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怪到我们的头上的,不然赵国公那里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战事一落幕,我们是要回川地去的。”
陆腾边说边看向宜阳往玉璧一带图形,沉思了片刻道:“何况,这整日里糊弄晋国公最厉害的,可是达奚武和王猛这两货。好了,你以为本将军真会安心在这里晒太阳啊?放心吧,明日我们就有仗打了。”
郑宽有些不解,但是脸上却是浮现喜色,他可是知道了,将军是个从不说假话的人。忙跑出了营去了。
而陆腾则迈着步子去了宇文宪的大帐,直接向宇文宪说明了来意,“国公,如今邙山一带固守严密,末将想请命往南支援洛州一带,还望国公您允许。”
宇文宪看了看陆腾,心中各种想法出现,陆腾想去洛州一带,是七弟宇文招的意思,还是说是皇帝的意思?不不不,皇兄当然不可能让陆腾如此了,那么说,只能是七弟或者陆腾自己的意思了?恩,如今邙山一带确实战事不急,让陆腾去洛州也未尝不可了。宇文宪没有多想便应许了。
陆腾领命道谢,出大帐前还是说了一句话道:“国公,战场之上从无不做准备而大胜的将军,国公还是多加警惕才好。”
宇文宪有些深意地看了陆腾一眼,道了谢。其后便命令达奚武、王猛等人要更加谨慎些,可惜他这个初次上战场之人的话的作用并不大。就在陆腾带着大约五千人马往洛州而去不久之后,齐国的朝廷已经有了动作。
高湛虽然比不上他几个哥哥,但是他也很清楚,如果洛阳被周国夺去了,齐国之后西边将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因此,他很快就下诏,让兰陵王高长恭、中山郡王斛律光督师五万,星夜南下,解洛阳之围。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他宠爱的和士开等人也只是有让自己开心的本事而已,但是说到守疆固土让自己的皇位做得稳妥,还是要靠一些这些有本事的人的。
“和大人,此战若是凯旋了,中山郡王的声望可是会更加高涨的呢。”崔居正笑眯眯地道,眼神却全是算计之光。
和士开打了一个哈哈,笑道:“中山郡王和兰陵王若是凯旋,自是国家幸事。至于声望嘛,再高又岂能搞得过皇帝去?”不过和士开心中却已经打起了主意,如实自己和斛律明月成为儿女亲家,岂不是大好?他这个时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并不想同斛律明月有什么矛盾的。
崔居正垂下双眼,掩住其中的阴狠之情,他已经知道了谢宜一家在周国的情形了,想到云澜已经是周国那皇帝的夫人,他就格外愤怒。真的想让宇文护将这个皇帝给干掉啊!
不管崔居正心里翻腾着多么恶毒的想法,战事还在继续。长安和邺都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场大战。
而率领五万大军南下的兰陵王高长恭以及中山郡王斛律明月,他们并没有如高湛预计的那样一上战场就所向披靡的。
说起来,兰陵王高长恭名声响亮并非他在战场上的作为,他这个时候在周齐陈三国中诸多大将之中完全排不上号,让他声名在外的,是因为他的容貌,比之独孤信更胜一筹,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而他为了让人不再因为阴柔美丽的容貌轻视其他,所以就给自己戴上了一个狰狞的面具。
斛律明月年岁比高长恭年长,他对高长恭这样的举动颇不以为然:“只要在战场之上让敌人闻风丧胆,谁有看你长什么样?话说来,这次出征,你可有什么想法?”
高长恭摇了摇头,并没有摘下脸上的面具:“周军同突厥人加起来有二十万,而咱们才五万人,此战颇难啊!”
斛律明月也没有做声,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如今周军东面紧逼洛阳,北边有突厥,南边有权景宣带着散骑捣乱,真是一窝乱。
“当年都是咱们齐人带着大军给周人好看,如今倒是反过来了。都是和士开那些个小人导致如今的局面的!”斛律明月和许多人一样,他认为齐国的衰弱是那些奸佞臣子的错,皇帝只是受了蒙骗而已。
高长恭没有应声,他作为文襄皇帝高澄的儿子,自然知道如今这个皇帝阿叔的猜忌之心有多重了,那些奸佞之人也不过是将皇帝的心思说出来而已,说到底还是皇帝自己心思多疑的。
高长恭和斛律明月多没有再说话,只是打马缓缓地走着。而他们俩身上的低沉好像也传给了整个大军,齐军到了黄河北岸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和隔着黄河的周军两两相对无言。
“阿澜,今日得到消息,陆腾带着五千人去了洛州,而斛律光和高长恭在黄河北岸毫无动作。”宇文邕声音高扬,其中笑意谁都听得出来。
云澜一听也乐了,“你不知道后世之人可是将兰陵王高长恭传得神乎至极呢,居然带着大军不敢进,陪着齐国公等人晒太阳,倒也难得。不过陆腾带军去了洛州,倒真是让人高兴的事儿,阿父那里我就放心多啦。”
宇文邕揉了揉云澜的头发,也跟着笑了起来,想到一事,握着云澜的手道:“哪天我们一起出宫一趟,恩,也可乘机会见见你叔父。”
云澜有些诧异,还是应下了。
宇文邕和云澜将高长恭等的反应当做笑资,但是高湛确实气恼至极,当时脸就黑了:朕让你们带军是去打仗的,不是去田猎转悠的!当真满朝大臣的面跳起来就大骂:“斛律明月和孝瓘是脑袋里长了草吗?还说什么名将!气死朕了!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对周军和突厥的这次讨伐也是心有惧意的,这个时候自然不敢站出来的。崔居正心中一喜,出列道:“陛下,去年将周军赶走的就是武德郡公太傅段韶段大人,不如还是向段大人问计?”
高湛其实自己心中也担心洛阳丢了自己这个皇帝难做,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便听了崔居正的意见,招来了段韶。
“孝先,如今正是国家存亡关头,北边突厥人虎视眈眈,而南边有尉迟迥的十万大军啊,斛律明月和孝瓘两个到了战场之上又怯敌了,你说该怎么办?”(段韶,字孝先)
段韶进宫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腹稿了,更是许多次将突厥人赶出长城之外去。他从来不认为突厥人是心腹大患,唯有周人才是大齐的死敌。
“陛下,突厥于我大齐,不过是疥癣之小疾,而西贼于我,实乃心腹之大患也。臣以为当以南线为重。突厥人的危险远远比不上周军,他们见风使舵且要的只是财帛粮食,但是周人却不一样。若是周军攻陷洛阳,大齐失去了整个,晋阳城和邺都便也在周军的兵锋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高湛站起来踱了好几圈,想了片刻认为段韶说的都是正确的,突厥人不难打发,只有周人才是自己的死敌。“孝先,朕命你为前线大帅,统领三军,至于孝瓘和斛律明月,你给朕好生教训他们一顿,太让朕失望了。”
段韶领了圣旨就匆匆离开了大殿。而崔居正又一次出列跪请道:“陛下,既然突厥人要的是财帛和粮食,不如遣人去和突厥人密谈,只要突厥人离开了,周军也就不是大患了。臣请愿向突厥大帐一行!”
高湛瞟了崔居正一眼,觉得他还算可靠,想了想便同意了,当然,除了崔居正,还有其他的几个擅长交涉辞令的大臣一起去了。
前线风云变幻也不过在几日之间,段韶带着一千骑兵疾驰往洛阳,十二月初八,当他到达洛阳城外齐军的大营时,不过用了五天时间。
寒风凛冽,黄河对岸的尉迟迥也没有想到战事是自这一天发生变化的。 段韶看了一眼周军大营外那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周”字大旗时,露出了一个狠若狼噬的笑容。
“让高长恭、斛律光入大帐议事!”段韶一甩青色的大裘,冷声吩咐道。
而也自这一刻起,齐军大营的气氛改变了,同外面呼啸的北风一样,冷寂而肃杀。
不多时,段韶亲自带领诸将爬上了北邙山,山上的寒风比之山下更加如冷厉的刀锋,但是谁也不敢稍有退缩。
段韶自然看出了周军的松懈,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下山之时,在黄河南岸河桥不远处的太和谷差点同周军相遇。
“快,所有人都后退上山,躲起来。”段韶很快让亲兵去传令,他自己也伏在干枯的杂草中看着山谷中身着黑色军服缓缓而过的周军,双眼大亮。他知道,战机来了。
齐军的动作很快,段韶军令一下,很快齐军大部已经集合好且成阵势排列,他自己在西边领左军,高长恭领中军,而斛律光则领右军压住东边。
尉迟迥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很快让大军的躁动安静下来了,而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齐军的主帅已经换成了段韶。
“汝宇文护幸得其母,不能怀恩报德,今日之来,竟何意也?”段韶骑着马在山头举鞭高声质问道。
尉迟迥一阵语塞,要说起来,此事确实是周国和宇文护理亏的。不过也不能任段韶这样指着骂,便让身边的亲兵道:“天遣我来,有何可问。”(这是天意,我等前来征讨伪齐,没有什么可说的)
段韶冷笑道:“天道赏善罚恶,当遣汝送死来耳。”话音一落,便带着大军缓缓往山上退去。
尉迟迥心中高兴非常,将段韶围困在山上,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是他忘记了,齐军越往山上退去,相较于周军便是居高临下了。所以一到了半山腰时,段韶一挥手,齐军不退反向山下冲来。无数战马冲入周军步卒之中,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应变不及,死伤大半了。
这一日,周军大部在太和谷被歼,留守在洛阳城外大帐中的周军只有小部,当听到中军大败后,便只能逃跑了。但是此时已经晚了,高长恭早已经带领五百骑兵来劫营了,狰狞的面具上满是溅到的血渍,如地狱阎罗出世。
厮杀声很快湮灭,高长恭带领着骑军穿过周军大营来到了金墉城下。
独孤永业颧骨高耸,得知有援兵到时,很是不行,要知道金墉城已经被围困了一个多月了,他甚至还在想若是投降了周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乍一听到有援军来时自然是不信的。
独孤永业站在城墙上看着那带着面具之人,扬声道:“大王,非永业不敬,只是担心其中有诈。还请大王解下面具,若真是大王,稍候末将自当向大王请罪。”
高长恭狭长双眼之中闪过笑意,举手缓缓摘下了染了无数血花的面具,露出了俊美绝伦的面容,加之一身戎衣铁甲,刹那间风华倾世,三军将士无一不倾倒。片刻的静寂之后是大声的轰动。而也是这一战,兰陵王高长恭开始名扬齐周陈三国。
而散在外围的宇文宪等人得知消息后,知道己方败局已定,同达奚武、王雄、韩果、刘雄、梁台各部残兵会和,将辎重武器、粮草等全部抛弃,快快逃走。
高长恭去了金墉城,斛律明月自也不甘落后,追杀中,王猛中箭后落马而亡。
宇文宪想重整军队同斛律明月一战,也被达奚武劝住了,次日里下令全军后撤入了潼关。
中军大败,洛州当真成了两战之地,陆腾虽自负英勇,却也知道自己几千人不是齐军大部的对手,便带着大军后在宜阳城外的齐军战了几场后退入了宜阳城。
看着骑马迎来的少年,陆腾大笑道:“谢小郎君风姿不凡,说不得比那高长恭还要胜几分。”
谢梧勒马抱拳道:“小子当不得将军这番夸赞。请!”心中暗道容貌和高长恭比有什么意思,要比他会打仗才有意思呢。
陆腾看着被围了几个月的宜阳城,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来,看来谢家父子并非是无能之人了。言行也更加客气了几分。
谢梧当然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面上却是依旧不惊不喜的。
当晚谢宜父子宴请了陆腾极其手下的将领们不提。
而另外一路的权景宣,因为齐军大部被牵制在洛阳一地,他带着周军才到了懸瓠城(今河南的汝南),驻守懸瓠的齐国豫州刺史王士良就举城投降了。懸瓠城乃是军事重镇,得了懸瓠城,周军据此北上或者南下便是轻而易举之事,权景宣自然是高兴非常的。可惜他还没有高兴几天,就传来了尉迟迥主力大败的消息。他知道段韶斛律明月等人是绝对不会坐视他占领懸瓠城的,心中暗骂尉迟迥宇文宪等人没有用,万分不舍的带着大军撤出了懸瓠城。
远在弘农的宇文护得知惨败的消息,手中的茶杯当即落在了地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