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没怎么睡。”
“哦,那要我开车吗?”她本想说要不要改天,但转念一想,如果杜璟贤愿意改天,他现在就不会来这里。
杜璟贤有些意外,“你会开?”
“学过,暂时没拿到驾照。”
。
梁刻铭是随口提议,但杜璟贤笑着又问:“那你认路吗?”
“看地图呗。”她打开盖板,这辆车她还是很熟悉的。
杜璟贤便推门下车,看样子是要她去开了。
换了座位,他把GPS导航系统打开,对她笑笑,“双管齐下。”
梁刻铭也跟着笑了笑。杜璟贤说了一句:“交给你啦。”然后真的就把座椅放低,把外套拉过来盖住,闭上了眼睛。
还没上高速他就睡着了,毫无堤防全然信赖的侧脸,梁刻铭偷偷瞥两眼,想到李时空的话,“要是还有人是他愿意相信的,那个人非你莫属了。”心里忽然一暖,嘴角也扬了起来。
不知道是她车技不错,开得又快又稳,还是杜璟贤真的睡死了,总之他一路没醒过,到了伍特还没醒,梁刻铭交了停车费后,竟然不忍心叫他,就坐在旁边等着。
杜璟贤的睡眠逐渐由深转浅,慢慢地能感觉到有人摸他的手,还把手指放在他鼻子底下试他的呼吸,他明白过来,一阵好笑。
当酒窝浮现在杜璟贤的脸上时梁刻铭就知道他醒了,马上坐回去。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杜璟贤吓了一跳,“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四个小时。”梁刻铭面色如常地回答,相对于一个人每天的平均睡眠四个小时的确不算多。
“你应该叫醒我呀。”杜璟贤哭笑不得,“我们的三个小时岂不是白耗在这里了。”
“不会啊,你看很多人现在才来。”梁刻铭指指车窗外,“我们可以吃了午饭再进去,这样就不用拎着保温桶走路了。”
杜璟贤笑道:“有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过年大鱼大肉进补太多,清淡的炒饭让人食指大动,梁刻铭觉得他的胃口比去美国以前好了很多,不但吃得多,还吃得快,并且边吃边笑,肯定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梁刻铭没有细问,她想保持这份微妙的心情。
吃饱睡足,天气晴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游园状态了,杜璟贤一上来就要挑战神秘河谷,梁刻铭事先有看过游乐园介绍,神秘河谷属于刺激项目,明令禁止高血压心脏病患者游玩。
她自然反对,“不好吧,26米高空滑坠,你确定你受得了?”
“不要扫兴嘛。”他笑着说,“只要你不扫兴,我也绝对不扫兴,怎么样?”
梁刻铭没办法地被杜璟贤拉去领了两个雨衣。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上车就后悔了,开始拼命地哭,哭得全车人心里像餐刀刮盘子一样难受。杜璟贤趁着还没开动,转过身去,“小妹妹,你看那边。”
小姑娘嚎啕大哭着抽空看了一眼杜璟贤指的糖果屋。
“等会我请你吃糖好吗?你喜欢棉花糖还是棒棒糖啊?”
小姑娘想了下,似乎棉花糖体积更划算点,哭哭啼啼地说:“棉花糖。”
“那你要什么味道啊?哈密瓜,还是草莓?”
他的声音温柔得要把人融化似的,小姑娘一下子答不上来,似乎都很想要,杜璟贤笑呵呵地说:“抓紧时间好好想一下,下车后告诉叔叔。”
大人也帮腔说:“是啊,想清楚,不能反悔的!”
小姑娘陷入天人交战中,杜璟贤坐正了,朝梁刻铭笑笑,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也有点怕。”
怕你还坐!梁刻铭想也不想地白他一眼,抓住了他的手。
杜璟贤看了一眼,笑着说:“我们第一次坐小火车你还记得吗?其实我不想上车,你非要拖我一起。”车子徐徐发动,他说“我也不知怎的,居然就上去了!”
梁刻铭想起当时惊险的种种情形,哑然失笑,要是杜璟贤因为没扣安全带掉出去,就等于是被她害死的,纵然胆肥如梁刻铭,事后回味也要出一身冷汗。
车子加速,飞冲下去,所有人都在飞溅的水花中发出尖叫声,梁刻铭下意识地把杜璟贤的手抓得紧紧的,同时发觉他把自己抓的更紧,紧到即使她松手,也不会分开。
她还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悸动中,兜头冷水淋下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杜璟贤惊愕地看着她。冲到河里时溅起的水花,和人从瀑布底下经过时差不多,虽然有雨衣,可脸毕竟是露在外面的,没办法保证一星半点都不湿。
“你怎么不低头啊?”
梁刻铭呆若木鸡,还是只落汤鸡,闻言慢慢扭头看了杜璟贤一眼,头发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整车人就她一个被淋到,大家纷纷行注目礼,先前哭得起劲的小姑娘此刻嘻嘻哈哈地嘲笑她,一点情面也不留。
杜璟贤买了个草莓味的棉花糖给小姑娘,梁刻铭则买了个哈密瓜味的送给她。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小姑娘早已连眼泪星子都看不见了,喜不自禁地跟她妈说,“我还要坐我还要坐!”
“回车里去,我开暖气。”
“不用,继续玩啊,太阳这么好,一会儿就干了。”
“太阳再好也不行。”杜璟贤斩钉截铁的拒绝,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把暖气开大后,他脱下外套,和毛巾一起给她说:“湿衣服别穿了,擦干以后披这个。”然后关上车门在外面等。
梁刻铭不敢让他穿着单衣在外面等太久,赶紧遵照指示脱掉湿衣服,其实那些衣服只是领口和胸前湿了一部分,真要穿着估计也不碍事,不由得埋怨杜璟贤小题大做浪费门票钱,可是反过来一想,如果淋湿的是他,自己肯定也少不了一番折腾。
没想到乘兴而来,竟然只玩了一个项目就打道回府。梁刻铭嘟囔:“二百八十块啊……”
杜璟贤笑道:“为了二百八十块钱感冒发烧,岂不是更亏。”他顿了顿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来日方长嘛。”
梁刻铭知道他在说去苏州乐园包子扬扭到脚的事。
“对了,说起来,苏州乐园那次你欠我一个人情,一直没还。”
“有吗?”
杜璟贤点头,如数家珍地说:“你答应请我吃饭,给我做牛做马24小时,工作后出来旅游,地方我点。”
梁刻铭算了算,顿时失笑,“就这几样?那我不早就还上了!还一百次都有剩!”
“但是你并没有说‘这是还你某个人情’啊。”
还能这样钻空子?梁刻铭没辙地笑道:“好啦,今晚请你吃饭,还你人情。”
她的话音刚落杜璟贤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家”,梁刻铭真希望自己刚才没说过那句话,当下讪讪一笑,“当然,你有事的话可以改天。”
他看她了两眼,没说什么,把手机电池抠出来丢到一边去,笑了笑,发动车子。
梁刻铭的心脏一阵狂跳,倏地扭头看着侧窗外,玻璃上却偏偏映出她咬着嘴唇的样子。气氛忽然就有点尴尬混着暧昧,杜璟贤大约也察觉到了,随手打开CD播放器。
“好老的歌。”前奏刚响,梁刻铭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没记错的话,这首歌流行的时候,两个人刚刚上初中。
“很久没买CD了,你就凑合听吧。”他笑了。
“虽然这样的形容有一些简单俗套,我想,我说,你是我的太阳。我绕着你打转,我因为你而转。我的世界明暗,因为思念使然。”
他也很随意地跟着唱,梁刻铭明明知道那只是歌词,却听得几度恍惚。羊羔绒的领子摩擦着她的下巴,他的外套,散发着他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梁刻铭低下头,嘴唇和鼻子埋入羊羔绒里,他的气息更分明了,简直就像,就像……快要吻过来一样。
如果他再吻我,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推开他。
可是,他会再吻我吗?
停好车,两个人冲进大楼,跑进家门,梁刻铭一边开空调,一边脱下外套丢给杜璟贤,然后去找了件衣服往身上套。
换好衣服出来,发现他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样子和以前还住在这里时如出一辙。
梁刻铭失笑,挽起袖子去厨房准备晚饭。
杜璟贤跟进来,梁刻铭下意识地说:“不要你帮忙。”
他笑道:“谁说我要帮忙?”
“哦,要找什么?”
杜璟贤拿走她手里的西红柿和菜刀,肘弯顶了她一下,“你出去吧。”
梁刻铭吃了一惊,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她不动,杜璟贤也不再敢她,自顾自地忙起来,虽然动作没有她那么娴熟,但一下一下,也有条不紊。
划十字星,去蒂,烫焯,撕皮……
梁刻铭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因为杜璟贤会这道番茄牛腩,当然更不是因为他姿势优雅,而是他每个步骤都跟自己完全一样。自己做的菜,他虽然吃了很多次,但是并没有看过做菜全程啊。最后,除了银杏肚丝汤是梁刻铭事先煲好的以外,其他都出自杜璟贤之手。
“尝尝。”他抬了抬下巴,神情非常自信。
梁刻铭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抄筷子夹了片牛腩塞进嘴里,嚼着嚼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近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杜璟贤笑了一下,拿起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试了差不多三十次,才做的这么接近你做的味道。”
梁刻铭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将一袋一袋食材往厨房里拎,又一袋一袋垃圾往外面丢的情景。
“在美国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念这个味道。”
她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算和好了吗?”杜璟贤挑了挑眉看向她。
。
梁刻铭一个激灵,疑惑不解,“和好?”
杜璟贤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信封,放在桌上朝她推来。就是他离开不久后寄来的那封信,她只看过一遍,从此不想再碰,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了?她还记得当时心脏被那些句子戳得一个个窟窿的感觉,她不想打开。
杜璟贤便再次动手,抽出信纸打开,摊在梁刻铭眼前。
确实就是那封信,只是在那熟悉的字迹下面,多了一行类似评语的东西:“我是个笨蛋,说了一箩筐蠢话。”
还有一幅画,一个人抱头跪地,类似QQ自定义表情里面最常用的那种崩溃状。
梁刻铭没忍住,发出一声噗笑。
心情忽然就如同拨云见日,她浅浅的吸口气呼出来,说道:“其实,你说得对,本来就是我做错了,是我太冲动了,怎么能怪你呢。”
杜璟贤定定地看着她,幽幽一笑,问道:“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梁刻铭想也不想的摇头,“当然不会了,人怎么能老冲动呢!”
他笑得更深邃了,眼睛盯着她,眨也不眨一下,柔声说:“我喜欢你……”
梁刻铭的心脏像被真空泵吸走了所有空气的羽绒被一样骤然缩紧,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又听他继续自顾自悠然地说:“……为了朋友冲动的样子。”
梁刻铭大大吸了口气,心脏重新运作,不是漏跳几下,如果没有后半句该多好……这都是什么怪念头!再看杜璟贤,他的长睫微垂,噙着一抹笑,竟有几分可口的感觉……这又是什么怪念头!难不成菜做多了,看谁都像食物?!
她脑袋里乱成一张网之际,杜璟贤忽然又说:“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Chapter27 再次告白
梁刻铭没想到他要自己陪他去的地方是玉石加工厂。
“爸爸说,他和父亲曾经合买过一块玉石原石,前不久才想起去开磨,叫我跟着看看成色。”
杜璟贤现在称呼杜宇辰为爸爸,称呼谭之盛为父亲,用以区别两人。
他慢悠悠地说:“也不知道好坏,我想过了,不管是什么我都送给你。”
梁刻铭理所当然地拒绝,“那怎么行。”
“你先别急着客气呀,说不定就是块废料。”
“是什么都无所谓,我又用不到。”
杜璟贤就当没听见,兀自问她:“你希望是什么?”
梁刻铭倒真是没什么概念,只是受了太爷爷经常把玩的那块宝贝翡翠的影响,所以很自然就想到这个。
接待的雷师傅看了编号,捧出一只保险柜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推过来。
梁刻铭定睛一看,看不出门道,杜璟贤跟她一样,随口问:“这是什么玉?”
雷师傅笑眯眯地回答:“红翡玉。”
“居然是翡翠?”杜璟贤大感意外,笑着看向梁刻铭,“太好了,总算拿得出手。”
梁刻铭问:“这个是不是很值钱?”
“这块杂质算少了,挺好的,市价上万吧。”
梁刻铭还没开口,杜璟贤已经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欸,就这么定了,你想把它做成什么?”
梁刻铭站在那里,半晌,脸慢慢红了起来,问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