁兴兵十万围灵州!
代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宋承平日久,能抵住这突来的袭击吗?
更何况,还有北蛮在一旁虎视眈眈!
“只是西梁真的想要打仗么?”代璇忍不住从书架上抽了地理志出来,指头点在了灵州的位置:“这可是赔本买卖,梁太后昏头了?”
大约是此次动静太大的缘故,就连伯府内,也是一派紧张气氛。
毕竟,如果战火蔓延开来,大宋就面临着困局!
倘若要派军支援前线,到时候又要有多少家庭失去了父亲、丈夫和儿子?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代璇,固然曾经见识过社会黑暗的一面,可那终究不可与战争的残酷同日而语。
一将功成万骨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她重生在了勋贵之家,不用经历流离失所的痛苦,不用艰难的维持生计,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只是,这份富贵却也是要叔伯兄弟们拿命去挣。
祖父已经老了,大伯二伯不堪造就,爹爹是文官,大哥资质平平,二哥三哥也喜文不喜武,伯府的将来会如何?
而能够接过祖父衣钵的,恐怕只有四哥……
代璇摩挲着书本,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若是李行瑾注定了要走武将这条路,如今的局面却是好机会。武将想要争功,想要能够封妻荫子,却只有在战场上才有机会。
默然放下书本,代璇转身出了书房,便带着丫头去了庆鸿院。
云氏正在对账,见代璇来了,忙吩咐丫头送上刚出炉的点心和热腾腾挡风花梨红枣蜂蜜茶。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云氏一边对账一边道。
代璇平日都是先到庆鸿院,然后才跟云氏一块儿去乐福堂请安,如今不早不晚的,既不是请安的时候。也不是吃饭的点儿。
对于女儿的性子,云氏这段时间也摸了个七八分。这是个没事儿不喜动的。
“看娘亲说的,难道我还不能来串个门子了?”代璇拈起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斜着眼儿瞅了瞅云氏。
“娘还不知道你?”云氏放下笔离开书桌,拉着代璇坐到了里屋炕上道:“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自从代璇前几日得了风寒,云氏就不敢再教女儿帮着做事了。不过人一旦闷了,就容易东想西想,云氏琢磨着,莫不是女儿想要出去玩儿了?总不至于是患了相思病吧?
想到代璇这也老老实实有个把月没和英王往来了。云氏心里不禁嘀咕了两句,心说千万可别是这缘故。
唔,若是云氏知道几天前有人还偷偷摸摸的造访了女儿的闺房。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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