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蓝流苏也不避忌少年,低沉的开口问道。
门口的小厮顿了顿,声音越说越小,“凌芳那边的护院才来禀告说是七天前二公子就不见了,只是主子您不在,今儿知道您回来了才来禀告,是小的疏忽,求主子责罚。”小厮说完已经跪在地上,等待蓝流苏发落。
蓝流苏沉默了一会儿,抬抬手,打发那小厮下去,转头对少年头道:“我要回去一趟,你如何?”
少年精致的小脸始终沉着,闻言动了动嘴角,别看年纪小,他却如成年男子般在大拇指戴了一枚翠绿的扳指,这会儿思考似的摩挲起来,想了想才道:“还和往年一样,带解药回来,我不去见她是为你们好,若我忍不住杀了她,你们都要陪葬岂不怨我心狠手辣?”
蓝流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站起身道:“三天后我若没有回来,会让人将解药捎回。”停了一下,深深望了少年一眼,“你来就只有这一件事?”
“当然不止这一件!”少年鄙夷却又带着无奈眼波一动,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可不信有堂堂风情楼的主子蓝流苏不知道的事!紫洛雅来月华国,这不会是个偶然。”
“然后呢……”蓝流苏惜字如金,看着少年有一瞬的若有所思,只他脸上面具带的严实,谁都看不到。
“蓝流苏,你以为你还能守着这个破楼,搂着你那些恶心的东西玩乐吗?只怕你只能陪那个妖女……哼,以后的日子谁都别想好过。”少年不等蓝流苏回答什么,便一甩袖子走了,其实按照他对这个面具男的了解,他一向是说的朦胧做的干脆,风花雪月带笑颜,可惜却是没有心的男子,和他一样是具空壳而已。
蓝流苏依旧坐在那,姿势端的稳稳的,仿佛泰山一般屹立不倒,远远听见少年极快的丢了一句,‘蓝玉苏的杀人案已经到了刑部,想将计就计,只怕有心人抓住辫子不放呢。’
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待走廊里再没传来一点动静,蓝流苏才开口道:“红姑,准备马车,我要出趟远门,少则三日,多则……,会在锦王爷寿辰之前回来。”
*
翡翠府里,翡小翠盯着眼前这个低垂着眼,一会儿一耸肩的男子半天了,他要么像樱九儿那般哭出声来也是好的,就坐在她面前隐隐抽泣,又像是要把所有声音都咽回肚子去,一耸一耸的动着肩膀头,结果让翡小翠好顿烦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能让他正常谈话,最后她终于是忍不住的轻声道:“我不是嫌弃你卖唱,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会去卖唱?你不是被人取保候审了吗?”
原来卖唱的女子正是当日被蓝流苏从牢里带走的蓝玉苏,此刻他那张擦了胭脂的脸蛋被无声的泪痕画的条条道道,眉心间的花钿脱落了一半,两条眉毛一个尾稍很长,一个又往上挑了一笔,发丝有些狼狈的粘在脸上,他一抬头,吓了翡小翠一跳,结果就认定翡小翠嫌弃他男扮女装去卖唱,跟着翡小翠回府这一路都没吭声,可进了府便开始要哭不哭的,他是想忍住的,可眼泪就是吞回去再涌上来,他害怕被她厌恶,所以憋屈的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哑巴丫鬟端进来一盆洗脸水,翡小翠接了过来,让丫鬟出去,自己伸手沁湿棉巾拧的半干的递到玉苏手边,“还不想说吗?那你先擦擦脸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找人给蓝流苏带信,让他接你回去,毕竟……。”她是想说毕竟杀人犯还没抓到,玉苏留下会有危险,说不定还会给其他人带来恐慌,而且玉苏要留下来……他的生活费谁给?蓝流苏给吗?樱九儿一口一个蓝流苏养着他们,可她真的是一个铜子都没看到,绝对没理由顶着吃软饭的臭名来样那个男人的弟弟。
翡小翠的毛巾就在玉苏的眼皮底下,可他就像没看到似的不去接,还在一抽一抽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手为蓝玉苏擦起脸来,这在她做护士的时候叫做给病患净面,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只她忽略了蓝玉苏当时在大牢里和她说过喜欢某人的话,蓝玉苏的眉眼长得十分秀气,标准的小家碧玉型男子,五官很耐看。
蓝玉苏只感觉湿乎乎、软绵绵的棉巾顺着他的眉眼被女子轻柔擦抹过,然后是鼻翼、脸蛋、耳廓旁,最后是他颤动的唇角,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舒缓,眼底的光芒关切且认真,蓝玉苏的整个心瞬间便遗落在了她身上,若说小时候的一场戏吻就定下终身,那么她这次千里跋涉来找她就是对的,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是值得他全心全意去爱的。
不知哪来的勇气,蓝玉苏抬手轻轻按住了翡小翠的手,湿漉漉的毛巾啪的掉进了水盆里,溅出的水珠迸在他的脸颊上,他却只顾着盯着她嫩白的小手,抽了抽鼻息,字斟句酌的思量着缓缓开口,“我是逃出来的,从姚琳国逃到月华国,从哥哥京城的凌芳苑逃到贺江府,我身上的银子已经用光了,又一无所长,那时要听戈蓝的,而这次,我真的不希望哥哥那么快的找到我,带我回去,更不想被戈蓝发现,我不怕别的,只怕这辈子再没有逃跑的路,再也找不到你,那便是死也要遗憾的。”
091。吻作惩罚
‘那便是死也是遗憾的!’翡小翠被这句话说的心抽抽的酸疼,情不自禁的抬手轻抚上他的眉,这是一双看起来秀美纤细的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明明是个男子却有女人的灵秀与安静,且是那样的自然流露。如果说被传阴狠毒辣的翡小翠还会为谁动容,可能只有眼前的男子,像心尖上的肉,总能让她想要揉进胸腔好好保护起来,这就是所说的魂穿后遗症吧!心上留下了前任主人的印记,那一定是非常深刻的烙印,为什么会这样深也只有原来的人知道了。
翡小翠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一种想好好疼惜玉苏的感觉,但她毕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望着玉苏渐渐舒展的眉峰,她也将手收回,心里难以明说的情绪让她感觉有些累,沉默了一会儿,扯动唇角笑着道:“只要活着,脚下总是会有路可走,你别多想了,先住下吧!只你不想见流苏恐怕不是我能掌控的,哎,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翡小翠站起身,想了想又道:“若是休息好了,晚上一起吃顿便饭,今日端午。”
玉苏看出翡小翠虽然嘴角挂笑,眼底却难掩疲累之色,难道是自己让她心累了吗?他千里迢迢的来,她却不再认识蓝家的玉佩,他从京城逃回来被她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她……定是厌烦了吧!
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两家府宅相邻,是以他和哥哥经常与父亲去她家做客,那时候她的父母都还健在,她母亲极为喜欢自己,可无奈哥哥已与她定下娃娃亲,其实在姚琳国兄弟同侍一个妻主的也不是罕事,不过自己的母亲却不同意,后来也为他另外定了妻家,这一直以来是他心里最大的憾事。只那时的两个孩子还不懂这些,年龄一般大在一起玩的时候渐渐多了,也熟悉起来,她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偷偷吻他的脸颊,就在晴空万里的树荫下,他们腻在一起的时间比起别人家里兄弟姊妹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多,因为真的是太小了,父母亲不会管的很严,两人常常玩累了就在一张席子上睡觉,哥哥则不会和他们在一起,哥哥从小性子孤僻古怪,总是冷眼旁观的不参与,她也不喜欢哥哥,曾对他说过,‘好好的男儿一身怪癖,看着就烦。’
直到一场莫名的大火,两家宅子均被火损毁,而她的父母不幸在这场大火中双双丧命,无依无靠的她后被她的姑母接走,从此他再也没见过她,再有她的消息是哥哥要随她去月华国,于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便停留在了他们七岁那年,她拉着他的手紧抿着小嘴,他却哭的伤心,她柔嫩的小手轻抚他的眉尖,说:“等你长大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等我!”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甚至用装病来推延婚期,可还是等不到她,直到花轿迎门,他再也等不下去,他答应戈蓝,若是她不再要他,他便跟了她,戈蓝这才同意带他走,他走的急又没出过远门,带的银子不多,身上仅有的值钱的玉佩却是相认信物,他说什么都不舍得当掉,结果遇上她的那一天,她却不认识他了,连同那块玉佩都忘了。
过去的那些年在他的生命里如铁棒磨针般漫长难耐,此时他回头想来原来却是一眨眼般的过去了,是真的过去了,两小无猜的亲密时光一去不复返,他还在原地等着,她却再不曾回头。
翡小翠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身后的男子背对着她低低的说:“我知道了。”
那声音极轻,仿佛摇曳的火苗被风吹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翡小翠点点头,以为他是答应晚上一起用饭,便没再说什么推门出去了。
门缓缓的合上,玉苏静静的坐在那,目光落在那盆水里,散落在水中的棉巾似乎还带着她的手指印,可他知道,什么东西经过水清洗,便再也不会有痕迹,就像他的存在,早已不存在她的记忆里,现在他之于她已经无关轻重。
翡小翠心里的事越积越多,让她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玉苏的事在她心里更是搅的乱七八糟,哎,娶七夫,说的轻松,真做起好像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总在不停的变化,一个原本只要婚姻的女人现在却要动心动情,人一碰及感情又怎么能说的清楚做的干脆?
绕过回廊,她便朝着卫忱的小院走了过去,累的时候总要找个人靠靠,哪怕不说话,而且小忱忱本也不是聒噪的人,正适合安静取暖。
翡小翠低着头,刚一绕过拐角,一双净白的靴子不期然的映入眼底,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去正对上卫旭磊僵硬的一张脸,翡小翠倒没觉得什么,打了声招呼,“嗨,小石头!”。
就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卫旭磊侧着身子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翡小翠不解的扭头,“有事?”
卫旭磊真恨不得将这个黄毛丫头丢进池塘里,为什么在做了那件事以后还问自己是否有事?难道之前说的就是哄他玩的?她把他当什么了?姚琳国的女子就可以如此戏耍男子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没事就不能拉你的手?没事就不能……”卫旭磊说到这突然手臂用力一收,将身子不稳的翡小翠一下禁锢在怀里,在翡小翠眼睛发花的时候,突然就落下了唇,那唇带着一丝潮露露的热气,覆在她的唇瓣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啃着她的下唇用力的撕扯,翡小翠吃痛‘唔’的张开嘴,卫旭磊的舌尖瞬时长驱直入,勾着她的小舌,混淆着唇瓣上被他撕咬开的血腥纠缠在一起,翡小翠很快便软软的伏在他身上,手臂缠住他的精壮的腰身,微微眯着眼睛猫儿一般懒媚的回应着卫旭磊的舌吻。
卫旭磊被她撩人的模样惹的越发吻的霸气,将平日破案的那股子冷然全都揉在了她的唇上,他吻的并不体贴温柔,甚至有些蹂躏的味道,可翡小翠很喜欢,终于让她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男人,嗯,这个小男人看来是她低估了。
翡小翠的回应给了卫旭磊一个兴奋的讯息,他终于渐渐收敛惩罚性的霸道,唇齿间温柔的缠绕起来,那双亲吻时过于冷静的眸子慢慢浮上一层暖昧的颜色,好像一团薄雾弥漫了璀璨的星辰,变成了朦胧的小点,最后连这些小点都掩了下去,翡小翠见他闭上眼睛,呼吸也趋于平缓,知道他是消气了,起码这唇上的火气是消了,不由的弯起唇角,卷住他的舌尖,低低笑着道:“想我了吗?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人了……。”
卫旭磊又吻了吻她,最后沾了一下她的鼻尖,才将她楼在肩头,他的下颌抵在她项窝里,只听他震撼有力的心跳,却久久不见他应声。
翡小翠想扭头看他,他却固执的按紧她的肩头,将头使劲的扎进她的发间,淡淡的薄荷味道幽幽浮动在弊端,味道依旧清淡而熟悉,原来在自己眼里的孩子竟然能这么有力的将自己箍在怀里,她在心里喟叹,怎么办才好?她要拿这个霸气的小男人怎么办?爱的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可她却要在他眼底铺满石砺,卫忱她不会放手,那么小石头……他不是女尊国的男子,若跟着自己她要伤他多深?
“旭磊……其实我们……”翡小翠觉得他们应该谈谈,谈清楚讲明白,就算不是桥归桥路归路,起码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不能开花结果的爱情还是应该遏制在幼芽里。
忽然感觉肩膀一紧,卫旭磊用力的裹住了她的身子,仿佛要将她揣进身体里,他的声音带着嘶哑的粗噶,“我只要你,就算是心如刀绞也好!”。
他什么都知道了?翡小翠的心蓦地抽痛了一下,原来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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