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贞听了褚氏的话,心中大安。他同谢宜的状况不同,宇文护揽政之后,对于江南士人是极为不礼遇的,如今自己空余一个官名,但是什么差事都没有。所以最终还是回到了七公子宇文招的府中做了长史。但是宇文招都是个被宇文护忽视的主,何况自己?但是谢宜却是同州郡丞,算是有实权的地方官吏,即便四公子将来离开了同州,谢宜也不无太多的忧心前程。所以即便谢宜最终婉拒了自己的建议,也并不稀奇。
“好了,嫂子和婉娘说说话。”谢贞笑道,又看向云澜道:“阿澜是在这里呢?还是同叔父一起去聊聊?”
云澜知道褚氏和李氏会有妇人的私密话说,她留在这儿,她们俩肯定不好多说的,便道:“自然是和叔父一起去了,阿澜在同州可是很想同叔父讨教学问的呢。”
云澜同褚氏和李氏行了礼,便和谢宜一起往书房去了,叔侄俩很是说了一番话。而云澜对于谢贞这个族叔,也更多了一层认识,他也是心有抱负的人啊!
其后几天,云澜逗着甫才满月的小宝宝便无其他事情了,就想着出门去街上转转。长安的街头自然比同州的要热闹的多,难以拒绝两个使女闪亮的眼神,云澜出门就带着阿夕和阿草了。
即便四处小战不断大战频繁而田地荒芜人口流失,但是作大汉的国都,即便经历了无数次的战火,长安城也有它的雄浑之气。云澜看着街上的商贩,除了汉人,也有很多胡人,很是感叹宇文泰这个人的英明,比之高欢、高洋父子,以及其后的高家人,宇文家的君王从没有将鲜卑人的地位放在汉人之上,可以说是各族不分贵贱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街另一头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云澜忙和几个丫鬟避到了墙边。
骑着骏马的侍卫在前开道,后面则是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看着马车后面跟着的一长溜佩刀的卫,云澜眼神闪了闪,在如今大半豪族都是乘牛车出行的时候,敢在长安街上如此招摇的,想来不是宇文护的家人就是尉迟纲或者贺兰祥的家人了。随后,她便从百姓的议论声中知道了,那马车之中的人,果然是晋国公宇文护的大儿子宇文贺的妻子干协氏驶过。
宇文护一家乧如此跋扈,即便后来宇文邕不除掉他们,也决计难长久的。云澜暗道,眼中浮现了一丝讽刺的笑容。又逛了一会儿后,入了一座茶楼,没想到和杨坚同独孤七娘这夫妻俩碰上了。
许是因为独孤信的去世独孤家族的沉寂,独孤七娘身上多了几分阴郁之气。她看向云澜的目光,远没有了从前的柔和。
“谢小娘子什么时候回长安的?”独孤七娘邀云澜同坐一桌后,端着茶杯问道。
“因为叔父家得了孩子,我便同母亲一起回长安送礼的。三日前才到的长安城。”云澜看了一眼不发一语的杨坚,飞快的移开目光道。
“若是有闲,也可来杨府来找我,我这些日子一直想找个人说说话呢……”独孤七娘的话没有说完,茶馆门口进来几个华服的娘子们。当前一人,正是侯莫陈思,她一见杨坚,双眼就亮了亮。
云澜这两日已经打听过了,侯莫陈思的父亲侯莫陈崇前几日更是由大司空更进一步为大司伯,相较独孤家的沉寂,侯莫陈家可谓是极为风光的。云澜没有漏看侯莫陈思眼中的那股得意与雀跃,顿时有些后悔同独孤七娘同坐了。
想也没想,便起身行礼提出告辞了。而侯莫陈思完全没有将云澜放在眼中,挥挥手让她离开了,对着杨坚甜甜一笑,笑容未消失就偏头看向独孤七娘,只是那目光却如针尖般刺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又有点卡文,前面有点BUG,修改了,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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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百忍成钢顺水推舟 。。。
“谢娘子,这是怎么了?”云澜带着使女从茶馆匆匆走了出来,竟然撞上了王显。心中哀叹,今日出门前真该看看黄历的。
“见过王郎君,并无大事的,我正要回家去呢……”
王显眼中含着笑意道:“不如我送谢娘子回去吧,长安城中并非是没有浑人的。”
云澜见王显并不是随口一说,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对了,还请娘子转告令堂一下,本来说好同你们一起回转同州的,但是在下得了朝廷的消息,大王要在九月中巡幸同州,我要随驾而行。故而在下怕是要失言了。”王显想到朝中诸事,嘴唇抿紧了紧。
云澜应诺了,“郎君放心,阿澜会悉数告知家母的。”心中却是想着,宇文毓对宇文邕的兄弟之情还是极深的。想来曾经见过气质文雅的青年,不久之后将被毒杀而死,便很是唏嘘。自己即便知道这其中的大概,也没有力量去做什么使之改变……
两人都有心事,故而一路沉默到了谢宅。
褚氏知道是王显送云澜回来的后,暗想,若是自己一家真的会转江南去了,这个女婿不就没可能了么?哎哟,也不知道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意见呢。
云澜当然不知道褚氏的心思,如实将王显的话回禀了后,便去看小婴儿去了。
七天后,谢宜的书信到了长安,一封是给谢贞的,一封则是给褚氏的。两封信的内容虽然有些出入,但是与回江南之事的建议却是否决了。他甚至还劝谢贞也慎重考虑回江南之事。
谢贞心中失落,褚氏呢则是不在有忧心之事了,转眼入了九月,褚氏决定提前一些日子回同州去,因为宇文毓将巡幸同州,有官兵提前十天开路封路。所以九月初一,母女俩带着一些长安里采办的东西回转同州了。而早在云澜等还没到达同州前,宇文邕等已经知道了宇文毓要巡幸的消息。
“四公子,大王巡幸时首来同州,可见大王对您兄弟情深。而晋国公也已同意,说明他对四公子您也是格外放心的,所以属下认为咱们应该好好准备一番,让大王同晋国公的人都满意而归。”主簿柳敏建议道。(柳敏,乃是后来的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霍州诸军事及刺史的柳霞的三子)
“文元兄,在下倒是以为此次接王驾,不可准备得太好了。”谢宜沉思了片刻出言道。他先对宇文邕行礼又对同僚一一抱拳后,才道:“大王第一次巡幸来同州,虽然说明与四公子兄弟情深,但是却也将四公子拉入了晋国公的留意之下。我等都知道四公子的打算与顾虑,但是却不能够卷入大王同晋国公的纷争中去,否则四公子及我等一干人等都危险了。”
“不错,元正的话很有道理,四公子,我等就稍做准备即可,如此一来,大王那边心中该有数了,我们不会倒向晋国公。而晋国公那边也会放心了,我等不值得他们多留意。”法曹参军王轨也表情严肃道。
宇宇文邕在诸多属官中最为器重的,便是谢宜和王轨两人,听了他们两人的话,而他心中也是如此打算的,便起身下定断道:“各位都辛苦了,这件事情,便依郡丞同参军的计来做,如此,就劳烦各位了。”
众人忙起身应诺行礼。
所以等到若干天后云澜随同褚氏到了同州地界,眼见各处与去长安前并无太大的不同,先是不解,随即便想到了根源,心中低叹,对宇文毓的手足之情打了几分折扣了。等到见过了谢宜后,听说随同大王巡幸人之中有宇文护的儿子宇文至后,云澜有些担心地看了谢宜一眼,“阿父,你不知道,我在长安的这几日里,只是出门去逛了一次,但是却见到了晋国公家的儿媳跋扈的招摇过市,然后听百姓议论说,晋国公的几个儿子,并无几个安分的。这次随着大王来的宇文至,名为跟随,实为监视了。而听说,这个宇文至,很是爱美色。”
谢宜眯着眼笑道:“我知道你担心阿父,放心吧,四公子那里得到了随从大臣的名册,便将其中需要注意之人一一给我们说了。你个小娘子,就放心吧。你叔父想回江南,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云澜知道父亲这是真的将自己当大人了,想了想便道:“其实与叔父而言,他回江南并没有什么不同,毕竟如今周国朝局如此。而且叔祖母还在江南,怎么说都不能留着长辈年老无人看顾。不过阿父,咱们家却是不同的,比起叔父,你已经在地方了为官,朝廷或许放叔父回江南,却不定放你走。阿澜记得前世之时,周帝将叔父等很多人放回了江南,但是对于文采享誉当世的庾信和王褒就没有放回去,阿父,相比这两人,如今朝廷是不会轻易许你回江南的。而且就女儿本意而言,如今周国至少还有十几年的稳定,咱们一家不必太过忙着回江南去的。”
谢宜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理,而且,四公子为人性格沉稳厚重,不逊于先文王宇文泰多少。而宇文毓,从之前的了解之中,便可看出当不是无谋软弱之人,宇文护揽权如此,嘿嘿,到底鹿死谁手尚未知晓呢。”
云澜抿唇没有接话,她没有告诉谢宜,宇文毓将不到两年就会被宇文护毒杀,而他认可的主公宇文邕,将会走上宇文毓的路子,登上充满荆棘的皇位。
次日里,为了安抚两个弟弟,云澜带着他们出了门玩耍,在城西有一处云澜很喜欢的地方,十来米宽的一条河蜿蜒流过,河两岸种满了柳树及杨树,西岸几个小村之后,有一处特别开阔,云澜也是随着孙大夫来这个村给人看诊才知道的。
谢梧骑着小马在空地上欢快地跑着,谢懋跟着后面追,虽然他怎么追也追不上。还是谢梧看弟弟追得可怜,这才停下,让仆从将他抱上马。两个小孩子在马车,笑声很脆。
云澜席地而坐,笑看着两个弟弟玩闹的情形,也觉得一切烦恼都飞走了。
“大娘子……”使女阿曹扯了扯云澜的衣袖,云澜才回过了身,转头看去,便看着不远处属下站立的宇文邕,不觉得有些诧异。遂起身过去了。
“四公子是一个人出来的?如今刺史府里应该很忙才是呀!”
宇文邕看着谢梧和谢懋两人的笑脸,神情有几分落寞,他看向云澜道:“是一个人出来的,想出来静一静透一下气。你们家两个小子,倒是让我想起我年幼之时,唯有大哥和七弟如此曾同我如此玩闹过呢,如今却已经物事人非了……”
云澜看了宇文邕一眼,心中颇有些同情却不敢流露分毫:“人长大了便有各种顾虑,阿梧和阿懋,我希望他们长大了各自成家了,也不要忘记如今的情形。前些日子,我在长安自王显郎君那里知道大王要来同州,第一个反应,却是大王真的对四公子你有着很深的兄弟之情,倒是没有想其他的。其实这种瞬间有的感觉并不是骗人的,不管其中是否有着其他的算计,就是四公子你也不能否认大王其实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弟弟了。”
宇文邕笑了,学着之前云澜的样子坐在了地上,拍了拍身边的草地道:“喏,坐下说话吧。”
云澜也不推拒,大方地坐下:“四公子想说什么?”
“就说说你在长安的市井新闻好了,不知道长安城中如今的小民都在流传着什么。你又怎么会碰上阿显的?”
云澜笑看了一眼宇文邕,便婉婉道完了在长安一行的见闻和感受,说到宇文护一家的专横跋扈,宇文邕的眼神闪了闪。
“不过最让大家乐道的,却是齐帝高洋使遣人送来的阎夫人的书信,如今市井之中处处流传呢。”想到阎姬书信中的“子居高位锦衣玉食,母却衣食难全生死由他人,幸好齐帝仁慈”等语,便觉得好笑,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宇文邕眼神有些暗淡,不管这件事情怎么说,阎姬是记挂宇文护这个儿子的,比之自己的母亲要强多了,自己外镇同州这么久,母亲吃罗氏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至于碰上王家郎君,确实是偶遇。”云澜想到母亲褚氏的话,扑哧笑了出来,撇着嘴迎着宇文邕好奇的目光道:“你可能想不到,一路到长安,同王郎君谈得颇为投机的却是家母,不过呢,她倒是真乱点鸳鸯,居然说什么王郎君很适合做女婿。哎,真不知道阿母操心个什么,我才十岁,那里用得着这样早就想看呢?”
宇文邕目光一动,打量着云澜,水色的窄袖胡裙子,笑颜如花,清颜璀璨,想必再过几年,容貌会更加的出色。想到她若是嫁给阿显,心中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不舒服,按理说阿显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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