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口袋都空空的,付完了医药费甚麽都没有剩下,路华斯也懒得让亚历山大给他送钱来了,直接踢着拖鞋,然後溜达回家。
很久都没有看过巴黎的街景了……
路华斯难得地平静了心情,夹杂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悠闲的走着回家。
巴黎市,永远那是麽的繁华,彷佛像一个不夜城似的,一排接一排的商店展示着不同的名牌产品,但繁华的背後,在大街小巷之间却总能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瘫在街旁也没有人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路人匆匆而过。
要是女孩大概一早被人拉走了,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见到自己光着在陌生的酒店内了…
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路华斯也没说得上好还是不好……但突然地,他觉得有点疲倦。
抬头望着天空,依然是那样灰蓝带着几朵白云,可是路华斯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老去了,而且…也有点走不动了…
「亚历山大,来塞纳街接我。」他二话不说,打给亚历山大,也不管对方在干甚麽,直接吩咐下去。
「哎~老大!你怎麽在那边啦?!你不是在医院吗?」亚历山大夹着电话,一边记录店内的损失。
「废话少说,给我过来。」
「忙着啊!你自己坐车啊。」
要是有钱招的士用得找你麽?!路华斯有点恼羞成怒的低吼:「没钱,快给我过来。」
「……老大!你没钱不会让我送去医院啊!还有你到底要去哪啊?出了医院还乱逛,你知不知道……」亚历山大又习惯性唠叨起来。
「少烦了,过不过来?」路华斯後悔了,早知道就打给别人也不要打给亚历山大,太烦人了吧?
「…过……」亚历山大的口气一下子弱了,只能把手上的写板放在桌上,然後胡乱
的拿过钱包,跟店内的店员挥挥手告别。
「老大啊,整条塞纳街也太长了吧?你在那处啊?」亚历山大伸手招了一辆的士,随口吩咐过,在司机的提醒下才记起有这麽一回事。
「……附近有间LV的……」路华斯其实是走着走着,忘了看路後就…这样悲剧了。
「…那间人品无下限的店老是到处开的好不好……行了,我来找你,你站着别动啊!」亚历山大听路华斯的口气,已经猜到对方迷路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老是很闲心地到处乱逛後又要迷路,亚历山大老是要去把迷路的小孩捡回家。最可怕是这小孩还会见到感兴趣的事物又开始乱走了!!所以虽然这样说了,他对於在原地找到路华斯这件事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路华斯果然在挂了电话後又见到了一些在街上看到一些流浪人零零散散地摆卖着小配件,又再窜过去看了。
「这些都怎麽来的?」路华斯在一档蹲了下来,那些纯银的饰物要是拆了重新用到自己下一季的新装展览应该不错,但习惯性地他还是先要问一句。
「能怎麽来?总之不是偷的抢的。」流浪汉没好气的刺了路华斯一句,第一次听到来看的人问这种问题。
「……怎麽卖?」路华斯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不过自从那件事以後,他就变得对这种事有点小心翼翼了。
那时要不是有恩师,自己已经要在牢中渡过几年的光阴吧?也是那次他才真正的看清了那个人的真面目。
路华斯低低的笑了,自己也真是傻呵,一直坚信不移,无论多少人在自己耳边说了多少好话,还是这样一直相信着他。
相信他不会背叛这一段来得不容易的恋情,相信他会一直跟自己坚守下去…相信他不会害自己的…相信他会乾脆放手……
一次一次的相信彷佛成了最可笑的见证,在警察上门的当天狠狠的嘲讽了自己一把。
该知道的不是麽?那个男人最不能忍受就是失去,无论是被抛弃了的宠物也好,他一直都要把所有东西都紧紧掌控在自己手中,不要也不容许别人得到,一定要毁得彻底才可以。
但自己总是抱有奢望,或许自己会是一个特例。三人的爱情世界太累了,就算他到现今都猜不透那一个女人为甚麽可以忍受自己的存在,继续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也是一样,为甚麽认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些?甚
至两人都订婚了,还要紧紧把自己绑在他的身边……
路华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种爱太肮脏了,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拼尽一切的逃离,却只成了那个人眼中的笑话。
果然是那时的自己真的太天真了,以为只要逃离了,就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自己……
「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就滚开。」流浪汉抓抓自己很久没有洗过的头发,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买,这几件都要。」路华斯惊醒过来,迅速的指了几件,然後站起来摸摸口袋,才记起自己的钱已经花光了……
「咳……你等我一会…我等朋友来…就可以付钱了……」路华斯尴尬的摸摸头。
「呸,没钱就别装啊,东方狗。」流浪汉啐了路华斯一下,带着鄙视的眼神扫过路华斯身上那套皱巴巴的衣服。想不到看起来还挺富贵的,却是穷到一个钱都拿不出来。在巴黎果然人不可以貌相,这种小鸭子也不知在那处偷来谁的衣服,随便出来充大爷吧。
路华斯静静的抿起嘴,不再说话。
他在外国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带有歧视口吻的叫了,再过分的他也听过,已经没甚麽好在意。那怕多少人鄙视他,他依然不会放弃自己那把黝黑的头发,连亚历山大也不止一次让自己去把它染掉了,就算染得五颜六色也好过被人这样侮辱。
可是或许是想坚持那最後的一丝关键吧?即使知道阿爸也许…一早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吧…但还是下意识的拒绝再做出他讨厌的事。
阿爸最讨厌年轻人把自己的发色弄得七彩得像彩虹一样,每次他都要啐上一口,然後告诫自己身为中国人,绝对要以自己的黑发黑眼为荣。
路华斯就这样卑微地希望用这种方法,维系那一点稀薄的亲情,那怕对方不会知道,他也想在有朝一日,可以站在阿爸的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一点坚持。
再骄傲地告诉他,那个不屑子现在已经是世界的名设计师了……已经…後悔当初就这样跑了……
即使…此生可能再也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了…
阿爸,我後悔了……
站在路边胡思乱想的路华斯等得有点心烦,皱起眉头又催了亚历山大一回。
「老大啊!你到底跑了去哪了?我都找了几遍也没见到你!」亚历山大在电话内
哀号,果然不出他所料,老大又跑了啦!怎麽老大就不能像小孩一样乖乖站在原地等他来接啊?!每次都这样跑他真的很难为的好不好?
「笨,转角的小巷内,快来帮我付钱。」路华斯毫不客气的指挥,又再次挂起电话。
「装甚麽装。」流浪汉小声的咕噜,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路华斯有钱买起那几件银饰,但看到对方装得似模似样的,也不敢再对着顾客指骂甚麽……他还等着把东西卖了後可以换几个钱去买酒喝的。
等了一会儿,路华斯才等到一个气喘喘的亚历山大。
他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兴奋的赶急叫了一声:「老大!」为了怕路华斯又再次跑走了,他才不得不这样赶急地小步跑过来。害他精致的妆容都要被汗弄化了吧?哎,他这个助理做得容易麽他……
「这麽久!」路华斯不耐烦的扯过他的手,然後在他的口袋中乱翻:「钱包呢?带来没有?快帮我付钱。」
「哎?!行行,不要乱摸啊老大啊!」亚历山大娇笑了一声,让到路华斯和流浪汉不约而同的起鸡皮……
「多少钱?哎,这些够不够?赶着出来只带了一点。」亚历山大从裤後的口袋抽出钱包,然後拿出一叠纸币。
「够啦够啦。」路华斯抽出几张,然後递给流浪汉。
流浪汉眼前一亮,立即把整个布包起来然後全都塞到路华斯手上再把钱抽走,哈着腰说:「谢谢。」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立即就跑掉了。他的酒瘾又发作了,有了这笔钱至少可以再醉几场。
路华斯嫌弃地把布包丢到亚历山大的怀中,然後左顾右盼,可惜这处不是大路,完全没有车经过。失望的他也只能拉过亚历山大回到塞纳街再截了的士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碼出來哈》___ 。jjwxc。/oneauthor。php?authorid=795066
另一篇在碼中。。。。
☆、开端发展(六)
「亚历山大,给我别针。」路华斯咬着一根短针努力在布料上打出摺纹,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唷,给。」亚历山大抱着材料盒站在一边,忧心忡忡的问:「真的要临时改衣服?之前那系列都弄得差不多了,这样一改,万一展期赶不及的话怎麽办?哎呀,老大,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任性………」路华斯买完材料回来第一句就是说他要改设计,当场就把他吓到跌倒了。这不是拿展览来玩儿吗?!就三星期,怎麽可能改得完啊?!
亚历山大迎风流泪…这次的展览…扑街定了…
「少烦我,我说改就改。剪刀。」路华斯专心致志地在新衣服上缝缝补补,看着在流浪汉那处淘来的银饰,他的创意灵感突然爆发,有了更好的作品,他自然不容许之前的衣服就这样拿出去展览了。
「老大~~~」亚历山大哀号,要是工作室扑街了,他也讨不到好果子吃的啊,但看老大一脸认真,让他改变主意看来是没可能了。亚历山大一脸沮丧的蹲下在地上仿漫画一样画圈圈,怨念的碎碎念:「会扑的…一定会扑的…整整十套衣服啊…三星期怎麽可能赶完还有模特也要再找啊…一定会扑的…一定会……」
「你露底了。」路华斯对於助理的怨念倒是一脸淡定的继续修改衣服,设计图就放在地上方便低下头就能对比一下半成品,现在设计图还没看到就先看到了亚历山大裙下的春光。
「要你管!完了完了,要是扑街了我们工作室会不会倒闭啊……啊…还有未完成的订单客人会不会不要啊……完了完了…我没了工作的话回家会被人逼去嫁掉吧啊啊啊我的人生啊……老大你认真的考虑一下嘛…我觉得之前的也挺好看啊不用改啊………」亚历山大继续画圈圈…
「你不会被逼嫁掉的。」路华斯拿着针线在衣服上修改一些小细节,对於亚历山大的‘担忧’嗤之以鼻。凭那对宠儿宠到上天外加古板而不接受新事物的夫妇,最有可能干的是给亚历山大找个女孩,而不是把他嫁掉。但凭藉他一身的打扮,想娶妻…咳…
「重点不是这个啦!唉,算了,说你又不听。你忘了那一次展览的教训了吗?要不是老师收拾了场面,我们那能有现在这处逍遥啊?快点去赶完之前那个系列,还有可能在展览中展出啊。」
路华斯的手一顿,低声说了一句:「亚历……」
亚历山大在内心说了一声糟,那一件事一直是路华斯心中的刺,现在拿
出来提不就是戳人心肝吗?自己怎麽这样蠢啊,居然口直心快就这样说了出来,啊,路华斯指不定要怎样怨他呢!
亚历山大还记得,当年那一个爱笑的大男孩。整天笑嘻嘻的男生是路华斯的另一个工读生助手。那时工作室刚成立,不像现在一样有钱请得起员工,从大至小都是他们三人一起搞定的。甚至他们还一起立过誓言,不在时装界创出一番新天地就不回家,一直在租房内住下去。
最终,那人还是破坏了约誓,亲手在路华斯和他的心中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记得,那一年的夏天,也是像今天一样炎热的天气。前一个晚上大家还嘻哈在店中同聚庆祝作品的完成时,第二天再次回到店内却是一片凌乱。衣服已经变得零零碎碎,亚历山大还能记得路华斯那时脸无表情的站在衣服中间,对他露出一个像是下一秒便要哭出来的笑容。
亚历山大知道路华斯其实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这个软弱的孩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踏出满是创伤的双脚,好不容易才走进了人群之中,再次敞开了心怀,却是得来这样的苦果。好不容易缝合的心扉再一次被插///穿,连他的内心也在抽痛,更何况是与那人感情更要深厚的路华斯?
那一刻,亚历山大真想抱着他狠狠的哭上一场。
路华斯倒是很平静,那时他说:「没关系,旧的没了,我们就来创造新的。」
表情是那样的空洞,他甚至没有再追问为甚麽一夜之间会变成了这样。为甚麽只有衣服被破坏了而其他财物却完好无缺…
为甚麽那人会自此消失了…
那人是为了甚麽而被人收买破坏了路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