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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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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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到达钓鱼台之前,一定是要走月坛北街的。

  当年高犰在北京短暂读书时一位师姐为了告诉她这件事,还专门带她走了一趟这条马路,果然彩旗飘飘。现在,黄东东带她们来吃鲻鱼的地儿就在这条街上。

  三人碰着面儿,可没那大惊小怪地先说正经事儿,首先还是谈“吃”。

  “现在这个季节,你说最应该吃什么?”

  东东也像有些在考衙内。失忆忘了男人无所谓,忘了精彩的味觉可就惨了。

  “哪儿的?”

  “杭州。”

  “鲻鱼。”

  东东直点头,“告诉你,北京有一地儿鲻鱼做的可地道。我吃过后,立即就想把你拉来,啧,偏你说你出去玩儿了,———”东东还有些嗔怪,

  “少废话,去看看。”衙内很麻利,闻“吃”起兴儿!

  东东喜死,还是那个“吃喝玩乐”本质为上的犰犰咩,框着她的肩头直piapia,“犰犰,这一家的鲻鱼啊,——”好处直往外蹦。

  哪知,七拐八拐却进了一个很平常的路边店。

  “就这里?可真看不出好来。”高犰心里暗想。东东点了几个冷菜看上去也很平常:白切鸡、酱猪耳、鸭拐和煮毛豆。但一吃,果然不一样,尤其白切鸡,鲜香无比,是真正的本鸡的味道。

  “这才是Right Chicken。”东东介绍说,鸡鸭都是店家自己养的。

  犰犰很诚恳地点头,“所以我认为,一个餐馆的味道百分之三十由厨师掌握,百分之七十则掌控在采买的那个人手里。就说这一家吧,肯定每天花最多的精力在买鱼买菜上。自己家里饲养,在原料上的优势,就可以叫他们赢在起跑线上了。”

  东东蛮激动,直拍犰犰的手,“说得对说得对,所以我就想在我的高老庄里———”又说起自己的“宏伟大计”。犰犰边吃边感叹,咳,东东现在也是做老板的人鸟——

  不过,对于东东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高犰还是颇为受用滴。菜一道道地上,再加上小酒一喝,犰犰更得意起来,滔滔不绝阐述起自己的美食观来。

  “吃东西就讲究一个‘开’字。几个小菜是开胃,然后要大家吃得开心,如果有好酒的话,还可以畅饮开怀,酒后嘛,还可以开房——”犰犰是吃喝高兴了,开起玩笑,殊不知,这时候,是有人朝她望过来的,———

  三人此时注意力都在“吃”上,管得了谁?“除了原料地道,中国菜最要看时令,比如,现在正是毛豆的豆蔻年华————”东东跟荷兰紧随她的指点品尝,果然可口、鲜嫩,甚至连裹着豆子的那层薄薄的胞衣都感觉不到。

  吃热闹了,犰犰把白色西服小外套脱了,里面,虽然是件娃娃领白色衬衣,应该显清纯,可是,又因为薄透,隐隐约约内衣,又有种说不出的诱 媚。她到不觉察,还大大咧咧把袖子提了上来,喝酒的姿态酣畅淋漓,抽烟的气质有些老上海的范儿,内敛韵味儿。笑起来,眼睛一眯,贼亮一会儿,朦胧一会儿。整个人,有点小憨实,又有些小邪气。

  好像为了配合犰犰的解释,一道鲞鱼蒸排骨又摆在了面前。

  果然是土猪肉,那种咀嚼之后香彻口腔、鼻腔的快 感,唤起了衙内几多儿时对肉类的记忆哦———

  接下来,清炒手捏菜、白灼江虾、酱爆菜梗、酱肉炒春笋、暴腌鲈鱼头————三个人欢天喜地,那些纷至沓来的小幸福和小美满把吃货们全吃无语了,只有衙内还酱个饲养员一样,边吃,边品,边滔滔不绝,

  “我理解的土菜概念,粤菜讲究新鲜,杭菜则讲究口感。它包括两个方面生 理感受:一个是口感,一个是牙感。杭州菜,尤其是土菜不太讲究外貌,喜欢用暴腌的手段,比如这道暴腌鲈鱼头。鲈鱼不太容易入味,暴腌后它的肌理更加清晰收缩,口感更加细糯、回甘。还有那道手捏菜,实际上就是白菜苗,洗净先用盐轻轻揉搓,纯手工,短暂地脱水之后,会让它更加有牙感,那是另一种脆韧。———”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高衙内大放异彩哇。

  试想,

  美食,美女(衙内这个时候的美可是由内而发滴咧,不能肤浅滴只看外貌),精辟的见解———

  衙内的真实在这个时候完全得到释放。吃喝玩乐,是她的父母唯一想让她一生无忧拥有的。从小,精致培养。现在,大气释放。

  东东自然也体会出来了高犰此时的不同寻常,趁衙内去上洗手间时,碰了下荷兰的胳膊儿,人倒像有些呆疑地望着高犰走去的背影,“犰犰这次失忆———有点不一般。”

  “可不,硬像草寇附身,更有当大流 氓的潜质鸟。”荷兰捉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眼睛也是望着那个方向,思谋般。

  东东直摇头,“这样的,男人更受不了。”

  荷兰深表同意,“偏偏她又把他们都忘了,这是还没见面,这要见了面,又尝到这等新鲜———对了,郑井跟魏小白又闹什么呢。”

  东东撇撇嘴,摇摇头,“我也不是蛮清楚,好像是为了一块地,雍和宫后面的。”

  荷兰叹气,“雍和宫,真是个是非地儿——”才说着,见衙内从洗手间出来了,微甩着手,脸庞有些绯红,小灯光里一照仿若是醉意。可是,荷兰和东东都知道,她不可能醉,衙内的酒量才好,干到一排男人,她依然笑望春风呢。

  却,

  衙内正要过来,

  突然一只手稍稍拦在她跟前!

  衙内往旁边一看,一个男的微抬头笑望着她,

  “妹子,刚才看你能吃能喝能侃,跟哥哥喝一巡?”

  衙内的反应很微妙。

  一愣。

  这一愣很真实。真实反应出她憨实的一面。接着,就要真实反应出她二百五的一面鸟。

  她一本正经,

  “一巡?古时候一巡可是十二碗,你确定你扛得住?”

  明显这位是对她感兴趣,不管调她吊她泡她也好,“一巡”就是个由头撒,哪知,她如此当回事儿?

  不过,既然这姑娘都这语气了,还露怯不成?

  男人一笑,“老板,搞二十四个碗来!”

  同桌的男人都笑了,都当好玩儿咩。

  只有这边的荷兰和东东用悲悯的眼神看着那男的,

  傻b傻b,比2b铅笔还傻!不识货!

  老板搬出来二十四个碗,

  国窖一五七三,倒完一瓶,再倒。

  你说她一个时髦妞儿,眼儿、嘴儿、身上穿的,招死人!可是,神情,就酱个二百五的孩子,无比认真望着那酒。

  男人像潇洒当前,先拿起一碗喝下。

  他算也有酒量,闷下一碗。这酒桌上谁心里不这么想,倒二十四碗,也就是烧钱泡妞儿的手段,这妞儿喝得下一碗就不错了!

  哪想,———

  男人用勾人的眼神睨她一眼,示意她也喝一碗时,

  二百五全然不看男人挑衅亦或叫挑 逗,平静拿起一碗,微仰头,挺有范儿地,咕咕噜噜喝进去了。

  一碗下肚,衙内只是轻抬手,用手背抹了抹唇。眼睛又开始执着看着男人,示意他,该第二碗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般搞下一碗,已经叫人惊诧了,又这样嘎里嘎气地看第二碗————

  男人磨不开面子,拿起第二碗,———又下肚鸟。

  两碗纯白的,就有点够呛鸟,男人面色还是有些破绽。

  衙内很淡定。

  继续拿起第二碗,跟第一碗一样,咕噜咕噜喝进去了。

  又放下碗,盯着他。————该第三碗了啊!

  男人有些像咬牙了,拿起第三碗,——灌进去!

  衙内依然淡定。

  拿起碗,喝的不快不慢,喝进去了。

  第四碗,——男人站不住了,摔坐在椅子上!

  衙内这时候笑了,“国窖后劲足,你可要小心,坐车时靠窗,别喝茶。”

  说完,笔直向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风度一直维持到坐下来,

  尽管背影上看上去依然范儿十足,为了迷惑那桌人撒,其实面对荷兰和东东的脸,已经十足受不了样儿,“傻b一个,搞那大的碗!”

  东东笑着忙去揽她的腰儿,又递菜又递白开水,“姐,帅得翻天鸟!值!值!”


14
  能喝不代表就是酒缸,几碗下肚,她也烧得慌。

  可这就是能喝的谱儿了,不必丑相毕露,顶多多去几趟卫生间,该闷着吐得吐,该排出来得排。出来后,再顶多脸红润欲滴得像玫瑰,脑袋处于稍亢奋状态,其余,还好。

  高犰就算闷骚时也是个能侃的,只不过完全私底下,八相必显。人一多,就算知己几个,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都如糯鼠,极少开口。蜷于角落,心里却叽里呱啦上天入地老几百回了,面上瑟如闺秀。

  可现下,显然不同往日。

  一来失忆,频道不对。再,又有些喝高。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边路灯下,一对男女正搂抱在一处热吻。

  “那里不算隐蔽,估摸着这周围百来十号人都瞧得见。”东东说,

  “我觉得,那女的不大愿意。”荷兰揣摩,

  “怎么不愿意了?女的贴那么紧。”东东笑。无聊呗,胡扯着玩儿。

  “咳,咱东东还是嫩了点儿。你看那女的,手是推在男的肩头,如果动情,应该是搭,或者是搂。”高犰摸着下巴说。

  东东扭过头,笑望着她,“哟,咱犰犰就算失忆,也是老手了。说实话,你跟他们鬼混时的那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犰犰摇头,“我也很遗憾。”

  “嗯,话说回来,如果这女的不愿意,男的要强迫女的在大庭广众下热吻会不会被女的认为是有病?”东东笑问,

  荷兰点点头,“这种男人,往轻里说,是人来疯;说重了,就属于暴 露 狂的一个变种。”

  “那确实。不过,这种行为与典型暴 露 狂相比,其行为并未扰乱公共治安以及违背善良风俗,没有过分luo露,动作也不太出格,除了让旁观者道路以目一下下,警察不察,城管不管。就算是让人超尴尬的舌 吻,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比较猛烈的接吻,一般情况下,舌以及舌的动向是看不到的,除非他们故意不把嘴巴贴紧,非要把舌 头露在外面,那这种暴 露狂就得治了。”高犰慢慢说。

  正说着,她的电话响了。看电话号码,陌生。

  高犰不敢接,递给了荷兰。

  “喂?”

  “叫她自己接电话。”电话里一个男人略慵懒的声音。

  荷兰一蹙眉,机警向四周看了看,———就见那边角落一桌儿,坐着几个军装,其中一个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手机望着这边。

  是他?

  荷兰倒一眼认出来是吴笔的二哥。

  荷兰手肘碰了碰衙内,下巴稍往那边扬了扬,衙内转过脸看过去,———

  高犰显然也有些惊诧,他怎么也在这儿?

  就见那边,男人收了线,微抬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高犰倒没有表示,扭过头来对荷兰说,“我刚才就碰见他了,他说叫我帮他收个什么东西,能给我十万,——”高犰声音放低,“这事儿听着不靠谱儿,不过,细打听一下也无妨,钱,给吴笔留着,她不正缺钱吗,这孩子又硬气,用这种方法花她哥的钱也未尝不可。”

  荷兰多精,“收东西?他不把你当鸡吗,别是真干那事儿。”

  “不是,我问了的。就算是,我不干,他还逼良为娼不成?”说着,衙内已经起了身,准备过去正式“会会”这单“生意”鸟。

  “那谁啊,——”听见后面东东好奇地问。荷兰开始跟他嘀咕。

  高犰一走过去,眉头轻蹙,“你跟着我?”

  同桌还有三个军装,都是高等大员的模样,有文质彬彬的,有城府很深沉的,还有一个,微微笑意,很和蔼。

  “坐。”文质彬彬那位给她拉开座椅,吴俣头微抬指了指那位置,说了句。又略带微笑,“这地方鲻鱼很出名,谁都能来吃是吧。”意思就是纯粹巧合,人家没那功夫跟着你。

  高犰一想也是。坐了下来。文质彬彬那位很细心,给她倒了杯清水,不是酒。

  “你挺能喝的。”吴俣睨着她,显然刚才那一幕也看到了。

  高犰也不矫情,点点头。

  “能喝好。女的能喝,性子爽利。那次陪韩应钦喝酒,韩应钦说女人能喝是种胆量。印象挺深的。”有城府那人微笑着说。

  “那好,下次带这位去试试,叫韩帅见识见识真有如此海量的女子。”和蔼的那位说。

  高犰心头一蹙,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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