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怕死,反正只是像,再说相似的人就算是在座某位前妻,不得宠不是吗?况且因为她,生生拆散一桩婚约,她是得负责,这点小玩笑算什么。
浑然不察章怀远眉眼下的乌云密布,只顾着谈笑风生。
“陈少,你不会是对她感兴趣吧。只是这是窝边草,而且也不好,你是大家小家一起抓吗。”开玩笑的人大概是清楚章怀远不在意,所以很肆无忌惮。
没等陈铮发难,章怀远手中杯子就被砸出去,直砸说话人的门面,没有任何预兆,一满杯酒在头上洒下来,额头划出一大道口子,登时就有血流出来。
这会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料到章怀远会突然翻脸,这事在以前,他一直是冷静旁观。
被砸的人,在这么多人前丢尽面子,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掀了桌,怒骂着:“你他妈章怀远发什么神经,不过是一只你穿过的破鞋,陈铮都没有说什么。”
章怀远眸眼寒芒逼人,周身凝集着煞人的戾气,“就算是破鞋,也只能是我章怀远的,你他妈在说她一句看看是不是破鞋。”
对面的人面红脖子粗,他家虽没有章家显豁,但是从小也是倍受呵护,章怀远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他下不来台,平日又看他高高在上,早已不爽了,一并积压到现在的不满早已蓄意待发。他冷笑:“是吗,不过我记得你们早已没关系了,你这样护着她就不怕你家那位伤心?”
这是章怀远的禁忌,大家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时,他道:“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陈铮不可思议,周围只有抽气的声音,章怀远摞下话,面无表情走出去,不管劝解的人。挑起战火的男子,也是铁青着脸,忿恨踢了一脚,也不知踢了哪里疼得他腿抽筋,犹不解气,骂骂咧咧还想去找章怀远算账,有人不冷不热道:“还是想想他会不会找你算账吧。”
“他敢。”
“敢不敢等过几天不就知道了?”
他登时头大,其实刚才也是争一口气,现在被人这样一说,也深有同感。可他还是不平,“我又没说什么,都是事实啊,他脑子有病啊。”
有人冷笑,“我看是你脑子有病。”
章怀远出来,站在寒月下吹了会冷风,胀热的太阳穴还是有些胀痛,冷风呼呼,不由打了个喷嚏。
这里的门童见了,上来恭敬询问:“章先生,您喝了酒,需不需要我帮忙?”
章怀远示意他不需要,门童犹豫了下,还是乖乖退下去,不想转身就见梁纪和一位戴墨镜的女子一前一后走出来,他微微鞠了鞠躬,“梁先生走好,欢迎再次光临。”
梁纪微点头,转而问:“要不要去看电影?”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改天吧。”后面半句,她纯粹是客套话。
章怀远听到熟悉的声音,眼角一沉,一抹讥笑噙在唇角深处。背对着两人,平静问:“什么电影?盛小姐的新片?”
今夏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会在这里和他不期而遇。当初离婚,后来接受李泽昊,她一直避着他,一是不想受他继续影响,二更是没有想要意气之争,三也是桥归桥路归路后,再见早已没必要。这一次不期而遇,今夏心里叹气,只求他不知道梁纪的心思,不然以他小人之心,自己又有一番折腾了。
“怀远,真巧,不想在这碰到你,商小姐呢?”梁纪面目含笑,忽略了章怀远语气的冷嘲。
“确实巧。”章怀远淡道。
这种场面,她没有见过,尤其对象还是章怀远,她不觉荣幸只觉诡异。理智不容许她临阵开溜,只得自作镇定。
“我和今夏已经吃好了,就不打扰你了。”
“是吗?”章怀远微笑着看向今夏,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可看在今夏眼中只觉冷芒一片,直戳她骨骼。“梁纪你这是要送朝朝妈回去?”章怀远沉吟,片刻后说:“今夏,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今夏不想他在这个时候把难题扔给她,一时间只觉胸闷,在不愿拖累梁纪的心里下,她咬牙道:“梁纪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言而不尽。”
梁纪眉一沉,“章怀远不要欺人太甚,她可不是你章家的产业。”
“是不是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章怀远突然笑了下,特诡异。
今夏只觉胸口有一股热血激烈的涌动,她想大笑,这个曾是她年少一路跌跌撞撞爱过的人,可他又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紧了紧手,“梁纪对不起。”
梁纪早知道章怀远不会放人,他这人脾气古怪,离婚后迟迟不和商瑗结婚,梁纪就预感到了。这个章怀远怕是对今夏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不察觉,若等哪天他开窍了,被理智意念压制的情感到时会如火山喷井势不可挡。又或者他是清楚明白的,只是藏得太深不被外人道。
梁纪也抱有侥幸,那就是等着时间将今夏对章怀远的感情消失殆尽,可惜再精明懂变通的人,也抵不过现实,没有章怀远,他也得不到今夏。
梁纪冷瞪章怀远一眼,问今夏:“我载你出来,我有责任把你安全送回家。”
今夏头疼,思忖着今晚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梁纪固执,章怀远这人阴沉,只希望中午去找李泽昊的事没被他知道。
“梁纪,不用麻烦,我和怀远一起回去,嗯,我想朝朝了。”
梁纪深深凝睇她,最后只是无奈:“那好,有事给我电话,不许逞强。”
“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章怀远说出口的话有点阴厉。
梁纪笑笑,走过章怀远身边时,低不可闻的不知说了什么,章怀远拧着眉,极力的克制着。
今夏不想陪他们耗时间,一辆出租有乘客下车,她就要上车,就被章怀远拎着衣领扯出来,毫不温柔可言塞进他车里。粗鲁的动作,看得梁纪眼角直跳,身为男人,他似懂了章怀远,所以他只是看着,看着章怀远载着她离开。
心落空了一块,很久以前,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
他苦涩地笑了下,不管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很无聊,又想起前些日对章怀远下的战书,更觉得憋闷。
今夏对章怀远的行为很苦恼,又拿他毫无办法。一路上,他阴着一张脸,就像那时商瑗滚下楼,而她安然无恙的站在楼梯口,在她还没缓过神来时,章怀远突然出现。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震怒,可以毁灭世界的震怒。她想解释说不是她,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也来不及解释,迎头就是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当场就摔下去,压在商瑗身上。他急切地下楼,毫不留情甩开她,抱着商瑗就往外冲,至今他那句话她一直不敢忘,他说盛今夏,媛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陪葬吧。
如今,他就是这种气势。
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尊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大神,一路坐立不安。她宁肯判决早一点下来,这种煎熬实在折磨人。
车子开到地下室停车场,今夏察觉不对劲,要开门发现车门锁着。她手心冒汗,问:“你发什么疯?”
车里没有打灯,车库的感应灯也熄了,黑漆漆的更有几分压抑。今夏心里紧张,又急又慌张,摸不清章怀远要做什么,真怕他一怒之下一掌拍下来,嘴上逞强还可以,要是动起手来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有自知之明。她尽力平复狂乱的心跳,告诉自己要冷静,如果真不行大不了拼了。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盛今夏你就那么不知廉耻?当街拥吻,一刻没男人就受不了?”
今夏瞪他,唇颤抖得厉害,不知他是怎么知道,可是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别说那是被强吻,就算是自愿,他也没任何立场说半句。给自己打气,她不禁冷笑:“真好笑,在你讲这句话时,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至少我那只是吻,你呢章怀远。你别告诉我,这期间你只和我一个人做过,我可不信。”
章怀远面对她的控诉,没任何温度:“今夏,你这是要求我忠贞于你?”
今夏意识到什么,摇头:“别,我可受不起,反正我们彼此明白怎么回事就好。”
“那你说我们是怎么回事?”
“章怀远你有话好好讲好不好,我真不想和你吵。”
“你以为我想?盛今夏,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和我在一起时,千万别给我戴帽子,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怒为红颜。”说了这句话,他摔门下车。
今夏怔了下,一怒为红颜?如果对象换成商瑗,她毫不迟疑,自己?开国际玩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菲说话算数吧,(^o^)/~
☆、明明不爱你
这一夜,谁也不肯先低头。章怀远恼,例行公事后去客房睡了,今夏披了件睡衣去琴房,虽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一等一的好,还是没有碰琴键,只是坐在琴架前,光亮的琴身倒映着她身影。
她知道今天这一切是她自己搞砸的,她不该去找李泽昊,可是,如果不去找他,她放心不下。
在她左思右想时,向晚电话打进来,声音憔悴,“今夏,李泽昊有联系你吗,如果他有联系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今夏头疼,恼道:“向晚,对不起,关于李泽昊,你不应该来找我。他在哪里,去了哪里,我没任何立场去关心。你作为他朋友,如果他连你都不告诉,那么我就更不知情了。”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今天一直联系不上,我怕……”
“他多大的人了。”今夏想起李泽昊憔悴的脸,又不忍讲下去。
“对,他多大的人了,担心他做什么。”向晚吸了吸气,“今夏,昨晚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担心他还担心谁?”
今夏被什么直击了脑门心,她想起李泽昊痛苦的眼神,被向晚这一提醒,一切都明朗来。她苦笑,原本还自作多情以为是因她而起,还好,还好不全是。他不是说了吗,再也不想见她,再也不想见啊。
“向晚,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向晚不想她淡漠的撇清,可真只是他们之间的事吗。昨晚在他进入她时,他喊的是今夏,这个名字如一盆冷水浇湿了她。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当他拥着自己的身体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时,她才清楚,她有多在乎,她有多痛恨。
在她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离开,一句交代也没有。向晚只觉是做了一场梦,若不是床单上的一团殷红提醒着她,她和他已不在是朋友不在是哥们,他们有了最亲密的肉体关系。
突如变化,今夏有点木然。一时间,有点儿懵。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未必不是好事。
向晚对他有心,未必不是福音。
在向晚沉默时,今夏又说:“如果你需要,我会祝福你们。”
“对不起打扰了。”向晚匆匆挂断电话。
今夏突然有种想要哭的情绪,无法言语的委屈,一点点堆积至今。她扑在琴键上,捂着眼,却哭不出来。
她爱的,只是给了自己一场伤筋动骨的空喜,爱她的以为会白头,也不过是和自己开了一场玩笑。
原来就如商瑗诅咒的一样,她真是一无所有。
累了,她回到卧室用水敷眼睛,早上起来,眼还是有些红肿,化妆后若不仔细看看不出。
章怀远出现时,她正对着镜子发呆。
他站在她身后,打量镜中的她,粉霜遮掩了她的苍白,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隐匿的憔悴,尤其是那双微红的眼。
“麻烦快一点。”章怀远沉沉的道。
今夏这才注意到他,有些烦,“我不去不行?这是你们家庭聚会,为什么非要我去?”
“妈让你过去。”
今夏想纠正他,想了下还是放弃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两人过去,在路上就接到章家那边的电话,告诉他们说朝朝发高烧送往医院了,今夏望着章怀远,他挂了电话和她说:“朝朝发高烧,在医院。”
从他讲电话的只言片语她已经猜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心一阵尖锐的刺痛,这一年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因为离婚了,她和章家没关系了,连知情权也被剥夺了吗。
他凭什么?
每一寸感官都在疼,疼得她全身虚软无力。
章怀远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没事,不会有事,我不会让朝朝有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你恨我,恨我拆散了你和她,可朝朝,你这样瞒着我,是因为你认为我不配是不是?章怀远,不管你怎么想,我不在乎。可朝朝他不能受这种苦,他还那么小。”
章怀远用力握紧她,他声音低沉有力,他说:“对不起。”
这样一句,今夏忽然就哭了。
千百回转,所受的苦,绝望迷茫,似只为等待这三个字。
冰凉的眼泪滑过他手腕,顺着他的袖口湿了他衣襟。
今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