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焰真时刻关注着夕颜的一举一动,看见她这副凉薄的模样,他刚刚稳住的心神再掀波澜,泛起一阵阵心慌意乱。
他既希望自己判断正确,揭穿濯焰烈的真容,将他们一网打尽;又担忧,自己判断失误,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短短的一刻钟,却是濯焰真有生以来最艰难、最难熬的一刻钟。
终于,在愈发烦躁中,那边有了结果。
只见侍卫满面凝重地快步走上前,跪地禀告道:“回王爷,没有发现!”
“……”乍听此言,濯焰真猛地倒吸一口气,依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确定?”
侍卫不敢懈怠,十分肯定地回道:“是!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而且,他确实是一名太监!”
第6卷 第489章:揭穿他的身份【3】
得到这确凿的结果,濯焰真稳健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眼神瞄到一旁冷漠的夕颜,他强挤出一丝笑意,硬着头皮走上前,出言狡辩道:“爱妃,你别误会,我只是听说有刺客潜入,担心贼人潜伏在你身边,对你不利!”
可笑的是,这狡辩之词出口,连濯焰真自己都不信,又怎能说服夕颜。
夕颜慢悠悠地望了他一眼,淡淡的声音,不答反问道:“本宫可以走了么?”
轻飘飘的一记眼神饱含失望的冷漠,看得人的心也跟着一颤,而这冰凉凉的声音更叫人手足无措。
濯焰真狼狈地站在那里,已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打外面快跑进来,来到濯焰真的面前,禀报道:“启禀王爷,太监总管安顺在房中自缢!”
“怎么回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惊了濯焰真的心。
濯焰真心思如电,不禁心生揣测:“小颜子是安顺亲自引荐,难道是听说小颜子被捉,安顺害怕东窗事发,畏罪自缢?!”
猜测划过脑际,濯焰真的心也跟着一寒,阔步走到小颜子的面前,亲自审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小颜子缓缓抬起视线,被剥得单薄的衣衫在风中大敞四开,凌乱地摆动,将身体的温度席卷一空。
可纵然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颤抖,小颜子冷静的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奴才是安总管的手下,以前在采给司当差,偶尔利用职务之便,替安总管管管钱财!”
“管管钱财”四个字小颜子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场的人们各个心如明镜,那不过是在利用职务之便,替安顺收敛钱财,贪污公款罢了。
只是安顺为财而死的说法看似合情合理,却依然很难令濯焰真信服。
不过因为有了刚刚的教训,这一次他倒更加谨慎,立即派人前往安顺的住处调查。
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夜空破晓时分才总算水落石出。
果然如小颜子所说,在安顺的住处搜出大量的财物。
而那总计价值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第6卷 第490章:揭穿他的身份【4】
那总计价值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不止数额庞大的真金白银、零零碎碎各宫主子的珠宝饰物,甚至还有不少进贡给皇上的贡品。
难怪安顺要畏罪自缢,光是按照他贪污的这数量便够诛他九族的,如今他自个儿一死,倒是一了百了。
证据摆在眼前,濯焰真终于深信不疑。
濯焰真看向始终沉默静观的夕颜,尴尬地低咳一声,走上前,来到夕颜的面前,张张口,踌躇了半天才开口,低柔的声音歉意十足:
“爱妃,本王一时糊涂,听信小人谗言,冤枉了爱妃,还请爱妃大人大量,原谅本王吧!”
像濯焰真这种刚愎自用的男人,即使错了,也决不会认错。
夕颜本以为还要和濯焰真斡旋一番,怎料他竟然当众向她赔礼道歉,为了挽回她的心,不惜低声下气。
这千年难逢,倒给了夕颜绝好的机会。
夕颜表情依然很冷,注视着濯焰真的眼光却显得柔和些许,转眼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巧妙地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王爷,天色不早了,先打理皇上出殡的大事吧!”
“爱妃果然善解人意,哈哈哈……”濯焰真见人并无追究之意,顿时开怀,爽朗大笑。
随后他又体贴入微地对夕颜关心道:“我先派人送爱妃回宫歇息,待事情完毕,我再回去看望爱妃,到时候,要打要罚都可以!”
这无限的荣宠令人震惊,在场所有人对夕颜更是连正眼也不敢窥视一眼了。
夕颜也懂见好就收,柳眉微挑,嘴角渗出点点的笑意,算是回了他。
终于看见夕颜笑了,濯焰真的心总算踏实下来,立即命春夏秋冬护送夕颜回宫休息。
夕颜步下台阶,才似想起身后跪在地上等待发落的小颜子,站定脚步转身,侧目微思,对濯焰真语气平静地问道:“他怎么处置?”
濯焰真冷眼扫过小颜子,冷哼一声,理由充分地说道:“像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怎能留在爱妃身边,爱妃放心,我会亲自物色一个得力的奴才给你使唤。”
第6卷 第491章:揭穿他的身份【5】
“嗯!”夕颜淡淡应了一声,翩然转身,毫不犹豫地率领着春夏秋冬打道回府。
尽管濯焰真一直在赔着笑脸,可是他眼芒中犀利地审视仍像刀子一般,令人无所遁形。
直到确定夕颜对小颜子的生死毫不在意,他才真真正正地松懈下来,挥手示意随从将小颜子拉下去处决。
……
走出景祥宫,夕颜抬头眺望那渐渐泛白的天空,内心不胜唏嘘。
短短的一天竟是翻天覆地,惊心动魄,真叫人有一种如履薄冰的疲惫。
只盼这纷争能早些结束,回到与他风平浪静的日子。
“唉——”回想起濯焰烈刚刚生气的样子,夕颜沉沉一声叹息,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回首眺望已经远离视线的景祥宫,在心中默默祷告:“老天爷,你若有灵就请保佑他平安回来!”
“当——当——当——”
清冷的早晨里又传来了发丧的钟鸣。
在沉重的鼓声中,整座皇宫变得匆匆忙忙。
宫人奔走,侍卫集结,丧乐起,在宫嫔的哭丧中,濯焰皇的灵柩缓缓起驾,驶向皇陵。
无止境的悲戚在悠远沉郁的钟声里洒了一路。
天空似乎也被这满城的悲伤感染,灰蒙蒙的天幕徐徐飘落下雪花。
晶莹的雪粒洋洋洒洒,不多时已是漫天鹅毛飞雪。
在风中呼啸席卷,与这缭绕着天地的哭声交相辉映,像极了老天也在为那一代明君默默哀悼、送行。
远处的夕颜看到濯焰皇的灵柩渐行渐远,眼看便要走出视线,她轻撩裙摆缓缓跪下。
不管皇上曾经如何对待她,她始终无法憎恨。因为,他是她丈夫最尊敬的父亲,也就是她第二个父亲。
夕颜没有记恨,坦荡荡地向濯焰皇灵车的方向恭敬地叩了三个头,为他送行。
春夏秋冬眼看夕颜如此重情意,四人眼眶一热,眼泪掉了下来。
濯焰皇在世时深得人心,百官百姓人人尊敬爱戴,宫女们自然也对她们的皇帝陛下无比崇拜。
如今皇上突然辞世,她们内心也无比哀痛。
但畏惧于新皇的威慑,纵有心送别也不敢表露出来。
如今有夕颜带领,她们不约而同地跟随跪下向皇上叩头,默默哭泣
第6卷 第492章:偷龙转凤【1】
听到身边抑制的哭声,夕颜在心底低低叹息:难得她们有情有义!
目光扫过远处有宫人经过,夕颜率先起身,对她们说道:“回吧,免得被人瞧见。”
“是!”春夏秋冬明白夕颜话中的提醒,赶紧收敛情绪,尾随夕颜回转。
寂静的宫闱在一阵阵肃整的脚步声中,显得愈发森冷。
宫道上来往的宫人们也被这威严在阵仗吓得心惊肉跳,脚步仓皇。
眼望深宫戒严,夕颜微微勾唇,翘起的唇角无声地淡出一弯嘲讽:“折腾得再欢,也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玩心机,你比他,终是逊色一筹!”
夕颜没有回寝宫,而是带领着春夏秋冬直接来到了濯焰真暂居的德元宫。
德元宫前,侍卫重重把守,并没有因为濯焰真不在而有丝毫地松懈。
看到这森严的场面,夕颜晶莹的眼眸倒愈发粲亮,不动声色地迈步前行。
“参见娘娘!”德元宫的守卫们看见夕颜大驾光临,立即跪地叩拜。濯焰真对百里夕颜过厚的荣宠已是尽人皆知,谁敢对她当面耍横,只好用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地将门路阻挡。
这伎俩夕颜一眼识穿,微笑着问:“本宫也进不得?”
这笑面比骄横跋扈更可怕,侍卫们顿觉头皮发紧,喉咙干哑,半晌才勉强回答道:“岂敢!”紧接着,侍卫长又斟酌着说道:“王爷尚未回宫,请娘娘先回居处歇息,待王爷回来后属下定会禀报王爷!”
听了侍卫长的委婉,夕颜略有所思后,柔声回道:“王爷国事操劳,怎能再让他为本宫奔波,本宫还是在此等候吧!”
人完全是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态度。
可苦了这些侍卫们,暗中叫苦不迭。
原则上未经濯焰真允许,他们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入德元宫。
但眼前这人不同,她可是濯焰真的心尖子,横竖全是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在这天寒地冻的大雪天里,侍卫们挥汗如雨,半晌也下不了决定。
夕颜也不催促,站在雪中,静静地等候。
忽有一股寒风扫过,雪花拂面。
第6卷 第493章:偷龙转凤【2】
寒风扫过,雪花拂面,夕颜纤弱的身体激灵灵地连打了两个冷颤,冻得发红的纤手也不由自主地紧捏了捏身上的毛裘。
春夏秋冬见她冷得哆嗦,立即上前对侍卫们呵斥道:“还不赶快让开,娘娘若是冻着,小心王爷要你们脑袋。”
“娘娘请!”侍卫们眼见情况不妙,不敢再多加阻拦,急忙让道,躬身放行。
夕颜似乎冻得不轻,侍卫们让开道,便带着春夏秋冬快步走进德元宫。
入了内室,冷暖交替,人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春夏秋冬见状,立刻分工忙活起来。
秋儿去拨旺了火;
冬儿倒热茶来给她暖身子;
春儿为她摘掉毛裘大氅,体贴道:“主子一夜未睡又冻了半天,先到里面睡一会儿吧,可莫要感染了风寒。”
夕颜喝下一口热茶,才似缓过来,随后,向她们点了点头。
春夏秋冬知道她休息时不喜声音,为她铺好了床铺便退出内殿,并顺手关好殿门。
目送她们出去,夕颜并没有上床休息,目光环顾大殿,心思百转:据濯焰烈所说,那东西不在御书房,如今从侍卫们严阵以待的阵势看,濯焰真应该将它放在此处才对。
打定主意,夕颜开始在屋内四处翻找。
人说,从一个人居住的环境便可看出这个人的习性。
这德元宫的装饰就像濯焰真平时给人的印象,淡雅、素静。
在不知其面目时,极易被他淡泊洒脱的外表所蒙蔽。
就像这看似简单洁净的房间,仔细观察,那张宽大的桌案上无论是谋略书籍,攻防地图,还是来自各地的奏折,无一不彰显着他雄霸天下的野心。
回想起当初的眼拙,夕颜坐在房梁上,长长叹了口气。
放眼下面被翻了一个遍的房间,意料之中,一无所获。
不过,依照濯焰真谨慎多疑的性格,这结果很正常。
那么,像他这样的人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儿呢?!
正在夕颜思考之际,忽听,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春夏秋冬了解她的习惯,绝不会在她休息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么……是濯焰真?!
第6卷 第494章:偷龙转凤【3】
夕颜大惊,想不到濯焰真竟然这么快回来。
尽管没有达成目的,心有不甘,夕颜也知轻重,立即顺着柱子从房梁上爬下来,蹭蹭几步跑到床边,脱鞋,翻身上床,闭眼假寐。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这边夕颜刚躺下,那边濯焰真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
刚刚在殿门口听闻夕颜在此等候,濯焰真惊讶非常。平时,她鲜少对他表现出关怀,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叫人欣喜的同时也不觉暗生警惕。
然而,当濯焰真进入房间,瞥见床上面朝里安睡的女人时,他脚下急切的步子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放缓下来,趋步来到床榻前,轻轻撩袍坐在床边,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睡容。
看着她像猫咪一样睡得安稳恬淡,濯焰真冷峻的脸色忽而漾开了一抹柔情,修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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