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让他来,那他在那瑶枻公主的小院子里头坐着同她吟诗作对听她深情地诉说八卦,还对自己视而不见,又是几个意思?
撒谎!他绝对撒谎了!
翼遥却劝舞沂不要太激动,他应该只是没有说实话。
“那我们,还走不走?”翼遥问。
舞沂咬了咬嘴皮子:“走!”
今夜果然是事情多,才走了两步,连王宫的正大门都还没到,又被某位神秘人士给叫住了。
“喂!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小酒馆,原来是要自己远走高飞啊?”这声音一听就是苏慕卿的,才听见声音,他就从某个不知名的宫室的房檐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一双白色的靴子没有惊起一点灰尘来,好一副间谍的身手。
苏慕卿依旧是一副风雅的样子,摇着折扇,瞧了瞧身旁的翼遥:“这位是……”
舞沂连忙介绍:“我叫顾舞沂,这个是我三哥顾翼遥。”介绍完了,又同翼遥介绍苏慕卿,翼遥刚知道的时候,也是怔了一怔:“苏慕卿?就是老苏一直在找的弟弟?老苏找到你了没?”
苏慕卿点点头:“我是看见他了,但是没让他看见我。”
“……这样好吗?”瞧他漫不经心的态度,翼遥实在是有些担心,这弟弟的性格同他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放心吧,过段时间他找不到我自己就会回苍偕山了,倒是你们今晚就要潜逃了?”他说话的语气同曦昭一样云淡风轻,像是毫不在乎老苏的安危。
舞沂点点头:“放心吧,有时间还会来找你玩的。”
他折扇一收,道:“我同你们一起走。”
路上,苏慕卿分享了他的经历,在舞沂和翼遥听来,他的经历果真是一段传奇,可以写进书中。
苏慕卿是苍偕山的狐妖,只是相貌太过于美貌,在男子之中亦是少见。某日魔族的皇子风兮经过苍偕山,见了这样一位仙骨清奇的美男子,岂可轻易放过,便想办法抓走了苏慕卿。
苏慕卿一路上其实都有机会可以逃跑,但是知道了抓自己的乃是魔族的太子之后,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不妨随着他,到魔界去瞧瞧,苏慕卿一直有一颗旅行的心,却因为一直被哥哥老苏盯着,留在苍偕山修炼,几百年都出不得一次山,此番正是大好机会。
诚然,那风兮是个断袖,抓了苏慕卿回宫之后,对苏慕卿百般宠爱,所以苏慕卿才敢在魔族王宫之中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窜,就像是舞沂在北辰宫一样。
然而舞沂还是颤抖着声音问了句:“那你呢?你是断袖吗?”
苏慕卿月白风清地一笑,眼色朦胧:“不是。”
苏慕卿说完了故事,三人也已经走到了魔族都城外面,若是还在都城之中,使用腾云或是行风之术难免惹人注意,实在不应该是三个应该潜逃的人做的事情,然而出了都城,就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了。
可是就在舞沂和苏慕卿准备腾云的时候,翼遥忽然脑子开始发热,想要步行一段。
理由就是魔界这地方的山水风物同仙界是大大的不同,若是不趁此游览一番,未免辜负了这西荒的大好河山。
他的想法舞沂也能理解,难得出来一趟,若是一直被祥云这种交通工具押运着,难免对不起此次出来的机会,于是,舞沂和苏慕卿答应了,就走上一段。
几人现在在的地方还属于魔族的地盘,但是翼遥打了包票:“没事的,哪个魔族晚上闲着没事来这荒郊野岭乱逛?”
这确实是一片荒郊野岭,四周杂草枯木丛生,像是刚被火烧过一样,往前走,难免有一些枯树枝横过来戳过往行人的脸,说不定这山中还有毒蛇猛兽,但是这些舞沂和翼遥小时候早就司空见惯了,估计苏慕卿也是。
就算如此,苏慕卿还是好心提醒:“这里就算是有毒蛇猛兽,想必也是魔族的,有着魔的血统,跟你们小时候见过的可是都不一样的。”
舞沂点点头:“没关系,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实际上,三人步行的地方实在是没有选好,别人踏青,都是选个山明水秀之地,偏偏翼遥非要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漫步,这座山实在是枯败一片,连一棵有叶子的树都看不见,举目四周,就算是在夜里,也看得出是苍莽一片,所幸脚下的路并不崎岖,相对还是比较平稳的。
对于翼遥,光是夜里在这满是枯枝败叶的荒山踏踏青是远远不够的,走了一段,他说道:“我们在这里野营吧,再弄点吃的来。”
苏慕卿怔了一怔,但是最终还是表现出能理解翼遥的样子来:“好,我去生火。”
舞沂只得叹气,从来没从哪本戏本子上见逃难的还逃得如此有闲情逸致。
“那我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兽可以弄来打牙祭的。”舞沂道。
翼遥点点头:“嗯,看看有没有野鸡之类的,听说魔界的野鸡烤起来要比仙界的要香。”
舞沂:“……”
有的地方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暗藏凶机,也有的地方看起来很吓人,但其实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真正的危险半分都没有,就比如这座山,方才以为会有什么野兽之类的出没,如今看来,竟是连一条小蛇都没有。
苏慕卿让舞沂就在四周看看,不要走远了,但是舞沂本就是个管不住的性子,为了找一只香嫩多汁的山鸡,早跑了不知几里远。
结果,某件经常发生在舞沂身上的事情又发生了。
在夜里视线并不是很好,舞沂要四处瞧瞧,才能判断哪边更可能有山鸡经过的痕迹,不料身后忽然有个什么重重的东西打来,立时便失去了知觉。
就算自己是位大神,身体也不是金刚不坏,这力度打下来,该昏迷还是要昏迷的。
等到自己微微清醒,还介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她意识到,果然是又被绑架了,从小到大,自己被绑架过的次数加起来,抵得上老爹喝醉后酒后胡言的次数了。
她全身被绑起来,嘴里面还被塞了一团东西,现在被个黑衣人扛在身上,急急地往某个方向跑,她想看那黑衣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长了胆子来绑架自己,也不瞅瞅自己是谁,无奈被人扛着,头抬不起来,只能判别,绑架自己的应该是个男人。
能判别这点也没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绑架这档子事情,像这样打人又扛人,还要跑得那么快的,只能是男人的体力才做得到的。
全身被绑得像在人间吃过的粽子,舞沂不仅吃过粽子,还帮人一起捆过粽子,如今却轮到自己被当做粽子被捆起来,自己被绑架的时候,通常都是被捆起来,还有的直接拿迷药把自己熏得不省人事,可惜自己从来没长过教训,只得认命。
全身上下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挣扎一下了,夜色还黑着,舞沂分不清他是朝着哪个方向跑的,只能任由他这么扛着。
从小到大被绑架的次数太多,大多都是绑了她然后向老爹勒索的,最后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老爹带着哥哥把那绑架犯的大本营给抄了,所以直到后来她竟然已经渐渐习惯了被绑架,因为知道阿爹和哥哥都会来救自己,可惜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习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人来帮你,比如现在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自己是头一次在昆仑丘之外的地方被绑架,这下子就不用指望老爹来救自己了,指望一下三哥和苏慕卿或许还有点用,他们若是发现自己明早还没回来,应该会来找自己,就怕三哥那个头脑时常发热的对苏慕卿说道:“舞沂一定是想家,自己先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舞沂叹了口气,想到了曦昭,这时候,曦昭更是指望不上了。
她幻想如果曦昭来救自己,就算是被绑架也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且不说曦昭知不知道现在自己这般境地,就算是知道,他会不会来救自己也是个问题。
所以,舞沂越想,越觉得曦昭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他在意的,该是那个本该成为他内人的魔族公主。?
☆、寻找失物
? 舞沂被扛着跑了一段距离以后,估计是那黑衣人要到目的地了,然后这目的地不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身后又不知从哪里上来一个人,拿了一块黑布把舞沂的眼睛蒙住。
被蒙住双眼之前,舞沂看见的是一派华灯初上的夜景,万家明灯尤为刺眼,是魔族王都的街道不错,这里应该是自己方才逃出来的地方,不知怎么又被绑回来了。
被蒙上了双眼之后,舞沂脑子开始纷乱地想各种事情,自己逃跑被发现也就认栽了,但是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在王宫之中吃干饭的,就算是真的跑了,为什么还要绑回来?就算要绑,也应该是要绑三哥才对。
难道是见三哥一派精通仙术道法专治妖魔鬼怪的模样不好对付,又同苏慕卿那个不知深浅的狐妖在一起,要抓三哥没把握,才把自己捉来当人质?
事实证明,舞沂猜对了,但是仅仅猜对了一半,自己被绑来当人质,并不是要抓翼遥,而是为了别的东西。
黑衣人把舞沂放下来的时候,似乎是在哪里的床上,软软的,被放下来之后,嘴里的那团东西被拿掉了,舞沂觉得呼吸终于是轻松了一些。
但是眼睛还是被蒙着,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黑衣人蹲下来,在舞沂的耳边轻声问道:“说,修罗刃现下在哪?”
“什么刃?”舞沂提高了嗓音问。
“你别装傻,修罗刃是被你们偷走的吧!”黑衣人的声音,一听就是个资深间谍兼杀手,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很有威慑力。
“什么修罗刃?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东西,舞沂确实不知,但那人好像不信。
舞沂感觉他好像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内走了走。
良久,他说道:“你在这里呆着,不必费什么心思,没有人来救你,你也走不了,你就乖乖当人质,等把另外三个一同抓回来再一同处置你们。”
“啪”的一声,他关上了门,这个黑衣人倒是有些良心,不像是有的人一旦见了问不出什么,马上就要严刑逼供。
另外三个?除了翼遥和苏慕卿,另外一个只能想到老苏了,难道老苏也逃了?
现在舞沂平平稳稳地躺在床上,比方才被那黑衣人扛着要舒服得多,自然也就更有机会解了绑住手脚的绳子。
由于被绑架的次数过多,舞沂已经学会了那招如何在双手被反绑的时候解开绳子,现下看来,有的事情经验一多,自然是有用的,方才不急着解开,也是看那黑衣人不是个吃素的,若是结了手上的,解不了脚上的,也是白搭,说不定还会被捆得更紧,导致彻底解不开,现下那黑衣人走得无影无踪,是个解绳子的好时候。
她双手绕开了绳子,然后解开蒙住眼睛的黑布和捆住脚的绳子。
自己果真是在床上,这是一间小黑屋子,四周连窗户都没有,床的面前是一方桌子,桌上燃着一根蜡烛,门也紧紧地锁着,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挣开了绳子,可以自由行动,这点就是现下的优势。
舞沂这下才直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幻形之术,若是当初好好学习幻形之术,当时定可变作一只幺蛾子飞走,她下定决心,等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学习幻形之术,至少先把那招可以变作幺蛾子的幻术学会了。
她略一思索,现在想办法求救已经是不行了,幸好自己还跟着曦昭学了那么多的仙术道法,总有一招能用得上,然而,她能想到的,一个资深的绑架犯怎会想不到?
本想使个土遁之术从这里遁了,试着施法的时候才发现,施行法术周身气息所至的经脉处全被封住了,那资深绑架犯不知给自己下了个什么诀,法术竟是半点也使不出。
舞沂只得坐在地上,暗暗咒骂这个杀千刀的,现在一身法术不能用,那就跟人间的凡人没什么区别了,她想到方诚贞,就是下凡历劫时候的自己,现在自己跟方诚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若是遇上像东海湾那蛇妖,大多也只有被咬成碎片的份。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她如此追求变成一个凡人,甚至还到了青胤阁那种地方去,其实,青胤阁的存在,明摆着就是跟鬼界抢生意,在鬼界,你今世为人,来世还是为人,或者为狗,永世都是在凡间的凡物,但是在青胤阁投胎,今世为人,来世或许就可以成仙,多少凡人穷尽一生去修仙,却抵不上在青胤阁直接转世一次,轮回一番。
舞沂不清楚的是,在青胤阁转世了,究竟还会不会留着前世的记忆?
坐了一会儿,舞沂站起来,就像是阿爹经常说的,自己总有一天要长大的,长大意味着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人来帮你,不是每次你难过的时候都有人来安慰你,不是每次被绑架都会有人来救你,想到这里,舞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