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光恼怒地抬起头来,“是谁教给你这样愚蠢的想法?我不是个杀手我不懂这些,你最好也别再说如此的话,自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难道还会有别人来爱惜你吗?”
汽油味越来越浓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而车厢前部的发动机也随时可能爆炸,林晓光焦急地抬头看着维恩。
维恩看着漫天风雪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过于危险。”
雅各布勉强笑了一下,“我刚才细想了一下,还是林说的对,我还想活下去呢,在死亡面前一切的危险都不能再称之为危险了,试一下吧。”
维恩:“你的腿还好吧?”
雅各布:“腿没事。”
维恩紧抿着唇略略点了下头,“李曼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包着雪裹住雅各布,我和晓光去往50米之外,到时我用枪打断方向盘,可是子弹带出的火花一定也会引爆汽车,到时候能不能顺利逃出来就看雅各布自己的了。”
雅各布微怔,随即飞快地点了一下头。
时间所剩无多,李曼迅速脱下外套包了一大包雪护住雅各布的上半身然后飞奔开来。
维恩在五十米外举起左手瞄准方向盘底部,林晓光奇道,“你还能左手用枪?”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左手的枪法其实比右手好。”话音刚落子弹已击出,几乎是同时吉普车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维恩顺势将林晓光扑到。
混乱之中林晓光看见身旁的雪地中突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腥红色!
Chapter5若你安好
时光若水,总是无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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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维恩,维恩捂着胸口艰难地在汽车爆炸所产生的剧烈空气波动中站稳,热气流将周围的飞雪瞬间蒸腾为水雾,在一片雾气中林晓光觉得面前这个坚毅而冷漠的男人脸色堪比周围的皑皑白雪,那一刻心没来由的狠狠抽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想,如果他就这么离开她了……
“雅各布!”不远处李曼的呼喊将两人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了,雅各布被爆炸所产生的气流抛出十来米远一动不动地躺在莫斯科郊外的雪原中。
林晓光无力地张了张嘴,转头看向维恩,“你……怎么了?”
维恩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痕,抿着薄唇摇了摇头,右手推着林晓光的后背示意她和他一起过去看看雅各布的情况。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就那么几十米的路,在一片晶莹的水雾中,林晓光却有一种迈向未知旅途的无奈和恐惧。
雅各布紧锁着眉头脸色开始泛青,嘴角不断向外呕着血沫,胸口肋骨撞断的地方也显出大面积的淤血来。
李曼右手托起雅各布的脑袋,“雅各布!雅各布,你能听见我讲话吗?”
雅各布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全是血丝,搜寻到了维恩后,他略微点了一下头,“逃……出……出来……”
维恩抬手示意他不需要再说话了,“你逃出来就好,也算是万幸。”
李曼皱着眉头回过头看着维恩,“万幸什么,你应该胸骨也在撞车的时候被撞断了吧?”
林晓光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回过头看着维恩,“你……”
“我没事,我胸骨没断,只是被撞裂了。”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李曼:“要是半小时内找不到医疗所,我们不冻死在这里雅各布也会被淤血造成的压力所挤压窒息。”
耳旁的暴风雪重新咆哮起来刚才因为爆炸所产生的热量也早已被来自西伯利亚平原的寒风所驱散,蚀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慢慢冻入骨髓。
在茫茫雪原中,目视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辨不清方向也没有希望,比中东的沙漠来的更为可怖和要命。
没有躲避物和目标物所以也没有了移动的必要,四人靠在残破的汽车边躲避着风雪,雅各布的情况越来越糟,脸色慢慢从青中透出一种不祥的白垩来,而维恩从始至终一直紧抿着薄唇低着头,只能看见他弧度完美的下巴。
正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时候,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在风雪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三人立刻互相对视了一眼,李曼起身,果然不远处一辆红色的吉普车正快速朝着他们驶来!
李曼和林晓光跑向路中央用力挥舞起手臂,吉普车车主看见了他们靠着边停了下来,车主是个大胡子俄罗斯男人生的十分魁梧壮硕,一脸可疑地看着这三男一女,“你们是谁?中国人,欧洲人?”
林晓光不会说俄语,所以只能李曼来回答,“我们是来自德国的游客,汽车在雪地里出了事故发生了爆炸,所以我们急需去医院。”
大胡子俄罗斯男人狐疑地看着李曼和林晓光,“游客?事故?告诉你们我可不傻!交通事故车子会爆炸吗?还有车尾的弹痕是怎么回事?”
林晓光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是顺着俄罗斯男人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车尾处的几个零星弹痕清晰可见,一下子她的心提了起来,事情很明白,大胡子男人不会想惹事,于是那男人摇上车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留下一句,“我可不想得罪光头党,祝你们好运来自德国的‘游客’们。”
李曼看出不对,立刻上前拉住车门,谁知那大胡子俄国人也不傻立刻一脚油门猛向前冲,李曼一个不及防被拖倒在地。
林晓光顾不上李曼回过身拿了什么,李曼起身再回头时只见满天飘散的绿色美钞顺着暴风雪飞速向前掠去。
红色的吉普车猛地一个刹车,车身顺着白雪划出去好一段,终于堪堪停住,慢慢又倒车回来了。
大胡子男人神色莫辨地摇下车窗看着林晓光,林晓光捏着好几张百元美钞头也不回地对李曼说,“告诉他带我们去最近的私人诊所,多少钱我们都给!”
李曼讶然地看了看她,随后将话翻译了一遍,大胡子男人抽了抽鼻子又看了看倚在车边的两个伤员,终于向车门的方向侧了侧脑袋。
市际线渐渐出现在眼前,大体量的拜占庭建筑那高耸的青金色穹顶也隐约可见,在白雪中反射着圣洁的光,林晓光心下松了一口气,握着维恩的手没敢松过,那个坚韧的男人也同样回握着她的。
他一声不吭,她知道他在忍受痛苦。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放心不下。
私人小诊所很快就到达了,雅各布的呼吸开始暂停暂缓,李曼不断从副座上回头叫他不要睡着,雅各布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是……睡……是怕……昏……昏过去。”
林晓光不断地轻摇着他。
雅各布被抬上担架迅速的带进诊所,诊所是个地下黑诊所,设备倒是很全,只是收费高昂的吓人。
待到雅各布被推进了手术室,维恩也被带去治疗时司机开始向剩下的两人要起钱来,男人看上去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的弱不禁风,于是大胡子俄国人将他们堵在角落,“嘿,我说,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将你们从光头党的手里救下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死在暴风雪中了,是不是……该有些什么……表示表示?”
林晓光看着李曼,李曼将话翻译了一遍。
李曼:“他这是在问我们要钱呢,你有钱么?”话问出口显得漫不经心而随意。
林晓光:“都被我撒掉啦。”
李曼:“那么……”
林晓光:“反正地下的世界也没有规则可言。”
李曼:“你错了,地下世界的规则就是暴力打破任何规则!”
话音刚落,飞起一脚直击那大胡子男人的下颚骨,脚背猛地用力,下颚骨应声而碎,在那样狭小的空间,在那样刁钻的角度,对方又是那种彪悍的肌肉男,仅一秒时间,他便出手了!
大胡子男人眼球暴突不可置信地蹬着李曼,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巴,鲜血顺着指缝迅速地流下,场面太过血腥,林晓光也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由于下颚骨被击碎男人无法说话也无法嚎叫,只能从喉咙口冒出野兽一般的低沉的咕噜声,他血红着双眼挥着双手朝林晓光扑过来,李曼一脚狠狠踹上他的肚子,男人倒地的瞬间他又一脚踩上他的脖子。
“李曼……你不用杀了他的……只要他不找我们麻烦……”林晓光无力地争论被李曼轻轻松松打断。
“只要他活着对我们而言就是麻烦。”脚尖轻轻旋转一个角度,一把锐利的尖刀从鞋底弹出,收回去的瞬间,鲜血从大胡子男人的脖颈间疯狂涌出。
血腥味在小小的楼梯间里弥漫,压抑的让林晓光不能呼吸,腥气和着甜腻的血气,令人作呕的上涌。
林晓光扶着刷着陈旧绿漆的墙壁,干呕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狭长的走廊,绿漆斑驳起翘,好像回到了90年代的中国。
林晓光觉得自己想家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在上海的时候,她一心一意要离开,她叫嚣着要去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奇}叫嚣着要越行越远,{书}叫嚣着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网}她也曾经想过浪迹天涯,想过海阔天高……
可是,当旅途真的开始了,才刚开始,她就已经怀念。
林晓光站在手术室门外,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楼梯间,她想,有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那个阴暗而少有人去的楼梯间内躺着一具尸体呢?
手握着又松开,好几次后掌心开始微微出汗。
李曼看着她,轻笑道,“怎么?在害怕?”
林晓光轻轻摇头,“我不怕。”
“哦?”
“反正不是我杀的,要坐牢也是你去。”
李曼挑眉,“哦?小姑娘这个时候倒是把关系撇的清清楚楚。”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
李曼和林晓光同时走向门边,医生推着雅各布出来,“现在情况刚刚稳定,看来车祸很严重啊,如果再晚个二十分钟也许就淤血压迫过长时间救不回来了。”
“哦,那就好,现在病人能移动么?”李曼松了口气。
医生挑着眉头看着李曼,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移动病人?病人可是胸骨断裂的人,我才刚刚固定好,你是在开玩笑么?”
林晓光听不懂那舌头打卷的翘音,只从语气中判断情况不好,心下无端烦躁起来,后有追兵前有敌人……
维恩被护士带着从监察室中出来,胸口缠上了厚厚一层绷带做了保护和固定,打了止痛针的他现在看上去好了很多。
护士和李曼解释说骨裂的情况不是很严重,静养半个月应该骨片就会复位,李曼把话转给林晓光,林晓光总算稍微放心了点。
维恩:“那个人呢?”
林晓光:“楼梯间。”
维恩点了点头不作它问,林晓光率先忍不住了,“你不问问他活着还是死了吗?”
维恩慢慢转过头看着林晓光,眼神中是陌生的冷然神色,“当然是死了。”
林晓光心中隐隐动摇的价值观开始和现实做起抗争,“人命怎么能那样轻贱……杀人为什么还可以安心……”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因为我们生活在地下的世界。”维恩墨色的瞳孔直直看向她,“而人命一直都是这样轻贱,包括你我。”
雅各布药效未过还在昏睡中,李曼看了看他,“看起来没有个一两个月雅各布的伤是好不了了,我们暂缓去三藩市的进程吧,要麻烦一下我的老朋友了。”
维恩推了推林晓光,“走吧。”
“走?雅各布的伤不是不能动么……”
李曼看着她,“那么,小姑娘,我们要等着警察来找我们的麻烦吗?也许不等警察来,光头党也该找来了,走吧,他是个杀手,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
护士要求他们将手术费和医疗费结清,维恩点了点头,示意他一个人去结费,让他们先将雅各布带下去。
可林晓光知道他身边根本没钱,他们的钱都被她撒在雪原了,他去是要杀了他们……
李曼一早拿了大胡子男人的车钥匙,现在这辆略显破旧的红色吉普车归他们所有了,李曼坐上驾驶位,维恩坐在副座上,雅各布被平整地放在后座上,林晓光坐在右手边,将雅各布的头枕在她的腿上,维恩略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林晓光想,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别人知道。
她又想,不要再犹豫不定了,生活到了某个平台和路口后就不能再回头了呢。
Chapter6庇护之所
人生是场豪赌,输赢?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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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老旧的红色吉普车沿着莫斯科市际公路开向重工业区,沿途巨大的烟囱不断彰显着这个没落帝国昔日的辉煌,因为环境保护的现代理念植入而逐渐被废弃的大型工厂泛着铁锈的昏黄在落日的余辉中和这个国家一同默哀。
雅各布持续着昏迷,脸色是骇人的苍白,林晓光想如果雅各布是个正常的意大利少年,此刻他该在那些如诗如画的街巷间自由行走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片刻安宁,由此看来,杀手真不是一个好的职业。
她又转念一想,那是雅各布自己的选择,也许他自己是从未后悔过的,就好比她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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