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内脏一股脑的掏空了，而后又伸出修长的手，“笋干、菌菇，快！”
还好这些零碎的东西欢颜一早就备好了。她在案台上一溜的瓦罐里找了许久，终于高兴的找出了自己要的两只，小心翼翼的捧到莫辰风的面前。“喏，自己拿。”
莫辰风斜睨她一眼，拎出一双筷子，夹了三朵泡好的香菇并五小块笋干一起塞进了那鸡的肚子。
“你这是要蒸吗？”林欢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兴致勃勃的问。
“不不不，你太小看我了。”莫辰风一边说，一边找到烤肉用的长铁钎，利落的穿过处理好的鸡，而后架在火上，一边慢悠悠的转着，一边仔细的刷着油。看那架势竟然非常的熟练。
“长安，你怎么会烤鸡？”欢颜实在好奇，这人应该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吧，这种事儿怎么会做的，不合常理啊。
莫辰风听了这话，脸上显出几分得意来，“你当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哼，当初在昆仑山，什么事儿不都得自己动手嘛。我这烤鸡的绝活，还是师父为了锻炼我把我一个人丢山里，我练出来的。一会儿你尝尝看，保管你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没一小会儿，烤鸡开始渐渐透出金黄的色泽，撒发出隐约的香气。
欢颜围观了一小会儿，忍不住吸吸鼻子，说一声好香。莫辰风听了这话愈发得意起来，“你先忙你的，我这还得有一会儿呢。乖，一会儿给你头一个吃。”
“好。”依依不舍的又看一眼专心致志烤鸡的男子，这一刻，他精致俊美的容颜在氤氲的烟火气中有些模糊，恰到好处的柔和了那些到处可见的锐利棱角。整个人在此时显得温和又亲切。欢颜不由想起曾经在哪本书上见过的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她抿了抿嘴，咽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拎起他刚送来的小酒坛，揭开了封口，立刻有醇厚的酒香散逸在空气中。双手牢牢的捧住酒坛，向之前准备好的做汤的骨头上浇了些许，再把红枣枸杞和藕一股脑的倒进去，加水，放上适量的盐。附身抽掉几根柴火，中火即可。待沸腾了还得再抽几根用文火炖。
然后就是之前想好的粉蒸肉、鲜翠三丁、杭椒牛柳、八珍豆腐……欢颜有条不紊的一样一样的忙活着，而莫辰风则极其耐心的慢慢转着手上的烤鸡，用文火一点点的烤着，丝毫不见急躁。
两人忙忙碌碌了近一个时辰，期间只有偶尔的几句交谈，然而脸上温柔的笑意却如出一辙的一致。直到所有的菜都装好了盘摆在案台上，莫辰风的烤鸡也算大功告成。
“来，尝尝我的手艺。”莫辰风捏起一小撮盐，细细的撒在烤鸡上，再用筷子撕了一小条下来，亲自喂进了欢颜的嘴里，“好吃不？”
欢颜香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原本忙碌了半天已经累的有些没有食欲了，此刻却突然发觉自己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吃饭吃饭，好饿。”她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连忙招呼下人把饭菜端去花厅。很快案台上的汤菜都已经端了个干净，“走，长安，吃年夜饭咯！”
“好。”莫辰风看着面前小馋猫似的姑娘，突然心中一软，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一起去。”
“好。”小馋猫乖乖点头。
“欢颜，年节我可以休沐十五日，可有想去的地方？”他牢牢的牵着她，慢慢的走。
“有。长安你终于有时间陪我出门转转了吗？”她眼睛亮起来了。
“陪你，随便你想去哪儿。”他看着她亮亮的眼眸，只觉得心中软成了一滩水，什么拒绝啊但是啊都再说不出口。算了，过年呢，不都是要说好话的吗……
“太好了！长安你真好！”清脆甜美的声音带着笑响起。
真好啊，过年了。无论前面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至少，这个年是属于他们的。
莫辰风侧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姑娘，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着向花厅跑去。顿时，咯咯咯的笑声撒了一路。暖暖的，像是三月里的燕子在屋檐下略过。
？
☆、鹰合会当家
？ 就在林欢颜与莫辰风在王府里其乐融融的吃着年夜饭的时候，宫内另有一处也是热闹非凡，那便是太子莫鸿煊所在的东宫了。
其实说是年夜饭，实际却是年二十九的晚上，因着三十晚上惯例是皇上赐宴，与王公大臣们同乐，所以各个世家与皇子们自己的年饭都摆在了二十九的晚上。皇上知道这习惯，眼见着莫鸿煊最近一段日子来按照他先前说的日日都认真写上一大篇洋洋洒洒的认错书呈交上来，毕竟是自己的长子，慢慢的气也消了。便借着年节的由头解了他的禁。
所以，这一日的东宫可谓觥筹交错、灯火辉煌。来的除了素来亲近的臣下尤其是温家，这一次连黎崇都带着长子来了。
“诸位爱卿。”莫鸿煊满意的看着这满屋子熙熙攘攘的人，站起了身，高声说道。听见他的声音，原本喧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新春将至，本王在这里先给各位拜个早年了。”说罢，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福寿安康、新年大吉！”屋里原本坐着的人连忙跪下，齐齐贺了一声。
“各位平身。本王对各位的心意倍觉欣喜。正巧，却有一件新的好事与各位分享。”莫鸿煊满意的点点头，又开口说道，“本王早已年过弱冠，蒙父皇看中，三岁即承太子位，如今算来，也近二十年。只可惜这么多年来空承父皇厚爱，却至今无甚功绩，本王倍感惭愧。是故本王决定，自新年开始，还请在座各位更加尽心辅佐于我。不知各位可愿否？”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看来太子殿下这是准备开始笼络众臣，营造自己的势力了。怪不得年前隐约就传出风声，道太子殿下终于下定了决心了。这能来参加太子宫宴的基本全都是素日亲近的人。以前就一个个的尝试着想撺掇莫鸿煊正式把人收了，今儿可算是有准信了。立时就由温若谷和温守业领头，再次跪下叩首，“太子贤明，臣等愿追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东宫内的气氛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莫鸿煊坐下，示意大家可随意以后，温守业看准一个空闲的时刻，又凑了上来。身边还带了两个陌生面孔。“殿下，臣想向殿下引荐两个人。”
莫鸿煊抬头一看，只见温守业带来的两人一人中等身量，精瘦身材，另一人高高壮壮，眼小鼻高。面貌不算出色，但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舅舅不必多礼，不知这二位是？”
“这二位是北路一线最大的商家鹰合会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凡是与北面的买卖，不论是买皮毛马匹，还是卖茶叶丝绸，找他们准没错。”温守业介绍道，“更好的是，如果需要打探消息或是传递消息，也可以找他们。”
“在下陈鹰见过太子殿下。”瘦子行礼道。
“在下余合见过太子殿下。”高个子行礼道。
莫鸿煊见此二人机敏守礼，心下喜欢，虽说商人此刻在大吴朝地位并不高，但凡是在官场上的人都深深的明白钱财的重要。此次温守业给他介绍了这两人，分明就是帮他搭建一条财路。想想不管以后自己需要做什么，至少在银钱方面不用束手束脚了，莫鸿煊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明显了。
“太子殿下。”只见那陈鹰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捧起，“这是我鹰合会的信物，太子殿下任何时候需要鹰合会，只需差人将这信物送到鹰合会属下任意一间铺面，我们就能收到消息了。”
“好好。本王多谢两位鼎力相助，日后若成大事定少不了你们的功劳。”太子一边说一边接过了那信物，仔细看了一下，却是个金子做的小鹰，双眼炯炯有神，背后一双鹰翼做出了个展翅欲飞的样子，精雕细刻，栩栩如生。再仔细看一下，还能看见老鹰肚子上用小篆刻着鹰合会三个字。点了点头，将信物小心的收进袖中，莫鸿煊一手扶着一个，连连请起，“既然收了两位当家的信物，那本王与二位也算自己人了。二位且自在些，无需与本王这么客气。”
“谢太子殿下。”顺着太子的虚扶，二人站起了身。陈鹰暗暗看了一眼温守业，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又开口道，“殿下，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哦？”莫鸿煊挑了挑眉毛，脸上依旧挂着笑，“大当家请先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小可月前刚从北面回京都，路经上关的时候碰见一个老妇，说是要带信给京都宝禅寺的主持明空大师，还必须大师亲自接信。这几日回了京都小可去了宝禅寺，却听说大师被皇上招进了宫，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否行个方便，带我们去找一下明空大师呢？”
“哦，这有什么。大师此刻应在的，本宫着人带你们去就是。”太子一听，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招手找了个伺候的小太监，“去，把两位当家领去明空大师暂住的院子。”
小太监诺了一声，便带着二人向外走去。
宫里今日除了东宫外，就是娘娘们的小宴了，所以各处都不见什么人影，一出东宫的院子，就显得格外冷清。天色很黑，不仅月亮只有窄窄的一弯，星星也不见几颗，像是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布罩似的。
七拐八弯的不知走了多久，引路的小太监来到了一个小院前，“二位贵客，到了。贵客有事尽管去办，小的在这里等着给二位引路回去。”说完，他轻轻叩响了院门。
院子里原先听着有些隐约的喧闹声，在小太监叩门后都安静了下来。
“外面是谁？”有尖细的声音在院里问。
“是太子殿下门下客人，有话要带给明空大师。”门外的小太监扬声道。
随着这答话，院门吱呀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僧人，双手合十，向来人行了个礼。若是狗娃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曾经见过的明心了。“施主请随小僧来。”明心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陈鹰与余和进了院子。
明空暂居的屋子在院子里最中间的那一间大屋，明心把二人带到屋门口，就听见明空沉着声音问道：“不知哪位施主要见老衲？”
“大师这是把我二人忘记了吗？”陈鹰脸上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边扬声说话，一边与余和走入屋子。
明空脸上的高深表情在听见陈鹰的声音后一下子全都碎裂了，他瞪圆了眼睛，仿佛见鬼了似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们……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余和在走进屋子以后就转身将门关上了，此刻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他也笑了，只是那笑容全无温度，“怎么，大师自己过了逍遥日子，就不愿见我们了吗？”
“不、不敢。”明空连滚带爬的走到二人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二位大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这里可是……可是……”
“哼，你以为你躲在宫里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吗？只要你在大吴境内，就别想躲开我们！当然，你若有能耐逃出去，我们就放你一马。”余和阴测测的说出的话让明空背后汗湿了一块，腿也忍不住要开始打抖起来。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这是凑巧了，真的是凑巧了。”明空擦一把头上滚滚而下的冷汗，抖着嗓子解释着。
“行了。我们过来就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本分。”陈鹰一步一步走到跪着的明空面前，伸出手啪啪啪的拍了拍他的脸，“荣华富贵你也享受了，天下哪有白来的午餐，你说是吧，明空大师？”
“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明空忍耐的低着头应着，一张胖乎乎的圆脸涨的通红。
“你记得就好，我们也不会为难你。”陈鹰眯眼一笑，“不过，既然大师如今混的这么好，正好可以帮着我们劝劝太子殿下。与我们合作好处多多。你说呢？”
明空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一变，到底还是应了下来，“是是，小的记住了，小的一定帮大人办好。”
“不错，确实听话。”见了明空的表现，陈鹰与余和明显还是满意的，余和努力的将面上冷煞的表情放柔和了几分，“你乖乖的，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该怎么联系我们，我想你也不会忘记的吧。”
“好了。话就说道这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两人便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陈鹰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怪笑了一声道：“明心明月的滋味还不错吧？好好尝着，别把这点好滋味都丢了啊。”说完，再不理那听了话跌坐在地的明空，一推屋门扬长而去。
屋内明空看着两人出了院子，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高声叫着明空与明心进来伺候。
两个清秀的小僧一如往日的并肩进了明空的屋子，关好屋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