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来,谁会关心。
去找小依的时候,门开着,听见她妈妈对她说,以后冒和拉拉玩,她不好好学习,你也会被带坏的。
小依的声音带着吧耐烦,她尖着嗓子说,我阿否的和她玩,她自己来找我的。【啊否的是土话里的不要的意思】
我安静的离开,就像自己安静的来一样。她不是小依,那个乖乖的在我身后的小女孩,她长大了,所以,那些记忆已经过时了,那些感觉也过时了。那吻呢,也许也只是小孩子的好奇。
我乖乖的回家,乖乖的吃饭,做作业,就当没听见。
睡前,我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嘴唇,没有感觉,那时温热的触觉只留下淡淡的余温。
犯贱!我想起阿妈老是在骂的一个词,起初不明白,现在明白了。犯贱就是以为对方将自己当宝,开心得忘记自己其实一文不值。
不明白为什么当你希望自己长大的时候,偏偏时间就像花坛里的松树,不见她长大,可是,当你想去挽留的时候,自己却不得不面对分离。
这个小学,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也许只有那棵花坛里高高的松树的年轮记得那些消失的面孔。
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当我收拾完书包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甚至才发现,在操场边,种着一棵向日葵,骄傲的高仰着头,怒放着。
也许,我错过了太多。
杜芳考进了区里的重点初中,前天看见她的阿妈带着满手的礼盒来谢老师,小依去哪里了,我没问,也不想去问,也许只是自己的那点可笑的倔强,想证明自己不是犯贱的。
暑假的时候,漫长的时间里,一个人没事干,在家里睡觉看电视,过的像是一头母猪。听说小依到宁波去了,再也没回来,我反而轻松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我平平淡淡的走进了那所以绝对的自由和接连不断的打架出名的初中,做了其中平平淡淡的一个学生,继续坐在最后的位置,靠着窗户,方便我看外面的天空。
唯一的变化是,我离家了。心里没有一点的牵挂,反而是轻松,以前,我就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到看不见阿妈阿爸的地方,听不见那些让我觉得心痛的咒骂。
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妈将那条裙子也放进去了,我一把夺过来,扔进木箱里,说,我非穿。
阿妈的脸色难得的没有变暗,只是说,随便你。
阿妈塞了点钱给我,这对我来说是这辈子拿到过的最多的钱,一张五十的在手心,阿妈还是老话,好好久读书,冒的人家打架。
我说,晓得了。不用你啰嗦。
随便你。阿妈气的转身就走。
我拉着我的箱子走进校门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跳跃不停,我离开了多年的束缚,获得了自由,走出那个让我厌恶的家,让我窒息的空气,深深的呼吸外面的。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我自己期待着,害怕着。
第一夜睡在寝室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呆了6个人,6个独立的女生过着没有隐私的生活。生活是相通的,无论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很多时候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和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些女生的坦然,自己心里很不自在。那时寝室里的浴室供热水的时候很短,要洗的时候都习惯大家一起洗,她们的身体很自然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却不敢看,也许是自卑,也许是不安。
我宁可自己一个人在最后的时候洗,水冷了,却自在。
门时常会打开,玉丽会进来,站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洗。
玉丽是我们班最美丽的女孩,她的美丽是精致的,带着点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放浪。
偷偷的听过那些男生的对话,没有什么好词,难听的叫人恶心。现在的男生已经慢慢的带上了有色的眼镜,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女生,仿佛赤裸裸的。让我觉得恶心。
玉丽也瞧不起这里的女生,说她们心里想要做个坏女人却偏偏一副圣洁的样子怕别人说坏话。
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抿,写满了不屑。
她有漂亮的蝴蝶骨,被对着我的时候看流水慢慢的滑过她的背,那对蝴蝶骨翩翩欲飞。
拉拉,帮我擦背。她对我笑。
我乖乖的接过沐浴球,倒满沐浴露,轻轻的擦着她的背。
拉拉,我觉得你是这里最好的人。她抬头,高仰着优美的脖子。
我安静的替她擦背,沐浴球在她的背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我喜欢你的安静,你什么都不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安全。我讨厌那些女生,虚伪。我擦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正对着我,我的手碰到了她的胸口,柔软的,发育良好。
我收回手的时候,她笑着说,你脸红什么?我们都是女生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转身,拿了浴巾,离开了。
她出来的时候擦拭着自己湿润的头发,身上的沐浴乳的香味很清新。她说,拉拉,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我呆了,在这个学校里第一次有人邀请我,我在这里孤独的就像一个影子,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去教室一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看书。
我点头。她笑着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去。
她接近我是因为我是一个安静的人,不会说太多的话,我的情绪很简单,我把自己掩饰在毫无表情的脸下,所以她认为和我在一起有安全感。她选择了我。
我接受她是因为我寂寞的都忘记和别人一起说话是什么样子的感觉了,我很安静的在她身后,和她一起走路,吃饭的时候不多说话,听她说那些和男人有关的事,安静的帮她收一封封的情书。
我们只是想要互相利用着对方。
小依偶尔会给我写信,蓝色的信封,里面是卡通的温暖的信纸,上面是她的俊秀的笔迹,她在里面说自己的快乐说自己的痛苦,她还像以前一样,就当我们还是朋友。我收到信的时候很高兴,雀跃的就像新年的时候接受礼物,有时候,她的信里会有她的照片,慢慢的变的美丽和成熟的样子。我会看的入神,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玉丽会调侃我,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是个女人,还真的以为我是在和那个女生谈恋爱了。
我将照片收起,往自己日记里一塞,低着声音说,为什么女生不能爱女生?
玉丽往我旁边的位置一坐,头靠着我的头,轻轻的说,我姐姐说,她们班级里有两个女生在谈恋爱,结果被发现了,学校家长逼她们分开,两个人死也不分,结果要一起自杀。这件事闹的很大。
哦。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故事,心里片刻间的起伏让我觉得心跳都过度了。微微的疼。
等玉丽走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肩上的衣服多了水迹。
【觉醒】
上了初中的时候,不喜欢回家,自己一个人留在学校里,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或是在图书馆里发呆,或是窝在自己的窝里睡觉。
觉得家在我的记忆里冷漠的就像是监狱,不肯回去,抱着我难得的自由,死死的不肯放开。
礼拜天的时候,学校里安静的就像是一个寂静的森林,没了平时的喧嚣,走路的时候会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我早上的时候没吃饭,近中午的时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草草的穿上T恤和牛仔裤,到学校外面的街上逛。
没有了拥挤的人潮,这条狭窄的街一切都停了下来,那些美丽的玻璃橱窗上,一个个走过的紧靠的身影消失了,终于可以看见那些商品的全部。
它们是为甜蜜的情侣而诞生的,我是一个人,孤单的。
路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玉丽拉着一个高高的男生的手出来,和我擦肩而过,距离近的足够我看见她的脖子上的红色的痕迹。
我早过了那个会问出接吻会不会有孩子的年纪了,更何况她们平时说的话里玉丽早就已经和男人发生过关系,一个初中的女生却早早的尝试了禁果,那是禁忌。
我不懂,我不明,在我还在为一个初吻计较的时候,玉丽却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了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在浮现那脖子上的吻痕,红的鲜艳的,就像是一处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带着让人恐惧的火焰的温度。
晚上的时候,整幢寝室剩下的人不多,安静的让人害怕,可是我却喜欢这样的安静,早早的梳洗好,躺上了床,拿出一本书,慢慢的看。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门开后,玉丽的脸在半暗的灯光下隐隐显着疲惫。
你怎么来了?我起身,惊讶的看着她。
我不想回家。她走到我床边,低着头,长发散开,脸上的表情是我没看见过的脆弱。
我没问,她不想说的时候再问就是多余的。
她倒在我身边,仰看着我,说,我和那男生做了。
哦!我淡淡的说。
我真的喜欢男生。她说的时候好像在哭,至少她的声音是,可是她却在笑,绽放着美丽的笑容。
我没说话,掀开被子,让她进来。她躺在我身边,我们紧紧的靠着,小小的单人床负担着两个人的重量。
真的好疼,疼的我用力的咬他,叫他停下来,可是他不听,男人都是混蛋。她的头转向外面,我看见她的耳朵,上面一排的耳钉闪耀着光芒。
你是不是没做过?她转头看我,笑着说。
我才初中。我的脸上微红。
她貌似不屑的说,胆小鬼。
她在我的床上合衣睡了,她的话在我脑子里盘旋,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也许,我谁也不了解。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以后,她就更加大胆的和那些男生交往,老师说不动,家长似乎没人管,这所初中的校风就是这样,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乖乖的不闹事,随便你在干什么。既然连花园里的园丁都弃绝了我们这些畸形的花朵了,谁还会去守着那些无聊的规矩。
公然的逃课,亲热,打架。这里的生活就像是一场丰富精彩的闹剧,每天都换着花样来。
好玩么?玉丽让两个男生为她吃醋打架,看他们像是发怒的牛一样互相争斗,她笑着在一边看。还回头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好玩。
胆小鬼。她说我。每次她都会这样的说我,我毫不在意。相比于我的阿妈,她的话好听的就像天籁。
日子慢悠悠的过,有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过了那么久的时候,会遗憾自己手心居然空荡荡的。
寒假到了的时候,拿着一张勉强及格的成绩单,拉着一个箱子,怎么样的来,怎么样的走。
家里已经造了新房,两层楼,很大,很气派,也很俗,巴不得告诉旁边的人,这家是那么的阔气,可是里面却简陋的像是永远停在建成前的那刻。里面千疮百孔。
阿妈开朗了许多,不再骂我像是骂偶尔走进家门的狗了,也会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
我受宠若惊,也许我就是那么犯贱,被打骂成了习惯,面对笑容反而不舒服了。
有了自己的房间,两扇铝合金的窗户,可以被阳光照透每个角落,不会只看见夕阳了。
以前想过在自己的房间里贴满自己喜欢的海报,放着自己喜欢的饰品,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小的私人空间,反而没兴趣去装饰了。任由它空荡荡的,像自己只是它的过客。
过年的时候最怕就是走亲戚,我怕阿妈和那群三姑六婆一起讲着我的坏话,心里真的闷闷的。最怕那些小孩,比我强比我好。看见那些骄傲的亲戚的脸虚伪的说,你们家拉拉也很好啊!
我不要!我自己躲起来,不想听不想看不想去知道。我是一个巨大的确实的蜗牛。
小依也回来过年了,带着城市的水土熏陶的开朗和气质,回到我们这些人中间,她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大,不是干净的手帕漂亮的衣服区分的隔阂。
她不再找我,我想她忘记我了,她寻找到更加广阔的天空后,不会再守着一棵小树。我只是他的过客。
过年去拜年的时候,她穿着格子裙,很时尚的穿着,我是土到不能土的大衣,我缩着脖子,在一边局促不安的听阿妈和她妈咪的对话。
越是觉得自己的拙劣。
我们出去走的时候,居然发现没话了,很多时候,想说出口,却被硬生生的卡住。
你在那里好么?她背着手,跳在路边的高起的台阶上。
很好。我低头,说。
我听说你和姚玉丽在一起。她停在我面前说。
恩。
不要和她靠得太近。她咬着下唇表情很为难的说,我们同学说她姐姐是那个!她的声音放低了,藏着很多的嫌恶。
哪个?
就是喜欢女生啊,她姐姐喜欢上一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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