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小翠贴着卫忱的胸口缓缓点头，所以她也应该相信小石头，因为小石头是她的夫啊！
*
那边小丫鬟报信给卫忱，另一边那小奴也到了卫旭磊的院子却被门里侍候的小丫鬟挡在了外面，只说公子刚睡着，就算是天仙来了也不能见。
小奴急的在门前兜圈，央求着小丫鬟，“比天仙重要，是翡姑娘回来了，二公子刚才还想见，好姐姐去通禀吧，保管公子的病立时就能好。”
小丫鬟为难的咬了咬唇角，瞥了眼小奴，低声道：“是真的睡了，身子虚着呢，要不明儿再见……。”小丫鬟话还没说完，那小奴恼了，嚷道：“你这是护的什么？二公子盼的不就是翡姑娘吗？你懂什么……还不快去通报！”
“谁说我盼的是她！”就在这时门里哐啷一声脆响，吓的正在争执的两个人一哆嗦，怕是主子把花瓶砸烂了。
平日里二公子的脾气不说特别好可也不坏，不然这些个奴才丫鬟也不会有胆子在外面争执主子的事，只发这么大脾气可是少见，小丫鬟顿时吓的脸都白了，埋怨的瞥了眼小奴，暗自怪他多事，那小奴也进退不得的杵在原地，与那小丫鬟均是连忙低下头退到在庭院里大气不敢喘。
秋雨还在淋淋洒洒的下着，翡小翠撑着油纸伞从月亮门外走进来，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她抬起头，透过蒙蒙细雨伫立在卫旭磊的房门前，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静静的望着，她不说话，却能看见那严实的门里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也正凝望着她，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她到底看了他多少次才换来今生与他携手并肩，相拥而眠……。
卫旭磊就在那扇门后，手掌撑在门边，清瘦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已经凹陷的眼在她没出现之前毫无生气，雨雾中，一角碧绿的裙裾闪进眼帘，他的眸光随之闪动起来，心在这一瞬嘭跳的仿佛空了一拍，正如那些奴才说的他盼的就是她，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可他就是这么没出息，若能一转身就走，真能视而不见，那么他也不会爱不彻底、恨不彻底，放不下，舍不掉，最后还死心眼的与她对望。
“你屋里有熏笼吗？”油纸伞被她缓缓收起，清新的身影就映在窗纸上，声音低低浅浅的传了进来。
卫旭磊不说话，却三下五除二的拉开门栓，翡小翠听到声响，弯着唇角将门轻轻推开，当她看清屋里瘦的只剩一小条的男子的时她嘴角的笑再难挂住，油纸伞自手心滑落，‘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伞上的水珠迸溅在他的长袍下摆上，门外袭来的风吹动他的衣摆，露出一双青白的脚，他竟是赤着足站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这么长时间。
“我这没有熏笼……。”卫旭磊的声音粗噶中带着嘶哑，说着缓缓转身往屋里去。
翡小翠先回身把门关上，挂上门栓，瞥眼看见卫旭磊的身子僵硬的顿了顿才转进屏风后，她手按着门栓先紧紧的合了合眼睛，把眼睛里酸涩的东西掩藏干净，深吸一口气才走过去，屏风后，男子一身锦缎的雪白裘衣坐在圆桌旁，知道他刚浸过药浴，头发半湿的松散在身后，这么看去像是一副精致的水墨画，只意境却是苍凉萧瑟的。
“没有熏笼吗……那我去别处看看……。”翡小翠佯装若无其事的路过卫旭磊身边，朝着来时的门口走去。
擦身而过时手臂蓦然一紧，翡小翠的心咚咚乱跳，她就知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放手。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不相干的？不相识的？还是……已经忘了的？”
翡小翠想笑却扯不出笑痕的唇僵硬的动了动，“莫敢忘，不想忘，从未忘……。”
“你……那你还……”卫旭磊攥着她手臂的手紧紧的收了一下，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他怎么也问不出她为何来了又走。
翡小翠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就在卫旭磊疑惑的抬眸看她的时候，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他面前，不说话，只是扯出一个木然的笑。
卫旭磊缓缓站起身，手有些发颤的打开在她手心里捧着的油纸包，几颗圆润的话梅，一缕清甜的味道，仿佛两人相偎的那个午后，暖风送爽的荷香幽幽飘进鼻端，暖酥的能将心融化。
269。哪个故友
“待话梅成时，你我可也算千锤百炼，地老天荒了。”翡小翠低低说着，细嫩的手指捻了一颗话梅缓缓递到卫旭磊唇边，抬眸是暖暖的笑，在卫旭磊眼里，这笑无疑是雨后晴空，纷乱过后更显的弥足珍贵，心一下就踏实的落了地。
卫旭磊没有张嘴，那颗梅子就温柔而执着的置在他唇边，翡小翠的笑却渐渐撑不住，当笑痕就快消逝的时候，卫旭磊突然张开嘴，双唇将那颗梅子含了进去，随即抬手握住了她的这只手，牵住紧握，十指相扣，半年光景似乎只是昨日之事，嘴里浸满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可他的嗓子眼却是一阵阵的发涩，哑然低语，“这一次可不许……再哄我……。”
翡小翠眼角湿润，是谁在转身一笑时给了她最灿烂的阳光，是谁在午后拥着她让她有了青春萌动的感觉，又是谁什么都不顾的只想陪她白首偕老，那个少年给她的是一次又一次温温柔柔、别别扭扭的低语‘不许再哄我……。’
“绝不哄你。”她将头埋进他怀里，轻颤的睫翼带着晶莹的泪珠儿滚落脸颊，沾湿他的衣襟，手臂顺着他虽瘦却结实的腰身搂紧，再不言语。
卫旭磊紧抿的唇在她投入他怀里的一瞬间颤抖的不成样子，他以为他失去她了，他以为他的心空的只剩下冰冷，可她现在就在怀里，暖暖的填满了他整个心房，就算是哄他的他也不想再深究，能拥有这一刻他已满足，伸出手臂回抱着，用尽全力回抱着……。
*
距离卫宅不远的一个小户院子里，对开的朱漆门被一个身着桃粉衣裙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合上，转回身对着鬼祟的站在门后的妇人道：“看见了吗？”
那妇人左右看了看，从门后挪步出来，压低嗓子道：“看见是看见了，可看样子那翡姑娘也似有了身孕。”
“怀孕了？”桃粉衣裳的女子微微蹙了蹙描摹美好的眉梢，似乎是想不出什么，便道：“哼，即便是怀上了也在咱们末儿姑娘之后，回头我去打听一下。”她说着又顿了顿，忽而低声道：“若我说要想保准，这当口还是只咱们末儿姑娘一个有孕的好，您说呢？”
妇人脸上闪过一抹惶恐之色，抬眼道：“你的意思是……？”
“您糊涂了！”女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冷冷一笑道：“张妈也是在卫宅呆了半辈子的老人了，怎么不想想那样的官宦人家岂是一般女子嫁的进去的，莫不是您心里清楚卫二公子是个重情念旧的人也不会护着末儿姑娘偷偷怀有身孕而不向卫宅禀报，求的不就是给末儿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吗？”
张妈正是末儿的姑母，听了那女子的话垂下老眼寻思了一阵，叹气道：“正是啊！老妇无儿无女，这把年纪遇到亲侄女老妇真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的疼，她对二公子有意，这是个明眼人就看到出来，可怜这孩子死心眼只说二公子喜欢的不是她，她是那个翡小姐的替身，你说说，这都行夫妻之实了还计较什么替身不替身，二公子若不喜欢她岂能要了她，哎，这也就罢了，若真能忘了也好，苍天弄人，肚子这会儿还争气了，这孩子来的也不知是不是时候，刚刚死了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这老妇也懂，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有个体面的活法，怕只怕这孩子来的不稳，时不时的就要折腾一气，能不能生下来还是另一说，人家翡小姐面色红润，步子利索，老妇说句自打嘴巴的话，只怕是人家生了，末儿的没了，到头来还是末儿命苦。”
“哎呦，我说张妈，这可就不该是您说的了，既然把末儿当亲闺女，那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也要争上一争，到底谁能生，生儿子还是生女儿，有时候，老天没有人说的算。”
张妈看着女子深寒的眸光，心惊胆战的不知道如何接话，可想起内宅一些暗地里的勾当，她们不会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咬咬牙，点头道：“姑娘说怎么做，别说是为了我那侄女，只说是为了肚子那个真龙血脉老妇也做得。”
女子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在张妈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秋雨还在下着，门檐下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互相嘀咕着，一个为了亲侄女有个好出路，另一个嘛，为的是到死都咽不下的一口怨气，粉红衣裳的女子眼里不时闪过阴冷快慰的光芒，她早说过，宁可不要自由，也要让卫家鸡犬不宁、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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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卫旭磊身子不好，翡小翠干脆住在了卫宅，不仅算是好好补偿了卫旭磊，也正好可以躲了那几个在翡翠府争着侍寝的夫侍，卫忱从不曾在卫宅踏踏实实的住过太久，这次算是陪着妻子和弟弟也留了下来，朝起暮落的一起吃个饭、品个茶，下下棋也不失一件和美的家庭趣事。
一晃半月，卫旭磊的身子眼见好转，而陈郎中来的却更勤了，他现在每日都来给翡小翠把脉，总感觉脉象有问题可又查不出来，最后开了一个保胎的食疗方子出来，吃的翡小翠直咧嘴，老是偷偷的央求着卫忱给她买一些小吃回来解馋。
今儿个陈郎中来的晚，给翡小翠把完脉，收了药匣子后，不用翡小翠问自己解释道：“姑娘上次认错故友的女子今日又来了，胎儿不足六月已经有下滑的迹象，恐怕是不好了，老夫施针才算勉强保住，可这一次两次的算是赶的及，若老夫不在铺子就难说了。”
翡小翠收回手，闻言怔怔的愣了一下，瞥眼见卫旭磊放下手里的文案朝这边看，只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没接话。
卫旭磊却是听了一字半句的，边往这边走边问道：“哪个故友？”
270。两首畿子
对于末儿的事翡小翠一直没问小石头，她选择相信他，末儿是末儿，他们是他们，他们的生活和末儿毫无关系，有什么可问的？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即是如此，她何必没事和自己过不去。
可今个儿陈郎中提起，卫旭磊又坦然的问她，翡小翠只得似随意的说了一句，“没什么，我那日去陈郎中铺子见了一个面熟的人，以为是府里以前的小丫鬟，今儿要不是陈郎中提起这事我都给忘了。”
陈郎中见人家小两口说话自己不便久留，道：“老夫先回去了，翡姑娘还需忌口，别吃那些辛辣的……。”话还没说完，卫忱自外面进来，随着一阵风飘来一股酸辣香味，翡小翠面色一窘，卫旭磊眼见自家哥哥一只手蜷着在唇角佯咳了两声，另一只手死死的背在身后，哪里还是平日里外面说起的那个严峻冷酷的验尸官，顿时没忍住，扬唇就笑，随即又抿上唇打圆场道：“我送陈郎中出去！”
陈郎中起初不习惯翡小翠与大伯子不避讳，可后来听说她自小就与卫家大公子认识，便想这是兄妹之情，相处的倒是好，比一般人家感情真挚的多，羡慕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世俗，其实说白了就是爱屋及乌，喜欢卫家这两个早年无父母的孩子，其他的便也是好的。
卫旭磊送陈郎中出去，翡小翠笑而不语的缓缓坐下。
陈郎中从卫忱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瞥眼瞧了瞧，竟是一碗酸辣豆花，虽然辛辣的不易吃，不过吃豆花还可以，是以他捋着胡须没再说什么。
卫旭磊本也是客气客气并没打算真的送陈郎中到大门外，是以才出了小院门就说了句，“陈郎中慢走。”便要转身回去，不想陈郎中却叫住了他，关切道：“二公子何时与翡姑娘办喜事，老夫定来道贺。”
听陈郎中这么一说，卫旭磊先是一愣，随即脑子蹦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掩去眼底的郁色，礼貌回道：“多谢陈郎中，我和翠翠还没定日子，不急。”
还不急？陈郎中一直以为翡小翠怀的就是卫旭磊的孩子，虽说女子先入房后给名分的很正常，可翡姑娘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翡翠府和卫宅虽说都没个老辈人，可小辈也不能乱了规矩，陈郎中捋着胡须沉吟道：“翡姑娘是千金门户里的闺秀，与那些个连正经户籍都没有的女子大大不同，亲事还是早些定下的好。”
“是……。”卫旭磊沉着应着。
“哦，还有，千万别让翡姑娘吃过多辛辣的东西，她的脉象虽稳，可毕竟离临盆的日子还有些时候，多加留意是应该的。”陈郎中见卫旭磊只一门应着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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