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倍违约金入账,转手白素锦就扔给万通商行到西疆外族地区去采买棉种了,白语元自然也跟着入了伙儿。
很快,白语元派去黔西的人带回了消息,原来黔西十八酒坊正在斗法,结成了三派,德兴隆酒坊与天成酒坊是一个阵线上的,同时实力也是目前来看最强的。三派从垄霸酒曲开始争斗,目前正在争抢糯米,德兴隆和天成这般大动作地高价囤购双花糯,就是为了独家酿造双花老窖,并且要用双花老窖去争夺贡酒名额。
一旦黔西的这场酒坊大争斗落下帷幕,无论德兴隆和天成最后是输是赢,双花糯的高价都只能是昙花一现,相比败落,若是德兴隆和天成最后斗垮其他酒坊成为赢家,可以想象,已经被他们垄断购买的双花糯更是要落得个被他们任意鱼肉的下场。
贪一时便宜吃大亏,说的便是如此。
☆、第106章 神队友
周慕寒不动声色地打量白素锦弯弯的眉眼,看着看着唇角也跟着微扬起了弧度而不自知。
可惜,白素锦笑脸以对好一会儿,仍是没有得到回复。
周慕寒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狂妄,对于自己不擅长的,就会变得异常谨慎,即便对方是白素锦这个自己人!
“明天我让赵恬来和你谈,屯田的事他比较清楚,如何?”
白素锦爽快点头,“好吧。”
想到赵恬那张一坐上谈判桌就恬不知耻、厚颜无比的脸,白素锦就觉得有些心塞,暗暗决定要把每亩屯田的价钱往下压一压,以弥补这一场谈判中自己要耗死的大脑细胞和耐心。
周慕寒打量白素锦的脸色,瞧着应该是心情还算不错,沉吟片刻后说道:“薛军师请来的季先生已经将庐江水堰的工程图修改好了,我想这几天就动身和他们一起去一趟玉屏山。”
临西是川省最为富庶的一府,每年上缴的税收收入约占全省税收的四分之一,而面积却占了不到十分之一。
与临西府毗邻的泸水、玉屏山一带的江东、江西两府面积最大,加起来约占全省一半的面积,但每年遭受严重的旱涝灾害,赋税收入微薄,一直是困扰着各任川省总督的难题。
周慕寒自然也不例外,虽说是临时受命兼任总督之职,但在其位谋其政,上任之初他就在关注江东江西两府的旱涝难题,也一直在寻求缓解和解决的办法,却一直没什么大进展,直到薛军师通过友人结识了季先生,这才有了突破性的转折。
“不行!”听到周慕寒说要去玉屏山,白素锦想也没想脱口反对,“常神医说了,你身上的上起码也要小心修养两个月,这会儿去衙门处理公务已属勉强,你还要跑到湿气深重的玉屏山去,万万不行!”
白素锦斩钉截铁反对,周慕寒看她神色笃定,看来是没有商量余地了,只得作罢,“你莫要动气,我也是和你商量,不去了还不成吗?”
白素锦轻轻哼了一声,转而想到季先生那副看成旷古无双的水堰修建图,不由得感叹无论是哪个时空,都不乏这种拥有大智慧的伟人。
庐江是川中一带主要的灌溉河流,每至汛期水流湍急,以玉屏山为界,江西府十年九涝,而江东府却是十年九旱。
凿山引泸水东渡灌溉江东府之田,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人提出来过,可是难题有二,一是如何凿开山体磅礴的玉屏山;二是如若凿开了玉屏山,泸水汛期时洪水泛滥岂不是也要祸及江东府?
这两个前人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周慕寒这一任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火药的出现让凿山成为可能和可行。
而季先生的庐江水堰修建图则从理论上成功解决了庐江水患的问题。
玉屏山凿开山口后,第二步会在庐江中修筑分水堰,使得庐江水一分为二,一支顺流直下灌溉江西府,称为西江;而另一支则流入玉屏山口,灌溉江东府,称为东江。东江河道拓深,相对较窄,而西江原河道相对比较宽浅,东江地势略高于西江地势,故而可以自动调节水量。
为了进一步稳定东西江的水量,修筑分水堰后,还将会在水堰尾部、玉屏山口的附近修建平水槽和溢洪道,保证流入东江灌溉区的水量保持稳定,不会随着汛期的变化的忽大忽小。
若是能将这座水堰修建出来,必然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壮举。可是,摆在周慕寒一行人面前的难题却是实实在在的多!
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银子。
要修建一个这么巨大的工事,首先需要的就是人力,每年的义务劳役是远远不够的,这就需要付工钱雇人。雇用了劳力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吃喝用度,再算上建筑所用的物料采购,每一个动作的背后都是要用白花花的银子来支撑的。如果不是蓟石滩大捷后边线战事稳定,周慕寒断不会轻易启动这个工事。
申请朝廷拨款是必须的,周慕寒也一早将此事上奏给皇上,也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可落实到银两上,委实有些难为皇上和户部尚书,这么浩大的工事,非数百万两不可成,而且,这还只是预估,实际修建之后到底要耗费多少银两尚不可知。而工事一旦开始,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不凿山引水,广袤的江东江西两府便要年年遭受旱涝之害;凿山引水而不完成后续工事,则可能是祸水东引,反而劳民伤财,不如不动;而完成全部工事,没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数百万两银钱难倒了抚西大将军。
周慕寒此次想要亲自去玉屏山附近看看,就是想实地考察一番,工事何时开始,尚未确定。
当一个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最痛苦纠结的时候,反正也无法解决,那就无视嘛!可是当一个问题有望解决,但是就只差一步的时候,这才是就让人抓心挠肝的时候。
周慕寒此时就是这种心境。
当他在被窝里第三十六次翻身的时候,白素锦忍无可忍,出声道:“你且安心养伤,修建工事所需的银两待我和二哥、四哥商量商量,看看能否有其他的法子。”
果然,白素锦这话一说,大将军就不再烙人肉饼了!
白素锦:。。。。。。
这就是不知道哪辈子欠下的孽债啊!
窝在男人厚实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白素锦默默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这不正是自己存在的价值吗?
两个人互相支撑,总要负责对方不擅长的一面。
这一夜是两人最近睡得最舒坦的一觉,周慕寒用过早饭后早早去了衙门,白素锦相对他来说悠哉了一些,早饭后还享用了一壶好茶,今春最新炒制的绿茶,茶芽颗颗直立悬于碧汤之中,茶汤香气纯郁,入口微涩转瞬回甘,唇齿留香。
这可是许经年特意给她留出来的特品春茶,统共一两不到。
春茶贵在鲜,是以白素锦也没吝啬,就用这样一壶极珍贵极珍贵的春茶招待的他。
与赵恬将军同来的,便是西军中主管屯田的都指挥佥事孟阔。
与副将李蒙这种簪樱之家出身的军官不同,赵恬与孟阔均是农户家走出来的,投入军中不过是迫于生计寻条出路,有幸跟着周慕寒同生共死,方才走上了今天的位置。看似官职挺高,实则常年生活于军营之中,哪里享受过什么真正的好东西,所以这会儿喝了白素锦的茶,虽说不清道不明到底哪里好,只直觉上知道这可是好东西!
孟阔两只长着粗茧的大手小心翼翼捧着茶盏被大将军夫人的盛意感动得几乎要落下两行英雄泪,可一旁的赵恬可是和白素锦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他们这位大将军夫人不说抠的要命吧,可也绝对是节俭的主儿,如今这么大方,不妙啊不妙。。。。。。
同赵恬一样,白素锦也是和他打过多次交道了,自然对他的秉性有所了解,看他一双炯目悠悠直转,定是在心里噼里啪啦狂打小算盘呢!
“赵将军、孟佥事,今日请两位百忙中抽空过府来,所为的就是购买屯田一事,想必大将军已经提前和二位打过招呼了吧?”都不是外人,白素锦索性开门见山挑明用意。
赵恬点了点头,一早乍听到大将军说这件事的时候,赵恬差点没忍住当着大将军的面挖耳朵。见过宠媳妇的,没见过这般宠媳妇的!
可听了大将军转述的白素锦给出的价码,说不心动那纯属是骗人的。
然而,也仅限于心动而已。
都指挥使司的办事效率向来高,听过消息后几个人聚到一起各种挖空心思权衡利弊商讨后,得出结论,然后派出赵恬和孟阔来到了大将军府,实地谈判!
“大将军交代了,如果商谈后条件合适,他会禀明皇上批准屯田买卖。”赵恬中规中矩地回应。
白素锦最看不得他装大尾巴狼的模样,放松身体后倾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瞄了他一眼,随口道:“哦,那咱们就来谈谈条件吧,想来赵将军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条件。”
在商言商,公私分明,自己人杀价也毫不留情。
从这一点上说,赵恬和白素锦是同路人。
“屯田不能卖,这是一定的。但是——可以赁!”赵恬也不客气,直接摆明自己这方的条件。
听到这句话,白素锦眉峰一挑,简直要给赵恬,哦不,应该是都指挥使司那几只人精拍手叫好。
蛋可以卖,但是母鸡一定要留着。这把算盘打得好!
于是,白素锦开始和两个古人就承包土地开始了一场“斤斤计较”的谈判。幸福的是,没过半壶茶的时间,白素锦的“神队友”许大管事加入了谈判桌上。
“赁期长短不同,相对应的赁资也应该有所不同,总体来说是赁期越长,赁资相对越低,以三年、五年为例,若是三年期,每亩田的赁资应是所出四分之一的折算出的银钱;若是五年期,可降低为所出五分之一。同时,赁资还要考虑到耕种屯田将士们的工钱标准。。。。。。”
许大管事滔滔不绝,不久后索性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份折子出来,竟然详细列明了每种条件下赁资的不同定位,不仅仅是赵恬和孟阔,就连白素锦也惊呆了。记得购买屯田的念头兴起时她不过是随口和身边的许大管事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上心到这等地步。
如果不给许大管事涨工资,白素锦觉得自己简直天理不容!
☆、第107章 惊喜
对赵恬来说,这是一场即使落于下风但是仍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心花怒放的谈判,套用大将军夫人的话来说,这是个“双赢”的买卖。
从将军府里走了一遭,孟阔只觉得手上的那些屯田往年长出来的稀薄的粮食,打从今年开始,长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虽然被许大管事临时掏出来的折子震了一下,但赵恬和孟阔也不是一般人,很快反应过来,就着赁资实打实较真儿争论了一番,最后方才拍板落定。
现场誊抄了两份最终版的赁田条款及赁资明细,亲兄弟明算账的状态算是告一段落,双方人马又恢复了恭敬礼让的模样。
赵恬和孟阔赶着去衙门和周慕寒回话,白素锦也没耽搁他们,请他们吃饭的机会多得是,这会儿承包屯田的事儿若是成了,接下来要准备的工作会有一大堆,是有轻重缓急,还是正事要紧。
且不说周慕寒那边得到赵恬和孟阔的回话后立刻写奏折请示皇上,白素锦这边送走了两人和许大管事后,连口茶也没喝就跑回了书房,将孟阔递上来的详细的西军屯田分布图铺在桌案上开始细细研究。
西军现有屯田万余亩,白素锦自己一个人是绝对吃不下去的,所以她决定拉着白语元一起干。前期的投入必然不小,好在都转盐运使司不久前发布了正式的公告,白家成为这一任的川中盐运总商,以盐养田,经济上应该是没什么压力。
即便已经坐上总商之位,白语元依然不改退出盐业的打算,白大爷曾经再三提过,盐业暴利,且与官府牵扯过深,兴家之初积累家底时是捷径,可却不是长久之计,待时机成熟之际务必要弃之另谋他业。这些年来白语元始终将白大爷的话铭记于心,并苦心绸缪,致力于经营农庄和粮行,为将来的转型探路。放眼白家,三房志在走仕途,二房一脉中,白语年也要走仕途,所以白语元一直认为白家下一任的家主一定是自己,但是当丁氏母子出现后,尤其是白语昭深得父亲欢心,并一手带着打理盐行之后,白语元的认知出现了动摇,这也是他顶着压力果断干脆分家出去的原因,白语昭在长辈们面前恭顺勤勉,但眼神太活,想来定然不是个安分的人,白语元无法左右父亲的心思,只能未雨绸缪,先独善其身。现下想来当初的决定是明智的,白语元心里异常感激萧氏对自己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柳暗花明,在白素锦的支持下,白语元现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