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姐楞了下,随即答道:“不年轻咯,都三十五了。”
“你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呢。”安音随意地聊着,走过去把很多贵重的衣物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就拿几件换洗的就好了,太多了没地方放。”再找住处,也不可能有这么大一间的衣帽间了。
娥姐心疼地抓起安音的手,“你要去哪里呢?听说你·娘家也不太好,一个女孩住在外面没个照应怎么行呢。要不然你写个地址给我吧,我有空想去看看你,我在萧家你一直对我都这么好。”
“地址还不确定。”安音叹了口气,“这样吧,我给你留个手机号,你要有什么尽管来找我。”安音对娥姐家里的情况一直很同情,也希望能帮助她。
两人拿出手机互留了号码,行李也很快整理完毕。最后娥姐还是把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少奶奶,你就不能跟少爷再好好谈谈?我总觉得你们俩还是有感情的。”她说话间搓·着手低着头。
安音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翻开了首饰盒。里面的珠宝首饰她向来不爱,除非参加晚宴之类的必须时刻,她全身上下几乎不戴配饰。
她唯一爱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那枚紫罗兰发夹。
到广西拍戏的时候她怕弄丢了所以放在家里,如今发夹就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她拿起来细细地抚摸又抚摸,再也舍不得放回去。镜子里映出萧成宇的脸,“嗒”一下,安音条件反射似地把首饰盒盖上。
“这屋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拿。”萧成宇恢复了平常时的冷漠,坐在床沿,而娥姐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只是这个戒指,”安音指了指手上的萧家玉戒,“我暂时还取不下来,能不能等我取下来了再还给你?”
“可以。”萧成宇坐在床边没动。
安音的视线落在他消瘦的脸颊,虽然他没有望向自己,还是依稀能看见他眼里的血丝。紧·咬下唇,安音把不该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一阵难捱的沉默,只有床头的古董钟滴答作响,将时间变得漫长又刻薄。
“那个,我先走了。我们再约时间到律师行去。”安音狠心说出口,她听见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
其实她还想多看两眼桂花树,还想到小楼的阁楼上去游一游,只不过人生充满遗憾,她这样安慰自己。
“一切,真的太晚了吗?”萧成宇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站起来走到安音的身边,俯身抓起她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出那枚紫罗兰发夹。“很感谢你喜欢这个,你戴着它真的很美。”他把发夹温柔地别在她的乌发上。
“我也这么认为。”安音笑着流泪,她看见他的怀抱近在咫尺,她闻见淡淡的烟草味。
一只温厚的手掌抚上了安音的脸庞,萧成宇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她的眼泪抹去了,秋日阳光残留的几分绚烂都泼洒在萧成宇的侧脸,象溶在火里的烫金,美丽却又无法触碰。
“给我个理由,让我留下你。”他的呼吸如梦呓般在她耳边轻吐。
“留下来还需要理由吗?”安音委屈地哽咽,“我是罗雨薇,你的雨薇。”
“你用什么证明?”
“没有证明。”她直视着他,“我就是罗雨薇。”
萧成宇的眼里闪过一丝灼伤般的痛楚,“你走吧。”他放开安音的手,“我不想再见到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我说出证明你还是会找到各种理由来怀疑。”安音擦干眼泪,“你不信任我也不信任你自己,你宁可信任一堆没有生命的纸张,或者是冷冰冰的器械,你也不信任你自己的感觉。你的心在跟你说什么,你不去听也不想知道。”
安音走到门边,这一回再没有人来阻止她,她回头望了望那立在房间里的背影,无声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过长长地走廊,再弯到旋转而下的楼梯,就连墙壁上的油画都牵绊着安音的情愫。她抿着嘴飞快地跑下楼梯,再冲过客厅到大门,她看见易柳杨站在他的宝蓝色座驾前。
“快带我离开这里。”她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要离开这里。”她带着哭腔。
“行李我已经放在后备箱了。”易柳杨笑着坐了进来,没有看安音,只是招呼司机开车。
“不哭一会吗?”易柳杨望向车窗外金秋的山中景色,语音平静。
安音疲倦地缩在宽大的座椅里,摇了摇头,“等会要安排我到哪里去住?还是说说这个比较实际一点。”
“如果我把你卖到安家去,不知道能值多少钱?”易柳杨扭头过来戏谑地看着她。
“那你还不如把我卖给汪淑莹,我在安家人眼里毫无价值,特别是现在弃妇的身份。”
见气氛缓和了许多易柳杨不免有些得意,正要再开口继续调侃什么,却见一辆熟悉的车子从旁边开过往萧家的方向而去,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安雪!”
她不是去国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出去呢?特别是想到自己一走她就来了,安音更是心绪烦乱。
奇怪的是,旁边的易柳杨也闷不做声,刚才好不容易打破的冰冻局面又合上了。
两人一路无话,过了一阵,车子驶进一个高档小区,在连排别墅区的最后一间停了下来。“先别搬行李,我看看房子合不合适。”安音说完率先下了车。
“那我就不进去了。”易柳杨从车窗处把钥匙递给安音。
开门的时候,安音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易柳杨已经迫不及待掏出手机,好像要给谁打电话。她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屋。
这是间三层的小楼,大概有八成新的样子,内部空间很大,电器家用一应俱全。安音爬到三楼的主卧从窗口往外看,小区围墙外的林荫下停着一辆黑色悍马。
是萧家的车,萧成宇果然派人跟来了,看来易柳杨这家伙还有点用。安音鼻子酸酸的,坐着平息了下心情,又急忙下楼去拿行李顺便把易柳杨打发走。可易柳杨已经坐进了楼下的客厅,并且把行李也搬了进来。
“房子我还满意,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安音笑意盈盈地赶客。
“哦,那我就上楼休息了。”易柳杨说着站起来就要往楼上走。
安音的脸刷一下变了,“你没说过你也住在这里。”她冲过去站在楼梯边挡住了他的路。
“那我也没说我不住这啊。”易柳杨凑上前,“而且你说过,只要我对你说那三个字,你就答应我。”他低下头,眼镜就快顶到安音的发夹。
“原来你说的慢慢来是在逗我玩呢。”安音一把推开他,故作镇定地向门口走去。
“你总要给我点好处吧,难不成我就这么白白被你利用”易柳杨在她身后笑了,“外面的车还没走,你现在出去咱们这戏就算废了。”
“知道做戏你还配合我,我真的好感动哟。”安音转过身来盯着易柳杨,目光凌厉。
“瞧你,开个玩笑都开不起,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易柳杨满不在乎地视线在她脸上梭巡,“音子,你真的变了,没有以前可爱了,但这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你想利用我让姓萧的吃醋,随你咯,最后你总会明白一切都是白费心机,你们注定不会在一起。”
“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呢?”安音一脸的茫然。
“做你喜欢的事,比如忙事业,打败竞争对手什么的。”他说着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音子,”他又倒了一杯递到安音面前,“远离萧成宇你会活得很平安。”
☆、第52章
“这算是爱的威胁吗?”安音推开了酒杯,“你这样泡妞太生硬了,怪不得从来没有你的绯闻女友传出来,主动送上门的估计你又不要。”
“你就别笑话我了,身心纯洁的男人就这德行。”易柳杨的这句话让安音想起了萧成宇,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易柳杨奇怪地问道。
“我在想,如果你穿上母熊衣服会是什么样。”安音咯咯笑得面色绯红,好一阵才平静下来,“不过你对自己的形容倒是很贴切,我是指身心纯洁什么的。毕竟沾上那玩意还能成功戒掉的人几乎可以说没有,除了你我,这应该就是心思单纯的人才有的毅力吧。“
“呵呵,那是。”易柳杨神色古怪,“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再说了,你都这么上进我能不努力吗。”
两人就这么貌合神离地聊着,不久易柳杨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事就告辞了。
天色已接近傍晚,没有太阳的深秋就像整个城市突然进了冰箱,安音站在门口拉了拉单薄的衣衫。易柳杨回头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屋去,夕阳下连帽卫衣也遮盖不住他竹竿一样瘦削的身材。 宝蓝色玛莎无声地开走了,夜色在远处降临。
手机在屋内响了起来,安音看到是付小玉忙高兴地按下接听键。付小玉在电话那头急得哇啦哇啦的,嗓门都大了许多,说是要马上过来看安音。
“行啊,我在仙女道耀和小区。”安音报了自己的住址,又说道,“你让大潘帮你把行李收拾一下,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咱们两个人正好有个伴。”
“少奶奶,你怎么知道大潘跟我在一起啊?”付小玉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大潘,谁还能跟你八卦我?好了,快点过来让大潘带我们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已经在去往餐馆的路上,付小玉只是匆匆抓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搬了过来。“怕少奶奶你饿坏了嘛。”她陪着安音坐在车后座,说话时还微喘着气。
“别叫少奶奶了,以后就叫我音姐吧。”安音抓起她的手只感觉无比亲近,“最近在公司怎么样?有人为难你吗?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可别忍着。”
“我好的很,领导们对我都很好特别是那个张经理,再也不会让我去干那些不应该的工作了。”付小玉说着眼圈红了,眼看着眼泪就要往下掉,“少奶奶,你尽想着我·干什么,你和少爷到底怎么样了嘛,又刚刚没了孩子,你自己为什么都不着急呢?”
安音笑了,拍拍付小玉的手说道:“哭什么,傻妹妹,就他们几个小臭虫还玩不死我。”
“那你跟少爷就不会分开了是吗?”
一句话问得安音神色黯然,“我不知道。”她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付小玉从来没有见过安音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车里突然只剩下大潘喧嚣的音乐声,显得有些刺耳。
吃过晚饭,大潘开车把安音和付小玉送回了住处,安音又问了一些萧英才的身体状况,得知是旧疾复发没什么大碍,于是说好了有什么消息即时通个气,这才让大潘回萧家去。
大潘到家的时候都快夜里十一点了,可还是被萧成宇叫到了书房。
“干什么去了?私自用车还回来得这么晚。”萧成宇冷冰冰的语气似比平时又严厉了几分。
“我还能干什么,接小玉呗。”大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谁批准你私自用车去接小玉的?再有下次,扣你半个月工资。”
“少爷你不能公报私仇。”大潘委屈地喊,“这事虽然是少奶奶定下来的,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反对,今天却来跟我算账。”
“车是我的,我爱哪天算账就哪天算账,怎么,你有意见?”萧成宇坐在椅子里,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扶手上轻扣。
“当然有意见了。”大潘满脸的不服气,“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而且这车本来就是给少奶奶用的,虽然她现在走了,可是就凭她还那么关心你和老爷,你也不能这么无情。”
“你倒说说,她怎么关心我和老爷了?”萧成宇依旧面无表情。
“一个晚上一直都在问你和老爷的身体状况,还有,她看起来很伤心。”
萧成宇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手上无意识的动作停止了,望着窗外的夜色好半天都没说话。
大潘哪耐得住这个寂寞,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少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了,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去接少奶奶和小玉,她们住的地方有点远。”
萧成宇挪动了下·身体,不自在地问:“你是说小玉现在和少奶奶住在一块?”
“是啊,少奶奶下午就让小玉搬过去了。”
“行了,你去吧。”萧成宇挥了挥手,看着大潘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的月亮格外明亮,透过纱帘照得卧室里像铺了层白雪,安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快要立冬了,就在刚才,她怕晚上凉想给付小玉去多送床被子,却听到付小玉正和大潘在通电话,两人甜言蜜语地又时不时提到少爷两个字,这让她有一种还在萧家的错觉。
她默默地又抱着被子走回自己房间,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但眼睛却干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