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涕泪横流的挣扎着爬起来,跪着爬到梁嬷嬷脚下,哀求道:“嬷嬷饶命,奴婢没有蔑视皇恩的意思,奴婢也不是有意冲撞了皇后娘娘,我——我——”
到底也是跟了元贵妃多年的,打从心底里,她并不想要背叛。
梁嬷嬷脸上表情冷酷且残忍,明显是毫不容情的。
那宫女支支吾吾的,梁嬷嬷却再不给她分辩的机会,抬手一指,“拖下去!”
两个小太监冲进来,一左一右的就将那宫女拖着往外走。
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压下来,是要株连全家的,而且明知道刘皇后和元贵妃是死对头,那宫女吓的腿软,再不敢扛着,连声哭嚎道:“娘娘,奴婢冤枉,皇后娘娘开恩啊,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出去散步了,这才让努力睡了她的床,娘娘——啊——”
散步?如果只是单纯的出去散步,用得着这样欲盖弥彰的还要弄个宫女冒充吗?
刘皇后完全的不为所动,只略一挥手。
两个小太监撤了手,那宫女就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流泪不止。
刘皇后面无表情的直接进了那寝殿,一回身就端端正正的在主位上坐下,“元氏去散步了是吗?马上把她给本宫找回来。”
元贵妃是出宫去了,本来就算是这样,她也犯不着大闹的,但是以她的推断来看,怀王府里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乱子了,否则元贵妃实在犯不着铤而走险。
如果能抓住机会,趁热打铁的将怀王府里的猫腻给翻出来,就算她现在小题大做会惹了皇帝的不痛快,那也是值得了。
她自己手底下的人没动,却是元贵妃宫里听闻动静赶来的奴才们面面相觑。
除了元贵妃身边的人,其他人都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满院子的奴才跪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彼此暗地里交换眼色,最后却全都满迷雾。
“还不去找?”刘皇后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
那一众的奴才全都在发抖,却再没人应答。
她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么就算是叫她自己去查,也很快就能拿到证据了。
元贵妃的那两个宫女全都冷汗直流,最后不得已,还是守门的那一个咬牙回道:“娘娘,其实不是我们娘娘要瞒住不报的,实在的发生的事情有些晦气,又是大晚上的,娘娘怕冲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夜里怀王府里的人来报信,说王妃娘娘病危,当时天色也已经晚了,贵妃娘娘没敢打扰娘娘和皇上,就先行赶着过去了。”
她说着,就又赶紧解释,“贵妃娘娘真的并非故意欺瞒,其实是——”
理由找的再冠冕堂皇,也抵消不了元贵妃私自出宫的事实。
“元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刘皇后冷冷说道,语气冷厉。
“娘娘,我们娘娘只是怕惊扰了您和皇上,真的不是——”那女官再次求情。
刘皇后哪里肯于大事化小,直接厉声打断她的话,冲着大门口命令道:“你不就是想说本宫做不得主,擅自处置元元氏吗?梁嬷嬷,你去请皇上过来。她元氏宫里的不敢惊动了皇上,这个恶人自然要本宫来做了。让皇上过来处置,元氏私自出宫,已经触犯了宫规,如果皇上说要饶了她,那本宫自然也就不会再计较。”
现在皇帝明明都不待见她,她居然毫不担心会触怒了皇帝?
元贵妃宫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明显的杀气沸腾,越发的不安局促了起来。
有女官应声去了,刘皇后却只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灯光下,她脸上表情尤其显得残酷,看的人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喘。
去给皇帝传信的宫女去了并没太久,但是随后过来的却是金子。
刘皇后的眉头一下子就挑的老高,“怎么是你来了?皇上呢?”他难道要维护元氏那个贱人不管?
“娘娘,陛下请您马上过去。”金子也不解释,脸上却是一副天塌下来一样的表情,垂下了眼睛。
刘皇后看在眼里,心口莫名的一阵紧缩,“怎么?”
“娘娘快去吧,奴才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皇上那里出了天大的事了。”金子道。
*
而此时的宣王府里,殷湛睡下了又被叫醒,卫恒将怀王府里事情的经过一一与她说了。
殷湛也是大为意外,“被别人救走了?”
“是!”卫恒道,神色凝重,“徽娘只想办法让她出了怀王府,又传信出来,让咱们的人去接应,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就先被别人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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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水好深,谁做的哇~
☆、第036章 故人?
三更半夜,街道上空荡荡的,本来就很宽的街面,这时候看上去又比平时拓宽了很多的样子。
靠近一侧墙壁的暗影里,两个人影互相扶持,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似是上了年纪了,佝偻着腰身被女子扶着,有半边身子都靠在她的肩膀上,走的异常艰难。
而那女人又好像腿脚不灵便,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一直咬着牙硬撑。
她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却是一路走,一路惶恐的不住落泪。
而与她同行的老者,乍一看去以为他只是年迈,走近了再看,却见他后背上居然是插着两支箭的。
箭围的一截已经被强行折断了,箭头因为还留在身体里,这会出血并不是很多。只他还像是受到了重创的样子,每走一步都分外吃力。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踉踉跄跄的走,老者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勉强撑着力气又走过了一条巷子,他却突然腿一软,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钱伯!”茯苓一怕,终于忍不住扑到他身边,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那钱老头趴在地上,却是有气无力的挪动不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转头,看向了右边一个黑洞洞的巷子里。
那里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门,黑暗中隐隐的能看到巷子深处有两盏灯火在屋檐下摇曳。
“我不行了。”钱老头沙哑着声音道:“王府的追兵一定很快就出来了,我们——我们不能继续走了,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可是——”茯苓举目四望,越发觉得绝望。
他们两个无权无势,拿什么去和堂堂亲王抗衡?何况她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殷梁一定会上天入地的找她出来,来灭她的口的。
这个时候,茯苓只想要嚎啕着大哭一场,只要想到曲妈妈被射杀的那个场面,就更是不寒而栗。
当时要不是钱老头帮她挡了一下,又拽着她逃了出来,她一定和曲妈妈一样的横尸当场了。
“没办法了。”前老头儿挣扎着爬起来,但是坐在地上也只是大口喘气,他没有力气,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勉强着虚弱道:“那巷子里有户人家,你去求求看,看有没有人救我们。”
“可是——”茯苓知道自己的处境,而且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她倒是还好,钱老头受的是箭伤,一般的人家估计都不敢随便搭手的。
那钱老头说完却已经没了力气,脑袋使劲的耷拉在了胸口。
茯苓见他这个样子,到底是心存愧疚,死活是无路可走了,她便就一咬牙往那巷子里一瘸一拐的快走过去。
彼时还没到五更,随行的管事童五来叫,宋楚兮匆匆的批了衣服就走了出来,“大晚上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打扰了小姐休息,实在对不住。”童五道,满面的急色,“小姐,方才下头的人从外面带进来两个人,有个老者受了重伤,敲门跟咱们府上求救的,属下问那随行的丫头的来历,她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您看——”
“受了箭伤?”宋楚兮本来还有三分睡意,这时候倒是彻底的清醒了,略一沉吟道:“我去看看。”
三更半夜在京城里出没的人,受的还是箭伤,这两个人的来历八成不简单,而且偏又好巧不巧的来瞧了她家的门?
宋楚兮的心里警觉,但她本身也不怕是任何人的圈套,只想一探究竟。
主仆两个匆匆赶到后门,彼时那受伤的钱老头已经被门房的小厮抬进来了,和茯苓两个依靠着墙角坐着。
茯苓扶着他,不住的垂泪,那老者却显然已经昏死过去了,脸色苍白,灯光下很有些诡异吓人。
彼时已经有一个略通医术的侍卫过来了,隔着衣服大致的瞧了眼那老者的伤口。
“人怎么样了?”宋楚兮拧眉问道。
“箭头插入比较深,伤的不轻,很凶险。”那侍卫道,狐疑的就扭头看向了茯苓。
宋楚兮神色冷淡的站着,并没有表态,那茯苓就扑过来,涕泪横流的扯着她的裙子哀求道:“这位小姐,您行行好,我们是走投无路了,我伯父受了重伤,您行行好,救救他吧,求您了,以后我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这丫头身上的衣裳虽然是旧料子了,但是袖子里露出来里衣却很新,而且头上戴一支银钗的质地也不算太粗劣,明显平时手头是宽裕的,而她的这身装束——
明显也是为了逃难才有意为之的。
童五一眼看到,马上就朝宋楚兮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楚兮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只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丫头,慢慢道:“我不是不能救你们,只是能与不能的,你总要让我先做个选择不是?”
茯苓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
宋楚兮就绕过她去,款步走到那老者跟前,又盯着他的脸看了眼,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我救了你们,最后你们却叫我惹祸上身,我又何苦呢?所以你想要我施以援手,那就先给我露个底吧,你们是哪里来的?又是什么身份?”
“我们——我们——”茯苓知道她会问,却不想回答,目光闪躲着回避了,“我们是城外山上的猎户,我伯父他——”
“童五,把他们丢出去!”宋楚兮根本就没耐性听她说完,转身就走。
她这翻脸无情的功夫,无论是谁都招架不住,茯苓的心里一空,赶紧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大腿,哀求道:“这位小姐您行行好,你救救我们吧,求您了。我们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我可以保证——”
“你们的真实身份。”宋楚兮也不听她废话,直接再次打断,“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如实说了,我觉得你们可以救,自然会施以援手,否则的话——”
她说着一顿,唇角勾起的那一个弧度就更显得冷酷,俯视那茯苓的面孔道:“你不说,我放着你们不管,回头追杀你们的人找到了,你们一样是死。给我撂了你们的底牌,保不准我一时好心就真的拉你们一把了。横竖你们面前的本来就是一条死路,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茯苓的心里颤抖不已。
她得罪的人是怀王殷梁,的确是如宋楚兮所言,怎么都是个死的。
宋楚兮不管他们,他们只会死的更快,而如果如实说了——
保不准宋楚兮还能帮她瞒一瞒的。
“我——我们——”茯苓咬着嘴唇,但是因为事关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她还是犹豫不决。
宋楚兮也不催她,又过了好一会儿,茯苓终究还是做了决定,一咬牙道:“不敢欺瞒小姐,我们是怀王府的家奴,因为——因为得罪了主子,又不想被责罚,所以这才——”
她这样说着,虽然隐藏了事实的严重性,但也是越说越绝望的——
就凭他们是殷梁要找的人,这天底下,好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们施以援手了吧?
涪陵说着,又恐惧的落起泪来。
“小姐——”童五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宋楚兮。
如果他们真是被怀王府的追击受伤的,那就绝对不会是如这丫头所言,只是得罪了主子的。
这其中——
应该是有什么大事的。
可是这两个人这么巧就找到了她的府上来求救?宋楚兮却不得不小心应付。
童五显然也是有顾虑的,可是殷梁的人——
难道是殷绍设下的什么圈套吗?
宋楚兮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迟疑了下来。
“小姐,这人的情况不太好。”那边角落里的侍卫突然焦急道。
茯苓回头看了眼,泪如雨下,匆忙的就给宋楚兮磕头,“小姐,求求您了,您救救我们吧,奴婢感恩戴德——”
受了伤的那人看着年纪一大把了,应该不会是什么死士之类,就算他是被人用来设局的棋子,想必也是被逼无奈的。
那茯苓磕了两个头,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满脸的绝望。
宋楚兮抿唇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带他们进去吧。”
茯苓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施以援手,欣喜之余却是完全的忘了反应。
童五对宋楚兮的命令从来就只是遵从,直接招呼了一个小厮进来,“先把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