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带着梳云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秀眉冷竖,神情不怒而威。
卢应兴抚着额头的伤势望了过来,一时间倒真被萧晗给吓住了,可转而想到了什么不由又道:“小美人,爷都被你给打了,哪有那么轻松的事!”说罢轻哼了一声,也不顾额头上阵阵发痛,只咬着牙阴笑道:“除非你陪爷回去,给爷好好赔礼道歉,不然看我饶不饶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我掌嘴!”
萧晗已是怒到极致,若是这厮敢在京城里调戏她估计此刻早已经被打残,不过就是一个商家少爷,是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说?!
萧晗话音一落,梳云便是一个箭步跨出,伸手便要向卢应兴脸上招呼过去,吓得他不禁直往后退,顺势便推了扶着他的那个护院出去应付。
护院手忙脚乱地应对着,想着被打趴下的那个兄弟也知道眼前这个丫环不是善茬,赶忙拿出了看家的功夫与梳云过起招来,也是他平日疏于练习,跟在卢应兴跟前也不过摆摆架子,这下真要应对了,没几下也被梳云给扔到了一旁去。
卢应兴彻底吓傻了,正想往屋外唤“救命”,梳云已是到了他的跟前,眉头一竖“啪啪”几下就招呼了过去,直打得他眼冒金星,两颊又肿又痛,又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张口便吐出了两颗牙齿来。
“你……你竟然敢打我?!”
卢应兴惊怒不已,要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种打,要不是想要一亲芳泽,他何苦受这种罪?
没想到主子不是个好欺负的,这丫环也不好惹,可受得这份罪他怎么咽得下去?!
“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卢应举嘴里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来,看向梳云的目光阴鸷无比。
“若是你再不走,我不介意让我的丫环再卸了你们的胳膊!”
萧晗冷哼了一声,就算卢应兴有什么依仗她也不怕,何况又是这个人先对他不敬,怎么收拾都不为过!
“你!”
卢应兴咬了咬牙,一双胳膊却暗自收紧了,又上前踢了两个护院几脚泄愤,“没用的东西,少爷平日里白养你们了,还不快扶我走!”
两个护院被梳云收拾了一番虽然也痛得牙痒痒的,但到底皮糙肉厚,痛到最后也有一半是装的,就是不敢上前再去应付那丫环,不然最后打伤打残了谁管?
此刻见着这事消停了下去,卢应兴又叫骂不已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他逃也似地离开了酒楼。
“小姐,这个姓卢的太大胆了!”
梳云看着逃走的卢应兴几人,手上拳头还不由捏了捏,她真应该再教训这几人一顿,简直是人渣!
萧晗眸中光芒一闪已是冷意深深,“他又如何知道只有咱们俩人在这里,若是表哥在,他只怕还不敢那么大胆……”说罢微微眯了眼,显然是在想着各种可能。
“小姐是说有人给他报了信?!”
梳云诧异得回头,满脸地不可置信,“可咱们怎么会去给他报信……”微微一顿她自己也反应了过来,面色深寒,“小姐是说黄姑娘?”
“眼下还不知道。”
萧晗摇了摇头,黄静刚才就不知所踪,若是她真与莫锦堂他们在一起一问便知,这个做不了假。
“等着表哥回来再作计较。”
萧晗对着梳云点了点头,又道:“去寻小二的来吧,将这里收拾一下。”
梳云点了点头,在楼上便往下望去,果然瞧着小二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她纵身下去将人给抓了上来,气极反笑,“刚才怎么不见得你来报信,眼下知道出来了?”若说卢应兴他们进了酒楼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怎么也不信的,定是他们帮着隐瞒没报。
“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小二的苦着一张脸,“卢少爷是这里的大户,掌柜的都得罪不起,小的更不敢惹啊。”说着就要求饶。
“行了,放了他吧!”
萧晗的声音淡淡地从屏风后传了出来,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犹如冬日里的积雪,“将这里的脏乱打扫了就离开。”
“是,是!”
小二点头哈腰地应声,额头却是滴落了一滴冷汗,一边是莫家一边是卢家,两边他都不敢得罪。
听了萧晗的话,梳云这才不情愿地放开了小二,瞧着他将这里重新打扫了一遍才撵了人出去。
等着莫锦堂归来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立马便沉了下来,从前是他没有赶尽杀绝,那卢应兴还觉得他是好欺负吗?如今竟然敢来招惹萧晗?
一想到这,莫锦堂的怒气便噌噌地往上涨,看样子卢家的好日子是过得太顺了。
萧晗的目光却是转向了人后的黄静,见她有些躲闪的意味,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袖中的帕子不由握紧了。
她并没有针对黄静的意思,可这女人却是三番两次的发难,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萧晗的脸色不由沉了下去。
而被萧晗目光扫来的黄静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此刻她心里也是没底,卢应兴来了萧晗这她当然知道,她可是亲眼目送他进去的,可眼下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啊?萧晗那丫环说话又那么含糊,说是将人给撵出去了,可她们主仆瘦胳膊瘦腿的模样,拿什么去撵?
这一点黄静是怎么也不信的。
黄静一直低着头想事情,却不觉一截淡蓝色的裙裾缓缓映入眼帘,她惊讶地抬头,却是不知萧晗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她的跟前来。
“黄姑娘,我就想知道你刚才到底去了哪里?”
萧晗端然而立,娇艳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可眸中却是一片冰冷,看得人心里直发寒。
黄静顿时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吱吱唔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70】章 对峙
整个雅间里寂静无声,唯有香炉里一缕青烟缭绕而上。
众人听了萧晗这话目光都齐齐转向了黄静,有震惊也有疑惑,但他们知道萧晗不会无的放矢,她这样问自然有她的道理。
莫锦堂想了想随即一脸探究地看向黄静,提醒道:“黄姑娘,我表妹在问你的话。”眸子半眯着,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若卢应兴这事真跟黄静有关系,那他这些年这般关照黄家的人,岂不是生生养了群白眼狼?!
“我……”
被莫锦堂一问,黄静明显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回他道:“莫大哥,我刚才明明是和你们一起去湖边钓鱼了啊!”说罢唇角拉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胡说!”
黄静这话一落,秋芬便跳出来指着她道:“你不过跟我们去转了一圈,回头就瞧不见你的人了,我还正奇怪呢,隔了好久你才又回来的!”说罢又狠狠地瞪向黄静,显然已是认定这事和她有关。
他们可不是三岁小娃,黄静这模样明显就是心虚,若这件事情与她无关,谁相信?
莫锦堂转向顺子无声地询问着。
顺子立马神情一凛,早已经没有了平日嬉笑的模样,也跟着点头道:“少爷,确实黄姑娘只在湖边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也是隔了许久才又瞧见她。”
“我知道了。”
莫锦堂点了点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黄静,不辨喜怒。
黄静心里更是害怕,面上却还咬死了不松口,只梗着脖子道:“我是离开了一会儿,但那是因为我有些……有些女人的私事要处理,这你们也要管着我吗?”话落已是眼泪汪汪,就像受了无数委屈一般,只瞅着莫锦堂抽泣道:“莫大哥从前对我很好的,如今你也与他们一般不相信我吗?”
“这事回去再说。”
莫锦堂沉下了面色,既不说相信却又没否认,黄静顿时一阵失望,只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萧晗翘了翘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向黄静,“黄姑娘,你的人品如何我是不清楚,不过这事也不难办,只要卢应兴那边点头了,该你做的你跑不了,不是你做的我也不会冤枉了你。”言罢跨前一步,凑在黄静耳边低声道:“你信不信,若是我让卢应兴说出这件事情的始末,他绝对会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黄静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脚步就往后一退,面上神色慌张颇有些惧怕地看向萧晗。
她原本以为这个官家小姐温温柔柔地不会发脾气,可眼下威胁人来却是那么有手段,倒是让她心里一阵担忧。
若是卢应兴真将她供了出来,不说萧晗要追究她,恐怕今后莫锦堂也不会再来南湖屋舍了。
这样一想,黄静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一阵悔意,可悔意之后又是一阵懊恼,为什么卢应兴没有得手呢?为什么?
“表哥,眼下咱们还要呆在这湖心岛么?”
与黄静说完这话,萧晗已是转头看向莫锦堂,她面色平静,即使有怒有愤也被她暂时给压在了心里,眼下没有证据她确实不好针对黄静。
可惜的却是好好的一次出游尽被这些不相干的人给破坏了兴致。
不过萧晗该庆幸的是幸好有梳云在她身边,卢应兴才没有得逞,她原本以为跟着莫锦堂在应天府里没什么危险,看来今后还是要将萧潜他们带在身边,以免在莫府里呆着他们反倒觉得闲得慌。
“回去!”
莫锦堂沉着脸色点了点头,又小心扶了萧晗出门,在她耳边低声道:“表妹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说罢握住她手臂的力道稍稍紧了紧。
他的怒火一直压在心底,若是这事真是黄静与卢应兴合谋的,他谁也不会放过!
萧晗微微点了点头,心头稍稍安慰了一些,有个哥哥为自己出头那种感觉又不一样,便听莫锦堂又道:“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雅间里的血腥味虽然淡了许多,可莫锦堂回来后还是嗅到了一些,可瞧着萧晗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伤,所以他才迟迟没问。
“我没受伤。”
萧晗摇头道:“卢应兴倒是伤了头,还有他的那两个护院也被梳云给一并收拾了,他们没落到什么好。”
“幸好有梳云在你身边。”
莫锦堂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泄露了他的后怕,他知道若是萧晗身边没有这个会功夫的丫环在,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卢应兴是个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出手狠辣,最爱女色,这样的人他平日里自然是敬而远之,可如今别人却主动犯到了他的头上,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再说了卢应兴想要染指的正是他心头想要珍惜的人。
他怎么敢?!
莫锦堂兀自沉默着,面上却是乌云密布,沉得可怕。
“表哥!”
萧晗轻唤了一声,莫锦堂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她已是觉出了一丝痛意,手臂不由在他掌中挣脱了,又见他这般模样不由惊讶道:“你怎么了?”
“没事!”
莫锦堂停住脚步,定定地看向萧晗,“是表哥没有保护好你,差点就让你……”说罢咬了咬牙,一脸懊悔的模样。
“表哥不用自责,这过错算不到你的头上,不过是有人心术不正罢了。”
萧晗摇了摇头轻哼一声,目光却是隐隐扫向身后不远处的黄静,她口中
不远处的黄静,她口中心术不正之人自然也包括了黄静。
跟在他们俩人身后的梳云等人也停下了步伐来,黄静更是不敢挨得他们近了,一路都低垂着目光。
“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咱们回去再说!”
事情已经发生,莫锦堂也知道追悔无用,他能做的便是让卢应兴为他所犯下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黄静……若真让他查出这事与她有关,黄家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莫锦堂在商场上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但对那些敢错待他在乎的人却是睚眦必报的,没有关系的人他不会去关心,可要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那别人也休想动到她一根汗毛。
一行人沉默地上了画舫,早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喜乐,就连被莫锦堂钓上的大鱼此刻也孤零零地放在木桶中,间或摇摆两下,显得死气沉沉。
船家自然也不敢多问,莫锦堂给的银子足够多,他只负责将人安全地送到南湖岸边,今儿个这趟生意便做实了。
等着要到码头时,船家已是眼尖地瞧见了一大批穿着蓑衣的人立在岸边,个个一脸凶像,看起来便不像好惹的,他立马便找到了莫锦堂说了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咱们这艘画舫的,依莫少爷所见,如今是靠岸还是不靠岸啊?”言语中不乏忐忑,又捋了袖子抹汗。
莫锦堂跟着船家到了船头上查看,待瞧见那群人中正簇拥着卢应兴以及应天府衙门中几个捕快打扮的男子时,眉头不觉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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