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的硕鼠再行论处不是?”说罢自己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背后的硕鼠?”
萧晗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片刻后抚掌一笑,“好,过两日你们就随我走一趟安庆,咱们去逮住这只硕鼠!”
“是,小姐!”
许福生两眼发光,他在安庆呆了些许时日早便被佃农们的唠叨给说烦了,又为萧晗暗自报不平,此刻能去收拾那背后的坏蛋,他自然求之不得。
秋芬与梳云在一旁听了也是兴致盎然,梳云甚至还有些摩拳擦掌,好些日子没活动手脚人都有些懒了,能够找些事来练练手也是好的。
有了这个打算后萧晗当天就去向莫老太太说了,只是老太太有些犹豫,又放心不下萧晗,“你这个小姑娘去能看出什么事啊,不若让堂哥儿陪着你一起去,就算是庄头不老实也有堂哥儿代你收拾他!”说罢又拉了萧晗的手道:“安庆的庄子隔着应天府也有几天的路程,你一人走我不放心。”
“您哪里就不放心了?我还带着两个丫环,还有许福生和萧潜他们这些护卫呢。”
萧晗不禁失笑,许是经过上次卢应兴那事,莫老太太便更加谨慎了,就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又想到最近莫锦堂总是早出晚归,不禁又道:“表哥想来事情也多,我就不耽搁他了。”
自从南湖回来之后他们便没有独处过,就算见面也仅仅是点头问好之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与这样的莫锦堂相处起来也不自在,萧晗便驳了莫老太太这个提议。
“再多的事情也没你重要!”
莫老太太却不依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等着,我去找堂哥儿说。”言罢一阵风似地就卷了出去。
萧晗拦都拦不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就算莫老太太提出来了,莫锦堂也不一定会答应。
再说范氏本就不希望她与莫锦堂走在一起,想必也会极力反对的。
想到范氏对她的态度,萧晗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莫锦堂不会是对她……
要么为什么之前对她温柔亲近,却在听说她已经定亲的消息后便疏远了起来,这是在主动和她划清界线么?
可莫锦堂又怎么会喜欢上她的,他从前可是很厌恶他的,萧晗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晚些时候回了“落月斋” 萧晗便命秋芬收拾打点随行的用品,五天的路程,来回起码要十天,她还要在那里呆上一阵子查探清楚情况再作定夺,那么至少要花去大半个月,带的东西可不能少。
明日再在莫家呆一天好好陪陪莫老太太,将行程给草拟出来,后天一早便出发。
萧晗心里盘算了一阵后也不再多想,梳洗完换了身亵衣便上床歇息了。
却不知道“落月斋”里刚刚熄灭了灯火,与“落月斋”隔池相望的一道抄手游廊里才步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莫锦堂负手而立,淡淡地望向不远处已经漆黑一片的小院子,眸中神色有些恍惚。
“少爷,您真要陪表小姐去安庆?”
顺子恭敬地立在莫锦堂身后,满脸的不解。
不是已经刻意避开了那么久,如今再凑在一起算什么事?
虽然表小姐很好,可他们家少爷也不差,只可惜他们有缘无份。
虽然顺子心里也想再见见秋芬那小丫头,可也知道主子的喜好大过一切,既然少爷都不想与表小姐有牵连,他有再多的心思也只能暂且歇下。
“既然已经答应了祖母,岂能儿戏?”
莫锦堂抿了抿唇角,清俊的眉眼隐隐带着一股抹不开的愁绪,怎么才没过多久的功夫他已经觉得自己老了不少,连心都透出一股疲惫和沧桑。
这段日子他刻意地让自己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就是避免和萧晗碰到。
少见面便能少几分不该有的心思,他在学会淡忘,淡忘她的美好。
可明明可以离开的,他却又舍不得走,似乎知道这一走再与她相见恐怕了了无期,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念想,舍不得,断不开。
情
情之一字,当真入骨入髓。
莫锦堂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身道:“回去吧!”说罢先迈开了步伐,目光却一直低垂着,显得心事重重。
莫老太太的要求他不忍拒绝,其实他也何尝不是这样渴望着。
再放纵自己一次,再放纵自己与她再相处一段时日,因为离别之后她即将变做别人的妻子。
莫锦堂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渐握成拳。
不是他不想争,而是他想要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们已经定亲了!
他找人查过长宁侯世子,这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子,在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有能力有权势,更有他无法企及的家世地位。
那样耀眼的她理应该配上这样的男子啊!
他连嫉妒都显得可笑,他根本没有能够与对方相比的地方。
莫锦堂牵了牵唇角,苦笑一声。
也罢,就当作安庆之行是他这一场苦恋的结局,再化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这一生永远珍藏在回忆里吧!
莫锦堂停停走走,或笑或痴,显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顺子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难受,他意气风发的少爷,怎么坠入情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时间能够倒流,他真愿意那一日他们并没有登上那艘前往应天府的商船。
可一切,并没有如果。
第二日等着萧晗去向莫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才喜笑颜开地告诉她莫锦堂答应陪着她一同去安庆了。
萧晗微微怔了怔,旋即便拒绝道:“表哥那么忙,还是不用了。”
“我说让他陪你去就去,你再说我可不高兴了。”
莫老太太沉下了面色,佯装生气的模样,萧晗哪还敢再说,微微犹豫了一下,只能点头同意,“那真是太麻烦表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
莫老太太笑着摇头,一旁的范氏却忍不住嘀咕了两声,“晗姐儿去庄上叫上掌柜与帐房先生陪着就是,犯不着一定要堂哥儿去吧,他多忙啊,老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隐隐地带了一丝抱怨。
合该他们莫锦堂就是个劳碌命,忙完了外面的诸多事务,回到家里也不能清清静静的歇息几日,眼下萧晗一说要去安庆的庄子上看看,莫老太太立马便让莫锦堂作陪,当真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一点也不心疼。
对于这一点,范氏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就不乐意了,此刻听了莫老太太的话自然就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怎么着你有意见?”
莫老太太面色不悦,只横了范氏一眼,“堂哥儿是我孙子,我让他陪陪晗姐儿去怎么了?莫家的产业那么大,几天不理也不见得就败了下去,就是有人可劲儿地花着,咱们莫家也能供他三代!”说罢冷哼了一声。
这段日子莫老太太早就有些看不惯范氏,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着他家晗姐儿横挑鼻子竖桃眼的,幸好没成她的儿媳妇,不然成亲后还不知道怎么磋磨他们家晗姐儿呢。
也是看在莫锦堂的面上老太太才没有与范氏计较,这下却换作她在跟前发牢骚了,老太太不批她一顿都觉得对不起自个儿。
“老太太瞧您说的,媳妇没意见,没意见。”
被莫老太太一通说范氏脸上便有些火辣辣的,老太太这是不带姓地骂她呢,又是当着萧晗的面,她自然觉得面上有点下不来,忙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开。
萧晗这才无奈一笑,又拉了拉莫老太太的手,劝她道:“外祖母何必让她下不来台呢,这样表哥知道了不好。”
不过范氏这回说的却正中了她的意,她也不想莫锦堂一同去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而莫老太太也打定了主意让他陪着一起,她怎么拒绝老太太都不松口。
“堂哥儿能够明辨事理的,就是他娘……”
莫老太太说着瘪了瘪嘴,她是不喜欢范氏却也没介意家里养着这么个闲人,好在不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她也懒得花时间去管教。
“都是一家人,互相谦让着也就过了。”
萧晗又劝了莫老太太两句,老太太笑眯眯地应了,还是看着他们家晗姐儿好,连说话都比别人中听。
说定了这事,萧晗又准备下厨给莫家两老做些点心,做好后还让秋芬特意端了两盘送到莫锦堂与范氏那里,这一天的时间也就过了。
第二日辰时起,用过早膳后萧晗一行便启程出发。
莫锦堂与顺子单坐了一辆车走在前头,萧晗带着两个丫环坐一辆车,另有几个粗使丫环和婆子坐一辆,连着随行放置的用具一共用了四辆马车。
萧潜以及一众护卫自然便是骑马护在左右,除了他们以外还跟着些莫家的护卫,毕竟要几天的路程,路上的安全还是要多加留意的。
马车颠簸了四天,萧晗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得紧,为了早点赶到安庆,平日下车活动的时间也少,她也忍住没说,出门在外娇气是要不得的,她明白这个道理。
莫锦堂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萧晗不喊累,他自然也不好主动喊停,万一她就想着早日抵达安庆了结了事情就打道回京呢?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便平白地添了几分郁结,故此人前人后都尽量远着萧
尽量远着萧晗。
好不容易到了安庆,可庄子还在县城外,只天色已黑,还是要在城里的客栈歇息一宿。
萧晗一进客房赶忙让秋芬准备热水,她这几天都是草草洗洗了事,今日便想泡上一泡疏解疲劳,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厨房多烧些水,给表哥那里也送去一些。”
“是,小姐。”
秋芬应了一声,转过身却瘪了瘪嘴,这些日子莫表少爷可没怎么顾着他们家小姐,亏得小姐还念着他呢。
到了客栈后莫锦堂本还在下面与顺子一道安顿着随行的人,便比萧晗晚一步回到客房歇息,等到了客房后却是见着小二正在给浴桶里倒水,一问才知道是萧晗的吩咐,表情微微一滞,旋即又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已经紧闭的房门,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摇摇头,抬脚跨了进去。
为何还要顾着他呢?
这些时日他却没有给过她只言片语的问候或是安慰,看着她咬牙赶路从不抱怨,他的心其实也是微微发疼的。
或许他不该一味地躲避,他还是个男人,有这么拿得起放不下?
莫锦堂泡在暖暖的温水里,整个人不由缓缓地沉了下去,感觉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快要将他完全没顶。
这样的感觉似压抑似解脱,曾有一刻他真愿意就此沉没下去,不再醒来,可是等着窒闷到无法呼吸之时他还是浮出了水面,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还是活着好啊!
莫锦堂扯了扯唇角,渐渐泛起一抹通透的笑意来,何苦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今后他们难道就不是表兄妹了?
喜欢她,不一定要拥有她,远远地看着她,关心她不也是一种喜欢她的方式?
“我的喜欢与她无关,我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想明白之后莫锦堂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洗浴过后又换了身干净的青竹长袍,让顺子给他通干了头发束好便往萧晗所住的那间客房而去。
萧晗也早已经洗好换了身干净衣裳,只是湿发半干被她披散在脑后,见了莫锦堂前来她还微微有些诧异,反应过后便请他坐下了,又亲自给他斟了茶水,“这段日子辛苦表哥了!”除了客套的话语外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什么。”
莫锦堂默了默,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杯沿,通透的细白瓷胎上半透出他的指印来,这是萧晗从家里带来的茶具,自然不是客栈里的粗陶能够相比的,触手温润细腻,就像女子的肌肤一般。
莫锦堂微微有些怔神,又不期然想到刚才见到萧晗时的情景。
一身碧青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只在裙角绣了一圈起伏的荷叶,素雅却精致,墨绿色的腰封束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腰,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脑后,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艳而绝丽,看一眼便能让人怦然心动。
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好运才能娶到萧晗为妻呢,这一刻他真是极其羡慕叶衡。
“其实,”萧晗微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眼下已经出了应天府,表哥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去办就是,不一定要陪着我。”又见莫锦堂诧异得抬起头来,忙跟着解释道:“表哥放心,我不会将这事情告诉外祖母的,你本就事忙,实在是太耽搁你了,我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