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叶紫比你爽快多了,就你那婆婆妈妈的性子也不知怎么追到她的。”我笑容一滞,表情僵硬,口气立刻就冲了,“少废话,你还比不比?”
“输的人跑去对面寝室对第一个见到的男生说‘我喜欢你’怎么样?”张大鸟眨眨小眼,脸上满是阴谋得逞的奸笑。
我骨子里的冲动总是不合时宜的涌现,“成。”我满口答应,“不过这对我不公平,若是你输了,就跑去校门口贴满老中医广告的电线杆下抱住它大声呐喊三声‘我终于有救了’如何?”
陈宇华拼命忍着笑意,嘴角慢慢上翘……寝室的其他人捶墙狂笑,末了,议论纷纷,“如果真是这样那多有喜剧效应啊。”
张大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我故意用胳膊撞他,“你觉得这主意怎样?你不吃亏吧。”
他嗖的一下站起,猛拍桌子,“成交。”他眼睛瞪的大大圆圆的,面红耳赤的说。
比赛开始。一局定胜负。
规则很简单。不看分数,只比速度。从最底层搭起,消掉三十层就会有小人儿出来跳舞,谁先抢到,谁就是胜者。
比赛规则是陈宇华定的,明显有偏袒的嫌疑。因为张大鸟习惯设定难度最大的系数,让他从最简单的玩起,反而不适应。
我感觉自己得胜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我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不仅是规则对我有利,而且寝室的其他人将张大鸟围住,不时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试图干扰他,我知道即便获胜也胜之不武,但一想到他抱着电线杆热泪盈眶满怀深情呼叫的画面,我就释然了。
我确实很轻松,不仅潇洒自如,还能抽空偷瞄另一头的战况,只见张大鸟一头的汗水,手忙脚乱,还要应付旁人突然的小动作。我咧嘴直笑,他的半边屏幕上是堆砌的高高的堡垒,
而我仍是薄薄的一层,高下立判,我更乐了。
但有时人算不如天算,正当我小心数着“二十五,二十六……”悦耳的歌声响起,漂亮的小人儿也争先恐后的钻出,扭动着屁股,可却不是出现在我的界面上。
我不服的扭头看去,仍可以看清楚最后的图形是一长条,也正是这长条救了他,却害苦了我。
张大鸟得意的跃起,击掌,甩手,动作一气呵成,完毕,死盯着我。
愿赌服输,我二话不说,跑到对面“咚咚咚”的敲门。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在等待开门的过程中,为何我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门被拍的震天响,一直无人响应。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张大鸟嘀咕,“刚才还有人的。”看热闹的人群见无热闹可瞧也只得悻悻散去,陈宇华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他以手轻轻拂开我额上的刘海,“我们出去走走。”
我点点头,准备撤离,可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向晖顶着惺忪的睡眼和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先是一怔,再下意识的用手指抓了抓头发,良久才问道:“是你,找我有事么?”
已经散去的人群不知何时又聚集起来,起哄声催促声不绝于耳,我窘的满脸通红,又恼羞成怒的一个个瞪过去,“嚷什么,我会说的。”
我望着向晖清澈的眼,眼前闪过几个片段,如流星般划过,虽没能抓住,已然在心中留下痕迹。
向晖淡淡的笑,安静温和,他不知道状况,可不催促也不追问,任凭我傻傻的看着他,回给我的是愈来愈温柔的目光。
“人的一生就像在拉屎,有时你已经很努力了,可出来的是一个屁。”关键时刻,张大鸟总能一语惊人,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我倒是感激他在此时稍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我紧抓着拳头,慌乱又无助。叶紫,这就是你,看似精明,遇事优柔寡断,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执着别扭。
如果你此时不开口,会不会懊悔终生。我不得而知。
但我不想再错过了,这个机会,于我,或许一生只有一次。
我只能听从我内心的声音。
我的嘴张了又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般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低到不能再低的音量,“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等着他的回应,或是嘲讽,或是默然,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嘴角始终噙着的那抹笑容逐渐放大,眼中闪着某种我无法领会的光芒,继而轻轻的,柔柔的,说:“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瞠目结舌的傻在那里。整个楼道鸦雀无声。
我抬头,他的语气不似平日玩笑时的半真半假,也不是开会时的老气横秋完全公式化的口吻,有一种言语叫承诺,我想说的可能就是这回事。
“靠,还真配合。”仍旧是张大鸟把我从幻想拉回现实。
我近乎苦涩的笑了笑,配合,仅是配合而已。
心中恍恍惚惚的,再度看向向晖,这次他的眼神没有逃避,反而更深的探询,我避无可避,缓缓朝前挪步,右手被一宽厚的大掌握住,一个男声在耳边清楚的响起,“叶子,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我顿时惊醒。
陈宇华面带歉意的同向晖打招呼,“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向晖笑而不答,视线投射在我身上,仿佛能探测到我内心深处。
我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直到陈宇华把我带回他的宿舍,心境仍是不能平复。
第二十一章
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乐,那就放手吧;如果,舍不得,如果,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一夜无眠后,某些东西豁然开朗。
想到便要去做,我起床时,竹喧还在呼呼大睡,拨电话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口齿不清的说:“大清早的就打电话啊?”
“嗯,谈分手。”我头也没回的答,竹喧在几秒钟以后反应过来,扑腾跳起,扑过来抢了电话挂上,“叶子你疯了啊。”
你才疯了呢,我哀嚎,我好不容易输对了十八位卡号和六位的密码,可是……
我气呼呼的瞪她。
她亦瞪我。
一时剑拔弩张。
比谁的眼睛大吗?那我努力睁大眼好了。还是玩谁都不许动的游戏?太幼稚了吧。
竹喧笑了,又拉下脸,沉声说:“你这才多久就闹分手?”
这还是我认识的竹喧吗?啧啧,好和好散不就是她的至理名言么,怎么现在全部推翻了呢。难道说真是袁朗教育有方?
我觉得现在很放松,有些事情想通了,就不必再藏着掖着。我大刺刺的拍了下竹喧的肩,“竹子,我想的很清楚了。而且这种事情越拖对彼此的伤害就越大。”
“你还是喜欢向晖对吗?”竹喧看似粗枝大叶,有时也是纤细敏感的,我的心事还是瞒不过她。
“是的。”我答的很快,很坦然。
她耸肩,“就知道你不死心。”
我含笑不语,不是我不死心,我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同时也不愿再耽误陈宇华,因为我知道,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喜欢过他,从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更不可能。我们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恋人。既然结局早已摆在眼前,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感情还未完全投入之前早早放手,这样对双方都好。
竹喧微叹口气,双手抱胸,“叶子,你是蛮狠心的。”
我懒懒的笑,从前对林森如此,现在又对陈宇华这般,因为我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竹喧不再阻止我,只是反复叮嘱我语气一定要婉转。
电话在“嘟嘟”响了两声后被接起,接电话的正是陈宇华。
我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因此他听到我声音的时候无疑是兴奋的。
本想在电话里就做个了结,可在他嘘寒问暖的几句关怀话后,我酝酿了许久的台词怎么都没法说出口。
“叶子,你有话要和我说?”电话那头的他似乎也觉察到我的迟疑。
我深吸口气,“嗯,晚自习的时候说吧,还是老地方见。”当面说或许对我的考验更大,却是对他的尊重。我也不会逃避本就该面对的事情。
晚七点。
我婉拒了竹喧陪同的建议,一个人上了图书馆三楼。
陈宇华还没有到。
思绪翻滚着。我胡乱翻开复习资料,很长一段时间里没看进去一行字,明显心思没放在上头。
我看了下腕表,已经快八点,很奇怪,从前都只有陈宇华等我的份儿,今天是怎么了?莫非他事先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索性不出现了。
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揉揉坐的发麻的屁股。
“对不起,对不起,等很久了吧。”陈宇华是连奔带跑着进来的,进门就气喘吁吁的连声道歉。
“临时有事所以耽搁了,没怪我吧?”他笑着掐我的脸,这个情侣间很寻常的动作,此时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所以我没有丝毫迟疑的躲开。
他的笑容顿时凝结,过了好一会,小心翼翼赔着笑脸问道:“在生我气?”
“不是。”我支吾嚅喏,不知从何说起。
他找了张椅子在我身边缓缓坐下,手掌抚过我的头顶心,一脸凝重:“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他笑笑,“放心,我承受的住。”
“我……”我依旧无法开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里。
“不会真是要同我分手吧?”我微微一震,惊异的抬头看他,他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
“叶子,我很清楚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
我低了头,反复咀嚼他的话。
“叶子,我很想你快乐,我努力了,但是不见成效。”
我的头越发的低下去,唇仍然紧抿着,一言不发。
“叶子,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他勾起我的下巴,让我足够平视他。
我很感激他没有用恶毒的言语来攻击我,哪怕是一句都足以使我无地自容。
我又希望他可以骂我一顿出气,也好过现在这般温柔似水,更让我觉得渺小低下。
“好了,你要说的话我都帮你说了,还有什么可为难的。”他使劲揉我的眉心,又按下我的肩膀,笑容憨憨的。
眼角有一丝湿润,我居然在此刻有想哭的冲动。
陈宇华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线。
或许我在他心目中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重,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又或许是……
忽然想到张大鸟的一句至理名言。
“什么叫乐观派的人?”
“这个……就像茶壶一样,屁股都烧的红红的,它还有心情吹口哨。”
也是这句话,让我破涕为笑。
“傻姑娘。”陈宇华笑骂,可眼中还是多了一丝黯然,被敏锐的我轻易的捕捉到。
“对不起。”我说不下去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陈宇华轻轻的站起,扶住我的肩,柔声安慰我,这副景象在旁人看来,多半会以为是他欺负了我。
我自恍惚,忽然一个尖利的嗓音直击耳膜,在本就安静的图书馆中显得尤为的刺耳。“叶紫在哪里?”
我下意识抬头,声音听来有些耳熟。
还没等看清楚来人相貌,一个黑影已到跟前,紧接着一记凌厉的耳光直直的甩在我脸上。
脸上瞬时火辣辣一片。
映入眼帘的是徐雯婕怒火中烧的充血双目。
“你疯了啊。”陈宇华在震惊之后立刻把我护到身后。
我捂住脸,惊慌失措,没了主张。
“我才打了一下还不解我心头之很。”徐雯婕恨恨的盯着我,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
“这是学校图书馆,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一贯好脾气的陈宇华也有些火了。
徐雯婕手指着我,声音在发抖,“我打她不关你事。”说完就扑过来,张牙舞爪,拳打脚踢。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陈宇华又要保护我,又要抵挡徐雯婕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一时之间竟有些吃亏,身上挨了她好几下。
眼前的徐雯婕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没有两样,从前的优雅早已荡然无存。
而之前埋头复习功课的诸位同窗,甚至刚才不在此间的同学也闻风而来,将狭窄的图书馆围的水泄不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苦笑,再这样下去,明天就能上校报头条。以这样的方式出名,未免太过讽刺。
陈宇华不愿同徐雯婕纠缠下去,连连后退,可她还是不管不顾的步步紧逼。她骤然猛力推开陈宇华,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已然揪住我的衣领,紧接着高举右手,我匆忙间连闪避都做不到,只得闭了眼准备默默承受这次重击。
但是疼痛并未如预料中到来,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吃惊,但随即又放下心:徐雯婕高举的手此刻被向晖牢牢抓住,而她的另一只手仍死死的卡着我的脖子。
我感觉气息有些不畅,微微喘息。
“放开她。”向晖竭力保持冷静,但他微颤的双肩和起伏的胸口多少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不放。”徐雯婕还在死撑,但在向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口气已是软了许多。“除非你答应我收回之前的话。”
向晖微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许久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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