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涛兴奋地说：“走，先上马二妮那里去，然后再到牛家磨房镇他一下！”
二柱子家院子里人越聚越多，都想知道个结果。黄涛拎着塑料椅子迈着八字步走进来，找个中心位置一坐，捧着茶杯喝口茶水，然后悠然自得地哼着京戏：“我正在城头观山呐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马二妮和几人从屋出来，马二妮站在台阶上说：“乡亲们，该播麦子了，粮食
再不卖，谁手头也没钱买化肥和农药了；天暖和了，也该换季了，买衣服也得用钱
呐！钱，逼得咱寸步难行了！没别的办法，咱就得开仓卖粮了！”
黄涛：“这就对了，谁家过日子不花钱？憋粮，有章程自己全吃了呀！”
二柱子：“黄世仁，你别高兴太早了，听俺二姑把话讲完！”
黄涛：“黄世仁？你说谁是黄世仁？”
二柱子：“哟，连这你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黄氏家族的仁和公司的老板，简称黄世仁！怎么样？这可是乡亲们送的雅号，用不用庆祝一下！摆几桌？”
黄涛气得手直哆嗦：“你们，太欺负人－－－－”
马二妮：“得了，你也别太激动了，这名字都叫四五年了！我话还没说完呢，这麦子从种到收，把各种费用打上去，一斤成本总得核五毛一二吧？四毛五一斤收，这不是纯粹想抓咱们的熊吗？我们还是那句话，不涨到六毛五，就是不卖。眼下大家的难处怎么办？没有臭鸡蛋，照样打槽子糕！我今天就走，到省里找销路去！”
第十一章 一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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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柱子家院里，几名农民七嘴八舌的对黄涛说：
——黄老板，今天又白跑一趟了！快走吧，没人卖给你麦子了！
——六毛五你收不收？要收，我头一个卖！数量大，乡里乡亲的，我让你个一分二分的，咱农民好说话，不像扛秤杆子的奸商，一分钱都抠出水来，眼皮下浅！
黄涛笑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库里的麦子海了，靠山不卖，别的地方照样卖，咱北方市大了去了，还能憋住我们？今天我是寻思老沙头的孩子急等钱用，这不，嘎嘎新的票子我拿来五千－－－”说着把钱在手里摔得啪啪响。
二柱子：“又是三分利？”
黄涛：“你寒碜我呀？我这可是帮老沙的！”
铁刚：“我明白了，人家这是学雷锋，自愿捐助的。这人呵，不定啥时候就良心发现，要不咋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呐？来，这钱我先收下，给你们当个公证人！”
黄涛忙躲到一边：“谁说捐了？大家都知道老沙有一脸抹不开的肉，我这么给他钱，他心里能落忍吗？我想来想去，还是多少收他点麦子顶顶帐吧？”
一老汉：“怎么个顶帐法？”
黄涛：“我还能占老沙的便宜了？按五毛一斤麦子算吧！”
老沙头走到黄涛前就抓钱，把黄涛吓了一跳，忙跑开：“你要干啥？”
老沙头：“你那么诚心要帮助我，我还要啥抹不开的肉，钱我收了！”
黄涛：“我－－－－我－－－－”
老沙头：“赶紧编词？还咋骗人？”
黄涛：“其实钱是王八蛋，花光了再去赚，给你个三千两千算个屁，不过这头一开，屯子里几百户人家都来借，我就是趁座金山也不够呵！到时候借你不借他了，我这不是找病吗？”挤到大门口：“不借更好，我还省了呢！”
黄涛爬进车里，气哼哼地说：“开车，我看他们还能蹦达几天！”
狗剩子：“大哥，二叔说市里要来新书记，风头要转了，他让你悠着点，别傻作！”
萧寒满脚沾着泥，来到大门前，见人挺多，就问：“咋这么些人？”
一青年：“瞎呛呛呗，麦子卖不出去，低价又舍不得，憋着吧，又没钱花！”
萧寒问：“有收麦子的吗？”
一中年人：“仁合公司始终敞开收，就是价太低！”
萧寒问：“任何公司都敞开收，那还愁什么？随便找家就卖呗？是不是钱给的太少啊？”
一青年：“不是任何公司都收，有家叫仁和的公司，在这里垄断收购，就给四毛五一斤。别人收，他们就捣乱，就砸车，抢粮！”
狗剩子伸拳头要打人：“你麻辣隔壁的，谁砸车？谁抢粮了？”
几个青年凑上去：“谁干的谁知道，你骂谁？”
狗剩子忙钻进车里，萧寒问：“这么贱？现在油价、农药价都不便宜，能核上账吗？”
黄涛从车上蹦下来，一拳朝萧寒打来：“哎，麻辣隔壁的，你说啥呐？什么贵贱的？你懂个屁！”萧寒一闪躲开。
二柱子走过来：“狗蛋，你要干啥？”
黄涛不依不饶地要打萧寒：“你算哪盘菜的，跑这犯什么贱？”说着又一拳朝萧寒打过去，萧寒忙躲过：“哎，你怎么打人呵！”
二柱子忙护住萧寒：“狗蛋，你耍什么疯，他是省里来的客人！”
黄涛：“我还是中央来的呐，谁见着了？”又一拳打过来，萧寒又闪开。
黄涛：“哟嗬，还有两下子，来，尝尝大爷这一拳！”说着又一拳打来，但那拳是虚晃的，下面跟着飞来一脚。萧寒顺手一捞一拧一送，黄涛飞出两丈多远，噗地摔身烂泥。
众人拍手叫好：——好，这一手太漂亮了！
——这小子早该有人教训教训了！
黄涛爬起来，顺手捞起个大棒子，举着就扑向萧寒，萧寒一闪一脚加一掌，黄涛这回飞得更远，结结实实地摔在泥沟里，溅起一片泥水，人也成了泥猴，而且大棒子砸在他头上，鼻子出了血。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
——太棒了！狗蛋这回成屎蛋了，这小子就是欠揍！
二柱子忙拉着萧寒：“萧市长，别理这个无赖，走，进家坐坐吧！”
萧寒笑道：“你认识我？噢，咱们是一起被铐在暖气管子上的难兄难弟！”
二柱子高兴地：“对，对！是兄弟！我们正商量组织起来出去卖小麦呐！”
萧寒说：“好呵，农民就应该是粮食市场的主人！”
一群青年人和二柱子一起拥着萧寒朝院里走去。
韩月正和一老汉边走边谈。韩月：“这么说，这粮不能再憋了？”
老人：“总得花钱过日子吧？家里人能离开钱，在外头上学的孩子可离不开！”
韩月：“大家组织起来到外地卖不行吗？”
老人：“大家就是这个意思，这不去找二妮了吗，想让她领个头！唉，难为她了，一个寡妇，为大家操碎了心，是个热肠子的人呵！”
韩月：“可有人还在背后骂她！告她！”
老人：“黄家骂她不奇怪，黄怀顺原先是生产队的大队长，落实责任制那年，集体的家底儿全让他给鼓捣没了，转年人家就养起了三台大解放，发了个七吃枯吃的。这几年又仗着他大姨子和小姨子的势力，把持了市县的粮食市场－－－－－”
北方市政府的会议室里，正在开会，兴安副县长田致远说：“我们市一直没有一个像样的立市企业，无工不富啊，这就是我们财政紧张的根本原因！有了这个项目，我们财政收入一下子就可以翻两番，职工从此就可以解除开不满工资的历史了！”
有人小声叨咕：“扩大浸油厂规模也是这么说的，我没看见谁富了？”
“怎么没人富。仁和的黄世仁就把腰搂粗了！”
“要不然，他小姨子能让姓田的睡吗？”
副市长何莉怀疑地说：“考察项目，还是多从实际出发，不要光念喜歌！两亿四，不是个小数，我们有没有还贷能力，多长时间还完，这必须如实的说清楚！”
一秘书走进来，低声和何莉说什么，何莉站起说：“有上访的，我去接待一下！”
市委副书记公达仁说：“田县长代表市里大项目组到外地考察大豆蛋白项目的汇报上午就到这里吧，下午继续研究大豆蛋白项目。”
第十二章 秘书来了
更新时间2011…2…28 14：34：59 字数：2227
第十二章秘书来了
众人拥着萧寒欲进门，两个警察追上来，挡住萧寒的路，给萧寒敬了个礼说：“同志，对不起，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二柱子反感地问：“你要干什么？”
警察甲：“有人报警，说他打了人！”
二柱子：“你搞没搞错呀？刚才萧同志就说小麦卖四毛五太贱了，狗蛋就三番五次打人家，自己没占着便宜就告状，你们就来带人，你们是什么人民警察呀？”
众人：“你们还讲不讲理了，打人还有理了？”
“你们究竟保护什么人呀？”
萧寒拿出工作证，两警察看了一眼，忙给萧寒又敬了个礼：“对不起，萧市长，你的工作证怎么是辽海省的？”
“哦，我刚调来北方市，春节放假没换工作证。”
副市长何莉办公室里，叶长河和几名工人在上访。
何莉：“把加工厂面粉楼一楼改成超市？谁定的？”
一工人：“当然是市粮食局定的！”
何莉：“那面粉生产怎么办？”
叶长河：“他们说厂子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该另谋出路了！”
何莉：“胡闹！好，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马市长退了后，政府这边还没市长，我马上到市委那边找公副书记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们个答复！”
马二妮家，老汉甲：“二妮，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路费大家凑吧！”
马二妮：“你就别呵碜我了，大家粮食卖不出去，是我的工作没干好呵，这次就算我为建设新农村做点贡献吧！”
萧寒站在门口禁不住拍手叫好：“好，一个共产党员应该有这样的胸怀！”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马二妮高兴地说：“小萧啊，快帮我们出出点子！”
刚进门的韩月笑了：“马村长，我又回来了！”
马二妮：“谈的怎么样？”
韩月：“的确是个狼窝呀！幸亏我还学了两下子！”
二柱子说：“你别瞒着了，我不知道你多大官，但那俩警察是来找茬的，一看你工作证就傻眼了，肯定你官不小！”
萧寒笑道：“我不说是管种地的吗？”
韩月笑道：“他是副市长，他说管种地的也对，但不是管我们，而是管我们县长书记，让他们帮农民种好地！”
二柱子：“天呀，这么大的官啊，我们县里的官是得管管了，瞎指挥，前年让我们种大苞米，说包销，结果种出来了，又不要了，说东江县的酒厂不建了，他们不建了，我们的大苞米压手了，前年动员我们种小麦，说必须调开茬口，不然病虫害抵抗不了，结果小麦下来了，他们又不收了，连续两年啊，老百姓没见到钱，你说还怎么活吧？”
兴安县城一简陋的平房里，里屋很小。田致远夫人趴在床上，田致远正给夫人按摩着腰部。
夫人：“致远，算了，都十来年了，治不了啦！”
田致远：“别泄气，会好的！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咱们出去晒晒太阳！”
小保姆在洗衣服，看见这场面忙说：“快点回来，饭都好了！”
田致远答应了一声，抱夫人上了轮椅，推着夫人出了门。
叶长河扛一捆油毡纸出来，一人跑过来说：“你们看，田副县长推着瘫巴老婆遛大街呐！”
众人看着田致远推夫人，都在议论；
——这当官的够一说了，听说要提县长了！
——听说有人还告他呐，说他是大贪官！
——整人呗，不是说浴室效应吗？当官的不贪，就象在洗澡堂子不脱衣服一样，人家就会说你是疯子，想办法整你！唉，当个好官不易呀！
叶长河鄙夷地看了田致远一眼：“啥浴室效应，胡说八道！政府里的好官多了，有几个是贪官？别闭着眼睛把一两个贪官看成满世界都是！要说这一个，看他表演的那么卖力，他还真就被不住是个大贪官！大奸似忠嘛！”
一工人：“哎，你怎么说人家在表演呐？”
叶长河：“那就好好调查一下再说话嘛！”
萧寒开着车在公路上飞跑，旁边的韩月回头对马二妮说：“到了省城，报社的老吴会到车站接您，她路子熟，能帮您一把！”
萧寒赞赏地说：“行，你这记者当的还够格，心里装着老百姓，不易呀！”
韩月白了萧寒一眼：“你怎么不和马大姐一起回去呐？”
萧寒说：“我来的任务还没完成呐，明天我得到市农科研去，那里召开一个小麦新品种鉴定会，我得去看看！要不大嫂再等我两天，咱们一起走！”
“不了，我先走吧，你们俩给我这么些联系地址，我看没问题了！”
萧寒说：“这些单位都有食堂，定下来就得常年按时供应人家，不能耽误人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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