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之愣在那里,脑子一时有些短路,又有一些混乱。
“为什么……”片刻后,她煽动了下睫毛,低声嗫嚅道。
戴苏城忽而扬起笑意,散漫步下台阶,顺便扬了扬手,挥退那些搬东西的人。“我不喜欢那个房间的风格,想重新装修一下,不可以么?”
他在她面前站定,手指不细意的抚弄着她睡衣领口的绣花,声音极尽温柔,如情人间的软语呢喃。向安之却分明感到凛烈的寒意,自他的指尖渗入肌理。
他的喜怒无常,她早有见识,但她究竟想不出,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能让他如此生气,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样大动干戈。
“可以。”她说,声音小小的。识实物者为俊杰,该低头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自不量力。
他勾起唇角,轻哼一声:“那就好。”
庭风旋转着吹起,翻动满地的书页,哗哗啦啦的响。
她抬头正视着他。他雕刻般俊美的五官,被明丽的阳光映射得更加轮廓分明,与生俱来的逼人霸气,如君临天下般,渺小了世间万物。
“那些书,是我祖父的,可不可以留下?”她在他慑人的气场下,谨慎开口。
“不可以。”如她预料的一样,他轻易回绝了她,语气中满是不可一世的傲慢和不容抗拒的决绝,是他一惯的作风。
她低头望着那些被践踏的满是灰尘污垢的旧书,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如果我求你呢?”
“求我?”他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探究似的围着她转了半圈,撇撇嘴:“向小姐的骨气,就这么一点?”
她沉默着,静得像一潭死水,对他的嘲讽置若未闻。
他看见她恬淡无波的脸,半隐在如瀑的发丝间,像一个温顺得从不会反抗的女子。半晌,突兀的发出一声冷笑,冰冷的唇掠过她的耳畔:“如果你有一点点了解我,你就不会来求我。”
第二十八章:无人依靠
因为求了也没有用,他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可人往往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断的做着尝试,总是报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万一可以呢?万一呢?
可这个万一,在戴苏城身上是不会出现的,经过这件事,向安之彻底的认清这一点。
书房被改装成了一个卧室,简约的黑白风,与整个老宅格格不入,向安之每次从那里经过,都感觉到某种变相的示威。时间久了,她渐渐的不愿意再往那边去,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只当它不存在。
戴苏城自那天后,一直没有再来找过她,关于他的消息,她只是偶然从媒体或者周边的人口中得知。比如,他又收购了某某公司,或被偷拍到跟某女星出双入对举止暧昧,再或者,于某次赛车中又轻易击败了对手……等等。
似乎整个花都都在谈论这个男人,他让女人们迷恋,男人们妒恨。就连向安之上班的古董行,也因戴苏城的关系,男女同事之间最近闹得有些不和谐。这不,一向本份羞涩的英桃叶一个小时前跟男同事争执了一番,直到现在还激愤未平:“……小李这明明就是羡慕、嫉妒、恨嘛,说人家戴苏城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才不像好东西呢!居然还说我拜金女,真过分!气死我了!哎,安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着呢。”向安之随口应着,却目不转睛的鉴定的手上的一件瓷器,随手作着记录。
“唉,不说小李了,扫兴!”得到回应,英桃叶舒展开因不愉快而紧锁的眉头,换了一脸幻想的神情,赞叹道:“话说回来,戴苏城真是男人中的极品啊,这辈子,如果能嫁一个这样的男人,也算没有白活一回!”
向安之闻听此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抿唇淡淡道:“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幸福的事。”
“这你就说错了!”英桃叶对她的话大不赞同,马上露出一副维护的嘴脸,极力辩证道:“像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你别看他好像很坏很无情很花心似的,其实那只是表面现象。他流连欢场,阅人无数,只是因为内心太寂寞。他一旦爱上什么人,一定是最专情也最深情的。就看,谁能有幸成为那个,让他倾心爱上并甘心结束单身的女子了。”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向安之摇摇头,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其实挺无聊的。不管有多少人把戴苏城奉若神祗,顶礼膜拜,她心里清楚,她们所迷恋的,不过是个谣言。
耳根历经了一天的轰炸,晚上回到家里终于清静起来。向安之在小厨房里给自己煮了蔬菜粥,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她的胃不是很好,一般晚上都吃得比较温和。一个人的生活,她必需对自己照顾周到,从很早,她就害怕病痛,害怕自己倒下。以前是怕没办法去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习惯。
因为除了自己,她无人可以去依靠。
第二十九章:不耐烦
中秋临近,夜晚清风明月的,很舒爽。向安之特地把晚饭端到梨树下的石桌上来吃,对着漫天的星光月影,她的胃口变得很好。一小碗粥吃完,她打开粥煲又盛了半碗,粥煲的盖子还没合上,突然听到大门口有钥匙的响动,她抬头,还来不及反映,木门便发出悠长的吱嘎声,一个俊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月色溶溶,他穿花掠影踱着轻缓的步伐,越走越近。
向安之也终于回过神来,虽然意外,但还算不上惊吓,她淡定的把粥煲的盖子合好,他已停在她面前几步的地方,黑色的影子罩在她的头顶,圈出一方阴霾。
“还挺有雅兴。”他鼻子轻哼了一声,只稍做停顿,便昂首阔步的越过她,向南边书房改造的卧室走去,衣服带起的微风,浮来一阵酒气。
“你要住在这里吗?”她回身看他轻巧的打开房门,马上问了一句。
他滞住动作,转过头,明明看不见他的表情,向安之却知道他脸上一定带着愠色,她刚刚就已经觉察到,他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你有意见?”大概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声音比平多了几沙哑,更偏向于魅惑和性感。
向安之有瞬间的失神,想老天就这样不公平,总会任性妄为的去眷顾偏爱一些人,其程度,更是令人发指。
“不是。”她向他靠近一些,指了指房间解释道:“里面……需要整理一下。”
因为对这个房间有些心结,这段时间,她都没有进去打扫过。她一直以为,他把书房改成卧房,只是对她的某种警告,只是一个下马威,并没有想到,他会真的来住。
他揉了揉额角,看得出很不耐烦。
“很快的!”她不再多言,迅速越过他闪进房内。喝了酒的人通常都不好招惹,喝了酒的戴苏城就更不好招惹了,若不想日子鸡犬不宁,她唯有小心的应付他。
房内灯光亮起,她纤瘦的身体,在里面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戴苏城身子抵在门框上,眯眼瞥着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眼前来回穿棱,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头居然越来越眩晕。
“快一点!”他烦躁的催着她,闭目用力的捏住眉心。
“马上好!”向安之应了一声,加快动作把最后一个枕头套套上,在床头放好,转身道:“好了。”
他嗓子里“嗯”了一声,却仍旧闭目掐着眉心没有动。
向安之默然望着被他堵住一半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走过去,为了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她侧了身把步子放缓,刚要与他错身而过,他却倏的睁开眼,深邃如渊的目光射过来,她始料不及的与他四目相撞,呼息窒了一下,脚步也是一顿。
三四秒的对视,他突然眸光一沉,动作迅捷的欺上前,将她禁锢在他的臂膊于门板之间。向安之本能是要挣扎,理智却马上放弃了挣扎。
“哟?这么乖?”对她的反映,他似颇感意外。低俯下头,几乎与她额头相抵,说话时意态轻浮,有清醇的酒香喷到她脸上。“你真的,是来帮我整理房间的?”
第三十章:强迫她
是祸躲不过,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了,还是不行。向安之在心里叹息一声,有种宿命感涌上来。
“我除了整理房间,好像没干过别的吧?”在他密不透风的气场下,她感到有些憋闷,但更多的是无力。
“那你现在……”他靠得她更近,性感的唇离她的不过寸余,浓郁的男性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姿态放浪而暧昧。“想不想干点别的?”
向安之紧紧贴在门板上,后背被挤压得生疼,她已经是避无可避。不管戴苏城是真的有什么想法,还是单纯的恶作剧,她都已经到了无法再淡定的地步,也或者说,他总是有办法逼得她不能淡定。
“如果你是指陪你做床上运动,我没兴趣。”她说得直白坦荡,尽量撑着表面的平静,即使一颗心早已是兵荒马乱。
“你若是更喜欢在地上,我也可以奉陪啊!”他邪魅的笑着,有意曲解她的意思,一只大手已很不规矩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如水。
向安之忍着扭开的冲动,静淡无波的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默声道:“你说过,你从不要强迫来的女人。”这是她最后的一点指望,如果他说话还能算话的话。
“我是说过。”他扬了扬眉,承认得很爽快,总算没有耍赖。可向安之并没有因他这句话,而有丝毫放松,反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过片刻,他的双手猛的掐住她的肩膀,一条腿制住她的双腿,把她结结实实的压在门板上,冷冽的唇吻在她的嘴角,模糊不清地笑:“可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就不必那么客气了吧!”
猝然,他捞过她的身子,将她用力按在怀里,发狠的吻上她的唇,那种过度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不留丝毫呼吸的空间给她,连胸腔里残留的那一点空气也全部抽走,那么强悍,那么恶毒。
不过半分钟,向安之已天旋地转,意识浑浊,身体瘫软下坠,就在感觉快要撑不下去,昏厥过去的时候,身体突然悬空脱离了依附,她像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悠悠坠地。没有疼痛,亦没有知觉。
“出去。”她还未缓过神来,就听见那个刚刚还对她施暴的人,紧握着手机,背对着她立在窗前,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向安之这才终于记起来,刚才被她吻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恍惚听见有手机的铃声响起过。
她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抹了下麻木的嘴唇,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外面的夜空,只看得见寥寥可数的几颗星星,月色比晚饭时更好,映出一地斑驳陆离的影子,秋风微凉。
被他强吻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后,或许比这更过分的事情还会发生,牵扯上这个男人,她就像误入一片野兽成群出没的森林里,每向前走一步,都有非死即伤的阴霾笼罩在头顶。
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她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走下去。
第三十一章:他的生日
早上向安之照例起的很早,简单梳洗后,便如往常一样去院子里浇花。
露水尚未退去,所有花草湿意淋漓,显得十分娇艳惹人。她每天早上起床,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心里就会变得很静很静,这是她一天之中最享受的时光。
提着水桶和花洒,她先从依在南面墙边的那一长垅蔷薇浇起,那些原本是长在郊外的野蔷薇,是当年她妈妈亲自从野外移回来的,花期很长,可以一直从暮春,开到中秋。
向安之至今还记得,她妈妈最喜欢坐在蔷薇架下做手工,那时的她美丽盈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她心灵手巧,会自己动手染布,设计剪裁衣服,尤其刺得一手好绣。
虽然她小时候,家境富庶,但最喜欢穿的还是妈妈亲手为她做的衣服,她爱那些绣花,还有那些水墨丹青般的手工染布,穿在身上,是满满的爱意和幸福。
一群麻雀叽喳掠过,向安之飘远的记忆被拉回现实,不知不觉中,一垅花已浇了大半,那些蔷薇叶繁花茂,在晨光中无风而摇,她仰头望向天空,唇角露出一抹恬淡的笑。
时光迢迢,妈妈与她尘缘已了,但她在她心里,永远都在。
南卧室的窗前有双幽潭般的目光,不早不晚的捕捉到这一幕画面。古老的花墙,干净的晨光,白裙素颜的女子唇角挂着一抹干净的笑。
忙完那些花草,向安之便去厨房准备早餐,她不知道戴苏城还在不在,想了想,还是准备了两人份,那个爱挑刺的男人,她对他已经很有些吃不消了。
热好牛奶,她解下围裙,预备出去观望一下,刚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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