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之后,温航被人吊起来打了一夜。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全身没有一块好皮,垂头吊着,不时地哆嗦。
我不觉得解气,心里空落落的,又很酸楚。
我找林恩谈了话,我告诉他,既然温航是我的人,那么不管是打是罚,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林恩不置可否,低头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好半天才冷冷说一句:“随你。”
他穿着睡衣,歪歪斜斜窝在沙发里,头发乱七八糟,颓废地很。
我觉得他这个人有些神经质和情绪化,一刻温柔幽默,一刻冷漠严肃,一刻精神奕奕,一刻又萎靡颓废。
不过我不打算深究他,本来他帮我就是兴之所至,我也没打算让他坚持到底。既然他同意我说的话,我见好就收,起身跟他说拜拜。
身后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我没回头,一步跨出门口,关上门。
温航又发烧了,我把他绑在床上,拿出一碗粥来喂他。
他病得迷迷糊糊,脸蛋飘着两抹红晕,我试了试粥的温度,把羹匙放在他唇边,声音很强硬:“张嘴吃!”
他雾眼朦胧地看了我一会儿,乖乖张了嘴。
我快速把饭给他塞完,拿出两粒药让他吞了。然后给他身上的伤抹了药膏,期间他的眼睛一直围着我转。
不过我没抬头,我不想看他,虽然我自作自受,但一想到他居然对我动了杀意,我便有些心寒。
重生前他站得比我高,我卑微仰视他,他对我若即若离。
重生后我以为把他踩在脚下,他却对我下了杀手,毫不留情。
在情感上,我始终是落了下风啊。
☆、月朗星稀夜
温航就睡在我身边,蜷着身子,微微皱着眉。
潮红的脸上满是细小的汗珠。
他这一晚尤为的听话乖顺,吃过药静沉沉看了我一会儿,就摩挲着眼皮睡去了。
他是那么的无辜,就好像要杀了我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
我看不透这个人。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跟愚蠢,无论重生前后,我竟然从未看懂过他。
也许夜晚总是会叫人胡思乱想,在温航微喘的呼吸声里,我更是无法入睡。
心里压抑憋闷,我及时阻止这种可恶的情绪蔓延,随手打开床前的台灯。
突然的光明令温航不适地动了动。
他用脸蹭了蹭被角,然后把眼睛埋在里面。
他贴的更近,鼻翼里喷洒出的温热气息烫在我的手臂处,那里立刻不受控制地酥麻起来,心也跳了。
这是我爱了十年的人,我从来看不懂他,却深知他一切的小动作。他必须在全黑的情况下才能入睡,有时候我用床头灯看书到很晚,他就用枕巾遮着眼睛睡。
人们初识温航,大多会被他的容貌和气质所吸引,加上他又多才聪颖,很难不让人心生恋慕,可时日久了,就会发觉他这人其实是无趣而冷情的。
也只有睡着时的样子,透出一点可爱。
我见过这可爱,可能,别人也见过。
我不忍再想下去,狠狠吸了一口气,将抽屉里的日记本翻出来。
这几日的日记,都在讲述一个蠢女孩的花痴梦。
真恨不得撕掉这篇篇可耻的证据。
上辈子已死的灵魂在质问我:同样的错误,我们反复犯了一世,难道还要再犯生生世世吗?!
我对温航太好了。
他根本不值得我对他好!
作为一个上辈子伤你心,这一生想要害你命的人,你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对他心软。
他生病又怎样?!这不是你徐冉犯贱的理由!
我猛地坐直了,一脚将温航踢下床!
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响,温航趴在地上闷哼了一声,声音哑哑的。
由于手脚都是被绑着的,他只仰了脖子看我,眼神还有些茫然和涣散。
我下地将所有灯统统打开,一时间,房内光明大作。
他被光刺得眯起眼,脸蛋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该怎么罚你?”我淡淡问他。
他没有吭声,眼睛却有些清明了,所以他垂下头,不再看我。
我不再去揣测他心里的想法,他的反抗,他的顺从,根本不该引起我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恨我也好,怕我也好,这都不该是让我忐忑的问题。
我只对他做我自己想做的,是打是骂,随我喜欢。
我蹲下来扯着他的头发,逼他仰着脸。
温航依旧不肯看我,固执垂着眼帘。
不生气是假的,我冷笑一声,扯住他头发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让他的前胸脱离地面。
他眉尖蹙了起来,我自然十分熟悉他这不悦的表情,可他的不悦正是我的喜悦之源。
我扯了扯嘴角,冷冷问:“睡得还香吗?有没有梦到什么好事,例如如愿杀了我?”
温航还是不说话,索性闭了眼。
我不怒反笑,俯身贴着他的耳根轻语说:“知道吗?狗咬自己的主人,是会被打死的。”
温航细微喘了一声,唇也动了动,似乎有些情绪。
我知道他想怒斥我说,他不是什么狗,我更不是他的主人。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眼睛也依然闭着。
我笑着松开他,一脚把他踢到墙角靠着,然后对着监控的方向说:“叫一个调=教师过来,这家伙皮子紧了,需要松一松。”
我知道监控的对面即使不是林恩,也会有人日夜监视。
可当林恩在一分钟之内赶到的时候,我还是为他的无聊而惊讶。
这人是闲到一定程度了吧?
下午的颓废和冷漠已经全然不见,林恩眯着一双猫眼,笑嘻嘻地看着我。
他穿的十分骚包,黑皮裤黑手套,还露出一截小蛮腰。一笑起来,就更像个公关舞男,他洋洋得意说:“其实,我是这里最优秀的调=教师。”
我多想打趣他,你却更像被调=教的那个。
可我清楚地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林恩摸着下巴,晃着一只脚对温航评头论足:“这东西不听话,就该好好收拾。徐冉,你想让我怎么弄他?”
我摇摇头,淡淡说:“既然是我的东西,还是我亲自惩罚得好。我一个人抬不动他,你帮我把他弄到楼顶去就好。“
林恩不置可否,但我清楚地看到温航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我别过脸不看他。
温航有恐高症,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但其中包括我。
就连坐飞机对他来说都是有些困难的,但他好在飞机窗户挡板较多,他不四处看就基本能克服。可他从来不坐玻璃窗的升降电梯,办公室和住宅也都徘徊在一二层。可见
但我并不知道他这恐高症的原因。
温航并不属于胆小的人,他既然恐高,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想这个原因对他来说,可能是个痛苦的回忆。
我曾经因为怕勾起他的伤痛,而刻意避忌问他原因。现在,我倒是很乐意挖掘一下。
温航被林恩派人扛到楼顶,上面的视野很广阔,空气也好。
其实这不过是一座5层高的独楼,不过由于内里构架较高,所以从上面望下去,还是有些让人眩晕的。
我拉着温航往楼边走,他在微微抗拒着,用膝盖拖着地面。
“你怕啊?”我最终把他拉到楼顶边缘,扭头看他。
温航终于肯看我,眼睛黑黝黝泛着月的光华。
“徐冉……”他抖了抖唇,声音含了些乞求。
其实我已经失去调=教的他最好时机,下午把他从仪器放出来,我就该狠狠抽他一顿,让他由内心的麻木茫然转变为身体的剧痛,使他在身心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向我屈服。可我由于一时心软,没有那样做,他恢复些神智,竟想和我同归于尽。
现在,我不能再心软了。
我叫人将他绑牢,然后用铁链吊着,悬空挂在楼顶外沿。
没挂起来之前,他一直在挣扎抗拒。可真被挂起来,他就一动不动了。
我趴在楼沿,迎风大声问他:“怕不怕?”
温航绷着身体不肯出声,我就拍拍手,后面的人猛然将锁链向下放了一截,温航立时下落,他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声音隐隐发抖。
我又将他拉上来一些,笑说:“航航,你睁眼看看,这铁链环扣不紧,像是要断了吧?”
他闻言更是一声不吭,像一块僵硬的木头。
他算是掩饰地很好,可我怎会不知他的恐惧?
怕吗?呵。
我打了个呵欠,淡淡说:“那你就反省吧,我先回去睡了。”
☆、8月11日 转机
其实我说要离开,也只是想吓吓他。如果他肯开口跟我求饶,可能我也不会狠下这份心。
可温航只是垂着头。
他不着寸缕,身上满是凛凛的鞭痕。他甚至在夏风里发着抖,可他偏偏这样倔强,不肯看我一眼。
也许温航也是知道的,一旦开口求我,他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温航了。要他服从于我,要他对那些屈辱甘之如饴,怕是他宁愿死了吧?
我看了温航很久,好像对着一根没有情绪的木头,心终于慢慢冷了下来。
我站起来,不再说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一路上没有理会任何人,我径直进门上了床。
床铺松软无比,夜风刮来阵阵花香。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
我要睡个好觉,我必会一夜安枕。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我逼着自己从容用了早饭,然后才闲逛似的慢悠悠上了楼顶。
上面已经没有别人,只看见一根铁链地栓在楼顶中央的一处铁环上。我走过去,看见温航静静地贴着墙壁挂着。
他一听到声音,就猛地抬起脸来惊慌张望。
我一愣,没有出息的心还是猛地皱缩了一下。
经过一夜,温航的情况更不好了。
他的眼睛通红,面色也发青,身体还抖着,连牙齿也打颤,发出咯咯声响。
他见了我,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那眼神竟像走失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自己母亲。
“徐冉……”他只动了动青白的唇,声音细呐若蚊蝇。
一时间万种情绪涌上胸口,可怜?畅快?还是恼怒自己的心软?最后我只冷冷一笑,说:“不是硬气吗?怎么也有怕的时候?”
温航只是有些呆滞地紧紧盯着我,对我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已经看出有些不妥,刚想做点什么,突然就觉得背后有动静。上辈子经过那事之后,就有了怕后的毛病。身后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全身都会戒备起来。
我猛地转身,没等看清来人就先冷着一张脸:“干什么?在背后鬼鬼祟祟的。”
等看仔细了,就见林恩一脸吃惊委屈地看着我:“我怎么还鬼祟了?真是冤枉死了。”
我也知道自己是过分紧张了,又见林恩很快变成笑嘻嘻的样子,也知道他只是开玩笑,没有生气。就没有再说话,转身去看温航。
再一看,心中的不安就更大。我转身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温航竟更加惊慌了,他面色惨白,像是怕我走了似的,身子吊在铁链下来回地晃动。
拴着温航的链子本来就不粗,这样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摇摇欲坠似的。更是令他害怕,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嘴里还发出含含糊糊地声音。
我猛地回头瞪了一眼林恩。
我就知道是林恩搞的鬼,温航不过恐高而已。这样吊着是会令他害怕,可他还不至于这么一吓就成这样了!
林恩还是笑嘻嘻地,他今天的发型露出额头,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爽。他走过来趴在墙上,向下看着温航,轻声说:“你听他说什么?”
温航在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温航。温航仰脸看着我,唇微微地动着。
我似乎听到他说:“别……别走……”
我不明所以,看着林恩。
他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笑说:“昨晚你走后,我发现自己什么忙都没帮,心里有些愧疚。心想着不能辜负了我辛苦打扮的造型,就帮你调=教了他一下。”
我看着他,他忙笑嘻嘻说:“不用谢我,我也玩得挺开心的。”
我冷了脸,心中不快,叫人把温航拽了上来。
温航直挺挺倒在地上,全身都僵硬着,看我眼神近乎哀求。
我怕林恩在温航身上用了什么东西,上下检查了一下,除了身上的伤之外,倒没发现什么不妥。于是我看着林恩,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林恩一笑:“哎呀,这可是秘籍,恕不外传。”
我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看他。
林恩被我盯得没法,只好捏着指尖,挑眉说:“只一点点。”
“一点点什么?”我心里惊了一下,已经隐约猜到,还是不甘心地追问。
林恩耸了耸肩,丧气说:“真是怕了你了,只注射了一点点药,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