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是是非非。
上一次,木兰猎场的行宫里,也有这种“佳话”流传。她知道,因为上一次,她就在猎场,而且伴驾左右,对当时的一切十分熟悉。不一样的,只是上一次,长公主毫发无损,这一次,长公主却重伤在床。一样的,似乎是无论长公主的状况怎样,简飞扬都引起了她的兴趣。
皇贵妃的左手紧紧地攥着团扇的象牙长柄,起身走到自己的寝宫,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四皇子,终于下了决心。不能让长公主得逞,绝对不能。——虽然圣上赐过婚,虽然贺家不畏权势,可是有时候,谁都不知道,天意如何。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长公主对圣上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长公主的生母对圣上的大恩,这两样加起来,上一次,让长公主呼风唤雨,在大齐朝地位十分尊崇。以至到后来,自己落败,简飞扬被流放,长公主都毫发无损,还有镇国公府……
皇贵妃觉得自己像是触及到了真相,可是又觉得匪夷所思。她蹙起眉头,在寝宫里摇着团扇走来走去,思索着,这一次,她该如何破这个局?
长公主这次,只要也请圣上赐婚,大概就会得到同上一次同样的结果。如果长公主提出不让简飞扬休妻或者合离,只要做个平妻的话,既能全了圣上的面子,又替圣上笼络了朝廷重臣,且自甘为次,这样大的牺牲,圣上不会不答应的。——毕竟以长公主之尊,同别的女人分享夫婿,已经是极之委屈了。就算对方是圣上赐婚的,也比不过长公主的出身,加上她的功劳。
虽然这只是皇贵妃的推测,可是照她上一次的经历,和这一次目前的发展来看,是完全可能的。
特别是镇国公同长公主“两情相悦”的消息,从后日圣上带着大队人马回京以后,肯定会传遍京城上下。到时镇国公那位可怜的妻子,不是要硬着头皮跟一位花容玉貌、地位尊崇的长公主做姐妹,就是要自请下堂,沦为弃妇。
皇贵妃想到这些,再也忍不住了,扬声将自己的大宫女红丹叫了过来,道:“给我宣旨,去传安郡王妃明日进宫。”
皇贵妃知道安郡王同镇国公简飞扬交好,听说安郡王妃同镇国公的夫人贺宁馨也私交不错,让安郡王妃,传个话,应该不难吧?
第二天,一头雾水的安郡王妃进了皇贵妃宫里请安,又一脸严肃地离开了大内皇宫。
回到自己的安郡王府,安郡王妃立时让人将自己的娘家妹子宋良玉叫了过来,对她道:“良玉,你最近可去见过镇国公夫人?”知道宋良玉同贺宁馨未嫁之前十分要好。
宋良玉摇摇头,道:“自从她成亲之后,娘说我是未嫁的闺女,不好一直跟已婚的妇人来往,不让我去镇国公府。”很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安郡王妃看着最小的妹子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嘴角微翘,轻声道:“娘是为你好。不过这一次,大姐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忙,你也可以借机去看看你的好友去了。”
宋良玉眨眨大眼睛,不知大姐在说什么。
安郡王妃招手让宋良玉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末了,又道:“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你回去后,立即去镇国公府一趟。——记得,别让人知道你去了镇国公府。”
宋良玉一听安郡王妃的话,立时就要破口大骂,还是安郡王妃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嗔怪道:“你也不小了,再这样羯羯嗷嗷的,以后什么大事都不找你了。——你也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宋良玉赶紧自己捂住嘴,闷声道:“……晓得了。我只是不忿,堂堂长公主,嫁谁不能嫁?非要去抢人家的夫婿。真是自甘下贱!”
安郡王妃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道:“越说越离谱了。人家可没有说一个字要嫁,你就给人家坐实了罪名了。”
宋良玉憋着气,对安郡王妃道:“大姐放心,我这就去想法子通知宁馨一声。她足智多谋,定不会让那长公主得逞。”
安郡王妃点点头,道:“这事得早些让他们知道,若是晚了,只怕木已成舟,再难挽回。”
宋良玉从安郡王府出来,便径直回了辉国公府。
过了不久,辉国公府的侧门里,钻出一个灰衣素衫的小厮,跟着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随从,往镇国公府那边去了。
贺宁馨这几日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事要发生一样。
简飞扬前几日就回来了,却半途被圣上截去了木兰猎场。她在镇国公府,不比以前在宁远侯府,对圣上、皇后身边的情形都是了如指掌,却是什么都难知道,很是郁闷。
当宋良玉一身小厮打扮,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贺宁馨笑得直不起腰来。几天来致远阁有些沉闷的气氛终于一扫而空,连扶风和扶柳两个大丫鬟都松了一口气,对贺宁馨和宋良玉上了茶,又屈膝行礼道:“夫人和宋姑娘慢聊。奴婢去厨房看看,给夫人和宋姑娘做两样点心送过来。”
贺宁馨扬手让她们去了,自带着宋良玉去了暖阁的罗汉床上,隔着小矮几而坐。
宋良玉好不容易等屋里的人去尽了,才隔着拉了贺宁馨坐过来,在她耳旁叽里咕噜起来。
贺宁馨开始见到宋良玉这样的小儿女情态还觉得好笑,可是越听,面色越是严峻,越听,手上的帕子握得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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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谁是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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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馨,你别怕。若是那长公主真的敢这样自甘下贱……”宋良玉还想再说下去。
贺宁馨赶紧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叮嘱道:“良玉,这话不能乱说。就算你是辉国公家的嫡女,如果冒犯了皇室,你爹娘加上你大姐和大姐夫,都保不住你。”其实不是现在保不住,而是贺宁馨深知,天家无情。好的时候,可以断袖分桃。可是翻脸的时候,这些就都成了“大逆不道”的罪证。
辉国公一门如今当然是权势显赫,安郡王府也是超然的地位。可是大齐朝这么多年来,想动一动安郡王府的皇帝也不是没有。就算不阖府铲除,让你伤筋动骨也是可行的。
贺宁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宋家和安郡王府惹上麻烦。当日她帮了安郡王妃一次,并没有多出什么力,不过是出了个点子而已,现在安郡王妃是投桃报李来了。贺宁馨并不想因为自己家的事,让安郡王府惹上麻烦。
“良玉,你刚才说,这话是皇贵妃娘娘对你大姐说得,是因为野猪惊马传出来的‘佳话’?”贺宁馨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起来。
长公主打什么算盘,贺宁馨完全不感兴趣。她现下在意的,一是圣上的态度,二则是皇贵妃的目的。——此事成与不成,完全在圣上一人。长公主的诸多作态,不过是在借舆论之力,想对自己先声夺人而已。
自己若是寻常妇人,难免要自乱阵脚。况且人家并未明言说是要嫁给自己的夫婿,自己若是真的闹了出来,反而会让人说是坏了长公主的名声。到时候长公主再来个“委委曲曲”、为了名声,“不嫁也得嫁”,自己又当如何?
想到此,贺宁馨在心底里微微冷笑。想让一个经常给别人挖坑的人跳坑,这坑可得挖得十分隐秘才是。如长公主挖得这样的坑,光天化日、大张旗鼓不说,而且就差拿人绑着她贺宁馨,逼她跳坑了。——你说我会不会有这样蠢?
说到底,长公主终身大事的决定权,还是在圣上那里。圣上虽然说过让她自行择婿,可是并不意味着,她想嫁谁就能嫁谁。天家的姻缘,从来都无关情爱。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既然生来享用了万民的供奉,他们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值得这份供奉。
所以圣上只会让长公主在一定范围内择婿。而镇国公简飞扬,绝对不是在圣上圈定的范围内。这一点,贺宁馨看得十分清楚。
更何况,“野猪惊马”这回事,贺宁馨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便又详细地问起来。
宋良玉将自己从大姐,还有从娘那里听来的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贺宁馨又重新说了一遍。——宋良玉的爹爹辉国公带着几个儿子去了木兰猎场围猎,宋良玉的娘年岁大了,没有跟去。前几天圣上惊马之后,辉国公也曾打发人回来报过信。不过长公主跟镇国公的事儿,是刚刚才爆出来的。皇贵妃因为有内侍刚从木兰猎场回来,所以知道此事,而辉国公府还不是很清楚。
“那大野猪怎么会突然去追长公主的马?”贺宁馨关切地问道。她知道,有圣上在的地方,守卫应该是十分森严的,就算明面上看不见,暗地里也都是守卫重重。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一只大野猪跟在长公主的马后面冲进了围场,只能说是事发突然。
而这个“突然”,跟长公主肯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贺宁馨凝目沉思了一会儿,想起圣上的性子,还有长公主的做法,贺宁馨心里暂且安稳了几分,将心思又转到皇贵妃身上去了。
“良玉,你可知道,皇贵妃为何要你大姐帮着传这个信?”贺宁馨试探着问道。
宋良玉果然不明白贺宁馨在想些什么,憨憨地笑道:“皇贵妃娘娘看来也是看不惯长公主。听我大姐说过,皇贵妃娘娘对长公主一向不假辞色。虽然长公主多次对皇贵妃娘娘主动示好,皇贵妃娘娘都对她不冷不热地晾着,像是根本不想跟她有瓜葛才好。——倒是皇后娘娘同长公主交好,平日在宫里十分照顾长公主。”
贺宁馨抿嘴一笑,不再套宋良玉的话,直言问道:“那皇贵妃娘娘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贺宁馨知道,皇贵妃在宫里坐月子,没有跟着圣上去木兰猎场围猎。
宋良玉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听说圣上再过两天就回京了,也许是圣上派人给皇贵妃娘娘回话,顺便说起来的?”
贺宁馨摇摇头,不是很信这话,可是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道:“皇贵妃娘娘有心了。这样帮着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谢她才好。”
贺宁馨到底是两世为人,一向不太相信有无缘无故地示好。很多事情,她都会想到朝堂上,想到是否有利益相关。而且以前的事实也都证明,这些突如其来的示好,都不是能够白白消受的。贺宁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皇贵妃娘娘看重的。若说是为了镇国公府的权势,那她该帮着长公主嫁到镇国公才是。难道她认为,帮着自己递个话,自己就能够阻止这件事?
而木兰猎场离京城有一日的行程,如果真是在木兰猎场传得沸沸扬扬,大概等圣上回京的时候,就会传到京城里来了。再说,京城里的高门贵胄就这些人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这几天,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知道此事了。
宋良玉也点头笑道:“皇贵妃娘娘一向与人为善。知道此事以后,就赶紧让人叫我大姐进宫,让她帮着给你传个话。”又加了一句,道:“皇贵妃娘娘还说。宁馨你的爹爹贺御史,是个不畏强权之人。此事让你爹爹出面,应该能有转圜的余地。”
贺宁馨摇摇头,道:“此事到底如何,还言之过早。”
宋良玉轻哼一声,将一粒花生丢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拿手敲着桌子道:“难道要等圣旨进了门再说?——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贺宁馨拿着团扇掩面而笑,并不言语。——自己有圣上赐婚的圣旨,别说简飞扬,就算是简老夫人想开祠堂休了自己都不可能。再说对于简飞扬,贺宁馨还是有几分信心的。简飞扬若是那种想攀附权贵,尚主邀宠的人,自己根本就等不到嫁给他的这一天。
至于如何对付长公主,贺宁馨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她眼下所要做的,首先是要确定皇贵妃传的话是不是真的。其次是要确定,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有想嫁到镇国公府的心思。等这两样都确证之后,她再来考虑,要如何还击,才能既不伤皇室的颜面,又能一劳永逸,让长公主永远不能将手伸到别人家里来。
贺宁馨并不在乎小妾通房。如果以后她跟简飞扬两人感情转淡,又或是圣上给简飞扬赐美人,就像隆庆帝给自己以前的爹爹裴立省赐美人一样,她不会反对。毕竟妾就是妾,绝对不可能跟妻子相提并论。——可是平妻?不,永远不能。
一个家里只有一个女主人。如果长公主真的打着做平妻的主意,贺宁馨不介意事先婉转提醒她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