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忒拉斯勒紧战马,俯身低喝:“胜利!”
“胜利!”
骑士冲锋,马蹄践踏大地的节奏格外整齐,便连大地都同时轰鸣,颤抖。
黑压压的兽人也同时咆哮,撒开大脚,张着腥臭的血盆大嘴,这个大陆上最具毁灭力的种族悍然迎上。
骨骼与血肉,马匹与兽人,毫无缓冲的在高速冲锋中轰然碰撞。
长枪很快穿透一个兽人的胸膛,堪堪躲过兽人一支大棒的阿忒拉斯狠狠将长枪上的兽人尸体甩下,他迅速将长枪换到另外一个手中再次穿透另外一侧的一个兽人,不得不承认,哪怕早就知道了长枪与兽人冲击时所产生的巨大反冲力,阿忒拉斯不过刺穿两个兽人的胸膛,便很快感觉虎口发麻,他只能抛下长枪,抽出他腰间的大剑向兽人砍去,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剑术,有的,只是力量,只是力量碰撞中鲜血的飞溅。
马匹的悲鸣,兽人的咆哮,骑士的怒喝,交织着铁与血,大地上的黄草很快便被鲜血染红。
兽人强悍的身躯与悍不畏死的意志终于为阿忒拉斯骑士团带来伤亡,阿忒拉斯清晰看到他身前不远处的一名护教骑士团成员被两个兽人狠狠砸下马匹,然后迅速便有一群兽人围了上去,撕扯着骑士的铠甲,撕扯着骑士的血肉塞进嘴巴,浑然不顾周围其他护教骑士团成员的悲痛吼叫,它们狰狞咀嚼骑士的身躯。
战争永远都是这世间最可怕也最强大的那只魔鬼。
不过好在胜利的天平依旧如阿忒拉斯所料向他倾斜,尤其是伴随弓箭骑士们将弓箭背在了背上,握起大剑冲入战场,散乱而毫无组织性的兽人便很快被骑士们缓缓包围起来。在阿忒拉斯的视野下,剑之骑士从外围控制着兽人的活动空间,而枪之骑士与他的直属骑士团步步紧逼,可以说,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不管怎样,接下来克里斯多夫领地内的兽人都很难再对阿忒拉斯形成致命的威胁了,尤其是他还有200多人的步兵团正在围剿落单的兽人。
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阿忒拉斯手中的大剑用力划过一个兽人的胸膛,他知道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杀光面前这些兽人,便就够了。
但就在阿忒拉斯刚刚松了口气的同时。
他骤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音,并且原本阿忒拉斯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几天他们得到过好几次克里斯多夫家族骑士团的协助,所以一开始他以为是克里斯多夫的骑士,可是等他抽空转身,他便再也无法回过头来,要不是身旁他扈从骑士的照顾,他很可能会被兽人直接砸到。
他看到不远处那支骑士团领头的一个人。
巨大的身躯从模糊到清晰,阿忒拉斯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神情彻底阴沉下来。
路易。
他怎么敢?他为什么敢?
接到他父亲来信的阿忒拉斯从没有给他这位哥哥下达过任何命令,那路易这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阿忒拉斯从前的确没有太关注过他这位哥哥,他也只是简单的将后者看成一个只知道虐待平民,玩弄女人的寻常贵族,可能路易会对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有怨气,但他从没有想过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尤其是路易身旁同样冲锋在骑士团前端的那张并不陌生的脸,马克—弗朗西斯,更是顿时便让阿忒拉斯明白了过来。
他迎着路易和马克冲锋下的狰狞残忍,再不敢有任何迟疑,扬起手中大剑,直接吼道:“撤退!”
同样察觉到不远处那支狂奔冲锋骑士团的骑士们第一时间试图听从阿忒拉斯的指挥。
然而,跟兽人绞杀在一起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脱身?
在他们身前周围,是暴虐狰狞的兽人,而他们身后则是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士团,死亡的阴影将他们彻底笼罩。
……
所谓祸不单行对奥古斯都来说大抵就是眼下的这个解释了,就在他担忧克里斯多夫领地内阿忒拉斯情况时,他领地下赛亚城也传来第三路巫妖的踪迹。
赛亚城外有一片谈不上广袤的树林,寒冬时节,野草枯萎,树木凋零,树林便也全然沉寂。
可就在这一日,当赛亚城内依托树林或者寻找野菜、或者试图捕捉猎物换取生活的农夫猎人们祈祷好运的时候,他们先是毫无征兆的感觉到大地猛然开始剧烈颤抖,并且伴随大地摇晃,平日里很难找到的各种动物纷纷现身,匆忙逃窜——农夫猎人们茫然环顾他们周围四处逃窜的动物,一直到有阴影将他们覆盖,他们才迟钝抬头,然后先是看见宽阔到匪夷所思的巨大胸膛,接着,等他们努力再抬头,才看到一张张麻木而木讷的巨大脸孔。
泰坦巨人。
农夫猎人们再顾不得他们手中的各种工具各种收获了,连爬带滚的向着树林外跑去,他们一个个发出绝望的哀嚎。
在唐纳德领地、克里斯多夫领地、无论是凯蒂恩尼还是阿忒拉斯都奇怪的、未曾碰到的泰坦巨人,全部出现在阿尔弗雷德的领地。
这个最接近神的种族拥有起码平均4米高的身躯,战力从生下来便直接拥有相当于人类5级斗气的力量,而且随着他们从幼年期过度到成长期、成熟期、巅峰期、他们强悍的战力直线跟他们身高成正比直线攀登,甚至连曾经大陆绝对的王者、巨龙也都必须忌惮;而这个强大到媲美神的种族之所以没能代替人类统治大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命运赐予了他们完美的力量,却也残忍的剥夺了他们的繁殖能力。
数量一直是泰坦巨人最痛恨的罪。
可今天,阿尔弗雷德领地同时出现18个泰坦巨人,这几乎已经是泰坦一支部落的主力力量。
18个巨人除了走在最前端的那个巨人,剩下的排成4列行走,他们每一次抬脚都轻易造成一场小规模的地震;他们每一次落下脚步,都这让大地颤抖。
领头巨人的身后,17个巨人低头沉默行走,再往后,黑袍萨满族躬身前行,而最后,则是最暴虐的兽人匍匐前行。
他们无论是巨人还是萨满或者兽人,都不敢抬起他们的头去直视走在最前端的那个巨人。
仿佛那就是他们的王。
……
最让人惊骇的是,不仔细观察的话,也很难看到领头的那个巨人肩膀上,竟然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小脸肥嘟嘟的小女孩。
约莫7、8岁的小女孩就那样随意的坐在巨人肩膀上,巨人每一次落下脚步都会让她的金色长发轻轻飘动,也会让她垂在巨人肩上的小脚丫不停摇晃,即便偶尔小脚丫踢打在巨人的肩膀,这个领头的巨人也只是扭动他硕大的头颅,朝着小女孩傻傻憨笑的同时,挠着他发痒的肩膀,眼神格外宠溺。
小女孩玩弄着她的金发,可爱的小眼睛望着前方的路,她的唇角始终荡漾着跟她年龄极不相符的玩味微笑,伴随巨人行走摇晃,她哼着莫名旋律的歌谣:
捷琳娜是个美丽的小萨满,乌啦啦~
捷琳娜是个可爱的小萨满,乌啦啦~
捷琳娜是个不邪恶的小萨满,噢啦啦~
捷琳娜是个不想当女皇的小萨满,噢啦啦~
第五十章索伦灭亡的序幕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
措手不及的奥古斯都必须得承认,他针对荒原针对巫妖的整体计划已经支离破碎:他起初打算拖着第三路巫妖的脚步,等到凯蒂恩尼和阿忒拉斯成功回来,再实施他针对巫妖的最后计划,可现在,两路巫妖几乎同时威胁他阿尔弗雷德领地;他起初打算等到最后时刻抛出教廷会在荒原设立新教区的诱惑,迫使整个荒原都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共同抵抗巫妖,可现在,荒原已然彻底乱了,索伦领地也被严密封锁,即使他能够散播出去这个诱惑,又能得到多少预期效果?
奥古斯都独自坐在书房的窗户前,望着城堡前的草坪,眼神空洞。
他知道他计划的失败终究是因为他‘苏醒’的时间太过短暂,从文件资料上了解到的荒原、了解到的各家族资料也终究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他的确没能深入的接触到荒原形势的本质,便也预料不到这样巨大变故的发生。
可现在,既然都已经发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坚持他的计划,等待目前生死不明的阿忒拉斯回来,再稍微修改他的计划;要么就是干脆提前散播教廷会在荒原设立新教区的诱惑,不管能取得多大效果,总比眼下让他阿尔弗雷德独自抵挡巫妖好上许多。
可关键问题是,如果提前散播这个诱惑,那在老弗农以及来自帝国的粮食物资不能及时送到荒原的前提下,一旦各家族的部分小贵族们、平民们赶到了他阿尔弗雷德领地,却遭遇了粮食危机,那他该如何应对?在生存与死亡的胁迫下,所谓的教廷新教区还能让他们狂热的相信阿尔弗雷德吗?
奥古斯都很怀疑,毕竟再强大的诱惑也打不过死亡的威胁。
那么到时他如何应对众多平民与小贵族的汹涌怒火?
恐怕不需要巫妖到来,阿尔弗雷德就会被埋葬在众人的怒火中了吧。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艰难抉择。
自从奥古斯都再次醒来,他不止一次遇到过艰难选择,而之前无论是索伦会议时面对唐纳德的橄榄枝,还是费里城时面对弥撒督主教,他都能够干脆做出选择,那是因为他当时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面临抉择;可现在,他拥有了生存的希望,却反而在面临抉择时感觉艰难了。
这就是让人堕落的希望吗?
奥古斯都唇角泛起苦笑,潘多拉打开魔盒,释放了人间所有的罪恶,可她尤其不该释放最后的那个叫做希望的罪恶。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让人拥有希望更痛苦?
他一遍遍的在他脑中梳理他接下来如果选择,可能会面临怎样的最坏局面。
……
骤然间,一辆马车突兀出现在奥古斯都的视野内。
那是一辆绣着火红狐狸的华丽大马车,起初在奥古斯都没有反应过来火狐狸的真正含义时,他以为他看到的是一团会移动的火,是一团更像鲜血的火,可等他终于意识到火狐狸徽章的真正含义,他顿时便皱起了他的眉,愕然,并且惊讶于这个敏感时刻,这头老狐狸为何会来到他的城堡?
但不管怎样,阿尔弗雷德城堡终究是突然迎来一位尊贵而陌生的客人。
即便奥古斯都完全不知道这位尊贵客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他的城堡,但他依然需要表现出他足够的尊重,亲自在城堡前的草坪上迎接后者,态度可实在要比当初索菲娅殿下来的时候热烈太多,然后一路引领这位尊贵的客人走向阿尔弗雷德城堡的客厅,奥古斯都驱动轮椅的频率很慢,那是因为扶着权杖的客人一路上都在絮叨到底是上了年纪,一路的颠簸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实在是走不动。
气氛有些凝重。
到了客厅,女仆安静倒下两杯茶,悄然离开后,老人喝了口茶,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微微泛白的面色也红润许多。
他极为疲惫的将他年老的身躯缩在奥古斯都特意为他准备的柔软大椅上,看着对面坐在轮椅上神情平静的年轻阿尔弗雷德掌舵者,他突然叹息。
“索伦……就要完蛋了。”
奥古斯都努力保持他的平静神色,压抑着他心里的莫名紧张感,他猜测着这个老狐狸突然到来的原因——确实想不通,尤其是当他想到索伦会议时这头老狐狸突然向他递来的橄榄枝,索伦会议后他的沉默,以及后来他给对方写了封信,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他就更想不通这头老狐狸突兀来访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他难道不是应该在索伦城吗?
听他的口吻,他似乎知道索伦剧变的内幕,那他在这场剧变中究竟有没有扮演角色?
奥古斯都一阵头大。
光明教廷那部被誉为瑰宝的著作‘弥撒经’中有一句话,年老者得智慧,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老人。
他尽量斟酌他的语言,说话的节奏比较缓慢,先是迟疑问道:“是弗朗西斯吗?”随后没等老人说话,奥古斯都又肯定道:“是弗朗西斯吧。”
老人似乎并不意外奥古斯都能够把握到这个答案,他只是沙哑说道:“凭什么这样认为?”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弗朗西斯伯爵有些古怪,只是当时我没有多想。”奥古斯都整理着他的思路,皱眉说道:“我那时有些奇怪,即便是要依附索伦,可弗朗西斯到底是有着伯爵的头衔,他似乎没必要在索伦侯爵面前卑贱到如同狗腿吧?现在看来,他的卑贱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图谋;再就是听说弗朗西斯伯爵曾经将他的两个女儿送到索伦城堡里做客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这是弗朗西斯主动做出来的,还是索伦偶尔暗示要求的,但我想这件事情应该会是一个微小的引子。”
“当然,从排除法来看,斯图亚特终究是个有原则的人,有原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在阴暗中潜伏这么多年才露出他的獠牙,那就只能是弗朗西斯了。”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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