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翡小翠弄的心里一虚。
太子明明嘴角浅笑,眸子却是冷的,“原来郡主是明白人。”
翡小翠刚要在说什么,突然就见太子的眸光瞬间温润,她顺着太子的目光扭头看去,闱君辰自白玉台的台阶处走了上来,一身明黄,神色倨傲,举止尊贵,俨然皇子气派,与太子杏黄色的太子服饰相比,翡小翠恍惚间觉得闱君辰更有一国之君的气势。
他才十四岁,且还在姚琳国熏陶数载,可他身上依旧能看见少年君主的影子,她突然明白皇后娘娘为何不待见她,在两国海域剑拔弩张之际为何皇帝为何不见她,原来她拿走了他们最瑰丽的宝物,一个最有帝王相的男子。
闱君辰直接走到翡小翠身边,背对着她向其他皇子施礼,又转身向太子施礼,在太子的颔首注视下入席,挨着翡小翠坐下,与她共用一张矮几。
坐下后,闱君辰自然而然的抬手为翡小翠斟了一杯茶,不声不响的推到她手边。
这一举动无疑落入所有‘看客’的眼中,但见太子眸子一冷,对面的一个年纪看起来比闱君辰还小的皇子道:“十一哥,不知道兄弟们该如何称呼她呢?”
翡小翠眼梢一挑,静静等着闱君辰答话。
而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席间一时无声,闱君辰脸色有些红,绷着下颌看着那个皇子,毕竟闱君辰平日里不是好惹的主,那皇子有些畏缩的挪了挪身子,生生的咽了口唾沫
332。太子酒洒
这时太子适时的开口,温笑的打圆场,“这位是姚琳郡主,你们怎么明知故问?”
皇子们都知道太子历来护着闱君辰,哪一次提及容成翡翠的事,闱君辰必然尴尬恼羞,只太子一出声便能安抚的了,可任谁也没想到今日的闱君辰一改常态,突然插话,道:“若夫人不介意,你们叫十一皇嫂也无可厚非,反正,没几日便大婚了,迟早这般。”
闱君辰这话说的没有一丝生硬和不情愿,只声音不大,似从唇边轻轻溢出的,但席间无声,有心人都在听,是以都听的真真切切。
在外人眼中,翡小翠神情不见一丝变化,只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是甜的,还有骄傲,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挡住嘴角弯起的笑,众人的揣测她没心思管,可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看看太子的表情,翡小翠扭头,太子一双眼睛正深沉的望着她,两人目光交汇,一种莫名的复杂光芒在太子的眸底若隐若现。
对面的皇子们得到闱君辰如是说,互相对视着,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场面一时僵在这,闱君辰却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轻笑了一声,翡小翠闻声看过来,闱君辰立时又憋住嘴,闷声闷气道:“我特意让人给你上了红枣姜茶,怎么一点都没喝出来吗?”
“唔?”翡小翠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茶,果真是暖暖的橘红色,枣香扑鼻,胃里也是温热的,她只顾着盯着太子,倒辜负了闱君辰的好茶,歉然的笑了笑,“好喝。”
闱君辰面上有些得意的又往翡小翠的茶盏里添满,道:“多喝点,暖暖身子。”
翡小翠点头,闱君辰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知道这次来月华国的使臣是谁吗?”
“谁?”
“说起来是故人。”闱君辰故作神秘的一笑。
“故人?”翡小翠略微顿了顿,瞠大眼睛道:“弘绯?”
闱君辰不置可否的弯着唇,挨近翡小翠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听说之前定的是紫相,紫相不愿意,弘绯自荐而来。”
“紫相……紫狐狸?”翡小翠这下真有些惊讶,之前花浅离曾说弘绯来京师为锦王爷贺寿,虽然没提做使臣的事,可闱君辰一句故人便没有什么悬念了,只不明白女皇陛下派遣第一人选为何是洛雅?洛雅又为什么拒绝呢?
闱君辰一听翡小翠叫紫洛雅狐狸,便有些不是滋味的斜了斜眼睛,翡小翠没察觉的沉思。
“这还用想吗?”闱君辰的一声轻哼让翡小翠抬起了头,就听他道:“夫人见过哪家的妻主娶了迎亲大使的?”
“你是说……陛下不同意紫洛雅嫁给我……。”翡小翠心里咯噔一下,前路漫漫,自己当初不接受樱九儿就是不想他与自己前途未卜,涉身险境,可流苏说没那么复杂,让她安心,可如今陛下到底何意?她这心怎么安得了?
闱君辰还想说什么,边上的人突然齐齐起身,紧接着就听太监的一声唱报,“皇上驾到……!”
翡小翠与闱君辰连忙跟着站起身,一旁的太子已经出列相迎,皇帝的身后便是弘绯,本是太子带领百官下跪高呼万岁的,皇上一抬手让免了,弘绯冲着偷眼瞧她的翡小翠悄悄摆弄了一个手势,刺激的翡小翠眼角直跳,赶紧错开眼,这可是在皇帝眼皮底下,这个弘绯太无束不羁了。
皇帝上座,弘绯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只听太监喊道:“坐……!”
翡小翠这才随波逐流的坐下,皇帝开口,声音虽苍老却有种威慑力,“十四日孤的十一子便要与姚琳国成亲王的女儿完婚,大婚在即,姚琳使臣已到,各项安排可妥当?”
“回奏皇上,全部安排妥当,只等鞭炮齐鸣,普天同庆。”席间一大臣起身回道。
“嗯。”皇上语调无高地起伏,扭头对弘绯道:“十多年未曾见你们国主,她可好?”
弘绯起身回道:“诚谢皇上挂念,我主陛下一切安好,只盼着两国联姻,承世代交好之诺,安两国子民之责。”
“嗯,大婚之日,你代你们国主多饮几杯吧。”
“是。”弘绯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然后坐下。
“咳咳……”皇帝似乎是想喝茶,却突然咳嗽了起来,伸手摸茶杯的手转过去接过太监手里的锦帕,掩住口,翡小翠这才偷眼打量这个已然油尽灯枯的九五之尊,瞬间恍然大悟,老皇帝竟然与闱君辰九分貌似,即便苍老,仍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精致五官,只如今两腮塌陷,眸子浑浊了。
太子关切的起身,皇帝摆手,太监很有眼色的示意太子坐下。
臣子们全都屏息无声,好一会儿皇帝才缓过来,气息不稳道:“开宴吧。”
随着皇帝的一句话,宴席开始,翡小翠本以为皇帝身体不适会提前离开,不想这位老者却一直坐在上首,大臣们吃喝说话都有些拘谨,而一众皇子更是伸展不开般说一句藏半句,闱君辰也不言语了。
只太子还一如往常般与众人颔首敬酒,其间与弘绯还对饮了一杯,这会儿转身子把酒杯举到了翡小翠跟前,明明是在和她说话,眼睛却看着闱君辰,淡淡道:“我敬郡主一杯,预祝郡主新婚愉快。”
翡小翠总是想不明白太子的态度,这会儿她端着酒杯,看着太子似无波却深沉如海的眸子,忽然间像是扑捉到了什么,可刚想深究,就见太子身子一歪,翡小翠躲闪不及,整杯酒全洒在了她的衣袍上。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郡主擦擦……。”太子像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帕子就往翡小翠的衣襟上抹,唬的翡小翠连忙往闱君辰身上靠。
333。真傻假傻
太子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举止过逾了,僵僵的收回手,满脸歉然的道:“实在对不住,我让人侍候郡主换衣吧。”
闱君辰也道:“也好。”然后在翡小翠耳边低语,“这儿冷,换衣之后就不用回来了。”
正在抻长襟的翡小翠怔愣的扭头瞅了眼闱君辰,距离太近,闱君辰的鼻息扑到她脸上,翡小翠还没觉得怎么样,闱君辰先垂下眼帘,脸颊微红的静止不动了。
“好,你陪我吗?”
一旁的太子手指捏着空杯子紧紧的攥了攥,面上却是温和关切的插话道:“毕竟就快大婚了,你们不易单独在一处,一起离席总是不太好的。”
闱君辰微微动了动嘴角,道:“那让稳妥的宫人陪着去吧。”
皇上未动,太子自然也不易离席,便点头道:“放心吧,十一弟。”
翡小翠向皇帝说明原因后由一名太监、两名宫婢陪着下了白玉台,那太监在前面领路,身后跟着宫婢,这白玉台就建在丽霞宫的西北角,下了楼台走不多远就有楼阁宫殿,进了一处偏殿,那太监直接引着翡小翠穿过重重帷幔走到最里面,停驻在一副绘有牡丹图的屏风外,哈腰道:“请郡主进里面休息,奴才吩咐她们去为郡主拿干净的衣裳。”
“嗯。”翡小翠点头,转身绕过屏风。
铜镜台、梳妆柜、衣柜,衣架、还有火盆都备的齐全,火盆里的火烧的极旺,翡小翠抬头看了眼梨花大床,床的罗账垂落着,对开的地方露出一条缝隙来,缝隙间露出桃红色的锦缎被子。
刚在白玉台上吹风吹的脸都僵了,她就一直想不明白那么多殿宇为何非要在四处漏风的白玉台上摆宴,四下里的火盆显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到现在她还觉得透心凉,翡小翠一边搂着双臂一边走向梨花大床,想着先进被窝暖和暖和再说。
撩开罗账的一角,看都不看的先坐下褪掉鞋子,然后以跳水的姿势直接扑到被子上,掀开被子滚了进去。
唔,被窝里好暖和啊!
翡小翠舒服的合上了眼睛,只闭上了几秒钟,紧接着猛的睁开,豁然起身掀开被子,没有了被子的遮掩,蜷缩的躺在那被人绑住手脚的男子瞪圆了眼睛看向她。
“三皇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闱君霄被人绑住手脚,堵住嘴,丢在这里好半天了,他当然知道是谁做的,此时死死的瞪着翡小翠,漆黑的一双眼睛怒火灼灼。
翡小翠不敢贸然给他松绑,只小心翼翼的除掉他嘴里的碎布,随后用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嗓子问,“你怎么在这?”
闱君霄久久盯着翡小翠,眸光暗了暗,转而泛起狡黠的光芒,忽然一张口咬住她的手背,狠狠的下口,痛的翡小翠呲牙咧嘴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这只被咬的手使劲的往外抽,可闱君霄似乎的是认定了她是恶人,牙齿深深压了进去,眼看翡小翠痛的眼圈都红了,这才缓缓松口。
翡小翠再见自己的手背,两排牙印已经渗出血腥,像口红画上去的唇印,却深的能见到里层的血肉。
闱君霄孩子似的愤愤道:“下次你再敢戏耍我,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翡小翠顿时一股火直往脑门上顶,抬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巴掌还没挨到,闱君霄就吓的哆嗦了一下,惶然的看着她,急道:“别打我,我怕痛!”
眼看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像个幼童般可怜兮兮的眸光闪烁,翡小翠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他的脸侧,只心里这口火说什么也咽不下去,呼吸吸气,呼吸再吸气,如此反复了好几下才算稍稍平复,沉着嗓子试探道:“我在白玉台上被太子故意洒了一身酒,是太子的人带我来这里,而你已经在床上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闱君霄的眸光晃了晃,忽然脸颊红扑扑的,好奇的应道:“是要睡在一起生小宝宝吗?”
“啊?”翡小翠的思绪成功的被他无厘头的回答打乱了。
“你帮我解开呀。”闱君霄说的理所当然,将身子往翡小翠身边蹭了蹭。
翡小翠此时满脑子迷乱,闱君霄到底真傻假傻?太子到底有何阴谋?手不自觉的给闱君霄解开了绳索,闱君霄坐起身将绳子胡乱的抬手就想往地上扔,可又突然顿住,扭身把绳子藏到了枕头底下。
“你做什么?”闱君霄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快要秀逗了。
翡小翠话音刚落,闱君霄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翡小翠只觉得头嘭的一声搁到枕头上,随后闱君霄的嘴送了过来,头上的银冠双翅嗡嗡作响,而闱君霄的嘴正结结实实的印上她的唇。
从没像现在这样彻底懵了,脑袋一片空白,眼睛瞪的大如铜铃,她甚至忘了推开他,不,确切的说是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闱君霄的唇沾在她的唇上,起初结实的撞了一下,唇瓣被撞的发麻,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只这份柔软冰冰凉凉,他本来是想戏弄她一下,却不能自己的就停在了这儿,仿佛有了魔力般不想移开。
就连她的鼻息都是凉的,浑身带着初春的寒气,身子的贴合,让他就知道她有多冷,这一瞬,他忘了之前的戏弄心,从未在外人前有过的低哑道:“你好冷,我抱抱你……就不冷了……。”
唇贴唇的轻语,像是从喉间溢出来的,翡小翠的双耳回音般重复着他的话,而他的唇在一点点的加深,忽然一张口含住她的,立时如铺天盖地的大雨侵袭搅动,在她的小嘴里巡梭着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