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探了探头,看盛冬还在房里,便也没有进去,多走了两步,来到吕子晗身边,看着他,以前的排斥逐渐冲开。
“其实你很清楚你最终得不到她;即使现在得到,却也是暂时。既然明白结局已注定,你何必这么坚持,这样子对谁有好处?”
他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听,也知道他或许听不进他的话,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说了,并且不后悔,只是觉得,为了那两个人,应该争取。
吕子晗缓缓回头,看着叶寻的神情是高傲的,但此刻在他们两人的交谈里,叶寻心知肚明那是一种极大的自负,一时间觉得他也算可怜人,不管他做的事是多么愚蠢至极,但在感情的世界里,只要是认真的,就是值得敬佩的。
“我没看到结局,我现在只看眼前,即将眼前是好的,我何必翻到最后一页看他的悲惨 ,或许那一天,峰回路转,一切都会不同。”
这是他的回答,叶寻听完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劝说,在这样子的情况下,他必定是认定了。
紫果就不是这么淡定的孩子了,听完他的回答,忍不住想要再说却被叶寻制止,不甘的回头,不愿在理他。三个沉默不久,小夏便从房里出来,前些天看起来还好气色的她,今天却出奇的发白。紫果不忍的上前握她的手安慰。
小夏点头,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吕子晗的目光是陌生的,不知为何,自从那天之后,她对他再无法如当初一样单纯的感情对待。她住院期间,他偶尔会过来,面对她不自然的态度,他常常是坐不久便又回去。
“好了吗?”吕子晗柔声轻问,似乎没看到她明显冷淡的目光。
“嗯。”
吕子晗轻笑,抬手便接过小夏手边的行李箱。
“不用了。”
太过淡漠的抗拒另吕子晗皱眉,看着小夏久久没有说话。
后知后觉的小夏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心上始终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是说、我可以自己来。”
吕子晗也不勉强,眼里的眷宠淡去。
“那我们走吧!还要赶飞机。”
小夏似乎完全在状况之外,不知想什么,似乎没听到他说话,抬头直直看向盛冬,直觉有一种力量将他们越拉越远。
“我会一直在这里、在T市。”看出她的迟疑,盛冬开口,只为让她安心。
小夏点头,木讷转身,拉着手中盛冬为她准备的行李箱,一步步离开陪伴她三个多月的医院,包括,她最在乎的人。
吕子晗走在她身前,眼睛斜视看她一脸空洞,像个傀儡,这不像小夏,此行他比任何人明白她的选择,她是为了心安,为了以后再无后顾之忧。手渐渐伸向她的冰冷的手,她没有反对,却在他触碰到的那一刻,眼泪一串串自眼眶滑落,她似乎没发觉,真的人处在一种放空后的状态。
叶寻忧心忡忡的随着盛冬的目光看去,直到那身影再看不见,他才开口。
“你现在什么感受?”
盛冬被他的问话拉回的心神,叹了口气踱步到窗口继续看那已行至到楼下的两抹背影。
“我本来以为这一切都还原后我会比较快乐。”
“那结果呢?”
盛冬无声的勾起嘴角,却让叶寻疑惑这到底是苦还是笑。
“痛苦到无以复加,或许不该成为痛苦,有喜有优的成分在其中,这应该就是我等了八年迟迟未能尝到的滋味,这或许才是感情吧!”
“你后悔?”叶寻又问,紫果却安静的站在一边静静旁听。
“九死不悔。”
“这到底是应该称之为自作自受还是作茧自缚?”
盛冬笑,这又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哪一种,结下来的果都是自己尝。他只想要他丢失掉的那一份感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经等了这么多年,那再多等两年似乎也没有什么。
“你丝毫不在乎了吗?那些年那些事,我以为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盛冬深深叹气,从口袋中摸出的烟在看到紫果后又再度放回去。看了眼多年的好友他忍不住调侃:“我没有你那么好运,对的时间里,你什么都有了。”
叶寻笑,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盛冬扬眉,脸上是一片平淡,不像以前,每次他触及这问题,都是一脸戒备。
不在乎了吗?谁说的?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确一辈子都忘不掉,忘不掉那时候,所以他要等她一起好好开始,用更多的幸福去埋没那时候,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
见他不愿回答,叶寻也不强迫,带着紫果也踱步到窗前,看那辆黑色汽车伴随空气中的灰尘一起烟消云散,带着那些年的一切。
“你就放任她去跟另外的男人结婚吗?”紫果虽然知其中的变化,但还是无法想象,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这比生死离别更让人心痛吧!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紫果听闻一窒,那满满无奈让她怎么也忽视不了。
“以前的小夏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紫果不了解盛冬,不知他是怎样,但还是确信他跟小夏一样,现在说小夏,实质是指他。
盛冬微微的笑,无声的,那笑容让看的人心酸。
“你也说了,以前……那毕竟是以前,小夏长大了,我再不能管制她所有,她有她的道理,我只有选择毫无道理的相信她。如果我不放她走,那她永远都欠那个人的,她在欢乐背后还是会被负债压的沉重到透不过气。她不是从前,我也不是,她是小夏,我不再是圣言。”
很少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紫果逐渐呆了,似懂非懂的看向丈夫,只觉她在小夏和盛冬身上看到很多,很多平常人看不到的感情。
“你不觉得可惜吗?”紫果再问,从以前到如今,他一直都觉得盛冬性子很冷,可就在刚才,她又重新认识了他。她再不会质疑他,小夏非常幸运,非常……。
“可能吧!如果她不再回来,我会觉得可惜,或许……不止是可惜。但是、只要她回来。”说着盛冬停住,眼神还是直直的望向窗外,紫果也随着他的眼神看去,却不知他在看什么。许久后他才缓缓吐出下半句:“毕竟、谁可以反抗生命随波逐流的离合。毕竟、谁的青春没有那么点遗憾……”
紫果听完也不再问,抬头看向丈夫,不期然的撞上叶寻迎上来的目光,轰然……紫果鼻头一岁,或许在某种角度来看,她比小夏幸福。小夏是比她先找到对的人没错,她是辗转了许多年没错,但是至少,她的缘来就来了,来了就停留驻足了。
叶寻是时的拍拍好友的肩膀示意他回神。
“我们回去吧!两年……应该是很快的。”
盛冬点头,两年是很快,跟那些漫长的岁月相比起来的确如此,至少现在,他有个盼头,知道等待的是什么,熬过一天,离美好就更近一点。不像那些年,一边颠簸流离,一边的等待茫茫无期。
她的婚期很近,口袋里还放着吕子晗给他的请柬,不知道小夏希不希望收到他的祝福,想着苦笑,最后再看一眼窗外离去,转身一瞬,眼泪也留下。
小夏,我答应了你,两年……这一次,你再不能让我失望。你再不能让我重蹈覆辙,你绝不能再让我重新尝受,重新忍受……那时你离开,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最难熬的日子我如何熬过,永远也不会知道,最炙热的感情我如何熄灭,永远也不会懂得,最苦涩的伤口我如何掩埋。
有人说人山人海……总有人先离开,所以我又何德何能,奢求你能明白。只愿你这一次,是真的,我也就相信你这么一次。
小夏回到A市的第一天就去医院见了她母亲,她以为对她,她再没有所有的慈悲怜悯,也以为对于她,她再无法注入满满感情。只是、血脉相连,在看到病床上被病魇折磨的瘦弱憔悴的母亲时,以往的愤恨不满在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十几年了,她终于还是喊出她曾以为再不会用到的称呼。
病床上的妇人柔弱的笑,困难的手抬在半空中,小夏无意识的上前握住,眼神轰然流下,即将变成真正孤儿的心理越加清晰。
“那些年、我、我对不起你……”虚弱的说出这句话,妇人扶着小夏的头发流泪。
小夏摇头,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又似乎,没有什么比好好存活于世上更加重要了。
“是女儿愚蠢……”
妇人笑,无力的歪头看向还站在门前的男人,似乎接收到妇人无力说出的讯息,吕子晗沉重的走进病房,偏头看了看小夏,一时间竟无法安慰。
拉着小夏的手,妇人郑重的交给吕子晗,张了张唇,却虚弱的发不出声音,坐在一旁的吕父看了低头,眼里的痛苦毫不掩饰的暴漏在小辈眼前。
“小夏,子晗是个好孩子,妈妈不求你原谅我,妈妈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有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白头偕老的过一辈子。别学妈妈,妈妈现在很后悔……”
小夏流着泪看她,没有点头,因为她懂得,她必定会让她失望。
“答应妈妈,这是妈妈最后的愿望……”
吕子晗低头看一脸沉默的小夏,她脸上还挂着新泪,低垂的眼令他看不到里面的情绪。他知道他逼了她,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她,但有那么一刻,他多想她能心甘情愿的点头,也算了却他的心愿,即使是假的。至少有那么一刻,他认为他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募得小夏抬头,看向妇人的眼睛多了坚定。
“你放心,我会和他结婚。”
妇人放心的笑,终于累极的睡去。
☆、第三十四章
小夏的婚礼举办的很低调;婚礼形式更是简单到令人愕然。没有领所谓的结婚证;一张A4纸;注明日期和时间,签上两人的名字;看起来像是交易;其实也的确是交易。
外界媒体没得到消息,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只是简单的一家人,似乎只是走个形式,或者,连形式都算不上,而这就是小夏要的。
吕父和吕母站在一旁,小夏穿着洁白婚纱缓缓走来;极其简单大方的款式,没有珍珠,没有钻石,只有精致低调的刻花,婚礼场地在吕氏大宅的后院举行,小夏一步步走,转头看笑的很灿烂的母亲,一时间觉得轻松了,这场婚礼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是认真的,包括子若。
母亲的愿望完了,子晗的亏欠也还了,她应该轻松的。
她并不陌生的后院如今一步步走去,竟觉得是那么漫长,看着站在前方的子晗,也是一身雪白,小夏眼睛微微迷离,木讷的脚步一一移动,距离越近,她越觉得站在前方的圣言。
她的结婚对象一直都是圣言,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漫漫人生路,总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以前大学,圣言、不、似乎应该叫盛冬了,他是个穷学生,她也没有多少要求,婚纱是白的就行,找一家不贵的酒店,好友都在,就这样、简单的、不浪漫的、完成她认为最重要的事。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在面对盛冬和别人时,选择了别人,虽然是暂时。
头顶上的吊兰一一落下,她的婚礼也完成,一直站在一旁的妇人也倒下,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面色苍白。
小夏手中的捧花落地,没有预想中的撕心裂肺,看着乱成一团的吕家人,她依然觉得她是外人,没有流泪,又似乎这世上除了盛冬以外,再无人能让她心痛如绞。
面色沉痛的吕父抱起母亲,她也跟着走望前走,一场原本该称之为喜事的事就这样落幕。
吕子晗转头,看小夏一脸平静,想安抚的手抬在半空中却怎么也放不下,今天、似乎是她们的新婚。
吕氏大宅的门外,透过雕花铁窗依然可以看见良久站在门外的一抹挺拔身影,寂静、飘渺、许久纹丝不动,似乎没有生命,但隐隐透漏出的痛苦又让人疑惑,看平静过分的新娘,似乎无一不彰显两人的貌离神合。
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的情未了,缘分却尽。盛冬疑惑,久久猜测不透,小夏,我终于还是来了。
抬眼看那像座牢房般的别墅,盛冬苦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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