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第四法另外一个分支‘审判’的力量?
奥古斯都艰难转身。
地面上的火焰已经消失不见,半空中的羊皮纸也同样成为灰烬,然而那三具尸体却保持着完整的形象,甚至便连粗糙的麻衣都依旧完整,完全没有任何伤痕,就这样带着痛苦到扭曲的神情睁大满含恐惧的双眼,死不瞑目。
而另外一边,火焰升腾,惨嚎弥漫时,拥有再坚韧的意志都不可能继续维持平静的那名克里斯多夫强大骑士也终于在分心的刹那,被老管家扭断了脖子,尽管那声清脆的‘咔嚓’声因为场面的可怕而不再尖锐,可他死的同样干脆。
奥古斯都这才看向马车前的索菲娅殿下。
似乎是释放8级魔法卷轴透支了她的精神力,她擦拭着额头汗水,向奥古斯都微笑时略微显得虚弱。
她的确是第四法下‘救赎’魔法师,但光明魔法本就同源,只是触发‘审判’力量,对于与光明元素契合度达到惊艳25格的索菲娅来说,不难。
奥古斯都最终还是没有道谢,即便他再不了解那张羊皮纸的珍贵程度,可这种事情终究不是一句道谢便能带过,他按着插在地上的大剑轻轻喘息,任由老管家用手帕将他肩膀上的伤痕包扎,也擦拭他背上的淋漓鲜血,他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期间,奥古斯都始终远眺克里斯多夫领地所在的北方。
他知道,这场袭击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克里斯多夫全面反扑的动作。
是啊,都快下地狱了,再不反扑就来不及了。
他唇角扬起冷笑弧度,望向克里斯多夫领地方向,逐渐眯起眼睛。
……
德赫城内的护卫队终于赶到,奥古斯都并没有指责姗姗来迟的护卫队,只是忍着伤势平静交代了战战兢兢的护卫队打扫战场,他便在老弗农的扶助下回到马车,车厢里,气氛不可避免的略显沉闷,伊丽莎白关切脸色有些难看的索菲娅,便就没有太过理会奥古斯都,只是艰难微笑了笑便小声和索菲娅说话,奥古斯都自然不会介意,他坐在车厢里,偶尔车厢颠簸,他后背尤其严重的伤势让他下意识紧紧握拳,但直到指节泛白,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恰好坐在他对面的索菲娅明显能够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遗憾的叹气,她道:“可惜你的体质天然排斥光明魔法。”
奥古斯都艰难微笑摆手,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索菲娅和伊丽莎白的关切眼神。
怎么可能不疼。
接下来,回到城堡,奥古斯都便没有像从前一样直接回到书房,而是径自走到客房,他趴在床上等待老弗农为他处理后背的伤势,当时那名剑士虽说没能直接贯穿他的心脏,但长长伤痕终究是在奥古斯都背上留下一道深深印记,看起来血肉模糊,格外的触目惊心。
然后在老弗农处理伤势时,奥古斯都轻声吩咐道:“阿尔弗雷德城堡必须得戒严了,这件事情还得辛苦你。”
老弗农平静点头,他是阿尔弗雷德城堡的管家,这件事情便当然是他份内的事情。
……
来自克里斯多夫的反扑很快让阿尔弗勒德弥漫充斥危机的紧张感,没有人知道下一次克里斯多夫的反扑会是个怎样的手笔,也完全无法确定他会在这个时候采取动作,这对于奥古斯都来说便无疑是个极其煎熬的过程,因为习惯了将一切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他,在这种环境下确实很难踏实。
而最可怕的是,尽管奥古斯都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城堡戒严的决定,可克里斯多夫的阴森獠牙依旧无处不在。
就在德赫城遭遇袭击的第二天晚上,如果不是奥古斯都睡眠从来都是浅层睡眠,恐怕他真的很难躲过克里斯多夫的又一次阴暗偷袭——也的确很难想到竟然连他城堡里的女仆都有克里斯多夫的棋子,奥古斯都当时豁然睁开眼睛看到那张他熟悉的脸孔时起初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跟平时温顺形象构成两个极端的女仆凶狠扬起手中的匕首,感觉到月色下匕首刺眼光芒的他才终于意识到克里斯多夫的可怕。
当然,女仆黑暗的袭击不会为他造成任何伤害,最终那把匕首也还是插在了女仆的喉咙。
那个晚上,奥古斯都便再没有睡觉,盯着女仆冰冷的尸体,他想着从前他父亲和克里斯多夫的友谊,便逐一分析得出,他的城堡里应该还有克里斯多夫的棋子,毕竟,几十年深厚的友谊,他的父亲又始终没有对克里斯多夫有任何提防,那心怀不轨的克里斯多夫想要埋些种子,实在太从容了。
这就是说,并不是某个突然事件导致克里斯多夫对阿尔弗雷德产生了仇恨,仇恨也一直都在。
“与其仰视绚烂太阳与众人一味赞美,不如低头独自在黑夜中谨慎步行?”
想到克里斯多夫这句家族警言,奥古斯都便很难遏制他的感慨,难怪克里斯多夫会在当年不去选择众人仰视的索伦,而是坚定不移的站在阿尔弗雷德身旁;必须得承认,独自低头在黑暗中谨慎步行这句话,克里斯多夫伯爵彻彻底底是贯彻了他祖辈留下来的叮嘱。
……
这同时,就在奥古斯都疲于应付克里斯多夫只能通过阴暗采取的各种动作时,阿尔弗雷德城堡迎来一位来自帝国的客人。
第八十八章再见,索菲娅
尼古拉斯—阿莱克斯雅克特。
这位来自帝国有个冗长姓氏的客人可能身份谈不上高贵,但通过他的身份了解到他目前的职位,哪怕是在帝国帝都那种贵族泛滥的地方,他也都拥有着帝国二线家族家长见到他必须心怀敬畏与谨慎的地位,因为他是君士坦丁家长为数不多的几位管家之一,而且考虑到今年不过35岁的他一直都深得君士坦丁老公爵的倚重和信赖,就更是不难想象他在帝都的特殊地位了,可以说,有的时候出现在某种特定场合,尼古拉斯本身就能够一定程度上代表君士坦丁老公爵。
而就是这样一位身份特殊客人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荒原,赶到了眼下处境敏感的阿尔弗雷德城堡。
只能暂时放下克里斯多夫带来的危机与麻烦,奥古斯都第一时间出现在城堡前迎接这位客人的时候,君士坦丁的小公主索菲娅殿下也已经赶到,然后等奥古斯都走到索菲娅身前,微笑和相貌偏阴柔风格的尼古拉斯打了招呼,索菲娅便疑惑询问尼古拉斯来到荒原的原因。
身穿笔挺的燕尾服,一路的奔波并不能使这位始终挂着和煦微笑的中年男人精神疲惫。
他躬身,微笑道:“我的到来是出自公爵指示,如果殿下您不反对,从今天起,我便是您专属的私人管家。”
索菲娅顿时惊愕。
便连奥古斯都也顿时惊讶。
尽管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依旧肤浅,可他肯定知道神圣帝国一线大贵族圈子里一直有条不成文的传统,就是一旦家长亲自为他某位继承人指定私人管家,便意味着该继承人自动获得第一序列继承家族舵盘的资格,这可实在是个荣耀而震撼的重磅事件,尤其是对于庞大的帝国银行君士坦丁家族来说。
可同时,这毫无疑问也是个太突然的事件,不提奥古斯都,就连之前没从弥撒那里得到任何端倪的索菲娅都很难反应过来。
她很快问道:“谁出局了吗?”
尼古拉斯再次躬身,像是微笑本身就与他融合:“兰斯少爷半个月前突然暴毙。”
这就是大家族争夺继承权的残酷性,要知道,想要成功驾驭一个庞大家族稳定前行绝对不是个轻松的事情,掌舵者必须具备的各方面让人惊艳的天赋与能力本身就是尤其重要的关键,所以优胜劣汰往往是大家族中关于继承权争夺的主旋律,也只有这个方式才能筛选出来最合适的家长。
暴毙?
多么含蓄的冠冕结论。
索菲娅紧紧抿唇,没再说话。
一旁的奥古斯都却是眼神逐渐复杂,下意识与索菲娅拉远了很难察觉出来的距离。
他知道,从这位君士坦丁老公爵指派的索菲娅私人管家到来起,索菲娅便再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君士坦丁小公主了,她同时也更是庞大的君士坦丁家族未来很可能的继承者——一线大家族第一序列的继承人通常有6位,也就是说,索菲娅已经拥有了1/6的机会成为君士坦丁掌舵者,这个几率看似不高,可对于一个嫡系、旁系、外系等等继承人加起来数量绝对不会低于两位数的臃肿大家族来说,这个几率能算低吗?
尽管不能否认,这个不低的几率同样意味着索菲娅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高几率危险。
“我不知道我的祖父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可是我记得我很清楚的跟该死的佛罗多说过,我不需要所谓的继承权。”
终于开口的索菲娅口吻平静,却毫无温度。
奥古斯都肯定不会知道的是,她口中该死的佛罗多便是索菲娅的父亲。
尼古拉斯微笑摇头:“抱歉殿下,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这是您祖父的决定。”
……
交谈到这个地步,奥古斯都便不方便再过多听到这些君士坦丁内部的事情了,他下意识微笑很自然的便阻止了索菲娅的再次开口,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索菲娅对他表现出来的顺从让尼古拉斯的神情稍微略显玩味,然后将这位客人迎接到阿尔弗雷德的城堡里,奥古斯都知道索菲娅肯定还有许多疑问要问,便就单独安排了个房间给她和她的私人管家进行交流,而他则是交代了仆人们茶水和点心之类必要的工作,便就径自离开。
越走,他神情便越是复杂。
像从前那段时间那样随便和这位聪明的君士坦丁小公主打趣玩笑的画面再也不可能出现了啊。
他什么身份,不过是荒原上的罪民,而索菲娅什么身份,已经是君士坦丁第一序列的继承人之一。
从他这个世界走到她那个世界,要走多久?
能走到吗?
苦涩抛开脑中这些很难不产生的念头,回头书房的奥古斯都努力不去想这个突发的事件,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只能是关于克里斯多夫的事情,既然克里斯多夫已经宣战,并且不敢大规模进攻阿尔弗雷德,那往后他各种阴暗手段肯定不会停止,奥古斯都也只能疲惫应付。
这就是阿尔弗雷德目前最大的尴尬。
完全没有发起反击的能力和实力。
所以考虑到这里,奥古斯都便翻出老管家为他整理出来的城堡所有仆人随从等等资料,无论如何,类似前天晚上那种女仆偷袭的事情肯定得尽量避免,他也必须尽量清理掉克里斯多夫过往那些年中在阿尔弗雷德城堡所埋下的钉子。
可这如何是件轻松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头疼看着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奥古斯都终于发现面对克里斯多夫彻底放弃了尊贵身份后的不择手段,他完全找不到太好的办法。
他皱眉苦苦思索。
然而,脑中浮现的却是索菲娅一开始的清冷与孤傲,后来在洛兰镇时的骄傲和眼泪,以及再后来的微笑和明媚。
哪能说不想就不去想。
尤其是想到那天晚上在阿尔弗雷德草坪上的星光璀璨,他便更是不可能静下来去考虑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他沉默拿起眼前的鹅毛笔,怔怔坐在那里,眼神空白。
然后由于手臂的伤势让他再不可能用力写出字来,落在纸上的字迹便格外潦草,很难看懂。
“再见,索菲娅。”
第八十九章我已经没有心了
夜色静谧。
柔和的光线下,书桌上堆满城堡仆人资料的奥古斯都采用最笨拙的排除法试图清除他城堡的钉子,没办法,他来到阿尔弗勒德城堡的时间总共算下来也不过3个月多点,对城堡里的仆人本身就只有一个笼统的了解,几乎没有单独接触过任何一个仆人,便当然谈不上了解,所以奥古斯都只能以阿尔弗雷德城堡遭遇惨烈袭击为分界线,将袭击后才来到城堡的仆人放在一边,重点研究早就来到城堡的女仆或者男仆,而排除的依据也很简单,年龄和位置决定他的思路。
这当然是件很无趣的细致工作,但考虑到那天晚上女仆的森冷匕首,他不得不做。
放弃了尊贵身份,撕破了脸皮的克里斯多夫伯爵真是为他带来了很大的难题。
奥古斯都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克里斯多夫突然发疯。
他一张张整理着手中文件,书房里也只有纸张和书写的飒飒声音。
房门突兀被人推开。
扭头看过去发现是索菲娅,奥古斯都便微微笑了笑,搁下手中鹅毛笔,随口笑道:“大致情况已经从你那位私人管家那里了解完了?哦对,忘了向你表示祝贺,从今天起,你便是君士坦丁的第一序列继承人了,相信有弥撒督主教的影响,你会拥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君士坦丁的女性家长。”
情绪明显低落的索菲娅悄然皱眉。
尽管无论是奥古斯都的神情还是打趣口吻,跟从前都没有太大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索菲娅就是隐隐感觉到一种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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